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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喜欢衣服,也挺喜欢你。”

老房子隔音效果差,升高中后赵思礼的学习压力越来越大,除了学校布置的作业外还有赵建于的一份,他房间的灯经常要亮到凌晨才熄。

为了不打扰他学习,不管是做家务还是走路钱雨都会格外小心,总是轻轻的,担心弄出声响影响赵思礼。

久而久之就习惯了,做什么都轻,走路也不太会发出动静,以至于走近了他们都没能发现。

看着满脸愕然的母亲,赵思礼仅仅顿了两秒不到,便微笑开口,叫了声:“妈。”

钱雨震惊地望着姿态亲密的两人:“你,你这……”

赵思礼平静道:“我一会儿跟您解释。”

钱雨愣着,直到一声“妈”将她思绪唤回,这才犹犹豫豫倒了回去。

她前脚离开,林世桉后脚语气淡淡地开了口:“看见了。”

赵思礼点点头:“我妈挺讲理的。”

林世桉望过来,自觉说:“那我是不是该走了?”

“走去哪?”

林世桉不说话。

“别折腾了吧,现在走了一会儿还得来接我。”赵思礼替他将刚刚不小心带开的纽扣系回去:“你这身打扮,赵主任瞧了肯定不喜欢。”

没等林世桉反应,他接着又说:“没事,又不是跟他结婚。”他笑笑:“我喜欢就行了。”

林世桉问:“喜欢我吗?”

“喜欢衣服。”赵思礼牵他的手腕,带他走了几步,然后说:“也挺喜欢你的。”

被他牵住的手乍然蜷了起来,赵思礼停在包房前,回头看林世桉:“我爸脾气不好,你别见怪。”

林世桉看一眼关着的包厢门,好一会儿才问:“你真要我进去?”

赵思礼反问他:“你愿意吗?”

他长这么大叛逆的次数其实并不多,可每一次都能让赵建于大发雷霆,但赵思礼从没有后悔过,这次也不例外。

唯一可惜的,就是没能陪钱雨把饭吃完。

离开餐厅的时候下起了小雨,赵思礼看完钱雨的信息,回了一句说自己没事,安抚完母亲的情绪,偏头看向一旁专心开车的林世桉。

“不好意思。”他道:“让你在这种情形里见我爸妈。”

“我不介意。”林世桉说的轻松,丝毫没把刚才包房里受到的冷待放在心上。

说实话,除了赵思礼之外,他根本不在乎其他人会怎么看他,哪怕对方是赵思礼的父母。

况且,赵建于一向将脸面看得比天还大,即便窝火也不可能在餐厅里发脾气,尤其还当这他这个外人的面。

赵主任板着张脸什么都没说,倒是给秦家两口子气得够呛。可说到底,是秦怀先背叛了他。

屏幕上弹出两条新消息,秦怀发来的,想谈谈。赵思礼原本已经打好了时间准备发送,忽然想到什么,手指从发送键上挪开,问林世桉:“还上着火吗?”

林世桉握着方向盘注视前方:“要看你接下来打算说什么。”

说完车厢便没了声音,借着红灯的间隙偏头朝副驾望了过去,见赵思礼在外套兜里摸索了几个来回,似乎在找什么,不由问:“找什么?”

赵思礼停下动作:“刚刚结账的时候我从前台拿的那颗薄荷糖怎么不见了。”

“丢了吧。”

“那你一会儿看见便利店记得靠边停一下。”赵思礼带着些戏谑地问:“甜食能分泌多巴胺,菊花茶能败火,你要哪个?”

“我都不要。”林世桉扫一眼前方的红绿灯,又看赵思礼,目光在他被吮得红润的唇上流连着。想要什么显而易见,可他偏偏不说。

红灯进入倒计时,赵思礼坦然地靠近亲了同林世桉,又读着秒数和他分开,在车子起步时开口,平常得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等你空下来,我们去补个蜜月怎么样?”

