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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见燕台 迷幻的炮台 2881 2024-12-30 10:27:31

自大宸暗中而来的使臣,带来皇帝亲笔,以及国书一封。

双方于浣竹溪,计官仪居所郑重会面,但燕羽衣只在初见那日出席,后来的谈判均未参与,全权交于计官仪处理。

萧骋却不比燕羽衣悠闲,谈判由他主导,提出大宸所需条件,并额外附加了许多于己利益相关之物,惹得计官仪频频皱眉。

谈判本就是个耗费时间与心气的事情,双方唇枪舌剑数日,数次险些破裂,僵持不下之际,甚至暂停次日会面,待互相心气平缓,再定商议之期。

“计官仪有没有和萧骋打起来。”

严钦:“没有。”

作为燕羽衣身边近卫,严钦职责本该是保护主子安全,但以燕羽衣的武功而言,身旁有人才是扯他后腿。

因此,除执行任务外,严钦多是作为燕羽衣的眼睛。

主子不便出门,便由近卫代为观察。严钦早出晚归,替燕羽衣盯着浣竹溪那边每日情况,日暮时分返回客栈,事无巨细地叙述谈判进展。

燕羽衣虽也学过谈判,但他善于用武力镇压,若谈判桌上打起来,事后双方碍着脸面都不好下台。

燕羽衣笑笑:“文臣言官最会用软刀子扎人,就算景飏王在他那吃瘪,也会碍于身份难以发作。”

将近大半年的时间,从无法接受对方索要茱提矿场,再到接受,燕羽衣已心中做好了打算,现在就看计官仪是否有那个本事,将矿场的所有权时限缩短。

如果不能,那就只好自毁家底,赶在期满之前,将矿场全部损毁。

比起那些平民的赖皮行为,这些拥有极佳军事素养的队伍,才是真正棘手的存在。

“对了。”燕羽衣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找个靠得住的,善于治疗烧伤的大夫来。”

“主子身体不舒服?”严钦立马紧张道。

腰后那道胎记与纹身,始终是燕羽衣心间萦绕的隐患,必须尽快消除才是。

当年嫌胎记难看,他才私自找人纹身,为此,还惹得父亲震怒。

他随即问道:“听说做暗卫,有种将人皮肤烧伤后,再造肌肤的法子。”

严钦:“是。”

“再造肌肤只是说辞,其实就是完全将皮肤烧伤后悉心治疗,配以专门的药膏涂抹,使伤口复原。”

既然燕羽衣提出,便不难想他有这个意思。

严钦忍不住道:“属下斗胆,敢问主子想用在哪。”

燕羽衣本就没打算隐瞒,道:“我有个胎记,得请治疗烧伤的熟手协助。”

“主子,这太伤身了!”

严钦面露担忧,劝道:“就算主子忍得了皮肉烧灼,边塞条件艰苦,若行军之时负伤上阵,恐有伤口感染的风险。”

“我意已决。”燕羽衣自然想过这些后果,但他不能允许洲楚的紧要关头,因自己而出现错漏。

再说,身边也得尽快有随行军医,避免被萧骋暗中下蛊,还不自知的情况发生。

“行了,去吧。”燕羽衣见严钦仍有犹豫,挥手打断道:“战场凶险我又不是初次知晓,你们这些人才是,留在明珰城附近办事,未见过血流成河,此次去边塞打起精神,和士兵们同吃同住,不许耍燕氏家臣的架子。”

燕氏族人在军营中地位颇高,姿态摆得高傲,燕羽衣对此有所耳闻,但他听过也就忘了,觉得这对战局来说,都无关紧要,只要能胜利,底下的人如何闹腾,那都是副将们该负的责任。

作为主将,他只要运筹帷幄地带回胜利即可。

只是事到如今,积弊已久的祸患找上门,必须做出改变。

因谈判抵达客栈的人原来越多,个个行色匆匆,倒显得燕羽衣像个局外人,整日悠闲,从前院溜达至后院,再从后院闲庭信步至门前。

就连萧稚也被接来,由渔山亲自护送。

想必是已谈到是否推萧稚做太后。

萧稚同燕羽衣一起用早膳,咬着筷尖说:“我还这么年轻,怎么就要做太后了呢。”

燕羽衣莞尔:“如果不喜欢,也可以不做。”

“真的吗。”萧稚眨眨眼。

“只要公主想。”燕羽衣答。

他们用的粥碗很小,几口见底,萧稚那碗吃完,又舀了几勺。

少女用虾油与雪菜作料,往粥里放了几勺,边搅拌边道:“可是皇叔说,做太后很好,从太子侧妃直接越过几十年,太后就是我最好的下场了。”

燕羽衣闻言,眉心一拧。

下场。

萧骋竟然对萧稚的期待是“下场”二字。

可见萧稚在他心中,也并非抵达最重要的地步,仅仅只是可堪用而已。

但公主是皇帝亲生,他既然对皇兄忠心耿耿,为何不爱屋及乌,善待他的女儿。

“公主觉得做太后怎么样。”燕羽衣换了种方式试探。

若萧稚对明珰城心生抗拒,他便帮萧稚离开西洲。

五公主身份尊贵,回到大宸自然仍旧是皇帝的掌上明珠,另择佳婿也并非不可。

天家贵女,可选择的余地始终比平常百姓更多。

大宸宫里没有太后,萧稚自出生便没见过比父皇更尊贵的长辈,被燕羽衣这么一问,倒还真就放下碗筷,双手撑着下巴,仔细想了会。

“不知道。”

