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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公主梦游奇境1

隆安二十五年冬祭的前一个月,天子封长乐公主傅悦璋为皇太女。

帝后多年恩爱,正常来说不该只有一个孩子,所有人都乐观地觉得皇后马上就会诞下天乾,但没想到距离长公主出生过去十年,都没有第二个孩子。

陛下和皇后都已过而立,自是鼎盛之年,但是既然那么多年未有,诸臣就也知道了陛下的意思。

那就不是不能,而是不想了。

所以这次册封皇太女的仪式,虽然各处暗地里都涌动着各式各样的声音,却没有人明面上提出反对与不满,时至今日,陛下的权柄已无人质疑,所有人都确定,只要陛下没有突然昏聩,那她便可以拥有这权力直到死亡的那天。

于是,当仪式在暗流涌动中结束之中,对此事唯一不满的人,可能只有刚过完十岁生辰的皇太女本人。

洛琼花早已发现了这件事,但有时,傅平安的态度会坚决到有些固执,更何况,她也隐约发现这次行为或许是陛下对群臣与豪族的又一次试探——天子与大臣的关系就好像是一场永不停歇地较量,试探与平衡直到死亡那一天才会停止。

于是直到典礼结束的一个月之后,洛琼花来到金桂宫,看望声称生病而不愿去书房上学的傅悦璋。

帷幕掀起,带来卷着雪粒的冬日寒风,绕过遮掩视线的屏风,洛琼花便看见躺在床上的女儿以一种不像病人的矫健速度翻了个身,待她走至床边,便只能看见如锦缎般乌黑柔亮的头发散开在青绿色的软枕上,锦被盖住了整张脸。

洛琼花将手从被子的缝隙塞进去,将冰冷的手果断地贴在了傅悦璋的脖子上,傅悦璋尖叫着从床上跳了起来——

“母后!!!”

苍白的面孔上浮现起如云霞般的红晕,令那过些过于精致而显得比起人更像是人偶的面容生动起来。

洛琼花笑眯眯看着傅悦璋:“你看起来没生病。”

傅悦璋坐在床头飞快地瞪了一下母亲,但很快就皱起眉来,抬手捂着头故作虚弱道:“被您这么一吓,头更痛了。”

洛琼花向着身边的宫人使了个眼神,宫人们便很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待所有人退到门外,洛琼花轻笑道:“真病了?我还以为你只是

不满被册封为皇太女的事,还想替你想想办法。”

傅悦璋到底还是太年轻,眼底不自觉便冒出希冀来,但这希冀一闪而过,她心虚地假咳,道:“咳,咳咳,是、是生病了。”

“那太医开得药怎么不喝?”

“任太医开得药也太苦……儿、儿是说,便是不吃药,捂捂汗就好了。”

洛琼花自是知道内情,昨日傅平安特意召了任丹竹嘱咐,药必须用最苦最难喝的,但此时她只当不知,开口道:“你这样,我看着如何能不心疼,来人,把药拿过来,我来喂你喝下去。”

傅悦璋瘪起嘴来,眼看着宫人端着药碗放在边上,又退下了,洛琼花拿起药匙凑到傅悦璋嘴边,傅悦璋闻着药汤中的苦味,终于道:“儿不想当皇太女。”

洛琼花静静盯着她看。

对方的脸上有明显的傅平安的影子,比如那微微上挑的眼尾,如描摹出来一般的平直的眉,那么,究竟是为何,组合起来就不那么像了呢?

想来想去,便是神情气质的缘故。

常乐总是懒懒散散,与常年带着思索神情的平安完全不同。

自开蒙起,平安便对其要求颇高,她也表现的机敏,只是这小孩儿的性格实在难以捉摸,不知从哪天起,她便开始抗拒繁琐的课程,对学习表现出一种厌倦来。

直播间的大家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小孩都这样,可是或许这就是一种当局者迷,她和傅平安仍旧担忧起来。

洛琼花伸手摸着女儿的头发,低声问:“为何不想当皇太女呢?”

“我知道,若成了皇太女,便要学更多的课程,承担更多的……更多的……”

“责任?”

“嗯!对,责任!”

洛琼花叹了口气。

傅悦璋以为母后生气,心中着急,便开口道:“母后和母皇为何不再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呢,若是生个天乾,不是更好了么?”

洛琼花怔怔看着女儿:“为何你觉得天乾更好?”

傅悦璋道:“宫仆和夫子,私下里都是这样说的啊,若儿是个天乾,才更众望所归些……”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洛琼花的神色看着越来越沉。

傅悦璋

不敢说话了,只等着洛琼花教训她,洛琼花却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伸手摸了摸傅悦璋的脸颊和额头,柔声道:“所以,确实没有生病吧?”

