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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你有没有害怕

公府小少爷找回来了 凤九幽 4400 2024-07-22 09:46:09

温阮听邾晏说起这段救命之恩, 越听越觉得熟悉,越听表情越微妙。

什么大病一场未愈,嗓子哑, 懂蛇毒, 看样子对环境熟悉, 但迷了路被困在山洞, 又好像不那么熟悉, 喜欢叭叭,救了人, 却并没有怎么上心,人还没好呢,就拍拍屁股率先跑路,连彼此名字都没留……

这难以言说的情景再现感,莫名的心虚,在记忆里扒拉扒拉,可不就是自己干过的事?

还有邾晏这看向自己的眼神……

温阮闭了闭眼:“你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其实不久,”邾晏低轻,“就这几天。”

温阮错愕歪头:“嗯?”

漫天星光, 风也温柔,氤氲水气微散, 少年因为惊讶略略起身,水珠沿着下巴,修长脖颈,滑过精致锁骨,‘啪嗒’一声滴在水面, 宛如滴在人心田。

邾晏别开眼:“那少年离开时,我仿佛看到, 他腰间有颗痣,不大,颜色类似朱砂的红,很少见。”

温阮知道自己后腰上的确有这么一颗痣,可是:“你那时候不是眼瞎了看不到?”

邾晏:“你说用过药,我的眼睛五到七天就会慢慢恢复,视野从模糊变清晰——你走的那一天,是第四天午后,我有一瞬间能看到。”

温阮:“就看到了我的腰?”

“是你背对我,我看不到别处,”邾晏道,“你那时衣衫有些狼狈,可能山路难行,野蛮生长的树枝破了你的衣角,以及后腰衣料,衣角你不在意,后腰的位置……你大约没看到,也在意不了。”

说完,邾晏看向温阮:“为什么走的那么快?”

温阮瞪他一眼:“你觉得呢?”

“只是随手施为,并不图报,也就没必要太过重视?或者你当时有要事在身,时间有些赶,怕来不及?”邾晏声音微慢,“还是瞧出了我的一二身份,觉得麻烦,一点也不想要这份救命之恩?”

“其实都不是。”

温阮有些心虚的开口,眼睛看别处:“你既想起了在哪里,应该记得,那里不是泗州?”

邾晏:“嗯。”

“我对那里不熟啊!只是听说那边有一种特殊植物,我感觉很适合玉蜀黍杂交,便寻过去找,当地人告诉我山里见过,我便进了山,因离泗州不太远,大概地理环境差不多,我也算熟悉,认识咬你的那种毒蛇,但这座山我从没进过,当然会迷路!”

温阮试图把这件事说的理直气壮,迷路不是因为自己方向感差,就是环境气候问题,谁来了都得栽:“当地人是说过那座山雨后必有雾,我注意了的,还是在外面看着早上雾散了才进的,谁知山里跟山外完全不一样,当时不显,进去了才发现不对劲,雾越来越大,都能把人给埋了,哪哪认不清!”

“被困住出不去,我能不着急么?救你那几天,我每天跑出去不知道多少回,就想看雾散没散,每回都失望,那山成精了似的,就是要为难我!”

“到了第四天午后,雾终于散了,我哪敢还留!反正你也好的差不多了,水和干粮我也留给你了,你摸瞎一两天就能自理离开,那我还不赶紧跑?山雾虽散了,天却没晴,一点阳光都看不到,谁知道是不是很快回来,我得抓紧时间!”

邾晏:……

不过,雨后必有雾?

他迅速抓住关键词,视线下移,看向水面下,温阮心脏的位置:“所以你说的生病未愈,是因为下雨。”

温阮别开视线,清咳两下,声音低下去:“所以说,时间有限,我不能再耽误么,好不容易把南星支走,要是他回来发现我偷偷自己跑进山……”

邾晏神情肃正:“你不该调开南星。”

“是是是,我错了,南星也学精了,这两年越来越不好骗……”

温阮正心虚,突然觉得不对:“等等,”他陡然回头,“你是怎么看到我后腰有痣的?”

