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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阮阮宝贝,你还好吗

公府小少爷找回来了 凤九幽 6787 2024-07-22 09:46:09

京城人人都知, 月老庙冯姑子,那是天上月老的侍童下凡,慧眼独具, 没有她看不好的姻缘, 说不成的亲事。

可这世间事, 哪有处处皆好皆完美, 没有一丝错的?若有, 必有内情。

今日,李月蛾的出现, 便揭开了这层遮羞布。

没什么慧眼独具,不过是手段肮脏。

她想说的‘良缘’,姑娘愿意当然最好,姑娘不愿意,那就设个局,先骗出来,或直接找机会掳走,让她跟男方有了肌肤之亲,名节尽失, 再不愿意……还能嫁给谁?

“放肆!”

今日公审户部侍郎谌永安的案子,堂上主官是刑部尚书邬复, 因谌永安被抓当日动用了五城兵马司,遂潘千天今日也在堂上,听到这大胆发言立刻喝声。

他眉目阴戾,威压倍增:“如此匪夷所思之言,如何能信口开河, 如你所言这般隐秘,你又如何知晓!”

李月蛾却没有害怕, 抬头直直看着他:“我如何知晓,潘大人不是最清楚?”

潘千天眼刀如锋:“你竟然敢对我不敬?”

“为什么不可以?”

李月蛾颤抖的指尖握成拳,不避不退,胸腔勇气涌动澎湃,眼神越来越坚定。

为什么不能为自己活一次?为什么不可以说不?少爷救她出火海,不是让她随波逐流,安于软弱的,少爷让她看到了勇气,看到了希望,她的人生是自己的,不需要任何人指点和安排!

“因为我就是这样,被送给了潘大人你!”

堂上一片哗然。

有人惊诧于李月蛾的大胆,一个女子,敢于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样的话,于名节是怎样的损失,以后可怎么办,她到底受了多少苦,有多么决绝的信念,才敢当堂指证朝官的!

有人想到了潘千天后院那一群小妾,潘千天好色,京城尽知,男人贪花好色在这个时代并不算污点,只要男人有钱养得起,女人自己也愿意,别人说不出什么,但潘千天后面的小妾时换时新,经常进,也经常悄无声息没了影踪,新人怎么来的,救人去了哪里,外界早有猜测……

原来是跟月老庙冯姑子有勾结么!

如此就说得通了,潘千天管五城兵马司,可以暗里给冯姑子很多方便,作为回馈,冯姑子则给他源源不断的新鲜女色,后续处理么……妾通买卖。

提及往事,李月蛾眉目净澈,声音尽量静稳:“我乃是国公府长房周大奶奶的外甥女,家中遭逢变故,过来投亲,几年下来,姨母对我照顾有佳,未有龃龉,而今到了年纪,姨母欲为我相看良人,可一个月前,周遭时常有声音隐晦向我提起,说做妾没什么不好,姨母也问过我,我不愿,直接拒绝了,连男方是谁都不想问,姨母言我婚事不顺,让我去月老庙里求个签,看能不能好,月老庙在京城名气昭昭,也人多热闹,我并没觉得不对,晕倒时也迷迷糊糊,不知为何,只知被人流挤到了墙边,闻到一股异香,再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你潘大人的脸了。”

“我未料到会在京城繁华之地这样被掳,潘大人亦不愿与国公府生龃龉,频频同国公府长房提及儿女婚事,也并非真想结成亲事,是为要挟之举,想让我姨母吃了这个哑巴亏,不要往外声张,只要姨母愿意配合,将来自会补偿好处……”

李月蛾言谈间只批判指责月老庙行为,潘千天不干人事,有意模糊了周氏在这件事里的影子,总归国公府庇佑她几年,虽然日子并不尽如人意,她也算有过能遮风避雨的住处,如此一遭,算是还了这恩债。

“……潘大人手重,并不怜惜女子,却似乎很青睐我这张脸,同我言说,只要我不怕疼,不要那些虚妄的名声,可予我衣食无忧,富贵加身,我不愿,见他正好被外事缠身,想办法逃了出来……”