傅悦璋乖乖点了点头。

洛琼花便站起来道:“你好好休息,这件事,我会和你母皇再商量商量的。”

这么说完,便站起来走了,傅悦璋只看见流光溢彩的裙踞最终消失在屏风之后,不知为何,心里空落落的。

我做得对不对呢?

我是不是太不懂事了呢?

十岁的傅悦璋站在儿童和少年的分界线上,往前看是懵懂的童年,往后看是翻涌的迷雾,她一边希望母皇与母后都开心,一边却也有着自己的一些还不甚分明的想法。

比如说,皇宫太无聊了,她想出去看看。

她又躺在床上,闻着苦药的气味,想,天天去书房真没意思,真想去看看更大的世界啊……

这么想着,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恍惚之中,在梦乡里听见一阵絮絮叨叨的声音——

【……今天,咱们来讲讲一个时常被骂的皇帝,魏献帝,而讲魏献帝,就绕不过他的母亲魏宣武帝,当然,作为历史上第一个被动拥有两个谥号的皇帝,和魏宣武帝比较难免有些欺负魏献帝了,但谁让魏宣武帝傅端榕就是他的母亲呢,而咱们印象中英明神武的魏宣武帝居然最后选出了这样一个继位者,也令人惊讶……】

傅悦璋突然惊醒了。

她好像听到了母皇的名字。

母皇的名字有时会出现在年末的祭天祷文上,自然没有人会念出来,但写在纸上时,傅常乐曾看见过。

是叫傅端榕。

她努力地睁开了眼睛,眼前却完全是一片陌生的场景,狭小的室内,逼仄的空间,两边有几座架子,看上去像是一间仓库,但是仔细一看,架子上边放着被褥,又好像是床。

眼前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正盘腿坐在一张制作粗糙的椅子上,盯着一张色彩丰富的画看。

但在仔细一看,便品出不同来,那画上的人栩栩如生,而且是会动的。

傅悦璋瞪大眼睛,难道这个法器把人收到里面了么?

她开口:“这是什么?”

她确认自己出了声,但眼前的女子并不理她,傅常乐便伸手去拍对方,结果手掌穿过了对方的肩膀。

对方抖了一下,狐疑左顾右盼:“怎么有点冷?”

傅悦璋呆住了。

她……她变成鬼了!

难道说,她已经死了么?!

虽然自认为是个大人,但实际还是个小孩,于是此时忍不住嚎啕大哭,而眼前的女子大约是觉得冷,便按了下那桌上的奇怪图画一下,那画图便突然不动了。

然后对方站起来到了一个白色的大桶边上,按了一个红色的开关,便突然有水流了出来。

还是热水。

对方捧着热水又以一种过于不雅的姿势坐下,然后又点了一下那图画。

画面就又动起来了。

那小小的画面里,竟然出现了热闹的街景,街边是叫卖的小贩,路上是摩肩接踵的行人,随后画面不断缩小,出现了一个庞大的宫殿群。

但是这个宫殿好像是画的。

傅悦璋一时忘记了惊慌,好奇地凑过去看。

【……咱们可以来看看献这个谥号,皇帝已死,谥号自然是后人的评说,“献”为平谥,意为“聪明睿智”,但是魏献帝真的聪明睿智么?……】

她竖起了耳朵。

这个魏献帝不会是她吧?不是说她的母皇就是傅端榕么?

可既然她都登基了,那怎么会现在就死了呢?难道是母皇和母后真的生了弟弟妹妹。

正这么想着,画面一变,出现了一张画,画面上是许许多多任务的剪影,每个剪影旁边则写着端正的几个字,这些字和傅悦璋认识的字有些一样又有些不一样,正疑惑着,那声音又响起来了——

【如今网络上有很多言论,将魏献帝看作是无能的废物,并认为若是登基的是长乐公主一脉,大魏会迎来另外一个结局,那么我们就从头开始,现在讲一讲长乐公主——傅悦璋……】

画面上的一个剪影开始放大,染上色彩,随后出现了一位乌发如瀑容颜美艳却神态端庄的女子。

傅常乐眼睛一亮,心想着那是我么,可怎么感觉不太像,正这么想着,那声音道——

【……网上会有一种言论,认为如果长乐公主继位,我们的历史或许会转向另外一个方向,那些平等或许不会又晚了四百年,通过古文复兴才再次被提出,我们也仍然会站在世界大国之林,毕竟通过如今挖掘出来的一些史料证据不难表明,最开始魏宣武帝属意的继承人,其实是长乐公主,但很可惜……】

傅悦璋呆住了。

所以她真死了?

【……很可惜,作为辅政大臣的长乐公主,最终仍然逃不过一些封建王朝的客观规律,我是说——她死了,死在了魏献帝登基的第二年……】

傅悦璋大脑发晕。

信息太多,她有些消化不来了。

她还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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