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教书的先生, 不是好事吗?你怎么不开心呢?”
和黄书玉聊完,江以宁与萧寒锦便紧着又回了县城,只等书院的事彻底办完, 再请那些有意的童生们过去就是了。
只是一路上二寒表情都颇为严肃, 甚至还带着淡淡的不悦,连他都能察觉到一点点,可见是克制却没全然克制住的,因此一到寝屋内,他就迫不及待地问了。
萧寒锦紧紧盯着他, 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以宁只狐疑的看着他,也并没有想要多问的意思, 毕竟他对二寒全然信任,就算对方有事不愿意告诉他, 那肯定也是怕增添他的烦恼。
对方都为自己考虑到这般程度了, 他自然能接受的。
他轻笑:“不说算啦,我回头就将这好消息去告诉他们,期间也会继续找秀才先生的。”
纯真无邪。
就是因为如此, 萧寒锦才不愿将那些肮脏事告诉他,先前的坠马车也好, 这次书生们商量好反悔也好,明显就是有人暗中使坏。
他已经从黄书玉那问道一些眉目, 回头再仔细调查,自然就能知晓到底是何人。
这些事明摆着就是冲着书院去的, 虽不能咬定是其他书院所为,但想来应该是有利益挂钩的人所做。
“不用找, 等书院建成,消息放出去, 会有人前仆后继。”萧寒锦低声说。
新书院建成本就需要教书先生,到时候就算他们找不到先生,也会有人主动来询问,与其现在费力不讨好,不如静待功成时。
何况,总得先将账清算,否则来日怕是要一直弄不清楚了。
“都听你的。”江以宁笑说。
“你什么时候去和你的小伙伴说话?刚巧还有些生意上的事和蒋兄他们商议,可要一起出门?”萧寒锦问。
江以宁立刻连连点头:“好好好,那我们一起出去一起出去,香料铺子的事解决了吗?现下生意好吗?都没听你说香料的事呀?好闻吗?”
看似好奇香料,实则是想去铺子里。
萧寒锦故作高深道:“那自然是好闻的。”
江以宁还微微瞪着眼睛期待的看着他,到底有多好闻,怎么不继续说啦?!
“想知道?”萧寒锦斜乜看他,见他如捣蒜般点头,颇为骄矜道,“想知道自己去铺子里看!”
“啊?坏心眼!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想告诉我嘛。”江以宁撇嘴,“不是咱们的铺子,有有些不好意思。”
萧寒锦轻笑:“有什么不好意思,你是去买香料的顾客,又不是脑门儿上贴着‘萧东家夫郎’?”
江以宁想想觉得也是,因着香料铺子是他们合力拿下的,他还没去过香料铺子呢,虽说都有出钱出力,但他总觉得不自在。
但二寒说得在理,他不该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他笑:“那我回头去看看。”
他们一同上了马车,在岔路口时江以宁让他将自己放下了,毕竟他再朝路前走去就是苏宅了,二寒还得走好一段路呢。
萧寒锦没与他客气这些,仔细叮嘱着跟着他的人,这才吩咐人离开。
江以宁敲响了苏家的门。
门房见是他来,立刻面带笑意将人往里面请:“原是江东家来了,我这就去通报我们小姐!”
“辛苦你。”江以宁微微点头。
他鲜少来苏家或是去陆家,他们多数时候都是在饮品铺子见面的,边吃边喝,可要比家中要舒服的多。
这会听说他突然过来,苏妙玲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匆匆就跑出来了,身后披散的发丝都有几缕被风微微吹动着。
“阿宁!可是出什么事了?”苏妙玲紧张兮兮地看着他,“你腿好了吗?才几日过去,怎么就下地了?”
“已经无事了,也不疼。”江以宁温声说着,面上露出喜色,“不过确实有件好事要告诉你,已经找到足够的童生,建院初期是肯定够用的,二寒说等书院彻底建成,自动请缨的便会更多,就不用咱们费力了。”
苏妙玲理解他说,便也跟着笑:“那当真是好事,阿容知道了吗?”
“还没有,我和二寒一同出来的,不方便去他那边。”江以宁说。
“那咱们一起去告诉他,我听说你前阵子去寺庙上香了,那里如何?都说佛祖有灵,从前也差点被我娘亲拽着去,可我总闹腾,便没让我去过,怕扰了佛家清净。”
苏妙玲边和他说着,边朝里屋走去,要换身衣裳再出门。
江以宁点头:“确实清净,僧人们都很和善,不过你今日怎么打扮的这样隆重?”
穿着鲜艳的粉色裳群,发间插着珠翠,连耳饰都没落下,妆容也略有些明艳。
苏妙玲这才想起什么,颇为无奈道:“我都忘记这事了,兄长今日邀请他的同窗做客,特意叮嘱我要端庄严肃些,你知道的,他是老学究,严厉的很。”
江以宁微微瞪大双目:“那我们快些走,可别和他们碰到了。”
若是碰到,要守的规矩肯定很多,何况他本就不相识,没有下拜帖就贸然见面,怕是会叫苏少爷不满,再责怪妙玲就不好了。
苏妙玲显然与他想到同处了,很是赞同地点点头,两人便抬脚快速出了寝屋。
因着江以宁这几日脚伤,他们都不曾好好聊天,这次得叫上陆相容吃过午饭再回!