“然才离狼窝,又见虎穴,当天晚上是五月初四,京郊附近有大事,我慌不择路,遭遇险境,被一人救下,此人名熊丁,原也是潘家在外面办事的人,他正在参与对谌大人的陷害行动。”

李月蛾眼睛直直看向堂官邬复:“熊丁倾心于我,除了关着我不让我逃走,做什么都不瞒我,我知道他参与了多少行动,潘家是怎么打算的,冯姑子在筹谋着什么,谌大人那些用来赈灾的钱粮,他们都想要……我知道哪里有证据,熊丁为了保自己和我的性命,偷藏了东西,我知道他藏在了哪里。”

堂上刑部尚书邬复都沉默了片刻,万万没想到今日断案,方向竟如此发展,堂前既有新证,就要按流程提过来:“熊丁现在何处?”

这可不是什么秘密,有人当即喊出声:“那是六皇子前些日子新抓的琵琶骨,不知道死没死呢!”

邬复:……

“如此,便去六皇子府问一声,能不能提供认证,”他面色威严,指了人去办事,重新转向李月蛾,“将你所有知道的细节,一一言明,不可狡言谎诓。”

李月蛾深深叩头:“是。”

谌永安身为户部侍郎,公务能力出色,尤擅计算,调配,为人却刚直迂直,不同任何人讲情面,于朝于民自是好官,但对很多利益集团来说,是个软不得,拔不掉,时不时就硌脚刺手的钉子,针对他的陷害,其实一直都在进行中,总会事发,或早或晚罢了。

或许谌永安自己也知道,遂这次赈灾,他尤其谨慎,钱粮调配不与外人言,且分批次出城,不在同一时间。

五月初四晚上,粮车银车都出来了一批,分别去往不同方向,潘千天和冯姑子也都行动了,但明显两边侧重不一样,比如冯姑子,只为银车,看都不看粮车一眼,潘家哪个都不想放过,两边似有谈不拢的地方,中间追逐过程也有龃龉,奈何谌永安棋高一招,安排的方向路线皆有门道,还放出了很多空车,当晚的确有银粮损失,但更多的一大半,冯姑子和潘家并没有得到,下落不明。

也是在这一日,李月蛾逃跑,遇到了正在行动中的熊丁,被他带了回去。

谌大人的银粮并不是一次性出城的,他似乎也料到了这些损耗,并不畏惧,第二天,五月初五晚上,计划继续,另一批银车粮车出了城,冯姑子和潘家得到了消息,也故伎重施,继续行抢掠之事……

过程和前一晚相似,却也没那么相似,相似的是结果,大家都抢到了点,但仍有一批不知去向,没那么相似的是过程,空车仍然有,行迹更迷惑,虚虚实实交替,让人看不清,尤其谌永安本人,当晚就随在各种车之间。

那是最后一次押运,银粮有谌永安知道守不住,故意舍出去予狼的,也有他机智操作,走往小道转向漕运码头的,总之现场很乱,冯姑子和潘家的人因为熟悉各种道路,且安排了各种便利之处,消失隐匿的非常快,独留谌永安一人在郊外荒野,无处遁逃,无有暗道人脉,孤零零的被抓到,因所有银粮不翼而飞,全都找不见,他又一字未辩,直接下了狱。

……

六皇子府。

邾晏看了眼小心翼翼的刑部差吏:“你在怕什么?怕我不给?”

“这个……”那差吏腰弯的都快与地面齐平了,“因是案情人证,极为重要,还请六殿下割爱……”

“你看他配么?”

