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宁又吃不下饭了。
还未恋就失恋的痛苦,说都没立场说,他只能躲在自己的被子里嘤嘤嘤。
林县令心疼的不得了,给他把好吃的端到床前,一个劲儿的劝:“也不一定就是成亲了,说不定是他弟弟妹妹呢,你看你小叔叔和表弟不也和咱们一起住?都有可能的!”
他最近也去调查了一下这位沈公子。不查不知道,一查林县令大为震惊,安平县竟然没有一人知道这沈公子的全名是什么!
沈这个姓,还是听那金牙人跟在身旁的时候叫了几次。
他派人去套金牙人的话,竟连那金牙人也不知道沈公子的全名。只知道他有个姨母,大概是住在下头的石渠村还是兰塘村,沈公子在县城置办的宅子、铺子,还有那小山头,包括衙门后门那处二进的宅子,竟全都落在他那姨母的名下。
连名字都不知道,想查得详细些就有点儿难了。林县令如今也就只是了解了一些沈青在街面上的事情,比如买了几间宅子、开了什么铺子,平常爱去哪家买点心熟食,佩戴过哪些昂贵首饰之类的。
林县令看着直挺挺躺在床上咸鱼一样的林宁,心想要不查查他那个姨母,看看能得到什么新消息?
“算了。”林宁了无生趣道:“查了又怎么样,就算那是他弟弟妹妹,他没娶亲,他也不见得愿意娶我。就算他娶了我,也不会喜欢我……”
他小叔叔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吗?与其到时候必须面对自己喜欢的美汉子厌恶自己,倒不如远观算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宁哥儿这么好,怎么会不喜欢你?”听得这话,老父亲心都要碎了。林县令想了想,与其这样在家中胡乱猜想,整天内耗,不如直接了当的去问问那沈公子好了,他要是真有了妻妾,宁哥儿也能放下,他要是没成亲,自家再商量怎么打算,总好过靴子一直不落地,才是真煎熬。
“他之前不是救了你和枣哥儿,要不爹就以这个为理由,带你们登门道谢如何?”
“千万别。”林宁翻身坐起来,“他当时蒙着脸,估么着就是不想让人认出来。周家那小子虽然被他爹抽了一顿关禁闭,谁知道会不会偷偷派他的手下寻找沈公子?”毕竟沈公子可是狠踹了他几脚。
民不与官斗,沈公子再有钱,也得罪不起县尉,人家救了自己的命,自己总不好因为贪图美色,就恩将仇报吧。
“唉,烦死了。”好汉子八成都有主了,没主的也看不上他,剩下不好的汉子,和他互相看不上。林宁郁闷的很:“这个亲非成不可吗?我不想成亲了,就让我单着,做一个老哥儿吧。”
他往后一仰,大字型瘫在床上:“以后我就和小叔叔一起在家躺着,就当我已经和离回家了,省略掉成亲吵架的步骤,一步到位。以后每天上街吃吃喝喝,再看看美汉子饱饱眼福得了。”
林县令:“……”他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娇惯孩子了,这是一个小哥儿该说的话吗?还当着自己老爹的面儿说。可他就这么一个哥儿,不宠着能怎么办?
“幸好沈公子搬到了衙门后门,我以后可以经常饱眼福了。”林宁完全不知道亲爹内心的无语,犹自喃喃道。
林县令把餐盘朝他那边推了推,“你还可以去他店里饱眼福,城里新开的那家开花肠店,就是他的。你要不要尝尝?你阿姆、小叔叔还有枣哥儿都已经吃过了,说可好吃了。”
“真的吗?”林宁来了些兴致,盘子里的开花肠已经冷了,没有刚出锅的时候好吃,但繁复浓郁的滋味仍然让林宁眼前一亮,“啊,不愧是沈公子,做吃食也做得这么好,我眼光真棒啊。”
林县令:“………………”他都有些拿不准了,他家宁哥儿这是什么情况?是真放下了还是没放下啊?
之后几日,林宁便常常带着林枣儿往开花肠铺子里跑。虽然一次也没遇到过沈青,但刚炸出来的开花肠那滋味可不是冷的能比的,这种高油高盐高热量的食物让林宁一下子爱上了,如果说起初是为了多看两眼沈青才来,这会儿已经真正成了开花肠的忠实粉丝,能遇到沈公子饱饱眼福当然是好的,看不着开花肠也能满足他!
而沈青,在开花肠铺子走上正轨之后,就撒开手不管了。小苗掌柜为人很靠谱,帐算得也清楚。如意也很能干。一开始他们铺子爆火了十来日,慢慢的日销量就开始下降,尤其是沈青还给那二荤铺的老板指过路,并让金牙人帮着宣传。城里许多商家都知道了兰塘村有个作坊,能买到没炸过的开花肠,拿得多一根只要三文钱。
买回去之后或和肘子放在一起卤,或放在菜里炒,甚至有人有样学样,在城西也开了一家炸开花肠的铺子。开花肠一时风靡安平县,被开发出了各种吃法,但也确实分流了沈青这家铺子。
不过沈青这里毕竟是第一家,酱料又调的美味,还是有很多老顾客习惯了,认准了口味。生意回落了一段时间,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批发零售都是沈青的买卖,最后钱都赚到了沈青的口袋里。甚至说零售哪有批发走量来钱痛快?沈青并不因开花肠铺子的生意冷淡下来而担心,但是小苗掌柜和如意他们就不一样了,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落差。
沈青倒还要反过来安慰他们:“这样也很好。之前牡丹和翡翠都忙不过来,有时候中午饭都吃不上一口。也是正长身体的孩子,老这么辛苦哪能行?钱是赚不完的。”
如今家里人人都有事情做。他们这些人操持着铺子里的事情,解家兄妹教家里的姑娘小哥儿认字。沈青还时不时的教些武艺给他们:他买那么多小子,就是为了看家护院的,增持武力的。
如今沈青再上街,也学着那些富家公子的样子,身后跟着两三个帮闲的,挺能唬人。
不止是小子们,姑娘和小哥儿们也得学,以沈青自身的经历来说,会些拳脚不知道有多少好处!这世道很多时候,还是看谁的拳头硬!
