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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彼岸花粉

貌美大师兄拒当万人嫌 泊淮酒 2837 2024-11-18 10:56:51

“……”

温玉猛地回过头去, 冰冷寒意覆上俏丽的眉眼,杀机汹涌,院中的气氛骤然变得紧绷。

“什么意思?”

望宁血红的眼睛转向了她,鼻梁高挺, 半边轮廓锋利深邃, 冰冷淡漠的眼神扫视了她一眼。

“他对我的戒备心很重。”

而相反, 对温玉没有半点防备之心。

温玉双眼微微一眯, 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目光中带着深深的审视。

望宁会这么好心?

雪糕酥是温玉最喜欢的点心,邵岩闲暇之余时不时会做给她吃。

听到背后有脚步声接近,邵岩回过头去,就见温玉静静立在门口,注视着他的背影,眼眶止不住泛红。

邵岩微微一愣, 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色:“怎么又哭了?是不是哪儿受伤了?过来为师瞧瞧。”

温玉眨动眼睛,掩去眼底一掠而过的雾气,神色自若地微微笑道:“没有。有师父在, 谁能伤到我?我是太想吃雪糕酥,被馋哭的。”

邵岩左右打量着她,确定她确实没有哪里受伤,悬吊的心缓缓放下, 笑着轻骂道:“知道你嘴馋, 再等为师一刻钟。”

温玉勾着唇乖巧的颔首,凑到邵岩身旁看他忙碌,嘴上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师父, 我想竞争宗主之位。”

邵岩手一抖,手中固形的糕点差点掉到地上。他神情惊异地看向温玉:“你要竞争宗主之位?”

颜离山死亡, 季云宗宗主之位空缺,作为准继承人的盛宴灵根被抽,基本算是废了,无缘宗主之位。

宗门不可一日无人主事,选出下一任宗主是势在必行的事,在一众弟子中,温玉算有一争之力。但是温玉不是一向对宗门事务不感兴趣吗?

以前他本想让温玉争一争宗主继承人之位,以便能在宗门更好站稳脚跟,但是温玉不愿意,他也便由着她——反正以他的能力,护温玉一辈子不成问题。

好端端的,温玉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邵岩拧着眉仔细想了想,有些迟疑地开口:“…是因为容瑟?”

温玉没有否认:“不全是。”

她想保护师兄,不想像上一世一样,眼睁睁地看着师兄深陷泥潭,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也想保护师父。”温玉眼神坚定不已,邵岩为她做的太多,她已经长大,该换她来保护师父。

温玉伸出两根手指,信誓旦旦道:“两年,师父帮我拖住长老们两年不立宗主,两年之后,我能让全宗门上下心服口服。”

“好好好。”邵岩眼眶一红,心里软成了一滩水,他的徒儿懂事了:“放心交给为师。”

眼下宗门里属邵岩说话最有分量,别说两年,就是五年、十年,对他而言问题都不大。

温玉抱住邵岩,眉眼弯弯:“谢谢师父!对了,师父,你还有彼岸花粉吗?”

邵岩笑得合不拢嘴,压根没怎么听清温玉后半句话,下意识应答道:“有,放在为师的书房里,你要用自行去拿。”

温玉又抱了一下邵岩,身形一下子闪出膳房。

邵岩无奈地摇摇头,亏得他还以为温玉变稳重了,没想到性子还是火急火燎的。

温玉既然决定要争,他也不能让玉儿失望,他须得为她好好谋划…等等,玉儿刚刚问了什么?

彼岸花粉?

彼岸花粉是彼岸花瓣碾成的粉末,彼岸花有毒,粉末无色无味,仅需很少的量,就能让人筋骨松软,失去意识,毫无还手之力。

玉儿要彼岸花粉做什么?

邵岩脑子里思绪翻涌,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温玉去而复返,端走他手中的糕点。

“玉儿…”

不等他开口询问,温玉端着雪糕酥不见了踪影。

庭霜院。

温玉端着雪糕酥进入里峰,望宁还一动不动守在院外。

他背对着院门,直勾勾地凝视着里殿,眼底浓重的情意如海水般波涛汹涌,没有一丝一毫掩饰。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微侧眸瞥她一眼,血红的眸子深不见底,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头发颤惧怕。

温玉戒备地绷紧身体,踏进殿内的刹那,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你最好说到做到,师兄要是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望宁转回头,院外斜射进来的阳光跳跃在他宽阔的肩膀,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晦暗不明的阴影。

温玉深吸口气,收敛起脸上的狰狞,笑意盈盈的走进殿中。

容瑟还端坐在书案前,静静地看着远方,幽深平静的眸子透露出丝丝清冷的气息。

散落着的发丝又黑又直,几缕碎发贴在脸上,衬得皮肤愈加的白,好似剔透无暇的美玉。

毛茸茸的灵宠扒拉在他的怀里,脑袋不停地蹭着他姣好的下颌,领口的衣襟都被蹭散开了一些。

温玉步履一顿,盯着长得四不像的小家伙,心里头泛起一圈圈的酸楚。

“能让我…抱抱它吗?”温玉放雪糕酥在容瑟面前,弯下腰颤抖着声音问道。

容瑟收回视线,轻轻颔首,任由她抱走大头。

温玉以前养过大头,大头对她并不抵触,蜷着尾巴缩在温玉怀里,抱着暖烘烘的。

温玉勉强牵动嘴角,露出个难看的笑容:“它的名字…”

容瑟垂下眼,眼睫如鸦羽,浓密又纤长:“算是个寄托。”

温玉抚着大头茂密柔软的皮毛,对大头生出几分爱屋及乌的怜爱:“大头是个好孩子,需要我去接他回宗门吗?”

