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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见燕台 迷幻的炮台 3034 2024-12-30 10:27:31

没有亲眼所见之事,皆为凌驾于事实之上的揣测,若想真正得到什么切实的证据,便不该提前轻举妄动。

燕羽衣秉持着这份原则十几年,却仍然面对有关于自身的诸事而无法保持绝对的冷静。

他是在什么时候,理所应当地将萧骋划分为自己领地中的部分呢。

彼此之间的利用,也能刻印足以牵动心绪的痕迹吗。

你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人,燕羽衣扪心自问。

作为将领,保持绝对的冷静与旁观,方能纵览全局裁决判断。显然,现在的燕羽衣已经无法再以不近人情的条件约束自己。

将事实完全摊开展露于眼前,从无法接受,再到决意面对,燕羽衣艰难地花费了足足一年的时间。

幸而有这份缓冲的机会,才令他难平的心绪不至彻底崩溃。

拾起枕头,燕羽衣抱着它从萧骋身边绕过,故意用手拂过他披散的长发,制造些足以令萧骋警觉的动静出来。

果然,下一秒,萧骋精准地握住燕羽衣光裸的脚踝,顺势抬头直视他:“醒了。”

“嗯。”燕羽衣点点头,勉强勾起笑容,“如果被人发现我在你这,会惹得不必要的麻烦。”

萧骋却好像看出燕羽衣的犹豫:“折露集的事,我不逼你。”

“没人能逼得了我。”燕羽衣挪走萧骋面前的书,掌心按住封皮,纠正道。

四目相对,从萧骋那双深幽的瞳孔中,燕羽衣看到倒映着的自己。明明只要他们其中一人坦诚,或许当前的所有疑惑尽可消除。

但他和萧骋偏偏都不是这样的性格,呼之欲出的事实好像狂风中的风筝,只用岌岌可危的那根细线捆绑,终有一日会被四面八方裹挟而来的锋利碎屑撕扯得粉碎。

真正到了不得不进行抉择的那刻,选择维护洲楚,保住西洲的荣耀,还是尊重事实,以绝对的正义去审判上百年的事实。

燕羽衣这次没能做到往常那般的预设。

设想如果是兄长,他会怎么处理。

离开营帐,穿越层层守备,燕羽衣回到自己的住处。

但从萧骋那里得到的压抑情绪,却并未因好天气而驱散,反倒更令他感到窒息。

梳洗用的琉璃镜还摆在原处,首饰匣也保持昨夜使用过的痕迹。燕羽衣并不喜欢有人进入自己就寝的卧房收拾,大多时候都是他挑没那么忙碌的日子独自拾掇,再说有随取随放回原处的习惯,打理倒也不耗费多少时间。

“主子,方才渔山孤身离开草场。”严钦端来早膳的同时,带来萧骋那边最新消息。

今日御膳房做的是奶香糯米糊,配几道煎炸过的肉饼。

燕羽衣闷头吃了些米糊,身体微微发汗,道:“派人跟着。”

“如果他回的是大宸,务必提前通知大宸那边的线人严密监视。”

“如果还在境内行走,适当放宽,由着他活动。”

严钦问得仔细:“放宽至什么程度。”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惹得西凉行动,其余小事你做主即可。”燕羽衣有另外的事情交给严钦去办,“回宫后,我会向陛下请命讨伐赤珂勒,你替我坐镇明珰。”

按照常规提拔,严钦从信房暗线转移至亲卫,再到军中职位,得花费十年有余,但现在情况特殊,燕羽衣不得不提前将他提拔至副将职阶。

显然,严钦听到决定后,也愣怔片刻,旋即连忙跪倒:“主子,这于理不合。”

“京城的副将我已无人可用。”

燕羽衣单手支起额角,将昨夜见闻统统告知严钦,长叹道:“先前我们以为萧骋只是代表大宸,想要通过商贾控制西洲,以达到吞并的目的。但现在有新的可能,唯有查清十几年前折露集有谁参与,才能确定萧骋是以国事筹谋,还是个人私怨。”

国与国的斗争,洲楚与西凉势必一体。

倘若他只是针对西凉,那么便是另外的计较。

严钦神情凝重,严肃道:“倘若裴谵便是景飏王,势必与方培谨脱不了关系,属下立即调取十几年前各地来往机密,或许能从中找到方培谨当年的踪迹。”

萧骋能将耳聋这个毛病藏得如此隐秘,想必是身边跟随太医的缘故。

“只要事实存在过,便有探寻的机会,放手去做。”燕羽衣反复摩挲指间佩戴的家主印鉴,轻声道:“闯出祸也不要紧,我来担。”

这场春猎,宾客尽欢。

小皇帝见什么都新奇,燕羽衣陪着他抓野兔,手把手地学射箭。萧稚也高兴,甚至还大胆地牵着椴树蜜,绕着草场走了几圈。

折露集趁夜进行,各部官员都是做惯了的,一如往常那般星夜而入,昼伏浅出。

期间倒是出了件令燕羽衣颇为意外的事,太鹤楼部分学子与计官仪论道起冲突,称比起洲楚,西凉的部分制度更事宜当今的西洲。

谁都知晓计官仪现在为洲楚办事,气得计官仪禁止他们议政。西凉那边的官员自然也乐得多添把火,当即邀请学子们进入西凉名下私塾,以备日后科举。

“按照惯例,新帝登基后的一年,会格外加开科考以示朝廷恩德,他们与你当场争吵,自然会被认定与太鹤楼决裂,断送为官做宰的可能。”

回程途中,燕羽衣趁车队歇息,专程钻进计官仪马车内问他。

“凭白给西凉送人才?”