“快到重阳节了,过几日怕是不能再聚,你回头和你夫君商量商量,匀给我们一次晚饭时辰。”苏妙玲略有些不满,就没见过这样管得宽的!
“我尽量。”江以宁说。
他知道,重阳佳节,大家都会很忙,他也要和二寒回村里祭拜。
苏妙玲撇嘴:“若非他真待你极好,怕是要以为你被他胁迫着,连家门都不能出呢!”
江以宁被她的话逗笑,脸颊泛起绯红,很是坚定地维护萧寒锦:“不会不会,就算他胁迫我,那也是我愿意的,他对我很好。”
“是,整个陵阳县都找不出比你还要幸福的正君了!”苏妙玲说着也笑了起来,未出阁的姑娘,声音如银铃般好听。
“这是自然的。”江以宁略有些自豪,那双清澈圆润的眸子里映着柔情和欢喜,略一抬眼就撞进了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他瞬间吓了一跳。
苏妙玲显然也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人,她闭了闭眼,怎么就在此时碰见了!
她看向面前的男人,露出端庄大方的笑:“兄长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你的同窗们都回去了吗?”
“回来取书籍,你这是要去何处?”苏折皱眉说着,视线不动声色地掠过江以宁,“这位是?”
江以宁立刻拱手行礼,还不等他说话,苏妙玲先开口了:“这是我朋友,也是饮品铺子的东家,我们现下要去找阿容,走了。”
她是何脾性兄长都知晓,身边又没有他的同窗们,又何必还要故作端庄?
江以宁对苏折礼貌性点头,跟着苏妙玲离开了。
苏折盯着那两道身影不自觉皱眉,又与不学无术的少爷凑到一起了,回头得好好说说她才行。
“你兄长竟是这样严肃,真可怕。”江以宁长舒一口气,以后都不能再找苏妙玲,“日后还是你出来找我们吧。”
“也好。”苏妙玲完全能接受,凡是稍微正常些的,都不太愿意和她兄长接触,除了他那群同窗。
他们很快就和陆相容碰面了,三人照旧去了饮品铺子,坐在里面边喝边聊着。
陆相容知道这事也很开心,又因听江以宁说那些事变得气愤,他怒道:“我看就是有某些人见不惯我们得利,才要处处迫害你,且那人定是与你有过节,否则怎么不害我与妙玲?”
他说完还问江以宁得罪过什么人。
这要是细说,那三言两语是说不完的,毕竟二寒生意做的极好,从镇上到县城,开门做生意,总会抢别人家的。
可若说最明显的,也就是县城那些商户,但无凭无据的,他要是说这些,岂不是无事生非吗?
“这哪里说得清,不过没关系,书院的事县令都已经同意了,再害我也无法改变事实。”江以宁无奈莞尔。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时候天气转凉,铺子里也已经卖起热饮,后面的吸两口就感觉暖和不少,他们三个硬是在这里聊热了。
陆相容提议:“咱们去吃午饭,阿宁晚些时候就没功夫了。”
说这话时,两人还冷哼了两声。
江以宁眉眼弯弯,讨饶地看着他们:“就不要再打趣我啦,他才不是什么坏人呀!”
话音刚落,就发现苏妙玲和陆相容神色有异,他狐疑向前看去,就见苏兄长正带着同窗们站在铺子前,显然是要买饮品时,恰好瞧见他们了。
苏妙玲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半分都不想装,偏偏若是不装,回去就要听和尚念经了!
江以宁率先反应过来,他两步上前,微笑道:“原来是苏兄长和同窗们,我与妙玲相熟,今日便斗胆做东请客,希望诸位不嫌弃。”
他曾学过礼仪,也从蒋亦疏那里知晓面对什么人该说什么好听的话,只是苏折显然不是正常人。
他身侧的同窗们欣喜之时,只有他面带不悦和严肃,淡声道:“我与你并不相熟,无需做这些,你一小哥儿还是不要凑在我们面前的好,免得叫人笑话。”
“苏折!”苏妙玲突然怒吼一声,“你凭什么这样说我的朋友,阿宁好心,你不愿意接受没关系,何必说难听的话!”
苏折眉心皱得更紧:“苏妙玲,且不说我是你兄长,你这般不讲礼数也就罢了,我方才的话何曾说错,男子何其多,他一个小哥儿偏要凑来抛头露面,旁人看见,可不是要多言?”
苏妙玲气得浑身都在抖,她怎么会有这样的老学究兄长!
陆相容出声辩解:“苏兄长,阿宁已经成婚了,这铺子是他开的,在这里并没有任何不妥,他只是作为东家招待你。”
“成婚?”苏折微微有些震惊,他咬了咬牙,继续说道,“既然成婚了,就更不该与外男过从亲密!”
江以宁撩起眼皮看他,淡声道:“苏少爷,因你是妙玲兄长和读书人我才尊你两分,可天下也没有读书人便能随意污人清白的道理,我与外男过从亲密在何处?言语招待你两句便是亲密?你这思想也着实肮脏,不怪多年过去依旧只是个秀才,想必就是平日里杂七杂八想的多,才这样高低不就。”
“你!”
“苏秀才。”萧寒锦的声音骤然响起,他盯着苏折扬唇,“你在对我夫郎说什么呢?”
他的笑容平静和煦,眼底却带着浓烈的阴冷与狠厉,这不怕死的在说什么脏言秽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