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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讨厌(万字肥章)

穿越汉花式养瞎夫郎 不早夭 8809 2024-08-16 09:58:51

天气越来越热, 木工们虽然都避开中午,但做起事也有些没干劲,萧永福自己都有些难受, 自然也不会苛责工人们, 何况他也不是这样的性子。

眼看着房屋都快要建好,却这样停滞了,萧永福急得没办法,只能趁萧寒锦回来后和他商量。

“天热确实没办法,且还得趁下雨前尽早盖好, 让娘先别去田里,每日都煮些绿豆汤给他们, 银子别省着,该用就用, 我想办法弄些冰。”萧寒锦说, “酒楼最近生意好,家里就辛苦大哥了。”

萧永福皱眉:“说这些干啥,银子你都出了, 那我跟他们说说,尽早弄完, 也好多晒晒房子。”

“好。”

天热得很,都没什么胃口吃饭, 小瞎子从前在山上的小土房时,背阴又潮湿, 冬天冷,夏天却没这么热, 猛的感受这些,饭都吃不下了, 脸上的肉眼看着就要没有了。

且不止是为江以宁,家里哪个都被这样折磨着,建筑工们也是如此,萧寒锦想着若能弄到冰,也就能吃的凉快点。

“冰?”

“对,不知酒楼的冰是从何处来?家里的建筑工们都有些疲乏,我想用冰可能会好些。”萧寒锦说。

酒楼的冰也是冬日里找工人去河边凿的,然后保存起来,用时再取,不止酒楼,约莫所有大量用冰的府上都是如此。

蒋亦疏也没瞒着他,更没跟他客气,大方道:“你若是用的不多,便拿些去用,不过你要做什么避暑的东西?酒楼可能用?我可好奇的很!”

“只是做些寻常避暑的吃食,需要用到冰,你若好奇,我回头告诉厨子就是。”萧寒锦不甚在意的说着。

“当真愿意白送我?我只当你掉进钱眼中,不肯让我白占便宜,到时候没想到会这般大方!”蒋亦疏摇着折扇打趣他,温润的面容带着清浅的笑,“那你现下就写单子,我这就让他们做来尝尝。”

萧寒锦点头:“这时节热得很,你也可多做些给客人食用,一碗卖上二十文都有人要。”

这话说的蒋亦疏真不知如何接了,他其实是有这意思的,毕竟凡是从萧寒锦手中得到的吃食方子,都是他从前未曾见过的美味,尽管此时还没拿到方子,他都已经预想到客人们会竞相争抢了。

萧寒锦写着单子,偶尔还要添加几味自己觉得会增添味道的小配料。

他将单子放到对方面前,提醒道:“冰一定要碎,碎成渣,熬煮果浆的水果一定要新鲜,果肉也是如此——怎么了?”

“你突然这般大方,我一时有些不适应……”蒋亦疏啧啧称奇,“我还以为你又要捏着单子与我讲条件了。”

“事从紧急,不得不那般做,你要打趣我到何时?快些拿走。”萧寒锦无奈失笑。

只是若无前几日之事,想必他会与对方商谈,但他是明白人,自然知道以原主的名声,县令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

可那日去时,对方虽不热络,却也不曾为难苛责他,可见是蒋亦疏从中劝和的功劳,带他拜了县令山头,他自然也得给对方送些好,礼要送的合适,彼此才会满意。

一张食谱的事,他着实不用放在心上,只要他想,这样的东西还会有很多,只是会优先考虑蒋亦疏罢了。

蒋亦疏也明白,是那日的事起了作用,虽说有利益牵绊,可人与人之间本就是互相成就的,彼此都能得了想要的,岂不美哉?

他轻笑:“既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你这东西也确实是我想要的,这阵子客人们总是心烦气躁,偶尔要拌几句嘴,可得有些东西给他们败火。”

“有用就成。”萧寒锦说。

蒋亦疏看着他,莫名想到了他夫郎,他皱眉:“你先前同我说,你夫郎从未来过镇上?”

