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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见燕台 迷幻的炮台 2814 2024-12-30 10:27:31

木屋内只有排一人多高,已破碎不堪的木柜,制式做成了推拉,唯有藏在最角落的那个,是上了锁的。

平时被堆积的物品掩埋,倒还真看不出那里还藏着个柜子。

现在彻底被清理,款式与款式之间的搭配,倒显得它格外显眼。

尘埃在空气中跳舞,钥匙打开锁的瞬间,不知从某处……不,应该是地下,传来类似于弓弩收紧的咔咔声,随后是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地面震动,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逐渐苏醒。

双开门的木柜自动向后收缩。

嘭!

把手与柜面发出清脆的碰撞,火焰燃烧,在一门之隔的后端,石壁凿成的通道不断向里延伸,两侧的篝火很明显是上了年头的,虽荒废许久,但还是满油,在火石机关的作用下,并未失去其本身的功效。

源于最底的寒风直通地面,若隐若现的尸体陈腐的味道撕扯着空气,气味直冲天灵盖,在场三人不是没有见过比这更逼仄,或是尸身横陈遍野的惨状,但上了年头还能嗅到很明显,甚至是令神志因此有过一瞬恍惚的血腥气,还是初次。

证明这里的空气在开启之前,充满绝对的真空与密闭。将空气完全抽离吗?就算是擅长机巧的术士也很难完全做到。

燕羽衣横跨一步,挡在萧骋面前。

“没关系。”萧骋像是看懂燕羽衣所想,立即按住他的肩膀,五指缓缓收紧,捏了捏,示意他第一个进。

“不行。”

燕羽衣心里发紧,四肢百骸的脉搏好像牵扯着意识最深处。他抬手缓缓往衣襟摸去,将随身的柳叶刃含于指隙,并未赞同萧骋的意见。

迈出第一步,他听到自己的呼吸短暂地凝滞,随后,弯腰捡起散落于脚旁的碎石,正欲往深处抛,但当火把照亮足尖所踩踏着的细长血痕时,燕羽衣瞳孔骤缩,旋即肩膀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并非恐惧,也绝对不是愤怒,感官的刺激令神经下意识地紧张,直接让埋藏在身体里的那份对于危险的警觉爆发。

在未知全貌前,燕羽衣所有的情绪都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改变,但这次——

他猛地取下墙壁的火把,燃烧着的明亮在萧骋面颊一闪而过,仅仅只是这么极其短暂的瞬间。

对视,目光相触,男人的眸色从疑惑至阴郁,只用了半瞬。

他同样发现了地面的异样。

“我没有学过血痕鉴定。”燕羽衣提起宽大的衣摆,他今天穿着的并非寻常便于行动的骑装,只能随便将袖袍四角全部系起来,起码从腕至肘这段距离,是完全能够利落活动的。

萧骋从他手中取走火把,挂回墙壁,随手往里头抛了个什么,亮光一闪而过,随后以莹莹之色滚入最深处。

“那是什么。”燕羽衣没看清。

“……”萧骋抿唇侧耳倾听,并未立即回应燕羽衣。

燕羽衣又伸出手碰了碰他。

男人转而握住他的手,调转前后,改为原先说好的,他在前,燕羽衣跟随。

“夜明珠。”

价值千金的珍奇,在萧骋口中轻飘飘地比鸿毛还便宜,男人掀起眼皮看了看欲言又止的燕羽衣,忍不住用指腹揉一揉他跳动频率很低的脉心。

“从这里至声音消失,简单计算深度,大概是一百二十米左右。在地下修这么长的甬道,还得承受地域限制,冻土不好挖,这种程度的建筑,非必要不会选择遗弃。”

有萧骋在,燕羽衣很少消耗至精神完全萎靡,这就是有人商量的好处,不必事必躬亲,商量间甚至能够得出新的结论。

“你就守在这。”燕羽衣转而吩咐侍卫。

侍卫从怀中拿出火折与骨哨,弓身弯腰,双手呈递于燕羽衣眼前:“其中怕是毒气弥漫,若此火折熄灭或是出现蓝绿色,还请大人立即返回。”

燕羽衣收好,与萧骋交换眼神,旋即转身往通道深处,循着血迹,缓缓步行而入。

血渍从地面延伸至顶端,再以喷射状遍布,甚至没有腐虫攀爬的痕迹。时间好像凝固,仍旧令其散发着当年折露集所带给受害者们的恐惧。

墙壁坑坑洼洼,似乎是人为。

燕羽衣停下脚步,抬手正欲触摸墙缝。

“别碰。”萧骋手中的火折徐徐燃烧,他提醒道。

燕羽衣身形单薄,影子在墙壁浅浅地刻下瘦长的轮廓,火焰轻晃,他亮出柳叶刃,当着萧骋的面,面无表情地在墙壁划了道痕迹。

泛着淡淡绯红色光芒的颗粒细碎而下,他将它放在眼前仔细观察。

半晌,燕羽衣越过萧骋,拂袖向前。

“材质有何不妥?”

