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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陪我吃饭

公府小少爷找回来了 凤九幽 5298 2024-07-22 09:46:09

内宅, 为女眷居处,外男不入。

江湖道上的规矩,也是冤有头债有主, 事不涉老幼女眷, 苍昂没想到, 杨肃一个当官的, 还不如漕帮汉子们讲究, 竟然把娘娘教一部分被拐掳的女人,藏在了他的内宅!

而他真正的内眷, 显然不知此事,方寸大乱。

“这杨大人够意思啊,拿自己妻女来伺候老大!”

阿七话说的脏,内心更气愤,他一直跟着老大,最清楚这里面怎么回事,和着杨肃准备了好几手,要栽赃老大,怎么着, 益松雪益大人不够,又用内宅为饵, 就赌老大查不到,查到了也不敢进去,只要一个‘辱人妻女’帽子扣下来,老大就别想脱身!

苍昂:“别废话,救人!”

他一马当先, 冲了上去!

搜寻到这里是意外,他通过骨哨和温阮联系过, 也得到了回应,温阮大胆承接益松雪大人的事,让他专心这边不要犹豫,他相信温阮,自一往无前,毫不退缩。

有些局是需要衡量利弊,计算得失的,有些局不用。他根本没去考虑之后被诬陷,加罪滔天,无法抵抗的乱局,救人最重要!

阿七着急:“可那狗官若是死咬住老大——”

今夜过去,若他们的事不顺利,狗官继续好好的当官,那必要治老大的罪,没跑;若他们的事顺利,狗官落马,自知无法挽回时日无多,不甘心之下,定会想拉个垫背的,老大仍然会是众矢之的!

这道垂花门只要进了,老大就会里外不是人,江湖道上的名声是小事,官家律法的杀刑怎么躲!

“那我便去死。”

“没什么好可惜。”

苍昂高大背影未有停顿:“若有意外,我老娘和弟弟就靠你们照顾了,我信得过!”

阿七牙齿磨的咯咯响:“是!”

为数不多,一路跟着苍昂进园子的汉子们也咬紧了牙关:“是!”

杨肃既然在这里布了局,就会有准备,打扮成家丁护院的府兵冲出来,跟他们交上了手。

阿七脚上功夫好,趁着苍昂挡住巨大攻势时,率先冲进了前面的厢房——

“老大,在这里!”

这只是一间厢房,府尹五进的宅子多大,单个偏僻厢房的空间都大不了,里面没什么摆设,有二三十个姑娘倒在里面,似是被喂过什么药,有的醒了,有的还在睡着,意识大多不太清醒,连害怕尖叫的反应都没有,有些木愣愣的。

苍昂等漕帮汉子是为救人,招式间保护意味浓重,这里的人不会,他们得了府尹命令,根本没把姑娘们的命当做命,双方刀光剑影,冲突更为激烈。

有姑娘慢慢清醒,眼底从木然变到惊醒,眼角泪滴还未流下时,就看到万分凶险之时,有一个漕帮汉子扑过来,为她挡住了杨家护卫冲她捅过的刀。

那把刀,本来应该扎进她胸口,现在却扎在汉子的后心。

本来该死的,是她。

“小姑娘,哭什么。”那汉子应该不常哄人,脸上有道刀疤,看上去并不好看,刻意不想吓人的语气,反而更吓人了。

姑娘眼泪掉的更凶:“为什么……”

“为什么,”那汉子有点疼,额头沁出汗滴,仍然咧开嘴在笑,“当然因为你是姑娘啊,就该漂漂亮亮,舒舒展展,花儿似的过活,不应该在这里被狗官祸害……挺好看的姑娘,待会出去了,好好过日子吧。”

姑娘声音都抖了:“你……”

“你勇哥怕什……”汉子闭了闭眼,“算了,不必记我名字。”

老大说的对,这世道,女人过活不易,外头干坏事的都是男人,倒霉的却都是女人,女人不能反抗,也反抗不了,这不是女人的错,他们身为男儿,当要明事理。

护不住人时,不要随便结下羁绊,不然哪天死了,受苦的还是别人。

“抱歉,我有点重,但我现在动不了,你使使劲,推我一把,”汉子安慰小姑娘,“不要害怕相信别人,你看,这世上也有好人的,对不对?”

那姑娘感受到汉子越来越弱的呼吸声,已经泣不成声:“你别死……我害怕。”

“大勇——”

阿七看着汉子后背淋漓鲜血,目眦欲裂,直直冲过去——

在他视角盲区,有个杨家护卫斜插过来,刀锋直冲他要害。

苍昂瞬间抬手,扔出一把刀,正中那护卫胸口,自己也因为这个动作,防卫有了空子,被人一刀砍伤了左臂!