萧寒锦皱眉沉吟片刻,思索半晌后说道:“是如此,他从未与我说过,那应当是不曾来过的,为何这般问?”

“说起来,我前几年曾遇到过一个哥儿,沿街叫卖东西,但被人欺负,我瞧不过去,便让底下人管了一把,后来是听说有眼疾,不过琐事一多变忘记了。”蒋亦疏这般说,心里大致明白,那恐怕就是对方的夫郎。

那时候小瞎子被欺负的有些惨,若不是他那时出手,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多谢。”萧寒锦郑重道谢。

“无妨,换做是旁人我也会那般做,县令可是我舅父,若他管辖之地出了人命,我也无法安心做事。”

他这是实话。

难怪小瞎子那次在牛车上战战兢兢,难怪在街道上都得拽着他衣袖,难怪在雅间睡不踏实。

蒋亦疏说到做到,不仅命人给他取了冰,还让他征用酒楼的牛车回去,还不忘叮嘱:“你回去按照我说的存放,这些够你用月余,话说回来,你也该买辆马车了……”

“我会考虑的。”萧寒锦将这件事列上行程。

“行,走吧。”

萧寒锦每日都坐牛车回,这自然不是了不起的大事,但牛车上放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就很吸引人了,加之此时日落,村口坐着不少人,看到他就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他最烦这种,哪里都有说闲话的,若此时过去条狗,恐怕都得被议论哪个爪子先着地。

“寒小子回来了,你在镇上到底干啥呀?这成天大鱼大肉的吃着!”

“干啥能告诉你?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就烧高香吧!”

“吴达家的,你还敢嘴上没把门的喷粪,不怕你家吴贵吃苦受罪啊!”

一群妇人夫郎说着就笑了起来,显然也是看不惯孙英平时的为人,逮着机会就要奚落她。

因为有冰,牛车特意将他送到了家门口,有些好事的就想看看里面是什么,车刚停下就要伸手去上面的干草,露出了下面一层的棉被。

“下面是什么,凉乎乎的?”

萧寒锦眼底骤然闪过寒光,他微笑:“若是碰坏了,可要赔的。”

“啥东西啊,凉得嘞,包这么严实还这么凉!”

“那是棉被吧?”

“哎哟!造孽的哟!那可是棉被啊!都是棉花,居然这样糟蹋,里面是啥啊?”

萧寒锦自然不会理她们,唬退她们就招呼萧大山,连车夫也跟着一起搬,这样一来,里面的东西自然都藏不住了。

惊呼声不绝于耳,萧寒锦心烦的厉害,所以他才会强烈要求一定要做高墙,一定要把这些人的视线全都遮挡严实。

只是这里是二叔家,院墙不高不说,周围的邻居也多,所以稍微做些什么就格外引人注目,好在这时候家家户户都有地窖,冰块很快就全都放进去了,只留了一块小的,他准备一会用。

车夫抹了把汗,恭敬道:“萧先生,我就先回了,您忙。”

“辛苦。”萧寒锦说着从袖口掏出银子递给对方。

车夫憨厚笑着道谢,却没拒绝,人这么多,推来推去反而更不好。

待车夫走后,院外的人就全都想往里面挤,冰块可是镇上县里老爷们才能用的东西,他们这些农户,就只有冬日里拿铜板去给人家凿冰的份。

萧寒锦站在门前挡住他们,他淡声:“时辰不早了,诸位婶子也该回去了,在我这里探头探脑的,很容易让人误会。”

“寒小子,不是婶子们说你,银子也不是这么花的,还特意买冰回来用,你这多浪费啊!”

萧寒锦皱眉,刚要说什么,李桂兰就快步走到他面前挡住,直接开始冷笑:“银子不花干啥?下崽啊?管天管地还管别人拉屎放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家里都没人了,天天来我们这打秋风!”

“大山家的,你说话别别太难听了,看看也不行?”

