“我们分开行动。”青对陈见楚说。
陈见楚正想开口,旁边的终拿着刚制好的药物递给他。
“这主系空间的草药也属实一般啊,品质全靠我的异能提上去。”
“……”
陈见楚懒得说什么,他接过药物直接咽了下去。
只不过没水,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有族人递上来了一块冰,说:“楚就着这个吃下去吧。”
青说:“我们会去寻找通道的,楚只需等我们回来。”
陈见楚说:“我要一起去。”
终说:“刚才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陈见楚的目光转移到终的身上。
他吃的药,作用是专攻气息快速恢复平稳。
出于他近来的日子里,少休多动,身体倦乏的缘故,想要药物起效快,发挥得更好,他只能不再奔波。
陈见楚默了一会儿,说:“你们若是人看见了该怎么办?”
首先一点,异族的服饰就挺格格不入的,而且他们的头发大多数都是长的。不敢想象,被人看见如同鬼魅般闪过,移动速度比车还快的异族人,会发生什么事来,更难以自圆其说的是,被看见异能。
“这个楚不用担心,我们跑快点,没人会看得见。”青说。
说完,眼前的青身影一白,就到三百米外去了。
不过就两三秒的事情。
“还可以更快。”青没有再示范,而是道,“我们走了。”
陈见楚没有再说什么,目送着异族的离开。
是他多虑了,异族的速度,普通人的眼睛很难捕捉到。
依他们商议的计划,先找出通道查探情况,考察下穿越需要用的能力阀值,而待他们回来之时,陈见楚的气息也差不多稳定下来了,到时候再着重找出激起陈见楚能力的方法。
如若通道稳定在一个地方还好说,问题就出在通道每次在的位置不同。
陈见楚去散时的通道,是在村里,他现在同异族出来的通道,是在村外五六公里的地方。
陈见楚在山里徘徊了两天,都没有等回青等人。
陈见楚明白,急不得,但时间实在难熬。
至于异族没回来这件事,他倒是不怕青等人会一走了之,如果那样,他们大可不必跟他浪费口舌。
天气看起来很晴朗,可陈见楚知道晚些时候会下雨,在散呆久了,天气都会洞察。
陈见楚无法知晓青等人何时归来,他在这里等下去并不是长久之计,下雨天容易打雷,他在的地方都是树木跟竹子,被雷劈中的概率不算低。
散虽然也会有雷打进来,但有异族在,自然不会劈到领地里来。
左思右想后,陈见楚还是打算回那个许久未归的家。
陈见楚可不想还没救回炎,自己却先死了。
陈见楚出了山,顺着土道往前走。
他是不怕迷路的,只要按道走就能出去。
山外面是一段泥土大路,不长,几十步就连上了水泥路。
几公里的脚程,对陈见楚来说,算短的了,他走快一点,不到半小时就能走完。
路上,陈见楚有碰上几个扛着锄头的老年人,由于不认识,他们都是打量了对方几眼,便擦肩而过了。
随着越来越临近潼洲村,陈见楚的身体变得愈来愈沉重,心情阴郁堵塞。
他想原路返回了。
陈见楚停下了脚步,此时一道刹车声从身侧传来。
“陈见楚?”
还未抬眼望去,男生就脚沾地,倾斜着自行车跟身体靠近了他。
男生伸手搭在陈见楚的肩上,将他掰向自己,看清脸后,他惊喜道:“还真是你啊,你去哪回来的?好久没见到你了。”
陈见楚自是没有回答,他一把甩开了男生,继续往前走。
但男生可不会因此而离开,他蹬着自行车追上了陈见楚,不爽道:“拽什么呢?好心关心你一下,还摆脸谱。”
“不需要。”陈见楚冷冷道。
男生笑了,他目光鄙夷地扫视着陈见楚的穿着:“你辍学后过得不好吧?穿的都是些什么鬼衣服。”
尔后,他哈哈笑了起来,说:“不对,我说错了,你上学时过得更不好才对,现在还有其他衣服穿,生活水平有上升嘛,那还挺好的,你早就该出去打工了,上什么学啊。”
嘭!
男生连人带车,摔了个四脚朝天。
“我操!”
陈见楚多看他一眼都没有,径直走过。
男生捂着发疼的脑袋,他的手脚都破了皮,正在流着血,可见陈见楚踹他的力道不小。
“妈的,真他妈傻逼。”
“你他妈有种就别走!”