“莫要冲动!”

他嘴里命令所有人不要冲动,积极列阵对抗护卫,自己则负着伤,也纵跃至大勇身侧,将他身边护得密不透风。

没人知道大勇是伤重还是死了,可他,不会退。

“醒了的姑娘都不要害怕,能站起来的扶着站不起来的,慢慢挪动到南墙,今日我漕帮会救大家出去,一个都不会少!”

姑娘们眼神从麻木,到有了光彩,聚到墙边时,看着眼前男儿刚猛,激战惨烈,又咬紧了唇。

她们中间,并不都是被掳拐的人,还有娘娘教发展的新教众,进来才发现被诓了,是她们天真,她们信错了人,她们有错,却连累了这么多……

可这些汉子似乎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她们,她们没错,是诓骗她们的人错了,她们只是年纪还小,再长大些,再经些事,许会不一样,不要失去对未来的希望,不要因此丢了相信人的能力……

原来天底下,是有好人的。

原来有时候并不需要自己额外付出什么,就能得到世间的善意,总有那么一些人愿意赴汤蹈火,只为世间公道。

可她们怎么能平白接受这些恩惠,怎么可以就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呢?

“那里……”有个姑娘大胆指了个方向,“那边,有冯姑子的人……”

苍昂回首,左臂草草绑住的伤口仍在流血,他却像感觉不到似的,郑重冲她点头:“多谢。”

……

霍二少和梁家那个机灵的掌柜配合,加上六殿下的助力,已经精准快速锁定一小片临河院落群,且顺利把里边的人包了饺子。

“给我搜!挖地三尺的搜!我就不信娘娘教的据点里,没点有排面的东西!”

一场硬仗打完,里面仍然有负隅顽抗的邪教分子,隐在暗影里扬高声音喊话——

“做人留一线,我劝霍二少还是别逼太紧的好,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带了你那结义哥们,宝贝少爷来泗州?府尹夜宴现在是个什么情形,想必你还不知内情,若再敢上前,莫要怪我们心太狠,下手不客气了!”

霍二少咧出一口白牙:“哎呀我好怕,来来来,你们现在就发信号让那边动手,快,我都等不及了!”

他先前是有点担心的,毕竟这娘娘教感觉越摸越深,深不见底,拿不准对方多大能耐,可他和温阮一路悄悄到了泗州,这些人现在才放出口风说知道,委实是晚了点。

不管娘娘教多深,在别的地方有没有,至少在这里,是没预想中那么厉害的。

而且少爷是谁,少爷的未婚夫是谁,六殿下都到了,能让少爷受委屈?要是连少爷都护不住,这皇子干脆也别干了!

那头见他这么狂,直接沉默了,似不知道怎么反应。

霍二少就给了个反应:“我告诉你们,今晚你们全死在这里,我们少爷都全须全尾,头发丝掉不了一根!别以为你们厉害,外面比你们厉害的多了去了!你们乖乖的,现在扔掉手里的刀,走出来,把知道的事都说了,我可还能努力保你们一条性命,否则——都别活!”

他一介商人,没有逐梦政界的野望,也从没想过任何为国为民的大事,做什么英雄,争利才是他人生唯一目标,可这么多年下来,在少爷身边,耳濡目染,水滴石穿,竟然再也不能看着无辜人受罪了。

“少爷啊少爷,你可真是……”

在你身边呆久了,小爷都成圣人了!

“给我上!谁活捉的人最多,问到的口供最丰富,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证据更多,通通有大赏!”

小爷今晚高兴,没有利争,没有外财,也愿意撒钱!

江湖人怎么了,天下需要江湖人!商人怎么了,商人也不个个都奸诈坑人,世间离不了商人!

而且多可笑不是?所谓的娘娘教,说是为了女子所建,祸害的却都是女子,真正决定组织方向的是男人,出来打架的,也是男人。

……

京城,同一轮残月下。

“……娘娘教,洛兄可听说过?”谌永安给好友洛林昌斟了杯酒。

洛林昌双手枕在脑后,双眼放空,躺在天井摆烂:“别跟我说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这几天地里忙的,感觉一辈子的农活都忙完了……我的脑子和我的手脚,都已经不会动了。”

谌永安:……

“你不是最喜欢种庄稼?”

“你懂什么。”洛林昌幽幽的看了他一眼。

喜欢是一回事,摁着你非得干是一回事,就比如你爱吃红烧肉,让你天天吃顿顿吃别的什么都不准吃,你不会吃到吐?