邾晏已经让人把熊丁带上来,身上有伤,精神萎靡,但虎背熊腰的粗糙感仍然醒目:“又丑又蠢的琵琶骨,怎配谈割爱。”

刑部差吏:“小人这就把人带走……”

邾晏:“不过你说的也不错,我的琵琶骨,不管脏还是美,总不能随意就舍了。”

刑部差吏:……

邾晏:“走吧,我亲自去堂审看看。”

他们到时,李月蛾已经把事实说的差不多,还真把熊丁私藏的证据翻出来了,是一摞账册,上面记录着月老庙冯姑子和潘家来往,接收‘银货’的细节,潘家,要完了。

熊丁愣住,保命的东西不在,还跟潘家结了死仇,这下,他必死了。

“我是为了你……我想从潘大人手里保下你,留下了这些东西,我想让你开心,去坊间霍家铺子偷花皂,我想让你安定,予你白首盟约,许诺会娶你,哪怕日后逃亡一生……我都是为了你!你安敢恩将仇报!”

“没有让你为我偷为我抢为我作恶多端!”

李月蛾不惧熊丁戾眼,直视他的眼睛:“你救我性命,我感谢你,愿倾我所能报答,做牛做马都可以,我可以用所有给得了的方式谢你,但绝对不是我的人,我的身子!我不喜欢你,不想被强迫,你说你对我好,真心喜欢,没打没骂,可你仍然关着我,逼迫我,把话说的好听些,就不算恶行了么?你与潘千天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他来硬的,你来软的罢了,我告诉你,我不愿!”

熊丁:“你……”

李月蛾别过脸:“你也别说都是为了我这种话,有没有我,你都会私藏那些证据,这是你用来保命,得财的东西。”

“你如此胡说八道,不怕亲人被连累?”潘千天换了个话术,“温国公府周氏于你有恩,过往几年与你休戚相关,她最疼你,你连她都不顾了么?”

李月蛾听得出,这话是威胁:“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只能说,我不悔。”

她不再那么卑微,也不再那么天真,她不再是任何人的负累,不必苦苦哀求别人的施舍眼色,她已然有了一份活下去的契纸工作,也会努力活出个样子,想来别人比她年长,只会比她看的更透。

潘千天眯眼:“你已经把自己给卖了?卖给了谁?”

李月蛾笑了:“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动辄提买卖,我同你无话可说。”

“启禀大人,那冯姑子没抓到,跑了!”

邬复在命人找六皇子要熊丁时,也同时派了人去月老庙,很明显,冯姑子比潘家可机灵多了。

“立刻发下海捕文书,必须捕获此人!”

“是!”

堂审还在继续,但事实已经很明了,有多少人想陷害谌永安不提,潘家和冯姑子勾结,图谋这些赈灾银粮的事,已是板上钉钉,两边勾结,合作,又有细节没谈拢,有人想要钱,有人想要粮,中间的龌龊肮脏事可想而知有多少……

可所有人情绪都很高涨,或怒或哀或悲或怜,唯有谌永安始终一言不发,双手带着镣铐站在堂上,波澜不惊,风雨不动,仿佛不管污名还是清白,于他而言,都没那么重要。

他是不是早就料到了?知道别人会针对陷害他,所以才安排了这么多细节……还真是说不清,被人专门盯上整治,不管说什么,想来都会有更多的污言往他身上泼。

冯姑子……潘家……怎么这般大胆?那可是赈灾的银粮,救百姓性命的东西,怎么就轻而易举的抢了劫了,只因想咬这块肥肉,只因想陷害一个无辜的清官!

“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多事……”

街外茶楼,二皇子邾宾走出雅间包厢,在楼道里‘偶遇’了三皇子邾甫,怜悯的看了眼这位三弟:“还真是可怜哪。”

陎甫狭长眼梢微眯,鹰钩鼻在光线里的侧影尤其醒目:“二哥装什么?你敢说没在这件事里兴风作浪,搅风搅雨?”

邾宾双手交叉,笑眯眯:“我再努力,也不过知道些细枝末节,哪里比得上三弟——潘家,可是你的人。”

邾甫眸色更戾:“什么你的人我的人,朝堂百官,都是父皇的人,二哥该要戒戒酒了,当知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失其身哪。”

邾宾:“我不过提醒三弟一句,三弟急什么?”

