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明煦:“?”
他才刚醒,就被亚瑟劈头盖脸地输出好一通话,人还有点懵,一时间没着急开口询问,也没有为自己辩解。
但时岑开口了。
佣兵声音隐约含着笑,重复一遍:“我们在意识空间里做些什么?”
“你和他!你们直接抱在一起!”亚瑟悲愤道,“抱在一起诶!”
“但小时是我意识的分裂体,我们共享同一具身体。”时岑淡淡道,“亚瑟,我和他之间为什么不能抱?”
时岑就吻上去,他亲得细密,欲|望展露得很坦荡,一点也不想掩藏。
这具身体展现出一点生涩的退缩,又去忍不住想要时岑再亲一亲。于是时明煦到底没退缩,他愣愣看了一小会儿,眼尾就泛起点薄红。
“时岑......”时明煦再开口,心声已经很软和,“你,你自己也有的。”
他不知道时岑为何如此迷恋这颗小痣.
这份秘密实验的纪念品,对方分明也拥有,那是他们初次违背灯塔禁令的烙印,在进入方舟仅仅半年后。
它隐秘地卧伏于手腕内侧,好像只是一颗与生俱来的红痣而已。
“你的更漂亮。”时岑说,“小时,抬头。”
时明煦脑袋钝钝的,闻言本能地听从。
嘴巴是微微张开的,呵出热气,呼吸声在隐秘卧室间藏无可藏,全淌进耳道深处,拨弄着他的神经。
时岑就在此刻撤掉身体掌控权。下一秒,时明煦跪得不稳,狼狈坐实下去,他左臂也垂落,在失衡的无措间,胡乱向下摁在隆|起处。
时明煦瞬间打了个颤,低吟险些漏出来,眼前的世界摇摇晃晃。
也或许,只是立镜在轻晃。“温戈擦过坍缩点,受了重伤。”沃瓦道斯的人类语言已经很流畅,“前几天祂濒临陨落,我隐约捕获到声波。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新的能量涌入祂。”
“祂又找到了新矿吗,”安德烈想了想,“又或许是伯格·比约克......”
“不是矿。”沃瓦道斯摇摇头,“矿,很特殊,在维度跃迁时能够产生庞大的能量。但对于紧急治愈而言并不突出——祂一定碾碎了很多石头。”
沃瓦道斯说到这里,忽然顿住。
......很奇怪,或者是这段时间汲取了太多安德烈的基因,祂竟然有点顾及到这个人类的感受。
石头,在人类的社会观念里,也属于安德烈的同类。
祂没有继续说下去,幸好对方似乎没听清祂的话,那双灰蓝色眼眸依旧温钝地低垂着,只是有些落寞。
“应该是另一块矿帮助了祂,不知道温戈第二次跃迁时,会最终选择谁。”沃瓦道斯想了想,补充道,“维度跃迁时,我们无法同时剥离出两块矿的意识。但温戈年纪已经不小,也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你和那块矿,就有一块会被抛弃掉。”
安德烈在这句话后,终于微微掀起眼。
“我知道跃迁失败后的结局。”安德烈缓声问,“可如果成功,没被选择的矿会怎样?”
“会被彻底吸收掉意识,被从世界上抹去。”沃瓦道斯犹豫一瞬,用爪子覆住对方指腹的小口,“安德烈,我没有见过那块矿,不知道他的品质怎么样——你不要太担心,你被留在这里,就证明温戈更倾向于......”
祂的话就在此刻被打断。
“沃瓦道斯,”安德烈轻声问,“你还没有矿吧?”
小蝾螈撑开蹼的动作一顿。
“你们序者,没有自己的矿,就没法进行维度跃迁,是不是?”安德烈拨拨祂的尾巴,“矿很稀有,你又没法独自离开陷落地中心......我可以成为你的矿,沃瓦道斯。”
“但背叛契约很可怕!”沃瓦道斯睁大眼,祂在听到最后半句时,本能地感到雀跃,却又迅速惊诧道,“安德烈,不要做奇怪的事情!哪怕温戈最终没有选择你,你也可以再活很多年,直至温戈陨落。我知道人类的寿命很短暂,你不需要......”
“如果什么也不做,”安德烈捧起小蝾螈,同祂对视,“沃瓦道斯,我会一直在这里度过余生吗?”