“小少爷真不是人啊……明明长的那么乖巧可爱,竟然好意思逮着我这个老头子这么使唤……好意思一下子教那么多东西,让我忍不住挨个试挨个看……”

老头眼里都快没光了。

谌永安:……

他出狱后很忙,升了官,案前一堆事,洛林昌也很忙,根本没时间见面喝个小酒吃个饭,可洛林昌在做什么,遇到了什么事,他一直都知道。

“知道你开心了。”

“开心个屁!”洛林昌腾一下坐起来,双目炯炯,“那小少爷就是个黑肚皮!总是用最乖巧的笑容说着最吓人的话,偏偏你还不知道他在套路你!你反应过来要骂他吧,他总能摸准你是渴了还是饿了,适时送上来,让你张不开嘴;你吃完喝完想骂他偷懒吧,人比你下地还快;你想摆个谱倚老卖老指点小辈几句,豁,他比你懂的还多;你终于想到法子整治他了,他反倒跑没影了,也不知去哪里了,危不危险,你说气不气人!”

谌永安看好友骂一句精神一点,再骂一句再精神一点,骂完气势如虹,还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这不是很好?田里充满希望,未来越来越好,百姓们有了盼头,就不会出现娘娘教的事了。”

百姓其实是最容易满足的人,他们要的真的不多,只要日子能安顺平和,只要能吃到饭,累一点苦一点都没关系。

他们想要的,不过是‘希望’二字,能好好活着的希望。

洛林昌:“什么娘娘教,你这说了半天,娘娘教到底是什么?”

谌永安:“一个邪教,打着予人希望的招牌,实则培植人心的贪婪,以善良皮相包藏祸心恶行,各地财粮受其祸害良多……不知何时自民间生发,如今在外地泛滥成灾,因侵入京城时间太短,遂很多人尚不知晓。”

不对劲。

洛林昌审视好友:“你这么晚不睡觉,非要拉着我喝酒,怕不是担心自己困顿睡着,以此举让自己保持清醒?”

谌永安:……

洛林昌皱眉:“你要做什么?”

“我一个刚调入三司的人能做什么?”谌永安垂眸,看着尚未动过一口的酒盏,酒液映着月亮,虽残,但足够光亮,“自然是等着消息进京。”

那必将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足以倾覆某些力量。

……

温阮万万没想到,会在泗州,杨肃府邸遇到邾晏。

他听到苍昂哨音,知道苍昂又有新发现,欲往某方向一探,他便开始配合,说逛园子,其实是将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好让苍昂那边行事顺利。那个杨肃派来给他‘指路’,实则观察试探使绊子的管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奈何他本身也没想做什么坏事,真就是胡乱瞎逛,遂这管家也没招。

苍昂效率极快,没等他逛多久,就有新的哨声传来,他略作思索,随手扯了枚叶子给南星,装作一时兴起,要为难下人的样子,让南星吹叶子做出回应,告诉苍昂只顾那头就可以,益松雪这边,他来想办法。

解决管家也简单,直接让南星打晕藏到一边就行了,至于后半夜或明天被发现……关他们什么事?他们还要问,为什么说好的引路管家,突然跟他们玩捉迷藏失踪了?有这么待客的么?



他带着南星,迅速去往内院方向,奈何晚了一步,杨肃安排好下面的事,开始整活,已经架着益松雪离开,去往阁楼了。

温阮当然立刻跟上,想看看杨肃要干什么,也要准备好,伺机营救益松雪。

暗夜是杨肃的保护色,同样是他和南星的保护色,杨肃故意走烛光看不到的地方,让人不会留意到益松雪的异常,他和南星自也隐藏在暗影里,不会被他发现。

至于益松雪为什么那般配合……真就乖顺安静被架着走,不慌张,不挣扎,也不试图说话,自然是闻到了不太熟悉,但记忆里非常深刻的淡淡香气,转角不动声色回头时,认出了温阮。

他尽量避开身边人的视线,悄悄用手对温阮打了手势,告诉温阮不要担心他,他有保命手段。

是以温阮也并不着急,谁知那道门敲开——

竟然是他的未婚夫?

王爷?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莫非六殿下封王了,就在他离京这些时日?

这是好事啊!

温阮离开京城之时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现在姿态自也舒展,微笑着走过来,十分惊喜:“殿下!”

邾晏淡淡瞥了蓝田一眼。

很快,也没说话。

蓝田却能从这隐晦的优越眼神里领会到,自家主子在说——看,我就说他想我了。

温阮是真的挺高兴,围着邾晏转了一圈:“您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方才一直在这里么?”

看到桌上空空,除了茶具什么都没有,再看看邾晏衣服上的褶子,鞋底的微灰,明显在这里坐了非常久,甚至急匆匆来的。

“您饿不饿?要不要我陪您吃点东西?”