计官仪平静地望着燕羽衣,说:“太鹤楼广收天下有志之士,他们大多出身寒门,若日后为朝廷办差,能比得过那些见惯官场潜规则的世家子弟吗。尽早看清他们的面目,日后若弹劾,也有迹可循”

“再说,我的学生,自然由我管辖。”

“自从燕大人去罢折露集后,几日侍驾魂不守舍,以此看来,暴露双生的秘密,我想大概只是时间问题。”

燕羽衣:“……”

哪壶不开提哪壶。

按照计划,皇帝回明珰城后的第一个早朝,燕羽衣提出起兵赤珂勒。

此话脱口,群臣哗然。

以兵部为首的官员率先弹劾将军府,户部呈报西洲当年收成与各项支出,均指向将军府军资开销庞大,且战后并未及时添补兵将空缺,可用将才又都在外镇守,朝中暂时无人可用,哪里还分得出士兵攻打赤珂勒。

“再说,那南荣军如今还在境内并未完全撤退,本官倒是要问燕将军,明明是我西洲内政,为何非得牵连他国?”

东野陵扬声道:“大宸人奸猾狡诈,若他们趁你我两方虚弱之时乘胜追击,这亡国的罪责,将军府担得起吗!”

“亡国?”燕羽衣闻言抱臂冷笑道,“这不是没亡吗。”

“将军府死伤惨重,内部出现伙同外敌的叛徒,侯府当着百姓的面处死我燕氏部将,难道不该给洲楚个解释吗?”

“燕将军!”

兵部尚书挺身而出,挡在东野陵身前质问道:“当着陛下的面,你敢说放任南荣军攻打我西洲城池,由着南荣遂钰手提我西凉名将的头颅横行霸道,是为了西洲的未来吗。”

“是为西洲,还是为你护国将军府的私欲!”

倏然被点名的澹台成玖僵硬地讲头撇向一边,那是计官仪所在的位置。

计官仪垂眼,当做无事发生。

澹台成玖舔了舔嘴唇:“将军府自然一切都是为了西洲考虑,朕,朕信得过燕将军。”

兵部尚书脸皮一抖,旋即跪地重重磕头,震声道:“陛下!此子藐视皇权,仗着将军府横行霸道,我朝迟早会被他害得……”

声声绕梁,余音回荡整个金殿。

“尚书大人。”燕羽衣踱步行至兵部尚书半步远的距离,俯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这话又拐到我将军府头上了呢,在下明明是在请命出兵,为的也是维护西洲边境安宁。”

“既然无将领可派,我还在这,怎么会劳烦你们这边出人呢。”

兵部尚书早年间也外出领兵打仗,不过自从回到京城,享受经年的供奉,早已大腹便便,身体不似从前那般灵活。

燕羽衣拇指掐着他的锁骨,稍稍用力,男人便憋得满头大汗,什么话都说不出。

“燕将军征战沙场,自然眼界异于常人,既都为了西洲,你我双方倒不如握手言和。”东野陵仍面带温柔笑意,委婉道。

“洲楚无兵,便由西凉出人,一应军资开销,由洲楚负责。既能解决将领的问题,京城也有燕将军此等武功高强之人镇守。”

“我想,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不是么。”

兵部尚书突然闷哼一声,整个人栽倒在地,痛苦地大口大口喘息。

“派谁去。”燕羽衣大发慈悲放开兵部尚书,琥珀色的瞳孔微微转动,忽而又笑了。

东野陵面露可惜:“兵自然是侯府调遣,可惜侯爷如今,唉,不提也罢。前些日子方大人倒向我举荐一人,那人将军也见过,武功奇佳,听说于用兵之道颇有研究。”

“原本我还在犹豫,是否给他个机会,但既然如今有出兵的打算,倒不如便派他前去。”

“建功立业自然是美事一桩,若失败,大家再听听方大人狡辩。”

话说到这,东野陵语速放缓,回头看看今日难得缺席早朝的方培谨的位置,以及隶属方培谨名下的,咬牙切齿脸色难看却又不敢妄加弹劾的朝臣,忍不住又笑了。

“如何?燕将军。”

他摊开手,表现出无限的耐心。

“陛下觉得呢。”

自始至终并未开口多说半句的计官仪上前几步,与东野陵并肩,淡道:“这里是金殿,三位在陛下面前争吵,难不成要凌驾于陛下之上吗。”

“臣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与计官仪同朝配合,燕羽衣学会了遇事认错准不会有问题的本事,当即诚恳地请求责罚。

小皇帝也“不负众望”地朗声决定道:“攻打赤珂勒还需从长计议,既如此,不如由侯府与将军府合拟计划,六部全力配合,务必三日内拿出方案来。”

矛盾从早朝转移至两府,无处站队的群臣自然乐得可见,连忙大片大片跪倒,齐声呼喝。

“陛下英明。”

-

三日时限未到,联合呈递的奏折便摆在皇帝案台之上。

方培谨举荐那人,便是在金殿之前与燕羽衣交过手的侍卫。

姓严名渡,据说是个孤儿。

唯一的战绩是——

和燕氏家主在金殿打了一仗。

【📢作者有话说】

燕羽衣:我算通关奖励声望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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