林世桉说:“我每天都很空。”

秦怀约他见面的事,赵思礼想过后还是推了。

除了共同拥有的那套房,他们之间早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如今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他们也都知道了,房子的事不用他说,自然有人去操心。

晚饭是在唐诗那吃的,老太太满汉全席似的备了一桌,吃完留他们过夜,林世桉拒绝了。

夜里风大,气温比白天更低了。自打知道他们今天见了赵思礼的父母,唐诗嘴里的念叨一直就没停下来过,送他们到电梯口的时候仍在挑剔林世桉的打扮。

不是领子开得大了,就是太花了轻佻。

“哪有你这样去见长辈的,下回注意点。”

“没关系奶奶。”赵思礼跟着听了一晚上:“我觉得挺好看的。”

“你别替他说话,这孩子打小就不服管,你一护他更来劲儿了。”

老太太总拿他当孩子,说什么林世桉也不反驳。进了电梯,赵思礼想同他说什么,偏头就见那双淡得好似一抹就能化开的眼睛正直勾勾注视着他。

一闪而过的情绪里带着些不易察的偏执,在赵思礼看过来的刹那便消失不见。

“怎么了?”赵思礼问。

视线停在赵思礼脸上,少顷,才问:“能牵手吗?”

时间尚早,电梯时在中间的楼层停下,有人上来,赵思礼往边上让了让,自然地靠向林世桉,也没刻意避讳,直接说:“你如果这样问,那我一定会说不行。”

林世桉听懂了。在电梯下至一楼时伸过去握住赵思礼的手,后者仿若无事般地同他说钱雨刚刚发信息让他们明天回去一趟。

“好。”林世桉手挤进去,同他十指相扣:“我安排餐厅。”

“不用。”

迎面来了一对老夫妻,看起来得有五六十岁了。

哪怕时代变了,走在路上偶尔也会被人注目。尤其上了年纪的老人,理解不了年轻人的生活方式,不懂两个大男人也不能生孩子,在一块有什么好过的。

走近时,林世桉突然将手握紧,担心被甩开般地将他死死缠住。

赵思礼毫无反应,仍在说话:“回去挨训呢,在餐厅不方便,你如果不想,我一个人回去也可以。”

林世桉陡然刹停,将赵思礼往后扽了一下:“我想。”

白天下了会儿小雨,没多久便晴了,那对老夫妻从他们边上经过时小声嘀咕了一句。

赵思礼没听清,林世桉不在意。

月光投下一片皎白的光亮,即便没有路灯,也能将周遭的景色看得一清二楚。赵思礼抿开唇角:“你想就想,拽我干什么。”

林世桉忽然冒出一句“你知道吗”,给赵思礼说愣了。

“知道什么?”

“我是个很能得寸进尺的人。”林世桉说:“小时候耍了浑回来挨打,别人一般会劝奶奶把我送去特殊学校管教几天,会让我别犯浑,了解我的人基本上都不会护着我,因为他们知道我是什么德行。”

赵思礼静静看着他:“所以呢?”

“所以,”林世桉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别对我太好了。”

赵思礼也笑:“没见过你这样的。”

他想象不出来林世桉口中那个特别能犯浑的自己是什么样的。虽然他胆子大,做事情有些不计后果,但离特殊学校似乎差着十万八千里。

霓虹透过车窗投射而来,在昏暗的车厢内投射出光怪陆离的光影。赵思礼想到什么,问:“你眼睛是怎么伤的?”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问起林世桉的过去。

说罢补一句:“不想说的话也可以不说。”

林世桉很随意地答了他:“打架打的。”

好一会儿没有声音传来,林世桉偏头。光影将赵思礼的脸上分割出几道明暗相接的线,看不出神情,只觉得好看,和以前一样好看。

“意外?”林世桉问:“还是害怕?”

“怕什么?”

林世桉转头,尽可能说得轻松:“那时候小,除了打架想不出别的办法,现在不了,打架解决不了问题。”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赵思礼,带着些笑意:“别担心,我不家暴。”

赵思礼没接话,在他说完这句后突然倾身靠近了些:“是这只眼睛吗?”

“不是。”

赵思礼又靠回去,好像就只是为了看一看:“你跟赵主任一定聊不来。”他换了话题:“明天主要是见见我妈,赵主任说什么你不用理。”末了,又说:“你也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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