话刚出口,想起在来峰山山洞里六殿下的社死包袱,极度要脸,温阮又立刻改了口风:“呃,其实我方才……只吃了两个螃蟹,还没吃饱,这里的螃蟹真的很好吃,您也尝尝? ”

少年显而易见的开心,弯弯笑眼里满是他的影子,不知怎的,仿佛日夜兼程积累的疲惫瞬间被抚平,邾晏看着温阮,竟然说不出别的话:“好,本王也饿了。”

这本是非常寻常的对话,随时随地,任何人家都会发生,这么正常,才不正常。

蓝田心内震惊良久。

不会有人懂他这一刻的心情。

自十三年前开始,主子就再也没有正面表达过自己的诉求,所有想要的,不管渴饿,美丑,任何东西,只要是主子很想要的,他都不会自己说出来,他认为那是一种脆弱,想要什么何需言说,自己去取就好了,如今竟然……

竟然能如此坦诚的说饿了。

蓝田深呼吸平复心情,感激的看向温阮。

温阮得到确切答复,见邾晏没再说话的意思,已经开始愉快安排:“南星,扶益大人下去,请大夫来,好生照顾……蓝田?”

蓝田超大声:“在!”

温阮:……

你们跟在殿下身边伺候的,声音都这般洪亮的?

可眼下也没有能用的人,而且邾晏身边的事,还是他的人最合适,温阮微笑道:“可否劳烦你亲去厨下看看菜?哪些菜色殿下喜欢,你当最了解。”

“少爷放心,我马上就去!”

蓝田适时回了自家主子一个眼神,王爷放心,小少爷爱吃的属下早就打听过了,一定备好!

他一点都不担心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点本事用不上场,这可是富庶的江南,巨贪杨肃的宅子!这都玩夜游了,厨下能食材不足,做不出菜?

必不可能么。

杨肃:……

我呢?在我的家,用着我的阁楼,马上要吃我家厨子做的菜,你们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杨大人作陪吧。”

温阮客气了一句,邾晏没说行,也没说不行,那杨肃哪敢上桌,只能低眉顺眼陪站在一侧。

酒菜很快备好,摆了一桌,不算满满当当,但足够两个人吃,色香味俱佳,尤其温阮说的螃蟹,一下子上了八只,分量只有多的,没有不够的。

杨肃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怕不是……看走了眼,小看了这位至今没告诉他名姓的少爷?

这哪里是不受重视,这是重视的不得了好么!

王爷都亲自给他布菜了……还不满这边伺候净手的人节奏不对,伺候的不好,亲自拿湿帕帮少爷擦了手!

这哪里是交情匪浅!

两个人没怎么说话,吃饭气氛安静圆融,平静安和的好像是寻常人家,可又有点不一样,互相看的眼神……尤其王爷看向少爷的眼神,看上去好像很平静,跟看别人没什么区别,可你就是觉得有区别,不对劲。

杨肃解读不出来,他虽然有妻妾儿女,但他并没有谈过恋爱……

不是,你们就没听到外面的动静么!外头打起来了啊,那么大动静,你们耳朵都聋了么,还岁月静好的吃饭呢!

邾晏给温阮夹了一筷子菜:“尝尝这个。”

温阮乖乖接了,吃了,眼睛一亮:“唔,好吃!这是泗州的鱼么,怎么这么好吃!”

他在泗州多年,可泗州很大,他所在之地只是一个小山村,这么多年过来,不是不想享受口腹之欲,只是没那么好的条件,也没那么多的时间,重心注意力全在庄稼良种上,真的第一次吃到这种鱼,这种味道绝不是普通鱼,该是品种贵重,寻常难得一见的鱼!

他顺手就剃了个螃蟹,剥开分解的又快又好:“王爷快尝尝,这个螃蟹真的非常好吃!”

邾晏看的出来,少年是真心分享,尽管以往不怎么对螃蟹有偏爱,这一口,却觉有意外之喜:“的确好吃。”

杨肃:……

不是,你们还吃什么螃蟹啊,没听见外头兵器格挡的声音么,被击飞的流剑都扎窗户上了!

温阮狠狠瞪了他一眼,像是在责备大惊小怪什么,没见正吃饭呢么?

邾晏见温阮注意离开,更为凌厉的视线刮过来,直刮的杨肃头皮发麻,好像在说:不想活,现在就可以死。

杨肃:……

他感觉下一刻小命就要交待在这。

如果这两个人不是正在吃饭,怕影响胃口,没准现在就把他弄死了!

可难道就他一个人急么,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啊啊又一把剑飞插到窗户上了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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