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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如果已经冒犯了呢?”

海浪卷着人声被夜间湿热的风送到赵思礼耳中,他仿佛回到了等待高考成绩的那段日子。

亲密关系一旦产生,就需要夜以继日的维系。赵思礼不喜欢麻烦,所以即便是秦怀,他也能快刀斩乱麻。

更何况是一夜情对象。

沉默使得二人周遭的空气微有凝固,赵思礼不禁反思,是不是自己的直白让对方感到有些没面子。

良久,林世桉终于开口:“当然。”

赵思礼松了口气:“希望没有冒犯到你。”

透明的玻璃壶里飘着大朵的玫瑰花,林世桉摩挲壶柄:“如果已经冒犯了呢?”

赵思礼沉吟道:“那就只能对您说抱歉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希望给双方的合作带来困扰。”

“开个玩笑。”林世桉松了壶柄,松弛地向后靠去:“赵工不必这么紧张,我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你,有些意外。”

赵思礼笑得客气:“是有些巧。”

“无巧不成书。”

赵思礼举起花茶:“那,合作愉快。”

林世桉展臂,玻璃杯在半空碰撞,发出“啪”地一声脆响:“合作愉快。”

他们在肖雨来时心照不宣将话题揭过,谁也没再提及那晚的事。

翌日清晨,闹钟响起第一声便被按掉。林世桉半小时前就去了餐厅,三人在楼下碰面,对方一如昨日,并没有因为赵思礼几句唐突的话而转变态度。

照例是林世桉开车,赵思礼在副驾上展开图纸,问了几个问题,林世桉一一答了。

肖雨百无聊赖,探着头去看赵思礼手上的图纸。

视线随着车子而晃动,她慢慢从专注变为了发呆。前排时不时响起的交谈声让肖雨有些犯困,目光跟着声音游移,时而看赵思礼,时而看林世桉。

终于,在赵思礼合上图纸,让车内陷入安静时,发出了一道轻微的喟叹:“你们戴的表一样哎。”

二人今天不约而同穿了衬衫,赵思礼实在怕热,换了件质地没那么厚重的白色半袖衬衫,内搭一件轻薄白T,林世桉则延续了昨晚的风格,只是换了颜色,袖子卷起一些。

截然不同的审美和风格,却意外撞了表。

赵思礼推推镜架:“基础款,瞿总也有一只。”

林世桉淡淡接话:“的确很常见。”

两个酒店之间距离不远,开车仅用了十几分钟。林世桉没有下车,将他们送到便离开去了别处。

负责人在附近订了餐厅,家常菜。一直到黄昏,林世桉才再次出现。

这么过了几天,赵思礼勘察结束,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肖雨留下进行最后的数据汇总,赵思礼收了图纸,打算去找一找那家很著名的冲浪店。

附近没有公交,出租车也难见几辆,来这的游客不是选择租车就是全程依靠网约车。

赵思礼搜索了位置,在订单页看见了上次爽约而产生的处罚,指尖停滞几秒,听见对面传来车笛声。

“赵工。”林世桉降下车窗,眼眸淡淡地向他望来:“回酒店?”

掌心溢了层薄薄的汗,赵思礼摇头:“不是。”

晌午的气温烫得人快要融化,吹来的风都是热的。赵思礼臂弯里搭着脱下的衬衫,白T黑裤站在树荫下,隔着不宽的马路,听见林世桉礼貌询问:“我送你?”

他低头看了眼无人接单的订单页,犹豫了仅仅两秒钟就妥协给了近四十度的高温。

车里冷气打得不高,赵思礼关门便摘了眼镜,浓密的眼睫上坠着一滴欲落不落的汗珠,他接过林世桉递来的纸巾:“谢谢。”

林世桉探身拿了瓶水,拧开后给他:“你可以不必穿这么规矩。”

赵思礼仰头灌了几口:“我一直都这样穿。”

“喜欢?”

赵思礼一怔:“谈不上。”

他一口气喝了三分之一,睫毛上的汗珠随着动作的幅度荡进衣领,顺着皮肤滑入深处:“从小这么穿习惯了。”

黑发微湿,垂着搭在眼睛上,赵思礼拧上瓶盖,随手一捋露出额头。被镜框压出的痕迹在鼻梁两侧十分瞩目,林世桉收回目光:“去哪?”