邾晏装作没听出来:“不是说了,你走的那天——”

“我说的是,你认出我的那天,”温阮眯眼,声音逐渐危险,“你脱我衣服了?”

邾晏:……

“真没有,”邾晏摸了摸鼻子,“前天晚上,你睡觉不老实,一时手脚缠在我身上,一时嫌热又将我踢开,被子都不盖,你自来喜欢宽松的寝衣,这么翻来覆去的折腾,上衣很难不往上卷,露出一小片皮肤。”

白皙可爱,腹肌不怎么明显的小肚子,他看到了,隐露腰窝,线条引人犯罪的后腰,他也看到了,那后腰上的痣就……

那颗痣实在可爱,米粒大小,色殷如血,在白皙如脂的皮肤上,漂亮极了。

他当时没忍住,还偷偷亲了一下。

邾晏清咳一声,拉回思绪:“两年半前的事,个中细节,我早不记得了,可看到这颗痣,不知怎的,像是无色的记忆突然鲜活起来,一幕幕在眼前重叠,印证,补全了所有空缺。”

“我当年试图找过你的,”邾晏看着温阮,“并非喜欢或触动,我那时没有那种心情,也不会随便对一个陌生人不设防,我只是有我的自尊和傲气,不想占别人便宜,可我并没有找到你。”

温阮微笑,很有些得意:“你当然找不到我,我是什么人,聪慧无双小少爷,泗州农田扛把子!当地农人商者,我都帮过不少,他们也愿意护着我,我等闲不求人办事,偶尔提出一点小小要求,诸如‘不想被人发现行踪’这种事,他们当然会配合,甚至主动帮我清扫痕迹,生怕我惹到什么仇人。”

“百姓们力量很强大的,简王殿下,可莫要茫然自负,不相信啊。”

从穿过来的那一天起,他其实就对一切充满警惕,会忍不住心软救人,却也有意识隐藏自己,除非隐藏不了。

邾晏有一点说对了,他怕麻烦上身。邾晏那时又病又瞎,状态堪忧,但不管身上衣服配饰,说话或动作间的习惯,都明显不是一般人,优雅尊贵,来头必然很大,大人物孤身受伤倒在荒野,怎么看怎么想,都透露着诡异危险的气息。

他完全不想问邾晏名字,一点都不想试探身世,自己名字自然也守的牢牢,只等雾散天晴,就一拍两散,全当没见过!

“没有不信。”邾晏靠近,看向温阮的眼睛柔的都能淌出水了。

温阮还在扒拉自己的记忆:“可你当时跟现在的样子完全不同,纵使受伤严重,脸摔的青紫肿胀,至少也该有三分相似,再见到你时我怎么就没认出来呢?”

邾晏:“我当时易容暗行,连蓝田寻到我都很难。”

温阮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我还是找到你了,”邾晏拥他入怀,“这是上天赐予的缘分,兜兜转转,我们总会走到一起。”

温阮难得没推,乖乖让他抱,几息后才反应过来:“所以这被别人利用的救命之恩,露水情缘……竟然是我自己?”

邾晏声音微哑:“嗯。”

“瞎说什么!”温阮猛的拍水,泼了邾晏一脸,也泼了自己一身,“我只是救了你,哪有什么露水情缘!”

“可以有,”邾晏手臂更紧,青筋鼓起,“现在补上也可以。”

温阮:……

“你控制点。”

“抱歉,有点控制不住。”邾晏深深吸了口气,松开温阮。

温阮赶紧往后退了两步,瞪他:“你那时可没同我说,你喜欢琵琶。”

“你恨不得我立刻忘掉所有,不记得你,我又怎么好交浅言深?”邾晏咬牙,“我予了你信物,让你来找我,为何不来?”

温阮又心虚了:“我要说丢了,你信么?”