李桂兰:“有什么好看的,要是眼馋我们家,万一和吴贵一样咋办?你们都想给我家干农活?”

“……”

李桂兰凭一己之力就把那些看热闹的都糊弄走了,萧寒锦叹为观止,但若换他,还真说不出这些话来。

维护归维护,但该问的也得问,但她问的显然没有之前理直气壮。

“这冰……”

“是东家免费送的,家里的房子盖的慢,工人们都喊热,想做些东西给他们避暑,也好早日完工,家里也能吃。”萧寒锦说。

“哦哦,那行,你自己看着……”李桂兰不敢再多说什么。

其实她还想问要做什么,用什么做,除了冰还要什么?

但萧大山的“休妻”话就在前面吊着,提醒着她,她不敢闹,也闹不起来了。

萧寒锦点头,扭头就瞧见小瞎子正惶恐不安的看着他,脸上原本长起来的肉,因为食欲不振已经变少了。

他扬唇:“江以宁,过来。”

小瞎子立刻攥着木棍朝他走来,瘦弱的脸上还挂着浅笑,像是迫不及待要扑到母鸡羽翼下的小鸡仔。

“我来了我来了……”他声音细小,却带着愉悦的笑,“我要做什么?”

“这里还有些水果,来厨房帮我熬煮。”萧寒锦说牵起他朝灶火棚走去。

原本绊倒江以宁的地方已经再没有任何凸起。

许是眼睛看不到的缘故,小瞎子做任何事都很细致,他没想到居然还有果实密集的水果,一颗一颗的,因为见得少,像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身边突然有人逼近,小瞎子知道是谁,没慌乱无措,只是停下了手,紧接着就感觉手里的果实被人揪了揪。

“这个是葡萄,洗干净放到锅里熬煮,吃的时候可以去皮。”萧寒锦边说边做,将剥了皮的葡萄递到他唇边,“张嘴。”

小瞎子最听他的话,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先张开了,酸甜的味道漫在口腔内缓缓溢开,果肉软嫩多汁。

他愣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咀嚼起来,这样好吃的水果应该很贵,他听都没听过呢!

“还吃吗?”萧寒锦询问。

“不用了不用了,哪能一直吃呀!”小瞎子嘿笑着,肉不多的脸蛋看着也怪可爱的。

萧寒锦轻笑:“又不是什么顶好的东西,就是买来吃的,边洗边吃,没了再买。”

小瞎子自然不会真这么做,但还是十分听话的点了脑袋,二寒说的都对呢!

萧寒锦将洗干净的葡萄撒上糖放进锅里,小火熬煮出汁水后再添些柴火,将上面的细小浮沫撇掉,耐心搅拌的事就交给了小瞎子,他还得做饭。

其他的也用同样的方式熬出来一些,再用刀刮冰碎,放到碗中,再将放置凉的果酱放进去,再撒上果肉点缀。

萧寒锦先做了一碗给小瞎子,他将被冰碎沁的冰凉的碗连同勺子放到他手心,叮嘱道:“小心些吃,尝尝不吃的惯。”

这种做法很粗糙,萧寒锦觉得味道可能不如以前那些好,但给他们吃大概是够享受的了。

小瞎子哪里吃过这么新奇的东西,只一口就满足的不得了,冰碎和果酱混合在一起,像是在吃水果味的冰,还有果肉,他虽叫不出名字,但清甜可口,吃一口人都凉快了。

萧寒锦见他吃的欢喜,莫名生出股满足感来,随后就将其他人也叫来吃。

王秀莲孕期是最怕热的,有这样的东西,她难免不喜欢,可从前的吃食就算了,这次可是昂贵的水果,都是官家老爷们吃的,没想到他们也能吃上了。

李桂兰也是嘴里嘟囔着,可东西一进口,瞬间就没话说了,第一次吃冰,激的牙难受却也不肯少吃一口。

“一会让木匠们也过来吃点,房子尽早盖好,否则万一什么时候下雨,便要一拖再拖了,不好。”萧寒锦这话是说给李桂兰听的。

她去那边传话最合适了,总不能让王秀莲和江以宁往那边扎,他倒是不觉得有啥,就怕些闲话传着不好听。

李桂兰听明白了,吃完放下碗就过去了。

也幸好自从熬汤后,萧寒锦就多置办了些碗筷勺子,否则这一时用起来,还真有些不够。

“萧秀才,真是多谢你,这两日热,我们也会尽快完工的!”