话是这样说,但如意还是有些不甘心。她也是个聪明的,自从沈青和她说了,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讲出来,不用藏着掖着搞些小心思,她也就大大方方的去和沈青说了:没用沈青指点,她自己就想到了可以炸些蔬菜来卖。
一文钱五串,用竹签串了瞧着好大一把。虽然卖的价钱不高,可蔬菜的成本更低,一个土豆能削出五串来,这不和白捡的一样吗?反正他们不卖炸蔬菜,也要卖开花肠,总要用那么多油的!
她见许多人拿窝头、馒头就着炸的菜吃,又向沈青提议自家摊薄饼,把开花肠和炸的菜卷在饼里,也很受欢迎。后来还有几个聪明人,担了烧饼到他们铺子附近卖,如意心里挺不高兴的,但家里实在腾不出手再去打烧饼了,每每遇到面上还是笑眯眯的帮客人把烧饼切开,刷了酱料再去夹炸串。
店里和店门口也多撑了好几张矮桌马扎,供客人就餐。
有了如意这样的能人帮忙管着铺子,沈青松散多了,就回村住了几日。白日里去作坊瞧瞧城里人来批发淀粉肠,和村长商讨商讨办学堂,再考虑考虑去邻村开新作坊的事儿——自从沈青那次在苗家把话放出去,石渠村三不五时就有人来找苗氏串亲戚,话里话外的打探啥时候上石渠村开作坊。
附近其他村子的人也眼热的不行,他们不好到沈青家找苗氏一个单身女人,便去找兰塘村的村长,这段时间赵有当家的门槛都被踩低了半寸。
赵有当因为办学堂的事儿,被沈青驳了回去,郁闷了好一段时日。最近其他村子的村长都来奉承他,又让他心情好了起来,走出去都昂首阔步的。
到了夜里,沈青便溜到那边世界和宋开霁厮混,两人如今没有天天腻在一起,倒有些小别胜新婚的意思,日子过得好不快活。林宁连着去了开花肠铺子吃东西,吃完就去喝旁边铺子里的糖水,人都吃胖了一圈,第七天才瞧见了沈青回县城。
即便已经想明白了自己和沈公子没什么可能,但看见沈青那英俊的样貌,林宁还是心砰砰的跳。他激动地看向身边的人,试图寻找共鸣,却看见林枣儿正埋着头啃一串炸花菜:“你说这花菜,以前在家里天天吃,当饭吃,都吃烦了。这炸一下,咋能就这么好吃呢?还有这土豆子也是……”
林宁:“……你都没看见沈公子来了吗?”
林枣儿举着炸花菜愣了愣:“怎么,他来了我不能吃了吗?我要让开给他腾地方吗?……我还没吃完,能不能带着走啊?”
他虽然和林县令、林宁沾亲,但血缘不算特别近,并没有继承这家子喜好美色的特点,完全体会不到林宁的激动,眼里只有吃。
倒是桌子另一边,坐着一个年岁大些的哥儿,随着林宁的目光往沈青那边多瞅了几眼。
确实好看,宁哥儿的眼光很得他们家真传。
林宁今日好说歹说,才哄得他小叔叔出了门。自从和离之后,他小叔叔就郁郁寡欢,只在家里待着看孩子,再不见从前在村里那样活泼。好在最近他也爱上了吃开花肠,也想尝尝刚出锅炸得外酥里嫩的,还有新出的炸蔬菜,这才跟着来了。
林宁瞧着沈青在店里坐了,时不时的和如意与牡丹说些什么,大约是在指导她们做事。那专注的样子落在林宁眼里,更加迷人,忍不住就凑了过去。
不干什么,近距离看看美汉子也好啊,和美汉子多说两句话就更好了。林宁抱着多看多赚的心态,凑到了沈青跟前,低声搭话:“上次还没有谢过公子相救。”
冷不丁有人在身旁说话,沈青疑惑转头,才看见是个小哥儿。那日天色已晚,沈青其实没怎么看清林宁的样貌,好一会儿才想了起来:“原来是你。”这可是县令的公子,上次出手救人是凑巧,这都凑到跟前来了,沈青还挺有交好的想法的。
跟官府有关系的人,多认识一个就多条路。
他冲林宁眨了眨眼,轻轻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小少爷不必再提了,我怕那周家找我麻烦呢。”
林宁简直被击中,真好看啊,说话声音也好听。他小鸡逐米一样点头。
不过那日沈青救得是两个小哥儿,今日林宁那桌却坐了三个。还有一个年岁明显大一些,做已婚打扮,和林宁样貌很是相似,沈青便多看了两眼。
林宁见状,便介绍道:“那是我小叔叔,沈公子家的炸串真好吃,我小叔叔都不常出门的,今日听说要来吃炸串,才肯跟着我出来了。”
他是想和美汉子多说两句话,却不想沈青听了这话却愣住了,又转头盯着他小叔叔看了好一会儿。
县令公子的小叔叔,那不就是县令的弟哥儿?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称呼,这个从来没有见过却对沈青影响很大的人,勾起了沈青久远的回忆。
林宁心中正疑惑,便看到沈青神色变了,似乎是十分的动容。许久才转头对他道:“你们……还想吃什么?尽管点,今天我请了,吃多少,都算在我头上。”
林宁:?
林宁的小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