“在这里安置生命不好吗?”沃瓦道斯感到困惑,“安德烈,如果序间很稳定,没有坍缩,我们根本就不需要进行维度跃迁。”
这次,安德烈笑了笑。
“这或许正是你和我的区别,”灰蓝色眼睛的男孩说,“嗯......沃瓦道斯,你好像已经从我这里学到了很多事,语言,知识,生活习惯,对不对?”
“还有一点点你的过往经历,”沃瓦道斯说,“但因为你没有与我签订契约,我能够看见的内容就很有限。”
“那你有没有学到我的情感?”安德烈伸手,掌心覆盖到自己的胸口,“沃瓦道斯,你知道吗?很少有人类愿意在虚无里度过一生。”
“人类的情感很复杂,有很多禁忌,序者不需要很多情感。”
沃瓦道斯说着,撑到安德烈身前。奶白色蝾螈伸出小小的前爪,在安德烈移开右手的同时,祂得以接触到对方胸膛。
下一秒,心脏的跃动感传来,血液流动的感觉也很鲜明,带起蹼爪间轻微的震颤,安德烈的生命以这样一种方式共享给祂——哪怕他并不是自己的矿。
好奇妙。
一种丰盈又新奇的体验拍击着沃瓦道斯。在此之前,祂不是没有感受过三维世界生物的心跳,甚至自己目前这具身躯里,属于蝾螈的小小心脏也一直跳动不止,但安德烈很特别,他好像偷偷把情感也塞过来了。
很奇异,可祂并不排斥。
在怔愣中,安德烈看着发呆的小家伙,又重复了一遍。
“我愿意成为你的矿。”
“那你,你到底想要什么?”沃瓦道斯回神,祂看着安德烈,这个有点温吞、但又好像很复杂的人类。
祂期待着,又微微忐忑。
但,那都没有什么关系——时明煦踩在轻飘飘的云端,被载在头晕目眩的虚幻感中,被时岑牵引着跨过了天堑。
他终于破掉这层施于己身的防线。
搭在裤边的右手压下去,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时明煦重新跪坐起来,一双眼垂也不是抬也不是。
他在无所适从的双重煎熬间,终于褪去了早就形同虚设的遮掩。
“小时。”时岑说,“......比你坦诚好多。”
“闭嘴。”时明煦心跳很快,坠得胸口饱胀。他被迫直面这一切,雨夜的一切都重新向他袭来——那些水雾都卷上来缠绕他,直至脑袋里闷响一片。
“不让讲话。”时岑声音含着笑,“那就专心做事?”
时明煦一咬牙,伸手拢住了。
两人都在瞬间被神经末梢的微弱电流刺激到,时明煦听见时岑呼吸也重了一瞬,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此刻仍在通感的鲜明链接间。
他不敢抬头看镜子,只好硬着头皮,试探间上下动作几回。
......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
时明煦得承认,八年前的自己比现在更加耐不住,滑腻的液|体很快被掌心带得分散,又被涂抹,温度一点点升高,时明煦理智也被烫化,动作间很快丧失章法,呼吸也乱掉。
“身体回到八年前。”时岑开口,含着点戏谑,“手法也是吗?”
他好可恶,时明煦咬住唇抬眼,湿漉漉地自镜中瞪他一眼。
时岑心声泛出哑:“小时,好想亲你。”
时明煦低低呜咽一声,无措地加快动作。
“那小时呢?”时岑脱口而出,“时明煦,他怎么办?”
“他,意识归位后,也是亚瑟。”沃瓦道斯的注视如有实质,祂看着两人,眼里淡淡的悲伤一直没有彻底消散,“由我亲自告知亚瑟。”
被反复点名的亚瑟只能将瞳孔转来转去——其实祂想说,自己想要更聪明点的那块矿。以及沃瓦道斯把话说得很怪,似乎两块矿都是祂的,又似乎有一块不是。除此之外,祂还想问问意识错位是什么,不太懂,但听起来好高级。
可惜,小家伙想,恼羞成怒的沃瓦道斯没有给祂任何开口的机会。
但时明煦的嘴没有被封住。
“缔结契约能够保全性命。”时明煦咬字清晰,“那么,我与时岑,需要为生存付出怎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