“是啊,劳你费心给我们准备这些好东西,房子绝对给你盖的敞敞亮亮!”

萧寒锦本就是这个意思,否则折腾这些做什么,眼下听他们这么说,立刻就顺杆爬了,他笑道:“如此便多谢诸位了,近日辛苦些,瞧着也不剩多少了,诸位都是干活的好手,我也放心,早日完工结算,各位也早日回家歇着。”

带头的自然是好一番答应,连带着晚上散工都有迟了,萧寒锦也懂给马吃草的道理,彼此还算合作愉快。

入睡前敷药,便是小瞎子每日最重要的事,他还是觉得大夫说的轻巧了些,说是轻微刺痛,可受伤的部位到底是脆弱的眼睛,因此每每敷过药,他都要缓好久才能入睡。

萧寒锦便陪着他聊天,但因为对方白日里疲累,往往说不了几句就睡着了。

今日却迟迟没睡。

“在家里都做什么了?”萧寒锦轻声问。

“晨起趁着天不热,和嫂嫂去摘草药,发现了一棵野果子树,但因为拿不了就没摘,嫂嫂说明日再去,晌午热,就在家里晒草药,午后去田里了,水田有些不好,但爹每日都有去浇水,说涨势喜人呢……”

小瞎子絮絮叨叨的说着,虽然看不见,却在用心感受周边的事物,看不见就用听的,闻的,总归都能感受。

屋内未点蜡烛,漆黑一片,看不到萧寒锦的表情,因此他继续问话时,江以宁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

他问:“镇上还算好玩,下次休假便带你去逛,在之前都没去过吧?”

“去过一次,但都过去好久,后来就忘记了,但集市还是第一次。”小瞎子说,从前爹娘在时,他也没去过集市,都说集市上有拍花子,会把小孩偷走,他不敢吵着去。

“那次为什么去?可是眼馋集市风光,非要闹着去玩?”萧寒锦语气带笑打趣他,心情却着实不算好。

江以宁沉默片刻,说道:“不是跟爹娘去,只是采摘了些山货去卖,他们可能是不太喜欢我,我没能卖出去……”

似乎是回忆起了痛苦往事,说话的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情绪有些激动,连眼睛的刺痛都盖了过去。

呼吸逐渐有些急促,萧寒锦连忙坐起来轻拍他胸口,低声安抚:“好好,别紧张,往后都不会让你一人去卖东西……”

他做了错事。

自来到这里,他自诩谨慎细微,恨不能将自己的敏锐发挥到极致,可此时却也有些怪自己,他不该这样直白询问。

光是从蒋亦疏口中得知,就知道那绝不是什么开心往事。

一个小瞎子独自卖东西,他不认识任何人,没有人会护着他,言语攻击都算好的,他一个小哥儿,会遭遇什么,差点遭遇什么,蒋亦疏没说,他却能猜到。

“怕什么呢?”萧寒锦轻声问,借着渗透的月光,轻轻擦拭他额头的汗,“问你呢,怎么不答?”

“我、我不想……”说。

“那便不说,与我何必隔心藏掖,我又不会逼迫你,想来是有不开心的事,那下次同你开心如何?”