邾晏:……

“我就说不要你的东西么,正常人看到你那种情况谁会不救,我又不是图什么,但你非说是谢礼,自尊心看着又好强的样子,我只能收下,那山雾那么大,路又那么难走,你知道的……”

温阮闭眼摆烂:“真丢了,没骗你。”

但就算没丢,他也不会去找邾晏就是了。

邾晏:……

他能把这段缘分修成正果,全靠老天保佑。

温阮赶紧转移话题:“那寻到营帐的少年怎么回事?结合你过往经历,现今形势,怎么看着像碧鲁浑一手安排?他手伸的这么深这么长?”

邾晏颌首:“他一个人做不了这所有事,必有内应。”

大历有一颗北狄打下的钉子,埋藏了很多年,至今无人知晓。

“他既然知道当年的事,应该也知道我的存在,他们的人看到我了?”

温阮想了想,又摇头:“不大可能。我那么机灵,跑得那么快,你都找不到,他们肯定更找不到!真要知道是我,这回计划也不会这么安排,会找个似是而非的少年来,就是因为当年侧面打听,或者因为你找我的这个动作,猜到了点真相,可怎么费劲都找不到我本人,当然得另做安排。”

“他们就是想坏我的心情,离间你我本就不多的感情,吵起来内讧闹翻才好,哪知缘分这么奇妙……”

“什么叫感情不多,”邾晏不喜欢这话,捏住了温阮的嘴,“我们很有感情,且坚定坚韧,谁都破坏不了。”

温阮咬了下邾晏手指,迫对方松开。

松是松了,但眼神更不对劲了,像烧着熊熊火焰。

“正好我这还有个事,你得知道。”

温阮赶紧拉回正题,把盐田庆三山的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很明显,在这段救命之恩里,有他的帮助,他就是偶然撞到这个局,帮邾晏引开刺客的那个人。

温阮不能将当时易了容的邾晏和后来进京见到的邾晏联系到一起,庆三山却未必,他是一个优秀的斥候,能力本事敏锐度都不缺,认出一个内心敬佩尊重的人,不难。

只是当时时间有限,他可能看到温阮照顾邾晏,但离得太远没看清,所以再见时也没认出来,只是记得有这一件事。

邾晏沉默了很久,才道:“我记得他。”

“斥候是军中最难训练,也是折损率最高,最容易牺牲的人,擅长此道的人才非常难得,我的确见才心喜,帮过他几次,但我非戍边将领,边关只是去了几次,大部分时间在京城,对发生的事并不了解,之后再也没遇到他,我以为他早就……”

没想到,竟是经历了这些。

“他是一个有理想抱负,心存热血的汉子,只是工作不同寻常,运气又不好,才身陷泥潭,纵使如此,也守照本心,所作所为,皆是本念,他做到了他想做的事,成为了他想成为的人。”

温阮声音融在风里,有些轻:“吏治不清,官场浑浊,到哪里都有好官坏官,到哪里都有好人恶人,我们遗憾失去这样的人,但这不是你的错……我为他立了坟,以后若有空,去坟前祭一杯酒吧。”

邾晏:“……好。”

山林幽深,温泉不大,抬头只能看到一小片星空,但很明亮。哪怕只是一小片,星子也在努力闪耀,想要照亮方寸,给人以方向,给人以温暖。

“你在照顾我的那几天,有没有害怕?”邾晏问。

温阮:“嗯?”

邾晏:“你当时的话很多,总是东拉西扯不消停,是不是心里不安,很害怕?”

“难道不是你害怕?”温阮叹了口气,“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还看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如果再没个消遣,心里岂不是只剩害怕,我其实也没那么多话,只是想告诉你,我在。”

我在,不走,不打听你,不靠近你,所以别担心,别害怕。

“以后不会了……”

邾晏心里一片柔软,胸膛鼓荡起伏,再忍不住,倾身吻住温阮:“……我不会再让你身涉险地。”

他很注意收着了,但有些东西收不住,情潮翻滚,瞬间汹涌。

温阮并未拒绝对方的热情,他也很感慨这段过去的缘分,想要亲近对方再正常不过,可太烫了,邾晏太烫,自己太烫,温泉也太烫了!