半晌,她老老实实答。

燕羽衣继续:“景飏王殿下与皇帝同在先皇后膝下长大,聪妙皇后,究竟是怎样的人。”

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养出性格截然相反的两个孩子。

“父皇很少提及太后娘娘。”萧稚唔了声,也答不出来。

尽管皇帝与景飏王,均对聪妙皇后怀念至深,但先皇后的名讳,在宫里是被默许的忌讳,无人敢提及先皇后生前之事。

身后贵为太后至尊,却好像仍旧停留在“聪妙皇后”这个称谓,几十年没变过。

话聊到这,也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

燕羽衣断定,萧稚在大宸,确实是个闲散公主。不涉内务,也不及党争,当真守着自个那一亩三分地过日子。

他放下碗筷,盘算着事情无论如何也该有个决断。

果然,午后,浣竹溪那边有人传信。

一身白衣在光下耀眼非常,是李休休亲自前来。

她带来的是一封无字信件,拆开只有单薄的细长字条。

“已成。”

字体遒劲,撇捺嚣张,笔迹与书写者的风格截然相反。

燕羽衣立即策马前去与计官仪见面,人到时,正好与从门内走出的萧骋撞了个正着。

大宸的使臣就跟在景飏王身后,用袖口抹着额前的汗,面色看起来有点败兴而归的意思。

燕羽衣主动打招呼:“殿下。”

萧骋倒道坦,开口嘲讽道:“若有十个计官仪在朝中行事,倒也没有你们燕氏一家独大的事了。”

“是吗。”燕羽衣也不恼,顺着话茬道:“那便借殿下吉言。”

“哼。”

两人擦肩而过,经过萧骋,燕羽衣听到一声极其轻巧的冷哼,心中顿时更高兴了。

能叫萧骋吃瘪,看来计官仪着实是个人才。

毕竟燕羽衣在吵架这方面,着实没赢过萧骋几次。

步入书房,燕羽衣在躺椅前找到计官仪。

到底是多年未曾与人唇枪舌剑,计官仪累得面色灰暗,软软倒在椅间,好像即将不久于世。

他连眼皮懒得掀,只有眼珠随着燕羽衣的来回而动,燕羽衣先是帮人整理案台,将写满条件的宣纸焚毁,才带着正式文书走到计官仪面前。

地板都是竹编的,夏日使用最是凉爽,燕羽衣席地而坐,给计官仪休息的时间,低头仔细研究大宸提出的条件。

良久,身边人影微晃,计官仪换了个姿势,改为平躺,语调懒洋洋的,长叹道:“大宸人没那么好哄。”

“啧。”

男人不耐烦道:“比老头难哄多了。”

“老头?”燕羽衣好奇。

计官仪说:“当年计官奇劝我入朝,也是这般难缠,好在还顶得住。”

这话不知是说对付计官奇,还是萧骋。

大概两者都有。

燕羽衣翻至最后一页,找到写有茱提矿场的那行:八座矿场,开采权十二年。

这已经比预料中的好太多。

“别高兴得太早。”计官仪提醒,“尽管先前提十座,开采二十年的要求被驳回,但十二年的附加条件是,洲楚得在三年内,将矿场全部提供给大宸。”

那便意味着,没有时间留给燕羽衣整理明珰城,他得在洲楚正式返回朝堂,与西凉重新争斗时,迅速赶往茱提镇压当地矿场。

这不仅仅是兵力的问题,西凉或许会因此被激怒,触底反弹,不顾一切地摧毁朝廷。

燕羽衣沉声:“我会留在明珰城。”

计官仪平静道:“什么意思。”

“现在边塞有高嘉礼支撑,如果此人可靠,日后我会将一应事务交给他去办。”

“他手底下的兵,也是多是燕氏的军士,你们家的家臣,能听得了外人的话?”计官仪泼凉水。

的确有这个问题,但有问题便不做吗。

燕羽衣从随身的锦囊中,掏出一枚精巧的印章。

精铜铸造,龙纹虎身,一分为二。

是虎符。

计官仪神色微动,略撑起身体。

“我很早就想过,如果是家主,遭临此难会如何。但浣竹溪走一遭,那日同计官大人恳谈,倒让我有了别的念头。”

燕羽衣语气很轻,表情前所未有的诚恳,态度也是虚心求教。

“因家主的放纵,致使澹台皇族并未善待计官奇大人。也是家主的只手遮天,导致整个澹台皇族陷入权利被架空的境地。”

“那是他想要的,然而并非我所愿。”

燕羽衣只是想自己生活的这片大地,能够迎来永久的安宁,他因此而战,却也因此陷入迷局。

“因燕家威势,导致军中富有才能得将领不得重用,此乃危及国本。”

“如果有可能,我想将将军府的权利彻底分散,唯有百花齐放才能迎来春天。”

“西洲的凛冬太寒,我不喜欢。”

“……”

被青年澄澈的目光注视,或许是因为太过纯净,计官仪忽然有些不适应。

良久,他才缓缓吐出几个字。

“燕羽衣,你背叛了所供养你的士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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