“要的……”

萧寒锦轻笑一声,入夜里听着格外令人沉醉,江以宁没喝过酒,却仿佛体验到了醉意。

“睡吧。”

随着这声温和嗓音,江以宁意识也跟着发散,草药带来的刺痛在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他偏头沉沉睡了过去。

乡下人没事做,向来睡得早醒得早,萧寒锦一夜好眠,之前的疲累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精神的很。

一进酒楼就被拽着往后厨去,这地方他现在是半点不想进,进去熏味儿不说,还要被热浪拍一身的汗,难受的很。

“我一账房先生,总让我往后厨跑什么!”他说着就要抬脚离开,他是怕热的,半点受不了。

“萧先生!这不是您给的单子让做吗?我不得做来给你先瞧瞧!”老厨子挺着肥肚笑说。

萧寒锦挑眉:“这也交由你做了?”

老厨子摆摆手:“哪能呢,忙不过来,让徒弟做了,就更需要萧先生来亲自品尝了,否则如何能说服那些老饕餮!”

“别叠高帽给我了,这东西谁做谁好吃,只要注意果酱熬煮调配就好。”

话虽如此,萧寒锦还是品尝了。

晨起就这般做,可见是今日就要直接推出来,不过也是,现下人人都热着,早些推就是早些赚银子,反正能来荷叶轩消费的,都不差那仨瓜俩枣。

回到账房,就见张元和温中已经在吃了,他不由得笑起来:“后厨还同我说得我亲自尝过才算,可见是诓骗我的。”

“寒锦兄,还得是你,这东西着实清凉,只是也不知叫什么名字?”温中随口问道,“总不能吃冰吃冰的叫。”

“随便想个清凉的名字就可,这事还轮不到你我来做,别自添烦恼。”萧寒锦也随口说着,毕竟也不好直接拿了前世的名字用。

温中一想也是,便继续欢天喜地的吃了。

眼看着到了用饭的时辰,酒楼内开始涌入客人,还有些哥儿小姐,都是撑着伞,头戴帷帽,可见也是怕被晒坏皮肤。

“那是什么?”有眼尖丫的鬟随从一眼就瞧见了别桌上晶莹剔透的一碗稀罕物,当即就替自家主子问起来。

小二立刻朗声回应:“这是咱们酒楼新出的避暑甜品,小姐和哥儿也都能食用的,吃了清凉避暑,可要尝尝?”

丫鬟便看向自家小姐,见对方点头,便立刻说要,不管是什么新出的事物,都要尝过才能炫耀!

这些略有身份的就是爱攀比,你尝过,那我也得尝,否则岂不是要矮你一头,慢你一步?

只是这东西真入口后,着实清爽清甜,卖的就更好了,即便是不在酒楼吃饭的也要刻意进来买来吃。

与此同时,这“避暑神器”也被包裹严实的送了一份到县令府。

午时休息。

萧寒锦胃口不佳,略吃了些就要回账房,却被蒋亦疏给叫住了,对方折扇挥的有些用力,他笑:“上来。”

萧寒锦便跟着他上去,还不等他说话,蒋亦疏便先几口了:“昨日之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什么?”萧寒锦轻挑眉梢,着实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要买马?”蒋亦疏对上他恍然的表情,不由得轻啧一声,“仅过了一夜,你便忘得这般干净了,亏我还为你惦记着。”

萧寒锦失笑:“我如何知晓你还为我做这些打算,可是有好的马介绍?”

蒋亦疏“嗒”的一声将折扇合上,他饶有兴致道:“自然,你若买了马,可要自己驾驶?若要寻车夫,可以去找牙人询问。”

“那好,下午我去瞧瞧。”

买马这事他已经列入行程的,只是没想到会这般早,但早买有早买的好处,也省的他每日都坐牛车了,日后家里用也方便些。

牲口场有些隐秘,毕竟怕有人会买卖牛,所以查的格外严,也因此,这些牲口的价格只高不低。

萧寒锦根据蒋亦疏告诉他的找到了一户卖马的,原先他是只想买马,毕竟牛要是出了事,他保不齐要吃官司,但一想到秋收会用到牛,他就不能不买,这可是顶梁柱劳动力,总不能让两位长辈继续累着。

“牛马各要一匹。”萧寒锦对驵侩*说,“要挑健壮的,若是不出月便或病或死的,那可不好处理。”

驵侩一听立刻笑了:“您可是蒋东家介绍来了,定给您挑顶好的!”