陈见楚完全不想理会他,男生的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了,他顾不上疼痛,顾不上地上的自行车,朝陈见楚冲了过去。
“咳…咳……”
男生此刻脸色涨得很红,他一脸痛苦,几乎快要窒息而亡,他不停地用手去推掐着自己脖子的陈见楚,却没有任何作用。
陈见楚的力气大得可怕,眼神冰冷得没有半点温度,波澜更是别试图妄有,男生感觉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松手……松”
咚——
“咳咳咳咳……”
男生摔倒在地,他惊魂未定地捂着脖子,惊惧无比地看着居高临下的陈见楚。
“别找麻烦,我不介意杀了你。”
留下这句话,陈见楚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男生腿脚发软瘫坐在地上,方才死亡的逼近令他吓尿了裤子,现如今,他全然没有勇气再去跟陈见楚对质了。
只要一回想起陈见楚的眼睛,他就心惊肉跳,那其中,有着狠戾和杀意,没有半分虚假。
陈见楚进了村子,起初没碰上什么人,逐渐深入,他见到的人就多了。
每个人都在看着他,但没有人上来与他交流。
毕竟大多数村里人都只是互相打个照面,并不是谁都认识,谁都很熟。
但陈见楚就是那个全村人认识的另类,只不过很少有人会过来跟他说话。
陈见楚一路走到家,都没有碰上什么‘熟人’,这是好事,当然,是那些‘熟人’的好事。
陈见楚不知道自己离开了多久,总之,他到家门口时,门上挂了不少蜘蛛网。
门落了锁,陈见楚下去家对面无人耕用的地里,从土里挖出了一个糖果盒,打开后,是一把钥匙。
陈见楚从不把钥匙带在身上,因为会丢,在他们手上损失的东西太多了。
好在,那些人没有来撬他的家门,否则,陈见楚必然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开了锁,封尘在记忆中的家出现在眼前。
陈见楚踏入门槛,向内走进。
家里许多地方都织满了蜘蛛网,还有肥硕的蜘蛛趴在墙角。
陈见楚掀开米桶,只剩个底,还长了米虫出来。
对此,陈见楚不是很在意,他饿习惯了。
虽然他在散系空间胃口被喂大了点,但忍饥挨饿这点小事,还是依旧可以做到的。
闲着没事,陈见楚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家里有摇井,他不用外出去井边打水。
等他收拾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家里没有电,他不在的日子里没有交电费,自然也就不会有电。
陈见楚熟练地从抽屉里翻出几根蜡烛,用五毛钱一支的打火机点燃烛芯,蜡油浇在桌面上,之后将蜡烛立放在蜡油上。
院子里的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陈见楚看了眼,走出屋子,坐在了庭院中。
陈见楚从口袋掏出了那枚晶体,细细观看。
这几日,他一直这么做。
不知道炎现在在做些什么。
陈见楚望向了天空,墨蓝色,有星星,但远没有散的多。
回到主系空间后,陈见楚越发觉得散才像他的归属地,倒不如说,有炎在的地方。
在院落里坐了很久,陈见楚才进屋,翻出从散带来的衣服,然后简单地用井水洗了个澡。
洗完澡后,陈见楚爬上了有些霉味的床。
被子跟床单晒的那一会儿太阳还不够。
陈见楚心想。
现在是晚上八点,这么早睡,是为了能更快迎接明天。
说不定明天,青他们就回来了。
陈见楚不断催眠着自己,最后如他所愿,坠入梦境。
这里一片荒芜,寸草不生,大地都干裂开来了。
陈见楚有意识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身处于这种环境,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一味地往前走。
走了很久很久,前方出现了一个人。
“炎!”
陈见楚欣喜出声。
他的话音一落,不知怎么,炎的距离就跟他拉近了,在他的两米外,面对着他。
陈见楚无法再笑着了,因为炎的脸,炎的身体正在消融,已经有半边脸没有了,身体更是。
“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陈见楚惊慌不已,他想要去触碰炎,却怎么也碰不到,明明对方离他那么近。
陈见楚急得快哭出来了,可他就是无法接近炎,无法……
一直看着他的炎开口了,只是,没有声音。
陈见楚不会唇语,他不知道炎在说什么,但他感觉炎很难过。
是因为疼吗?
