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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见燕台 迷幻的炮台 3104 2024-12-30 10:27:31

嘭!!

官宦人家聚集的地方,消息传得比平常坊市之间快多了。升任明珰这种卧虎藏龙之处的官员,自是有一套自己的关系情报网,以随时应对风云诡谲的朝堂。

而京畿内的军队调配,西凉洲楚较量百年,早已有了独属于武将之间井水不犯河水的默认地盘。西凉官员居住之所,竟有护国将军府的人出没,这本就是件稀奇事,何况上百人策马狂奔。

前有高喝开道闲杂人等退避,后有压阵处理被撞到或者被马蹄掀翻的损失,就算是有人不满,也只得吃灰,将所有愤怒咽进肚子里。

怕死的闭门不出,却慌张地派亲信出门探查,远远跟着。略有有些地位的,乐得瞧热闹,甚至乘车顺着将军府兵马奔去的方向追去。

一时间,街巷人流竟都朝着一个地点缓缓挪动而去。

半个时辰后,严府紧闭的大门被撞破,男人接连倒退几步,横飞而出,借力几个回身稳稳落地。

随即,冷若冰霜的玉面将军持剑踱步而出,不紧不慢地站在最顶层的那阶,微微扬起下巴。

众人骇然,整个场面仿佛刻意,沉寂了半瞬之后,骤然炸开锅来。

“那是燕羽衣?”

“还真是燕羽衣!”

“严渡可是如今西凉最炙手可热的将领,怎么也被他杀得从府里赶出来了。”

“我就说燕羽衣不好惹,看吧,谁能从他手中讨得好处?脾气大心眼小,又记仇,严渡怎么惹得这位……”

……

“……行了,有没有人上报陛下,方家,方培谨那个女人呢?连你我这种住得远的都赶过来了,她居然不在?”

人群中忽然有人问了这么一句,热烈讨论的气氛倒骤然凝滞了起来,同僚们面面相觑,脸色分外难看。

明珰乃天子脚下,又有巡防严守,本不该出现这种调配军队的械斗。

不,也只有手中掌有兵权的人才能惹得起这般的动静。

而洲楚与西凉在城中的相持,唇枪舌剑是真,所谓的叫嚣打一场也是真,但却没有人真会认为兵戈相向。

除非再来一次火烧明珰那样的变故。

-

严渡身形微晃,不过很快就止住了,他缓缓揉了揉发僵的臂膀,死死盯着燕羽衣站立的方向。

“朝堂尔虞我诈或许我不如你,但论单打独斗带兵打仗。”燕羽衣曲臂,雷霆剑剑刃擦着小臂而过,再度散发摄人的凛冽寒光。

头顶的太阳从正午的直射缓缓向西方偏移,将燕羽衣的身影拉得极长。

很快,他身后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是谢思雨带着萧骋从重重包围中闯了出来。

燕羽衣从不怀疑自己手下的亲卫无法完成任务,他信任他们,因此将后背能够毫无保留的交给他们。

擒贼先擒王,他所面对的敌人是严渡,并非这府中的任意一人。主将亲兵各司其职,才能快速推进阵线,免得共同应敌手忙脚乱,所有人像无头苍蝇般见谁都杀,见人都打,此般混乱根本无法有效地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严渡被燕羽衣逼出府邸的瞬间,身后背对的是不知何时已围堵得水泄不通的人海,他们让出几十米的空地,自动形成包围圈,似乎根本不怕两军械斗伤及无辜。

环顾四周,燕羽衣望着严渡那张根本做不出任何生动表情的脸,偏从中还看出几分怒不可遏。

曾几何时,他也躲躲闪闪,尽力避讳着让自己的容貌展露于公众。如今双方身份调换,倒更像是老天爷故意作孽。

他蓦地笑起来,脚步轻快地走下台阶:“他们瞧热闹,只是因为知晓这里是京城,就算你我起摩擦,也不会随便抓一人出来泄愤。反而会克制手底下的人收敛,避免伤及在场这群看热闹的言官。”

“明珰城嘛,各为其主,也论不了谁好谁坏。”

话罢,他慢悠悠地望着严渡的脸,忽而极其微妙地冲他笑了下。

笑意很浅淡,若不仔细注意,其实是发现不了他眼眸之中那一瞬而逝的得逞。

但就算是决裂,多少年的双生默契不可能因此而消散,严渡脸色骤变。

“燕羽衣!!”

他太明白自己这个弟弟的行事作风,就算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但只要燕羽衣在极度焦灼的局面下忽然露出笑容,必定没有好事。

或者说……

“兄长。”

燕羽衣朗声,面对围观的达官显贵,反而变得冷静,一字一句地,仿佛怕他们听岔:“我这样叫你没关系吧。”

“兄长,世上没有见了亲弟弟还要遮遮掩掩的道理。”

“你我的关系究竟有什么不可见人的,非得闹至如此地步,难道朝堂之内,你我兄弟二人侍奉的君主不都是陛下吗。”

此言既出,就连围观的顿时也懵了。这里是西凉人居住的地盘,自然没多少洲楚人在,互相面面相觑,纷纷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到活见鬼的意味。

最里圈距离燕羽衣与严渡最近,有反应快的,不由自主地上前走了几步,问道:“严将军,这算是怎么回事。”

燕羽衣瞥了眼说话的那人,严渡都气成这样了,还敢凑近搭话,看样子是与兄长有些交情。

严渡根本没搭理那人,咬牙切齿地冷道:“燕将军想必是吃酒吃醉了,竟说起浑话。”