萧寒锦闻言便不再多说什么,跟着他去棚里挑选,只是术业有专攻,他也只是学过骑马,看马还真不行。

那驵侩也没糊弄他,给他挑了匹身形矫健的幼龄马,腿长健硕,牛亦是如此。

只是买了牛就得去衙门登记,萧寒锦不能不去,就这般连轴转着,眼看着天擦黑,才和车夫将这两匹顶梁柱给带回来。

又是牛又是马的,即便天擦黑也是吸引人的。

“我嘞个乖!你咋买了这宝贝!”李桂兰又惊又喜,“家里,家里现在都没地方……”

萧寒锦微笑:“新院子那边搭建棚子就好,往后下地就不用这般累了,就是得多打些草给它们吃。”

萧大山脸上的纹路都藏不住,他乐呵呵的摸着黄牛:“没事,吃草费啥事儿,天天给它们打新鲜的吃,往后咱们就不用借别人家的牛了。”

这话说的心酸,萧家从前是养过些鸡鸭的,但都在境况落魄时卖了,留了一两只下蛋,牛是稀罕物,一般人家买不起,只能借,借也不能白借,要么给铜板,要么把牛喂饱。

现在终于不用那样就有牛用了。

“是好事。”萧寒锦说,“现在先栓起来吧,回来之前喂过了,江以宁呢?”

“在倒弄草药,我听说草药能卖不少铜板,也没见他给我们……”李桂兰不满小声嘟囔着,被萧大山碰了碰才不甘心的闭嘴。

扫兴这种事,真是谁做谁令人生厌。

萧寒锦骤然收起笑脸,他淡声道:“我隔三差五就给您三五两,何必还要惦记他那几个不起眼的铜板。”

“娘不是那个意思,娘不惦记,以后都还要给你们留着的。”李桂兰讪讪一笑,见他这样才恍然自己是说错话,叫儿子不高兴了。

见她一脸讨好,萧寒锦到底没说什么。

因着这东西清爽,酒楼内卖的甚好,给萧寒锦的工钱涨到了十两,虽是互惠互利,但萧寒锦给酒楼带来的利润也不少,蒋亦疏自然不会亏待他。

恰逢月底休息,萧寒锦便准备带小瞎子去镇上玩,小瞎子和王秀莲合力摘的草药,卖出铜板总会平分,一来二去,两人手里也都有了些银子,主要是上次是人参占大头。

萧寒锦让车夫将马车赶去荷叶轩,这才带着江以宁闲逛起来。

“不是赶集日,但时常都是这样热闹,可要吃碗馄饨?”总不好饿着肚子空转悠。

“要的。”小瞎子点头。

吃食上萧寒锦向来不会委屈自己,更不会委屈小瞎子,两大碗馄饨,配上包子小菜,吃的也是舒服爽口。

闲逛归闲逛,该买的东西却是半点不能含糊,萧寒锦想着小瞎子早晚要看见,也该给他买些书本子看,就干脆带着他去书斋了。

“家里简单些的书都被用过,给你买新的还能书写,其余你可有喜欢的?”萧寒锦随手拿起几本话本子来,“这种修炼丹药的可喜欢看?或者入朝做官?”

小瞎子头都要埋到地上了,哪家小哥儿能喜欢这些,这可是要被说闲话的!

萧寒锦眨眼,后知后觉将书放下,不经意扭头时还瞧见了店小二古怪的表情,小哥儿也是男子,怎就不能喜欢这些书?

