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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有了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打长舒带着容苍出过赤霜殿后,他便再难安分守己闷在这一亩三分地里。
于是一睁眼便缠着长舒再带他出去逛逛,要求不高,只要在烟寒宫内即可。长舒起先没理会,被吵得烦了,一挥手解开赤霜殿的封印,让容苍自己出去解闷。
“只一点,”长舒道,“凡高地、深水处、无人处与设禁之地,不可靠近。”
烟寒宫甚大,容苍得长舒允许,完成课业后日日有一个时辰可出殿玩耍,一年下来,已同烟寒宫众妖打成一片,幻妖一族语言也学了些皮毛,只因种族不同,所习术法也大相庭径,纵使长舒有心,也不过只能将一些基本的技法略授一二与容苍。
次年长决再回烟寒宫时,容苍已在大门候着,一见长决便雄赳赳将人拦下:“我知你回来所为何事。”
“好你个小虫子。”长决挽起袖子叉腰笑骂道,“当真是他教出来的人,越来越没规矩!”
“今年不许将我丢在九幽。”容苍道,“我要与你同去。”
“你知道我要去干嘛?”
“不知。但我听到了。”容苍将下巴扬到一边,俨然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你年年回来只为一件事,且势单力薄,去年长舒便是因此涉险。”
“长舒可知你要同去?”
容苍没答,只道:“你带我悄悄去。”
“你去了也无用。”
“为何?”
“长舒每年需在冬至那月,阴气最盛之日及其前后两天赴卧玉泉闭关以压制体内异障,满月之夜邪魔最易趁虚而入,届时我需在一旁护法三日,那御魔之术你可会?”
“不会。”容苍道,“何为异障?”
长决笑得深不可测:“不可说。”
容苍此路不通再行一路:“你又怎知长舒去年心神不定不是因为将我扔在九幽放心不下?”
长决嘴角僵了一瞬,这小子说得不无道理。以往数万年他与长舒从未在闭关之时出过纰漏,去年与往常唯一不同之处便是多了个远在九幽的容苍,而在此之前他从未见长舒对谁像对容苍这般上过心,想来是真把容苍当成了自家孩子。
说来说去还是怪韩覃太不靠谱,随便寄存个娃娃在他那儿都让人提心吊胆。
长决思忖道:“若是如此,便更悄悄去不得。”
容苍道:“为何?”
“便得光明正大告知长舒,征得他同意方可。否则你人虽同我前去,他却仍旧以为你在九幽,到时你再在卧玉泉搞出什么动静使他分神,岂不是事倍功半?”
那是容苍第一次见到如此险象迭生的卧玉泉。
说是泉,其实更像是一面湖。湖面倚壁而卧,山壁上有一道天然沟壑,泉水自沟壑流向湖底,这湖十分奇怪,虽能见泉水流动湖面涨退,靠近些更能听见汩汩水流之声,但却寻不到泉眼,更找不出泉水源头。
许是看出容苍内心困惑,长舒在入泉之前道:“卧玉泉水,自天上来。”只是自己低低对着湖水这么说了一句,旁人看不出是对容苍解释。
卧玉泉与烟寒宫有一山之隔,过去困于长舒禁令,容苍最多不过站在后宫门远远看上一眼,只见其仙雾缭绕,茵茵湖水镶嵌在山腰,犹如墨盘中被谁放进的一颗碧玉。虽窥不得全貌,却无数次心向往之。
如今走进看了,才知那哪是什么仙气,分明是缕缕自湖底升起的寒气!
卧玉泉所处位置山势陡峭,站在山腰可见山脚,于山脚处也依稀可辨泉水位置。容苍离卧玉泉尚有数里的距离,还未走近,已觉得寒意刺骨冷不自胜,将长舒放在这湖里泡上三天三夜,难怪他去年躺在床上身体冰成那样。如此这般,即便卧玉泉水有奇效,压制得了长舒身体的异障,可那湖里的寒气,却又是从另一方面加害了长舒的身体,这与以毒攻毒又有何区别?
待入夜,泉内寒气更甚。
容苍守在泉外,被冷气逼得一个激灵,忍不住回头去看泉中的长舒如何。那人背对着他,一头漆黑如墨的头发盖住了整个背影,定坐泉中岿然不动,周身气场宛若隔绝了一切身外之声,使人不敢打搅,细看又能瞧出长舒脊背随呼吸缓慢起伏,像是睡着一般。
未待他再将长舒的背影仔细研究个透彻,一直在一旁闭目养神的长决忽然睁眼低声警戒道:“来了。”
话音未落,不知何时从山脚生出的迷雾暗自漫延到他们脚下,且离卧玉泉越近便越有加速的趋势,直至距他们还有不盈一丈之时,突然呈奔腾之势翻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