陈见楚想。
陈见楚努力地想要去触碰炎,却还是做不到,直到最后,炎消失了,碎成了点点火光。
很快,连火星子都没有了。
轰——
陈见楚从梦中惊醒,他张着嘴,急促喘着气。
手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料,心脏急剧跳动着,惶恐感袭上心头。
外面雷声阵阵,动静几乎要把天撕裂,振聋发聩。
浅蓝亮白的电光不断从窗户映进来,笼罩着屋内的陈设,这令一切看起来有些诡异有丝恐怖。
陈见楚极力平复情绪,抬眼看向窗户。
窗户是紧闭的,因此,他看不到什么,只有树的倒影以及电光。
陈见楚很害怕。
他们离开散系空间已然有段时日了,炎的处境定然是一天比一天危险。
就现在而言,他甚至都不知道炎是否还活着。
真的太慢了。
陈见楚抱住脑袋,疯狂地思考着,可除了那个方法,压根没有别的。
陈见楚痛恨地砸了下自己的脑袋,一下又一下。
为什么会想不出办法,为什么……
就在陈见楚与自己较劲的时候,外面传来炸裂的声响,以及倒塌而带来的破坏动静。
陈见楚停了下来,他抬眼看向窗外,无声地盯了好一阵。
大约两分钟后,雷声渐去,没有再出现。
从窗外飘进来的空气有股烧焦味,树的倒影不见了。
显然,树被雷劈折了。
陈见楚本是不想管的,外面还下着瓢泼大雨,但不知为何,他还是下了床,打开了房门,往外走。
不出去的话,会后悔的。
陈见楚的直觉是这么告诉着自己的。
走到门口后,雨声嘈嘈,远比在房间时还要喧哗。
陈见楚站在院落的石条上,总有雨水飞溅到身上,但上方还有屋檐遮雨,大的雨还是淋不到他的。
陈见楚看着横架在屋顶的树,它被劈断的部位几乎在树底。
这棵树,从陈见楚出生时就在了,听说是爷爷将房子建好后不久,它自己长出来的,没有人种它,连种子是哪来的都没人知道。
爷爷觉得稀奇,就留下来了,没有拔掉,任它生长多年。
怕也是没人能想到,这棵树最后会被雷劈了。
陈见楚看了一会,觉得没什么,便想回屋。
天空闪了闪,电光再现,照亮了院中的情景。
陈见楚顿住了,他似乎看见了什么。
陈见楚连忙跑进屋里,翻出尘封的手电筒,用力摁了好几下,才忽闪忽灭地亮起白光。
陈见楚直接冲进了雨幕里,来到树底下。
只是这么一会的功夫,他浑身都湿透了。
有了一定的光线,陈见楚看得更清楚了。
他发现树没有被完全折断,它只被劈断了一半。
但最重要的是它倒下时,还扯起了一部分根基,地里的树根见了天日,同时也腾出了一个土坑,四周沙土塌陷,而这就显露出了树桩旁边的手骨。
——埋在土壤里。
下面有尸体。
陈见楚有些惊讶。
该不该挖出来是一个问题。
最后,陈见楚还是拿出了铁铲,淋着雨挖尸体。
伸张正义吗?
陈见楚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想挖出来。
莫名的情绪一桩接着一桩。
夜很深,雨很大,沙土被铲的声音全然被雨声盖了过去。
陈见楚挖得很快,不到十五分钟,就将尸体旁边的土挖干净了。
这具尸体死很久了,因为他没有在腐烂也没有刚死去的样子。
——骷髅。
这是一具骷髅。
陈见楚拿起卡在树断口的手电筒,照在骷髅上。
只是一眼,陈见楚就已经被吓到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这具尸骨身上穿着的衣物,是炎的。
陈见楚不敢相信,他浑身都在颤抖着。
陈见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尸骨从土坑里抱出来的,他确认了无数遍,从身高到骨骼会塑造出的体型……皆一一与炎的对应上了。
“怎么会……”
眼眶一热,泪水便不受控制地掉下来了。
陈见楚很想不承认,但他不得不承认。
“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炎……”
雨水同泪水一并划过脸颊,划过下颚角,雨打湿了睫毛,春季的雨风,寒冷刺骨。
陈见楚很想抱紧炎的骸骨,却害怕伤害到对方,分明不久前,他还是温暖的,而如今冷得没有半点温度,炎再也不会看着他,再也不会给予他拥抱,再也不会对着他笑了……
他永远地离开他了。
永远永远。
“啊啊啊啊——”
陈见楚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他在雨中怒喊,除了雨声,就只有那不甘的怨音。
孤零零。
心脏像是被用力捏住,几乎痛到快要不能呼吸,头脑炸裂到神志混乱,眼泪早已和雨水一样,流满了脸部。
陈见楚紧皱眉头,心脏在翻涌绞痛,一股浓血从喉头冲了出来,不可避免地,溢出了唇角,暗红色的血顺着下颌滴落至土壤里,有一点落在了遗骸上。
“对……”
陈见楚张唇想说对不起,结果他发现自己的嘴里都是血,一张口,血全部流了出来。
陈见楚想闭上嘴,心脏却猛地一抽痛,他再也控制不住了,侧身撑在一旁,狼狈地吐起了血。
殷红的血液瘀在地面上,血越来越多,多到连雨水都冲刷不走,这个秾丽色调在夜幕中,是种别致的丧痛。
作者有话要说:
讲个恐怖故事,今天七夕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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