他放低声音:“你可喜欢?若喜欢我便回去给你念。”

比起不知内容的故事,还是萧寒锦念故事给他听更有吸引力。

他没说话,只是涨红着脸看了他一眼。

萧寒锦蹙了蹙眉,再次将话本子拿起来,音色寡淡道:“你不喜欢,我看就是了,不浪费这个时间。”

出门转身又在文房四宝店买了适合新手的毛笔,纸张也多买的毛边纸,用来练字最合适。

除此之外,还买了好些吃食用具,最重要的是他们今天要去看江以宁的父母,所以去白事铺买了些纸钱和元宝。

做生意都有忌讳,带着这些东西,萧寒锦就没进酒楼,和掌柜打过招呼,就又返回万渔村了。

从白事铺出来,小瞎子情绪便不高,想来是思亲的缘故,何况亲缘牵绊,总归是念着的。

马车让萧寒锦更满意的地方是,无论里面放着什么,外面人都瞧不出来,直接将马车驶进院里,就隔绝了一部分眼睛。

“买这老些东西。”王秀莲不轻不重的嗔怪着,“家里吃都吃不完了。”

“多吃些,自然都能吃完。”萧寒锦并未不悦,责怪和打趣他还是分的清的,何况萧家现在也无人会指责他这样。

王秀莲忍不住笑,看到那些东西后立刻正了正脸色:“那行,你们把东西放这,我来收拾,去做正经事吧。”

萧寒锦自不会和她客气,便拿好东西带着江以宁离开了,只是他不知道小瞎子的父母葬在哪,但左不过就是在哪片山头上,农户们都是这样。

于是,便从一开始的萧寒锦走前面,变成了小瞎子微微走前面,走出去半晌,小瞎子才察觉到掌心有些空。

他突然停下脚步,微垂着眼睛,轻声道:“我忘记带木棍了……”

萧寒锦紧了紧牵着他的手,失笑:“我当是什么,可你走出这许久,也不曾摔着,还要那木棍做什么。”

“哦,对哦……”小瞎子听他说完反应了良久,脸上才慢慢露出笑,继续带着他朝前走。

让萧寒锦意想不到的是,小瞎子父母的坟包,就在他原本住的土坯房对面的山头上。

说句可笑的话,坟包都长杂草了,又因为前阵子大雨冲刷,坟包都快看不见了,但原本就看不见的小瞎子完全不在意这些。

他记得坟包旁有他亲手放的一圈石头,只要摸到石头,他就知道位置。

小瞎子默不作声的跪下,萧寒锦瞬间和遭雷劈似的僵住了,迟疑着要不要跪,且不说他自懂事后从未软过膝盖,就单在他的认知里,绝对没有给别人下跪这一说,即便是两座看不出样子的坟包。

“我我想说悄悄话……”江以宁声音细小,却说出了最硬气的话,“你能藏远点吗?”

台阶就莫名其妙的递到了脚底下,萧寒锦自然识趣的离开了,略走远了些,确保听不到那些“悄悄话”。

听着渐远的脚步,小瞎子到底忍不住抹了把眼泪,他是眼睛不好,可对方的迟疑和为难却看在心里,二寒待他这样好,他怎么忍心为难对方。

“爹娘,你们从未告诉我,我是讨人厌的孩子。”

江以宁弯起眉眼强笑着,抬头看着虚空,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所以萧寒锦才会不喜欢他。

他本就不该期待这些的,农户人家本就是搭伙过日子的,情情爱爱都是戏文里的,他又不是戏文里的角色,要不起那些魂牵梦萦和牵肠挂肚。

何况他现在过得很好,睡着干燥整洁的被褥,穿着大概漂亮的衣服,吃着村里人一年到头都吃不了几次的大鱼大肉,连酒楼的雅间都去过好几次,好得很。

他擦干眼泪,再次扬唇,微微低头,像是诉说密语一般说了什么。

远处的萧寒锦听不到,但能看到小瞎子开始摸索找东西了,他赶紧快步走过去,将篮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我给你点着,你慢慢烧。”萧寒锦没离开,始终半蹲着和他一起弄。

小瞎子默不作声的烧着,他的情况如何,天上的人都看着,天意若可怜他,会让他平安顺遂的。

做完这些,萧寒锦就见小瞎子把原本供奉着的点心又收回篮子里,他挑眉:“都要收回去?”