“墙壁被故意开凿过。”燕羽衣低头用袖口擦了下柳叶刃身。

萧骋停了停,询问道:“刃口裂了吧。”

“……之后赔我把新的。”燕羽衣从善如流。

柳叶的锋利,建立在其薄如蝉翼的刃口,燕羽衣用它杀过西凉人,带着上过战场,刺杀暗杀,几趟折腾下来,按理说已经不能再用,他现在完全是用腕间的巧力驱使,与随便取用寻常铁片的效果是相同的。

寻常使用雷霆剑,他倒也没那么在意究竟是否更换,但近日体质太弱,他不得不另辟蹊径,寻找些不那么耗费体力的招式顶上。

萧骋二话没说,将随身的锦囊抛给燕羽衣。

“这是什么。”燕羽衣边说,边拆开其间封口,看清里头藏着的东西,不由得倍感无语。

是塞得满满的柳叶刃与不知名的药丸。

“有这么多好东西为什么不早早拿出来。”燕羽衣捡了几枚收入怀中,捻起指甲盖大小的银匣放在耳边晃了晃。

萧骋长臂微伸,从他手中提走锦囊,复而弯腰,手指灵活地解开燕羽衣腰间缠绕着的腰带,将其中的玉佩取下,把锦囊挂了上去。

“原以为你适合配些饰物,现在看来,还是兵器更合适。”男人的语气又无奈又有些好笑,他顺手将燕羽衣挂在肩侧的长发捋顺,这才回应燕羽衣前头那句话。

“难道要你得到兵器寻机逃跑吗?”

对于燕羽衣的武力,萧骋自始至终没有怀疑过,他甚至觉得给燕羽衣一根木棒,他能用他开锁,逃离禁锢,也可以做利器,运气于无形。

因此,他极少在燕羽衣存在的地方存放什么格外显眼的兵器,至少在燕羽衣因地制宜的时候,还能留给他几分反应时间。

将现成的摆在燕羽衣眼前,那可当真上可入天,下可遁地,抓不住也躲不掉。

燕羽衣手指微蜷,转而抚摸了下锦囊绣有云纹的部分,触感丝滑,泛着淡淡的凉意。

转而调转脚步,面朝隧道更深处,浅浅道:“我在之前那个还在使用的折露集中,也见过这样的墙壁,整面用宝石镶嵌。这里的构造应该也与现存的相似,只是他们离开得匆忙,并未将所有珍宝完好保存。”

“在他们离开后,这里应该还是发生过不小的打斗。”

他指向各个角落缝隙,眸光闪烁,判断道:“这种痕迹的喷洒。”

“无论用什么武器,往这。”

燕羽衣牵起萧骋的手,让他的掌心贴着自己脖颈的动脉。

萧骋垂眼盯着燕羽衣上下滚动的咽喉,转而用指腹抚过他的颚线:“互相残杀,在通道被从外部绝对封锁后……”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绝对的密闭空间,是有可能令氧气耗尽的。”

只要存在的人数够多,完全由这种可能。

前朝便有帝王陵寝下令陪葬,后妃活活憋死在棺材里。

-

人在暗无天日,四下并无特殊标记物时,很容易对时间的流逝产生钝感。越往前,燕羽衣越觉得寂静无限拉长,唯有他和萧骋的脚步声有规律的前后交错。

不知为何,他眼前竟有些发晕。

这与从前所有晕厥的感受不同,好像是有什么在疯狂撕扯着他的意识,明明心中所向的目标明确,却在抵达通道尽头前,骤然止住步伐。

他下唇微颤,冷汗瞬间遍布后脊。

萧骋敏锐地察觉燕羽衣的异样,他立即握住他的手:“还能继续吗。”

虽然不愿承认,但燕羽衣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有点不太好。他双膝发软,脚步如坠千钧,这里的一切陈设,明明那么简单,却仍旧给他种莫名的熟悉。

而心中那个潜意识在呐喊。

你来过这,燕羽衣,你曾经也是这里的客人。

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直觉。

燕羽衣自小经历的训练,使他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套速记方法,其中最简单的,便是以肌肉记忆强行刻进行为。

很明显,他对这里产生抗拒。

“我好像……来过这。”

余音回荡,仿若平静水面投下的一颗再普通不过的石子。

他脚底一软,彻底栽进萧骋怀中,骨缝里渗透的寒意几乎侵占他整个意识,而心脏处的疼痛,渐次扩散。

郑人妙说过,身中蛊毒不可多思忧虑,耗尽心血并非玩笑。

这是他的身体在保护他,阻止他继续挖掘记忆深处的东西。

之前梦中的地牢,奔跑的自己,血腥的囚笼,那都是臆想吗?还是说受过刺激后,他有意模糊那段经历,只是及冠后再度被唤醒。

萧骋眉心紧蹙,反手将燕羽衣背起来,他双臂勾住燕羽衣的膝弯,耳旁的呼吸极其微弱,当即有了打道回府的念头:“今天就——”

“不行。”

燕羽衣理智尚存,紧抓住萧骋的衣襟,断断续续道:“如果,如果他知道,不,他一定会发现我们来过这,证据一旦被清理,恐怕就没这么容易抓住更有用的证据了。”

“萧骋,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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