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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暴露

明日如我 燃灯伴酒 2398 2024-07-12 10:21:27

粒子流的碰撞声始终没有停止。

序间在肉眼不可见中飞速流动,如同黄金时代长曝光后加速数倍播放的镜头,一切离奇、怪诞又磅礴,超乎三维世界已知的过往。

“所以,清道夫对能量的利用效率一直很低啦。”亚瑟零号缓过劲儿来,祂见时明煦不说话,就主动凑近一点,“好矿,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

“大概能理解。”时明煦自心声交流间暂时脱出,同小家伙三目相对,“亚瑟,你刚消耗掉那么多体力,要找地方重启意识空间,休息一下吗?”

“聪明矿。”亚瑟应声,答话间慢吞吞地包裹住时明煦,缓行在光怪陆离的序间,“距离坍缩过近的地方太危险,我们刚刚只是逃脱掉它的吞噬,但还没能彻底安全下来——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吧。”时明煦温声提醒,“亚瑟,聊天的时候也要注意扭曲地块。”

  可对方抛出的信息又的确很诱人,并且知悉一些有关灾厄的真相——时岑思虑再三,最终决定赴约。

无论对方那时给出的信息是真是假,在他主动抛出灾厄内情的情况下,时岑都必须要去。

他沉默片刻,自茶几上勾来平板,着手开始搜索白日相关信息。

无一例外的,几乎全是负|面报道——包括但不限于组织西西弗斯街道闹事游行,打扰万象制造城正常工作,搅乱巡回展览会,即移动黑市秩序,以及频繁骚扰新闻工作部门,或煽动外城居民罢工停课。

他们的口号内容也大多集中于反对内外城分区制度、反对基因筛查与反对外城生育权剥夺方面。

除此之外,附上几张带头闹事者被捕图片——几乎全是十来岁的孩子,男孩女孩都有,这些孩子是未成年人,不会受到太重处罚,往往在看守所里关上几个月,就会被毫发无伤地重新放出来。

时岑手指摩挲着平板侧棱,他靠在椅背上,心想。

一个狡猾的组织。直至完成两份暗色样本采集、并将其中一份拜托城防所送去灯塔后,时明煦才带着余下一份,同洛林一起乘坐城防所快艇,各自回家。

推开门进屋时,天已经黯得不成样子,索沛还没有回来,时明煦将小管样本暂且放到书桌上,打算将湿淋淋的衣服换掉。

就在此刻。

缠枝白玫瑰微光亮起,时明煦抬手接通的瞬间,侍者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

“你违背了规则!”即便有变声器,另一端的声音依旧尖锐,“你这个卑劣的家伙!我们说只能你一个人来,你竟然直接联系城防所!你这种人凭什么得到神的拯......”

“我哪里违背了规则?”时明煦打断他,“今天是你我约定的时间吗?此外,严格来说,是你违背在先、挑衅在先——你两度更改约定。”

“最初是9月28日,预定在玛利亚广场相见。今早你改成暴雨后第三天,中午那会儿又换成明早。”时明煦说,“是你率先违背了契约精神,你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严格遵守?”

“你太阴险了!”侍者叫嚣起来,“我给了你十足的诚意,甚至愿意提前向你袒露我自己——你知道这是多大的殊荣?你这个卑劣的家伙!”

“是么。”时明煦已经脱下外套,开始解胸带,“诚意是指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进行暗中监视?还是指,你想用二十个冒牌货来戏耍我?”

“......你什么意思?”侍者迟疑片刻,声音骤然拔高,“你愚昧的眼睛无法辩出神的侍者,就用这种话来尝试亵渎?时岑,你简直无可救药。”

时明煦解开湿淋淋的胸带,将它随意丢到桌上。

而侍者的声音发着抖,他似乎甚至忘记要保持愤怒:“你怎么知......不!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时明煦神色如常,往卧室去。

他再度开口时,声音沉稳——那其中还夹杂着属于时岑的一部分,此时此刻,他们在维度的鸿沟间,牵起一道隐约共振的长线。

“你最好还能有别的筹码。”

“如果无法再打动我——那么你于我而言,已经毫无价值。”

时明煦没有回答,但也没有拒绝,于是时岑继续诱导下去。

“我上次帮你了。”他温声指出,“我们是伴侣,对不对?”