“怎么会。”燕羽衣捋了把被血沾湿的发,微微偏了下脸,负手对谢思雨做了个冲锋的手势。

“咳咳。”谢思雨故意清了清嗓子,以表回应,转而压低声音询问景飏王:“殿下,再撑一会,马车很快就到。”

说着,他又从袖兜中掏出一枚丹药,放在萧骋眼前:“这是人参丸,殿下将其压在舌根,精神会好些。”

“多谢。”极痛交加,神经早已麻木。萧骋并未犹豫,在谢思雨的帮助下服用。

燕羽衣站在前头静静的听着他们说话,其实萧骋如今的状况,与经脉寸断也没什么两样,能保持清醒已经是体质极佳万里挑一,他隐约觉得萧骋其实是为了自己心安,又乐观地想,说不定他真的也没受多大的伤。

但那份无法抑制的愤怒,逐渐在萧骋的声音中变得汹涌。

这些年燕羽衣自诩克制,大是大非并未出过纰漏,以为今日也能运筹帷幄,根本不必走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他再厌恶将军府,其中那些老幼妇孺却是无辜。

争斗之下伤亡在所难免,但为什么偏偏以那样惨烈的情景。

离开明珰后的一年,夜里只要闭上眼,脑海中无法抑制地浮现火海中的明珰城,以及陛下最后的嘱托。

都走到这里了,难道要为了从前的感情葬送迄今为止多少人的努力吗。

燕羽衣将掌心轻轻贴住心口,深呼吸,情绪稍稍平复。

“我总是在想,为什么他人的自私的后果必须由我来承担,而我想要的,总是得不到。”

无论是正大光明出现在朝堂的身份,还是那所谓的燕氏家主的责任,皆非燕羽衣所愿,可这些强加在他身上的东西,都好像是被施舍,没有一件是他心甘情愿。

而教会他自由的人,现在正在为了自由而付出代价,蒙难的前提是他的信任。

长风从街巷这头,贯穿至最远处,不知从何处被掀起的经幡从天而降,大概是城中近日正在举行论道,有人在狂风中不慎丢失。

燕羽衣毫不犹豫地拔剑,当经幡降落在他与严渡之间,遮挡彼此视线的那个瞬间,用尽全力狂奔向严渡——

咔啦!!

四面八方的声音在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中,不约而同地凝滞了一瞬。

剑刃削发如泥,何况做工并没那么好的经幡,就连经幡都不舍得用料,薄薄的那么一片,天上的神仙哪里能听得见祷告。

长剑相撞,仿有火花碰撞迸溅,接触的刹那瞬间弹开。

燕羽衣反手将剑鞘狠狠砸向严渡头颅,男人借力调转脚步,扫堂腿攻燕羽衣下盘。

他的速度太快,燕羽衣剑甚至未来得及收起,脚踝处便已听到清晰可闻的脆响。

但也因此,燕羽衣得到了宝贵的与严渡脸贴脸的距离。

他顺势拧住严渡小臂,身体以扑倒的姿态向前,完全放弃攻击的机会。

单手锁喉他暂时做不到,但能直接截断严渡接下来的动作。

这几年燕羽衣的身形与严渡的早已有明显区别,知晓秘密的族中耆老甚至有担忧过这个秘密无法继续死守。

比起严渡,燕羽衣更削瘦,骨架没有兄长的宽大,但胜在肌肉精悍,有足够结实且轻盈地力气将他带倒。

劲腰核心用力,两腿直接绞住严渡胯部,齐齐砸向地面的同时,燕羽衣对准严渡的脸。

“燕羽衣!!”

严渡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厉声叱道。

啪。

只有两人才能听得见的卡扣松懈的声响悄然响起,燕羽衣摸到面具与人脸衔接的缝隙。这东西除了扣在脸部外,还得用特殊的胶水粘合,以保不会走着走着掉下来。

若想摘除,须得用温水浸泡,等待面部完全柔软后,方才一点点地用小木棒将其清理完毕。

但现在哪里顾得了什么完好不受伤,燕羽衣食指与无名指触碰到属于皮肉的柔软后,冲严渡咧嘴一笑,血红的眼瞳中闪动着疯狂的光。

“兄长,让大家看看你究竟是谁吧。”

他整个人都骑在严渡身上,用力将面具那么一扯,淋漓的鲜血便顺着撕扯的方向迸裂开来,浸润他的手指,充满每个缝隙。

整张脸被撕扯,久居明珰的文臣言官们哪里见得了这般场面,以为真是燕家的发狂,将严渡的脸皮给扯下来了,再又有胶水撕裂真正底层的那片皮肤的缘故,更是场面血腥不可直视。

“啊!!杀人了!”

“严渡死了!严渡死了。”

登时,整个场面再度混乱,见不得血的人捂着眼尖叫,不知是谁在人堆中推搡,站得满当当的地顿时一阵哄闹。

“别挤!”

“……你踩到我的脚了!”

“刑部!刑部呢,有没有刑部的人。当街杀人究竟有没有人管!”

有想逃的,大多数更愿意报信给自个顶头上司,却抬头见上司的上司也被挤在人海里。

还是有那么几个见过“世面”的,不得不站出来定睛大声道:“没死!”

但当此官员再度定睛,面色骇然,活像是见了鬼。

他的目光在燕羽衣的面颊扫视,而后再度放在躺在地面的严渡,嘟囔道:“见鬼了,真是活见鬼,这严渡,不,这是……”

“这是燕羽衣?!”

“不得了了!两个燕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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