他感觉所有气息被掠夺,呼吸不过来了。

“邾晏!”他一边推,一边吼对方。

邾晏终于放开了他,头埋在他肩膀,低低的笑。

温阮:“笑屁笑,快把我抱出去,我要晕过去了!”

邾晏抱好他:“遵命,我的王妃。”

温阮:……

怎么又说这种话,你羞不羞耻啊!

“温泉不能久泡,你若还想,”邾晏见温阮浑身发软,想顺便帮他换衣服,装作很平常的样子,“明天离开前再泡一次。”

温阮直接看破,将他手中干爽里衣抢了过来,跑到石壁后去换。

一走出温泉,脚着地,他立刻满血复活,呼吸顺畅,力气归来,根本用不着别人帮忙换衣服好么!

还好这时代的衣服讲究,又是冬天,所有人都是里三层外三层,亵衣湿了,里衣穿着睡觉也舒服的!

邾晏也迅速换了之前脱下的干爽里衣,接过温阮的湿衣,搭在篝火边的木架子上:“明早就干了。”

温阮:“不早了,睡觉!”

邾晏慢吞吞走过来:“夜里太冷,抱着睡?”

虽然他手巧,搭起了一个小帐篷,虽然垫上了柔软大氅,一看就很温暖,但地方还是很狭小,邾晏个子那么高,挤出去不太好……

“嗯。”

温阮答应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睡不着,没想到睡得很快,不知是白天累着了,还是温泉不太舒服,或者是现在心境平稳,安全感十足,很快乖乖窝在邾晏怀里,呼吸均匀,气息绵长。

他睡着了,邾晏就算再心猿意马,也不敢动。

“我的阿阮……”

时间一长,内心只有满足。

温阮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第二天做着噩梦醒来的——

“糟糕,我们的狗什么时候跑丢了!”

刀刀呢!不是陪他打猎来着么!

邾晏拦腰抱住马上要窜出去的少年:“放心,没丢,蓝田带着呢。”

“啊?”温阮还没清醒,有点迷糊,蓝田什么时候带走刀刀了?

不对,蓝田在哪,怎么没回来,好像很久没看到了……

蓝田当然在跟踪碧鲁浑,细犬刀刀因为有出色的嗅觉和打猎本事,在一侧帮忙。

比起悠闲泡温泉,聊往事叙心声,暖暖和和肚子饱饱的温阮邾晏,碧鲁浑可是狼狈多了,头发蓬乱,衣裳染血,眼底青黑,跟刺客鏖战一天一夜……这会儿天又亮了,马上两天一夜了!

出发围猎时他还意气风发,遇到刺客也不惊不惧,狂笑来的正好,看老子怎么打死你,打猎都暂时扔到了一边,晚点干也来的及么,反正不可能输给温阮这种箭都射不准的废物,可谁知这刺客一波一波愣是不停,后面的本事都不低,还死死咬着他,吃没法吃,睡没法睡,停都停不下来,从体力到意志,全部遭到了强烈打击!

这林子竟然这么冷!不是说大历绿树成荫,冬天都不黄,根本都不知道冷是什么感觉么,这破林子里滚一天,他都要生病了!

再这样下去不是输不输的问题,是会死!他会死啊!他带进林子的人已经全死了!只剩下他了!

将近力竭,坚持不住的时候,他看到了温阮和邾晏!

这两个人竟然跟昨天一样,溜溜哒哒,不务正业,新猎物是一只都没有,温阮弓都懒的拿,样子都不装了,夫夫俩说说笑笑,好像不是在危险山林里打猎,而是在华美园林中闲庭信步,悠然赏景……气死人了!

碧鲁浑气的直喘粗气:“你,你们——”

“咦,这不是碧鲁浑大人,使团首领?”温阮一脸夸张的惊讶,“怎么一夜不见,您变的这般沧桑?这都去哪儿玩了啊,还是被人欺负了?可需要我帮忙?”

碧鲁浑一噎,嗓子卡住,没法立刻说话。

温阮拉长声音:“哦,不用啊,那您慢慢玩,回见!”

竟然拉着邾晏,潇洒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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