赵思礼报了地址,在逐步调低的冷气里慢慢缓了过来:“这边的情况我基本了解了,不出意外下个月就可以出图。”

“嗯。”林世桉反应很淡:“我两年前在风尚看了你展出的模型。”

赵思礼偏头,仿佛在等下文。

对方也没有让他失望:“我很喜欢。”

赵思礼微笑着转头:“是我的荣幸。”

一路畅通无阻到了目的地,赵思礼松了安全带,想谢林世桉送他过来,驾驶座的车门先行打开,没等他开口,人已经从车上下来。

海风将林世桉的衬衫吹得鼓动,他自车前回头,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变成了浅浅的琥珀色。

赵思礼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事已至此,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只好接受林世桉同行。

这次出行事先不在林世桉的行程当中,他适应不了海边这样强烈的阳光,眼睛浅浅眯了起来。

远处不断有抱着冲浪板出来的人,越过一片浅蓝色栅栏,赵思礼看见了伫立在不远处的玻璃建筑。

他一直惦记这座玻璃房,上次来的时候临时出了状况,秦怀爷爷摔倒送去了急救室,他们不得不中断假期,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一直遗憾没能亲眼看看这座堪比地标的建筑物。虽然没有网上吹得那么神乎其神,但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他拿出相机,衣摆陡然让人抓住。

林世桉双眸紧闭:“抱歉,我看不见了。”

白T在他掌心微微变形,他攥得不多,却很紧。

赵思礼知道有些人在强烈的日照下会产生暂时性失明,下意识摸向口袋:“糟糕,我也没带墨镜。”

“没关系。”林世桉倒还平静:“能麻烦你带我去树荫里待一会儿吗?”

这一大片都是海滩,鞋子踩在上面容易下陷,为了行走方便,店主特意在路边铺了石板,每块之间有大约十厘米的间隙。

安全起见,赵思礼握住了他的手腕:“跟着我。”

人在看不见的时候感观会格外敏感,林世桉清晰感觉到衣料上传来若有似无的摩擦和触感。

“有台阶。”赵思礼特意停下和他并排:“抬脚。”

林世桉很配合。

“坐。”

大约是路边的饮品摊,头顶的眼光没那么刺眼了。

海风猎猎,眼前不再是一望无际的白,林世桉试着睁眼,微热的气息突然从身前拂来。

“能睁开吗?”赵思礼俯身,凑得很近,他在观察林世桉的情况。

他眼下有淡淡的水痕,阳光刺激了泪腺,像兑了水后融开的墨。

闭上眼睛的五官和平时截然不同。少了那双淡眸,五官霎时变得艳丽无比。

他今天穿了身米色棉麻套装,领口v得不算低,比起前几天,简直可以算得上保守。

“好像不行。”薄唇轻轻翕合,眉心浅浅拧着,十分抱歉的样子:“给你添麻烦了。”

经过这两天,赵思礼已经笃定了林世桉对他没有其他方面的意思,那晚在咖啡厅里把话摊开,之后二人便一直相处的比较平和。

林世桉表现出的礼貌和分寸感恰如其分的让赵思礼感到舒适,由于赵建于在家庭里的强势,让赵思礼在成长过程中很轻易对弱势方产生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共情。

林世桉并不符合他对弱者的定义,但突然失明和他下意识向赵思礼寻求帮助的举动,也让赵思礼短暂恍惚了一下。

加上他不设防的姿态,赵思礼便没再如之前那样避讳,刻意规避和他发生任何无关工作的接触:“正好扯平。”他直起身子左右望了望:“等我一下。”

他走开后,耳畔的风似乎都慢了下来。

林世桉缓慢睁开双眼,还有些不适应,但已经不妨碍视物了。

他坐在一家饮品店摊的遮阳伞下,四周的景物渐渐开阔,阳光在他脚下分割出一道泾渭分明的交界线。

附近有几家商店,赵思礼应该是去了那里。

面颊上还残留着薄荷清爽的气息,赵思礼怕热,酒店那边这几天一直有准备薄荷水给他们降暑。

林世桉抬手,随即又放下。

赵思礼回来了。

他没要店里的礼品袋,在众多款式中选了一个最务实,也是林世桉有可能会喜欢的。回来时林世桉仍旧安静坐着,和他离开前的姿态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连脚尖摆放的方向都没有改变。

人在黑暗的环境里总是格外没有安全感。

赵思礼快步走来,距离两三米的时候,林世桉仿佛察觉到什么一般向着他的方向偏了过来:“思礼?”

赵思礼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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