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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苍这一动搞得连床架都摇了一下,又带着把二人中间的被子掀开一些。长舒本就浅眠,身旁一凉,便睁开了眼。
他看着容苍坐在床中间喘着粗气,逆着天光成了个黑黢黢的侧影。开口的嗓音里带着些半睡半醒的朦胧,问道:“怎么了?”
容苍一动不动,只默默合上了屈起的双膝。
长舒觉得不对劲,便从被子里伸出手去拉了一把容苍的胳膊,想让人转过来,耐心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没成想小崽子应也不应一声,竟还将他的手甩开,又放回膝上。这次直接把头也埋下去,枕着叠在膝盖上的两臂不说话。
长舒觉醒了八分,坐起来倾身和他并肩,挨得极近地低低问道:“做噩梦了?”
容苍心头一颤,被长舒对着说话的那只耳朵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又把头偏过去对着床外,留给长舒一个后脑勺。
长舒第一次在容苍这里碰壁,眉头一锁,心道平日里简直太惯他了,近些日子这小东西是愈发不知好歹。一时也来了脾气,后仰着靠到床头,冷声道:“不说话就睡觉。不睡就下去。”
容苍微扶的脊背停止了一息起伏,接着长舒便听见一声小小的呜咽。还没等容苍开始抽鼻子,他面无表情地警告道:“不许哭。”
硬生生呜到一半给咽下去了。
等屋里捱过短暂的沉默,长舒看容苍膝盖动了动,停下片刻,又动了动,才再俯身哄着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容苍虽还是没有回答,这次却识趣地轻轻点了点头。
“给我看看。”
容苍瓮声瓮气地含糊道:“不要。”
长舒语气强硬起来,抬手欲掰开容苍膝头:“听话。”
甫一将掌心挨上去,容苍整个人冻住一般,浑身凝固起来,两膝也紧紧靠着,任长舒怎么哄都不肯分开。
那是长舒第一次觉得带孩子带得头疼,扶额道:“你这般算怎么回事?明明不舒服,问也不说话,又不让我看。如此别扭着,反倒像是闹脾气了。是要我心里同你身上一起不舒服么?”
容苍酝酿了一会儿,终于缓缓转过头,靠在双膝上看着长舒。
破晓将过,房里是青黄不接的亮度,刚好够长舒垂眸看见容苍那双眼睛微光闪动,克制着情绪,想是方才被他喝住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憋回去。
长舒见他咬唇忍得辛苦,只心下又开始后悔。明知道容苍难受,小孩子难受都是会有些脾气的,他干嘛拎不清地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训斥容苍。
当下缓和道:“不管何处难受,在我面前也要憋着?不同我说,你又去告诉谁?”
大抵是被容苍这幅模样吓得忧心,怕对方身体出现什么好歹,他今夜说的话比以往多了不少,看起来倒比容苍更像是反常的那一个。
似乎终于被他劝得卸下心防,容苍眼底闪过一丝犹疑,慢慢抓住他的手,目光如炬,又带着几分怯意,试探地拉着他朝自己腹间摸去。
长舒以为是容苍练功练得岔气,打算触到丹田就去探探他的内息,便毫无防备地由着容苍牵引他去摸索。
哪晓得刚伸到一半,容苍突然将他手腕攥紧,直直朝更下方按去。
起先长舒并没反应过来那是何处,直到掌心贴住一个半硬的柱体,骇人的温度隔着半湿的布料传到他手上,掌中之物突然抽动了一下,长舒的手掌贴在那处久了,渐渐变得又湿又热,他微微一怔,失笑道:“怎么那么大了还……”
脑海中划过一袭白光,他对上容苍炽热到有些病态的眼神,猛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口中未完的话戛然而止。
长舒急急抽手,一下子握成拳头,慌不择路地放在被子上,掐进掌心肉的指尖在容苍瞧不见的黑暗里止不住地颤抖。
又错开眼去看墙壁,只觉得容苍此时直勾勾的眼神有些摄人。定是他自己心虚,明明不过一个半大孩子,愣是让他看出了有种蓄着一股兽性的错觉。
他稳了稳呼吸,虚撑着一层长者姿态命令道:“去洗干净。”
外侧久未闻动静,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对峙着。长舒是个能忍的性子,总觉得自己这次若是先软和下来,有什么东西就要防不住了。
最后是容苍先打破了局面,把被子在他腰间掖好,再下床穿鞋走出去。
门开门关,几声吱呀过后,房内归于寂静。
半卧在床内的身影好似睡着一般闭眼靠着床头柱子静坐许久,等到自己的呼吸声不再短促慌张,他才极缓地睁开眼。
抬手,展开握成拳头的五指,鼻尖围绕着一丝淡淡的膻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