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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苍心下正千回百转地想借口狡辩,哪知长舒话一说完,忽地闭眼,又酣睡过去。掌心还攥着容苍的手指。
容苍余惊未定,一寸一寸将指节从长舒手中抽出,替他掖好被子,大气不敢出地乖乖躺下。脑中却心猿意马,胸腔里跳个不停,他不懂长舒醒来那一刻自己为何慌成这样,像是害怕被长舒发现什么,但他自己也说不出长舒能发现的到底是什么。
想了想,他不甘心放过难得喝醉的长舒,总觉得不趁此做些什么就亏了。于是一咬牙——
钻到长舒怀里把人抱住,闭眼就睡。
绷着后颈等长舒醒来将他一脚踹开,他下定决心不管如何誓死不会松手,没想到长舒这次一觉睡得极沉,任他上下其手也再没给出半点反应。
容苍志得意满地枕在长舒怀里,觉得自己今晚赚大发了。
长舒第二日是被窒息感压迫到不得不睁眼的。
容苍年纪太小修为尚浅,一旦身心处于全无戒备的状态便收敛不好自己的本相,总要露出些妖容。
长舒看着埋在自己胸前正呼呼大睡的一颗脑袋,迫于抵住自己下巴的两对龙角,只能尽量低眼去瞧是什么将他缠得无法动弹。
容苍大半个人伏在长舒身上,双臂紧紧环住长舒腰腹,不知何时露出的龙尾将长舒的裤子蹭到了膝盖之上,两节小腿被容苍的尾巴卷得一丝不漏,准确来说,那尾巴是从长舒大腿一路裹到了脚腕,末端严丝合缝贴着长舒的脚心,在容苍睡梦中无意识地用龙鳞滑擦长舒的皮肤,尾脊上的龙羽时不时倒向一头,轻轻挠着长舒的脚背。
长舒叹了口气,挣出一只手来替容苍敛去妖相,再将人抱起端端正正放在床上,替容苍盖好被子后散下床帐,兀自换衣裳去了。
待容苍醒来,已是正午时分,他洗了把脸,晃晃悠悠走到前院,才看到坐在石凳上翻书煮茶的长舒。
“醒了?”
容苍点头。
“可睡够了?”
“睡够了。”他笑嘻嘻跑过去作势要抱,拉着音调长声唤道:“长舒!”
眼看就要抱到长舒,被长舒二指抵住额头推开了一尺远。
容苍揉揉被长舒指头戳得生疼的额头,嘟着嘴巴委屈道:“长舒。”
这一套对长舒没用,石凳上面无波澜的老妖饮尽最后一口茶,起身拂了拂衣袖,路过他身旁时用扇子打打他的肩:“随我进来。”
他跟在长舒身后,看长舒停在寝殿铜镜前,便自觉过去坐下。
烟寒宫有奴仆杂役,只是长舒不喜人多,许多事能自己做就不使唤人来,只有关乎容苍的大小杂务,譬如梳妆用饭,他会吩咐奴仆每日按时定点来赤霜殿照顾。往日这个时间应该早有婢姑备好一应用品候在殿外,等他起床便进来伺着更衣束发,今日他跑出去见到长舒,这些多日培养起来的习惯一瞬便忘得一干二净。现下看长舒站在他身后,倒是想起了。估摸是长舒今日让他睡足,便一早撤下了服侍的众人。
难得长舒亲手为他束一次发,容苍自觉乖巧起来,正襟危坐于镜前,舍不得眨眼地看着镜中低头仔细替他打理头发的长舒。
盘好了发髻,长舒从袖袍中取出一根发带,替他束好,动作极轻,嘴上却问着:“可紧了?”
“不紧。”
“松了?”
“不松。”容苍抬手摸摸自己的发髻,顺便悄悄碰到长舒的手,笑道,“长舒盘的,刚刚好。”
长舒不语,走到一侧,取下挂在熏香旁的一套新衣,递给容苍道:“见你这几日似乎又长高了些,便命人裁了套新褂子。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容苍欢欢喜喜地换上,全然不顾长舒还站在一旁,待换好后转过身,才发现长舒已经踏出殿外等他了。
他跑到门边,长舒负手背对着他,不知在想什么。
“长舒。”
对方应声转头,见他一身打扮得体,点了点头,斟酌片刻,又道:“以后沐浴更衣之类的事,若是有人在旁,即便是同性,也该避让一些。”
他点点头,问道:“那长舒呢?”
“什么?”
“长舒也要避让?”
“那是自然。”长舒道,“除非结发夫妻。便是父母亲眷,到你这般年纪,再在他人面前做出此等举动,都是不雅。”
“那我同长舒做结发夫妻。”
长舒闻言一愣,随即走上前去,扬起折扇狠狠对着他头上一敲,眼中有些许怒色,脱口斥道:“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