“不必。”容瑟清冽的嗓音像是雪山之巅融化的雪水,干净之余透着微冷:“与修真界牵涉太深对他没有好处。”

大头是凡人,本就不该与修真界有交集,让他留在凡间,平平淡淡度过一生,是最好的选择——至少不会再为他丢掉性命。

容瑟自小不是多话的人,六岁双亲亡故,他拖着容锦在宗门里艰难求存,性格愈发清冷。

他深知性子不讨喜,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错一步。

宗门的人排挤他、打压他、陷害他,他全都强行忍受下来。

但是。

当他被废除修为,驱赶出宗门。

当他被千夫所指,大骂背德逆伦,遭万人唾弃。

当他庇护下的百姓挑他的手筋脚筋、熏瞎他的双目、烫毁他的嗓子…百般折辱他。

他也忍不住扪心自问,人活一趟,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直到遇到大头。

临死的那一刻,他在心里想着。

可以啦。

他这狼狈不堪的一生,总归不算是毫无意义。

温玉心头又难受上几分,师兄什么都顾虑到,谁都考虑周到,独独忘记想一想自身。

温玉咬着下唇,语气艰涩地说道:“师兄,你不再修剑,是不是你的剑心…”

容瑟光洁白皙的脸庞上,苍白的唇瓣紧闭,好半晌淡淡“嗯”了一声,没有任何隐瞒:“我的剑心碎了。”

剑修没有剑心,怎么修炼都是原地踏步,无法再更上一层楼,不如改辙换道,重新问鼎成仙。

温玉的眼眶红了一圈,氤氲着层层水雾。

容瑟不太会哄人,最怕温玉哭。他扫了一眼书案上的雪糕酥,启唇转开话题道:“邵长老做的?”

温玉吸了吸发红的鼻头,瓮声瓮气地点头:“很久没尝过,有点怀念,缠着师父给做的。”

容瑟明白温玉的意思——是前世的温玉很久没吃过雪糕酥,想尝一尝味道。

“对不起。”容瑟黑眸似深沉的潭水一般清冽,内里的歉意与愧疚一览无余。

如果不是他误杀温玉,温玉不会早早与邵岩分离。

他始终欠温玉一个道歉。

容瑟希望温玉能无忧无虑度过一生,不论前世今生,这个愿望从来没有变过。

温玉仰头逼退眼中的泪意,自然而然地努努嘴,冲容瑟眨眨眼睛,天真而烂漫,又不乏调皮和狡黠之色。

“你再提以前的事,我可要生气啦。罚你吃一块雪糕酥,给我赔罪。”

她撅了撅嘴,佯装一脸的委屈:“不能多吃啊,就只能吃一块,剩下的全都是我的。”

容瑟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是他在提以前的事吗,明明是温玉自个儿在一提再提。

容瑟拿她没有办法,微微俯身,莹白的手指从袖中探出,取走最上面沾着糖霜的一块。

温玉静静地盯着他如玉的侧脸,抚弄大头皮毛的手不自觉停下。

亲眼看着容瑟吃下糕点,顺着喉咙咽下腹里,她重重地舒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成了。”

“什么成…”容瑟眼前骤然昏花,浑身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干,脱力地往前倒去。

温玉连忙放开大头,上前接住他,横抱起他,轻轻放在玉榻上。

“师兄放心,很快的。当是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容瑟神思迷离恍惚,眼睛里仿佛飘荡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温玉说了些什么,他根本听不清楚。

他脑子里昏昏沉沉,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似乎看到有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温玉的后面。

“记住你说的话。”温玉替容瑟理了理衣摆,头也不回地对立在门口的男人警告道。

望宁没看她一眼,目光晦涩地望着玉榻上的青年,两侧颈线条凌厉,喉结凸出明显,被院中的光影一晃,犹如在暗夜中蛰伏的嗜血恶鬼。

温玉没注意到,她深深地看容瑟几息,转身关上门,抱着大头利落地离开庭霜院。

房中寂静下来。

院外白梅片片飘落,院中淡雅的青竹香逐渐在空气中溢散开。

容瑟无知无觉地躺在玉榻上,长而卷翘的睫毛遮掩住清冷的眼睛,层叠白衣之下是白皙若冷瓷的细腻肌肤,隔着宽大的流云袖,隐约能窥见修长匀称的四肢。

立在门口的高大健硕身影,一步一步向玉榻走去,粗大的喉结滚动着,血一样红的眼瞳里,欲‖望沸腾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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