二人短暂交汇,不欢而散。

没谁下楼的脚步比对方轻松。

完蛋。

二皇子邾宾想,事闹的这么大,这回怕是沾不到任何光了,还得立刻回去想想,怎么把自己在这里面的痕迹摘出来……

完蛋。

三皇子邾甫想,这回不但得不了好,还亏大了,潘家明显是要折进去,怎么善后是个问题……

那些糟心的银粮,因为冯姑子和潘家的‘谨慎操作’,并没有在当时转移出京城,牌子印信该保存好的一样没保存好,全都丢了,两个最应该合作的人内斗最凶,互相暗抢,现在好了,捉鸡不成蚀把米,全部都丢了,现在在哪儿没有人知道!

这事不算他授意,毕竟谌永安这个人才他也想要,可下面人有自己的利益考量,冲动之下做出了这种事,他已然不能制止,现在……还是果断壮士断腕,别连累自己的好。

完了。

温国公府里,周氏跌坐在地,浑身丢失了力气,很久都站不起来。

果然不仅仅是禁足这么简单……温阮那个扫把星欺到她头上了,李月蛾也是个白眼狼,之前小侯爷那么一闹,现在堂审这么一压,哪里还能有她的好?她刚刚被告知,因为这些丢人的事,影响了国公府声誉,孩子们嫁娶都成了问题,她这个拎不清,不会办事的嫡长房夫人,除了跪祠堂,禁足,女儿温茹的亲事,也不能插手了!

她不能亲自帮女儿相看良人,也管不了嫁妆单子,如果表现的不好,甚至没法和亲家见面,所有一切都由二房大卢氏代劳了!

她是真怕了,叫刘妈妈帮她重新梳了头,悄悄去找了大卢氏,跪求,哭的涕泪齐流,真情实感:“……不能这样啊,二婶知道的,我身子没用,生不出儿子,膝下就阿茹这一个女儿了……”

大卢氏后退一步,躲开她的手,轻描淡写:“就因为只剩这么一个女儿,才更要经心积德,不求其它,只求她日后顺遂,你放心,我做叔祖母的,对她的疼爱不比你少半分,该怎么来规矩都有,必不会亏待了她。”

周氏咬牙,不会亏待是不会亏待,茹姐儿毕竟是国公府嫡小姐,里里外外这么多人看着,二婶主理中馈,最懂名声不能丢,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面子好还是里子好,根本不是一回事!

怎么办?她可怜的女儿啊……

“我竟不知,她原来这般可怜。”

庄子上,南星正在和温阮说京城堂审细节,他派了人在那边,所有细节一应不漏,实时传回。

李月蛾是他亲自救回来的,他猜到这姑娘可能有些不方便与外人言的过往,没想到是这种遭遇。

“竟然是潘千天……”

温阮也没想过非要问出一个小姑娘的悲伤经历,只是觉得这世道女子过活不易,愿意提供些帮助,助她自立,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事,他原想差了,还以为是潘鹏,因潘鹏在国公府办宴时曾寻找过李月蛾,月老庙时也追过,原来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亲爹遮掩。

南星:“不是少爷安排的?”

温阮摇头:“我只希望她能想开,以后好好过日子。”

漂亮温柔心正手巧的小姑娘,不该那样被践踏。

“少爷总是这样,”南星想起了自己,“从不会要求别人必须做什么,怎样才是对的,可同少爷呆一会儿,说说话,就会豁然开朗,知道怎么做了。”

少爷就像阳光,会帮人驱散雾霾,照亮前方的路,人都有趋光性,想要做对的选择,想要变得更好,想要让自己更喜欢自己。

世间皆苦,他们何其有幸,能遇到少爷。

“少爷吃药。”南星将药碗端了起来。

温阮一僵:“如果我没看错,刚刚你应该是在感恩我们的互相陪伴?”

“正是因为感恩少爷,更想少爷身子康健,福泽绵长,”南星面不改色,“我已经将汤药晾凉,温度适口。”

温阮挣扎:“你看雨都下完了,我就快好了,这药就……不必了吧?”

南星:“六皇子说了,少爷日后天天都要吃药,吃个三五年,病就好了。”

温阮眼睛倏的睁大。

这是人话么!什么叫吃个三五年,吃个三五年人都腌成药味了!六皇子该不会是在报复他在山洞里的不敬!