“嗯,都是要这样的,供果没事的。”小瞎子轻声说,有些提不起精神,但也没太明显的悲伤。

“好。”

两人并肩回去,小瞎子下意识又想去拿木棍,再次扑了空。

萧寒锦再次牵住他,言语间带着些不满:“来时不是说过会牵你吗?那么根破木棍有什么好找的?”

“习惯了,像这样才不太习惯……”小瞎子突然轻轻晃了晃手,连带着萧寒锦的手臂都微微晃动。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从前就发生过。

只是手臂被带动时,他莫名觉得心里有些不自在,像有什么东西在上面挠了一下,不痛不痒,可真要去碰,反而觉得古怪。

但他却笑了:“那就先适应着。”

小瞎子不太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二寒说什么都是对的,听就是了。

因为是休息,萧寒锦才有许多时间,连带着去房屋那边也看了看,这段时间建筑工们晚上也会做事,所以进度很快,眼看着就要完工了。

“你咋过来这边?”萧永福看着他,生怕这边的灰尘弄脏他干净整洁的衣裳。

“趁着有时间看看情况,建好了就能搬来住了。”萧寒锦看着瓦房,他已经迫不及待要住新房,低矮的院墙是他无法忍受的,像是被人窥伺着。

萧永福硬朗的脸上也浮着笑:“对,也都是亏了你家里才能过上好日子。”

萧寒锦与他对视:“可也是因为我,家里才会过之前那样的生活,所以大哥不要觉得亏欠我,这都是我该做的,为共同的家,不是吗?”

“真的长大了啊。”萧永福拍拍他肩膀,再次欣慰起来,这还是二弟教的呢。

萧寒锦的到来让这些建筑工们很有压力和动力,在即将变更热的六月初,萧家的房子彻底建好了,顿时引来了村里百姓围观。

“这得比村长家里还要大啊!”

“和镇上老爷们住的一样,要是咱们村里里建,还真建不出来啊!”

“不过不是没分家吗?怎么看着像是分开住了?寒小子还真会打算,这就要把爹娘抛下了?”

“这是什么话?这不还是继续住一起吗?别张嘴胡咧咧了!”

确实是住一起,但也确实是分开住了,按照萧寒锦画的图,是将一个家分成了三个小家,每个小家里所有的锅碗瓢盆都会逐渐齐全起来,萧寒锦全包。

在看到房子后,李桂兰就明白了,听到村里人说闲话,顿时有种被戳到痛脚的感觉,她当即泼了盆水,挖苦道:“有些人心别太黑,我家能住大房子,为啥要像你们那样挤着!见不得人好!”

“大山家的,你这脾气真是够呛的!”

“我咋了,哪有人跟你们一样天天盯着别人家看,恨不得眼珠子都掉进屋里!”李桂兰大声嚷嚷着,“咋了,还要进来给我们收拾啊?”

萧寒锦也觉得李桂兰这个脾气有些怪,一点就炸,或许回头得让村口的刘大夫给她把把脉,还有萧大山,虽然一直在吃药,也有阵子没复查了。

他默默将这事列入计划,扭头就瞧见小瞎子又在找木棍,他不由得轻啧一声,快步走上前扣住他手腕:“不会叫人吗?”

破棍子有什么好找的?明明人就在这!

“做什么一直发脾气……”

萧寒锦闻言莫名有些尴尬,他忙降低音调:“不是凶你,是和你说了很多次,我在家的时候就别要木棍了,你不放在心上。”

小瞎子觉得这话有些古怪,听着就像是拈酸吃醋那样,但又觉得不可能,书生最好面子的,怎么可能会做这样小气的事。

何况,戏文里的书生不喜欢小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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