对方的意识在短时间内迅速波动,时岑闭目间,能鲜明感受到那些情绪的纠葛犹豫,它们很快变得柔软,小心翼翼地探出一角。

而时明煦的心声,终于响起。

“要怎么帮?”研究员审慎地问,“像你......上次对我那样吗?”

“可以。但不可以在浴室。”时岑补充道,“待太久了,索沛会起疑——小时,你洗好了吗?”

时明煦小小地“嗯”了一声。

时明煦没应声,他在忐忑间沉默良久,硬着头皮回到卧室。

时岑家的卧室空间不大,但物件数量远高于时明煦自己的。它们品类繁多,摆放却整洁有序,充盈着独属于家庭的温度。研究员打开灯后,看见墙壁上一幅彩色挂画。

是针叶林掩映下,房屋的一角——天光从屋顶缝隙间倾泻下来,驳光映在原木上,充满细小又真切的颗粒感,它看上去像是黄金时代的私人住宅。

时明煦原本的紧张局促,在注视它后渐渐平静。

“小时,喜欢这幅画?”时岑笑了一下,默许对方拖延时间,“这是我从城市遗迹带回来的。找到它的时候,玻璃框架已经碎得七七八八,但好在布料纺织品很耐放,清洗干净后,大致能恢复原样。”

时明煦回忆自己曾经在世界历史文化课上所学的知识,终于隐隐记起这种建筑风格。

现在看来,这个来函的“侍者”,一定是白日组织内部的高层,甚至极有可能就是幕后的最初策划者。

对方对灾厄的了解程度颇高,年龄应当也已经不小——可这点,又同他过分活泼的语言风格相悖。

甚至无法模糊定位他的年龄区间。

时岑垂目,试图联系搜索有关“侍者”与“白日”的相关情报,但,结果显示为一片空白。

连一条稍微关联的线索都没有,平板空空荡荡,微芒映出时岑面无表情的脸。

但时岑从不轻易沮丧,他决定明天联系时明煦,用对方的平板试试——他们各自世界的事件发展高度相似,对方又拥有更高的溪知实验基地权限,或许能够搜到一些内部消息。

时岑不打算继续死磕于此,转而查询“灾厄”相关信息,就在刚刚按下搜索键时,门再度被人敲响。

这次来的是索沛。

黑发棕皮的雇佣兵深夜到访,笑时露出一口白牙:“嗨,老大。”

“长话短说,”时岑倚在门边,不准备进屋待客,“我还有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别的事,”索沛往黑洞洞的楼道间瞥了眼,缩着脖子,“怪渗人的......要不还是进去说?”

时岑侧身,将他让进来。

怕鬼的雇佣兵直至坐到沙发上,才呼出长长一口气来,拍了拍胸口:“就是前两天咱们不是在西部荒漠碰见怪事嘛。我回来怎么想怎么不得劲,心慌得很,就翻了下奶奶的遗物,想着找找看还有没有什么佐证——嘿,真让我找着了!”

索沛说着,从包里摸出两只厚而老旧的笔记本来,捧给时岑。

几十年前,纸质记录的使用还不算特别少见——尤其当年外城的通讯器与平板使用还未彻底覆盖,植物普遍异变程度也不高,古老又传统的记录方式就不得不存在。

时岑接过来,打开第一本翻了几页,本子很老旧了,页缘泛黄,翻动间会发出脆弱又密集的“哗”响。

其上的记录也很零散,大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譬如日用品开支,祷告记录,偶尔夹杂一两句零散的心情。

“老大你往后翻。”索沛支着脑袋探过来,“喏,就按着这个日期嘛——你看,这会儿是灾厄发生的第一天。”

时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后者若有所思,似在斟酌些什么。

铂金色竖瞳不紧不慢地四下流转,竟然一瞬对视过两人——

时明煦的心霎时提到嗓子眼。

下一秒。

沃瓦道斯终于发出声波,亚瑟听懂了祂的语言。

“你的尾巴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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