南星十分狠心,药碗端到温阮嘴边:“六皇子请的是太医,跟咱们找过的大夫不一样,说好,一定能好,这药少爷想不想吃都得吃,少爷不会想六殿下亲自来劝您吧?他脾气似乎不怎么好。”

温阮倒吸一口气。

“很好,你出师了。”

从我这学到的话术本事,全用到我身上了是吧!

“少爷教导有方,”南星丝毫不谦虚,微笑温柔,“少爷喝药吧,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温阮吞了口口水:“南星啊。”

“嗯?”

“天还没黑,别急着说鬼故事。”

“少爷教训的是,我记下了,下次少爷不肯喝药,我便去六皇子府,同六皇子说,您骂他是鬼。”

温阮:……

他端过药碗,一口气干了。

别说,这药还真是……太苦了啊!

因案子发生巨大转折,各种证物流程都需要梳理,谌永安并未当堂释放,而是重新带回了牢里,不过显然,他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了。

谌永安不用狱卒驱赶,自己走向熟悉的牢房,看到牢门前的身影,一时怔住。

六皇子邾晏站在壁烛之下,面润珠玉之辉,似月出皎皎,华光盖彩,端的是君子谦雅,让人一时忘了他的脾性,只觉眼神若能再暖点就完美了,但他一看过来,一开口,霜冷危险气氛便又回来了。

“谌大人似乎很意外?”

“确未想到在此得遇六殿下。”谌永安拱手,行了臣礼。

他在这里见过二皇子,见过三皇子,二人话术不同,想法却类似,他不觉得会在这里看到六皇子,六皇子以往也从未有过争夺天下,笼络人心的行为。

“谁说我要笼络你?”邾晏目光挑剔,“又老又丑,肩背挺直不弯又有何用,琵琶骨又不好看。”

谌永安:……

邾晏:“谌大人到现在还不自辩,又是为何?是问题没解决,还是解决了,也无用?”

谌永安沉默,看不出是被说中了,还是无话可说。

邾晏似乎也没非要听他说话,顾自道:“你丢的粮,银,都在我那里——数目几何,你当清楚。”

谌永安眸色微变。

邾宴:“你若不愿再管世事,不出来处理这批银粮,我便将它们全倒了,花了。”

谌永安觉得不可思议:“你一个皇子,用这些东西威胁我?”

“可世间也唯有谌大人,一身正气凛然,心怀天下,会受这样的威胁,不是么?”邾晏薄唇微掀,“我倒是希望谌大人别应这激将法,毕竟人性本恶,这天底下,哪里有好人。”

谌永安认真看着六皇子,好像是第一天认识他。

邾晏:“我还知道更多的粮可以从哪里来,更多的银往哪里挣,最近京城出了一个不世之才,谌大人应该还不知晓,如若应了我这局,真心跪我一跪,求我一求,我也可善心引荐你认识,看谌大人能玩出什么花样。”

谌永安:……

这位六皇子到底是在侮辱人,还是给人机会?

但有一点应该不会错,六皇子不会骗他。

没有人用这种方法骗人,图什么呢?

谌永安掀袍下跪,面色板正,言辞认真:“求六殿下引荐。”

“谌大人果然是妙人,”邾晏眯了眼,“日后千万保持住,别让我觉得无趣。”

谌永安没去仔细思量六殿下在威胁什么,他只知道他还是他,日后行走于阳光下,仍然不受任何人桎梏,不是任何派系的人,继续认真做官,好好做好每一桩事,为国忧,为民思。

大才现世,国运之光,他如何还能颓废下去!

从牢里出来,邾晏没回六皇子府,准备去‘不世之才’的庄子。

蓝田回头看了眼刑部大牢:“殿下睿智。”

贤才大都心高气傲,脾气秉性怪异,想折服为己用,就得用特殊方法。

“呵。”

回应他的,是六皇子一声冷笑:“我只是想看笑话而已,人性多有趣,你说是不是?”

蓝田:……

殿下继续这么别扭下去,早晚会碰到坎的。

果然,坎很快来了。

六殿下往城外冲的速度很快,越近来峰山,速度越慢,走近庄子的时候,马都快停了。

蓝田懂事,立刻建议:“也不知国公府小少爷好点没有,殿下去看看?”

六殿下没说话,依旧往前走,慢悠悠的,路过了温阮的庄子。

蓝田:……

“汪!”

黑狗还冲着他叫,比他还维护主人的面子,仿佛在说,主子的事少插嘴!

蓝田:……

行,我的规矩都没你这条狗熟。

以前这庄子想都想不起来,现在总想过来,总不能是庄子突然变的美变的好,吸引人了,心里想嘴上不说,也不知殿下憋不憋的慌。

进了自家庄子,他看到六殿下的衣服:“去过公堂牢狱,血杀之气太冲,殿下不妨换身衣裳?”

这次六殿下听了,不但换了身衣服,还顺便洗了个澡。

蓝田:……

这想干什么,还用说?

见六殿下一副出门遛弯的样子,他懂眼色的没跟,咳嗽一声,看了看黑狗,示意它跟上。

黑狗根本不用他示意,自己颠颠就跟上了。

此时天色已经微暗,不大方便不算熟的访客上门。

一人一狗在山间小路漫步,先前是人带路,很快变成了狗带路,人跟在后面,也不知狗怎么走的,慢悠悠就走到了温阮庄子的墙外,还十分精准,墙内就是温阮的院子。

黑狗先是四下望了望,闻了闻,才回头看主人,冲着墙头轻轻‘汪’了一声,声音非常小,跟做贼似的,生怕别人听到,那意思——快点翻墙进去啊,还等什么?

邾晏:……

见他不动,狗子急了,过来叼他的衣角,喉咙里发出低低催促声音,那意思,有它把风还不放心么,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

可能实在盛情难却,邾宴默了下,掀起袍角,一个纵跃,跳进了墙内。

他来的不巧,温阮吃完药,又睡着了,周遭非常安静,除了温阮的呼吸声,什么人都没有,什么都听不到。

邾晏坐到床边,静静看了温阮一会,见他微微出汗,实在看不顺眼那缕不听话的发丝,替他抿到了耳后。

不知坐了多久,他到温阮梦中呓语,是在叫谁的名字?

“……南……星……”

邾晏低眸,收回了手。

却在半路被捉住。

少年握住他的手,轻轻贴到脸侧,蹭了蹭,不知梦到了什么,轻轻唤了声:“哥哥……”

邾晏像被他颈侧的温度烫到,迅速抽回了手。

少年头发汗湿,被子已经全部踢开,这才将将六月,夏日还长。

“这么怕热,夏天你可怎么过。”

邾晏没给人盖上被子,冷酷的离开了。

这一觉温阮睡得很好,可能出了一身汗,病情也大为好转,精神的很,就是床边……

“这是什么?”

“不知道,”南星也很奇怪,“六殿下突然送了这套衣服过来,说是叫响云纱,夏日穿来极好,凉爽透气,他知道少爷怕热?少爷跟他聊这个了?”

温阮茫然的摇了摇头。

他怎么可能跟六殿下聊这个?多不知好歹交浅言深啊。

不过这衣料,怎么那么眼熟?这不是他叫霍二做的?

“嘿嘿嘿我来了我来了,里面有没有人!阿阮在哪,南星呢,茶给我泡上了没?你霍二哥终于来了,快给我开门开开门,我知道你们都在!”

霍家二少霍煦宁,像一阵龙卷风,卷进了院子,又瞬间卷进房间,门被他推的,砰一声撞到墙上再弹回,要不是本身质木料尚佳,这一下就得坏。

“我的小阿阮,阮阮宝贝,你还好么!还记得你去年给我的方子,提点我做的响云纱么?当当当当——它做出来了,还被我狠狠割了一波大户韭菜,超大笔进账,你准备好收钱了么!”

温阮看了眼床头的响云纱衣服,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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