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回到了那个雨夜
手掌按在膝头,窗外的街景在不断变换,直到开进地库,上楼,开门,赵思礼才慢慢反应过来,不确定地朝林世桉投去目光:“这是?”
“家。”林世桉回答他:“我们的。”
新房,林世桉也只来过两次而已。
除了该有的家具没有任何多余装饰,干净,简洁,是赵思礼喜欢的风格。
露台正对着江岸,能看见来往的货船和灯火璀璨的高楼。这不在赵思礼经济承受能力之内,但到了这份上,也没必要扭扭捏捏。
除此之外,房子还配备了健身房和书房。
大约是为了方便他,不论是电脑显示器还是办公桌都格外大。书架上琳琅满目摆得全是专业书籍,就连画笔都配备了。
赵思礼不确定这些究竟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询问的话到了嘴边,又抿住。
这显然不是一日之功。
他在书架前停留片刻,慢慢回头。
林世桉跟他进了书房,却没有靠得太近。
窗外大雨滂泼,屋内一派寂静。赵思礼沉吟良久,再次说:“我会对你好的。”
他不会说缱绻的情话,这是他现阶段能做出最郑重的保证。
林世桉走近一步:“你要怎么对我好?”
赵思礼有些犯难,与其去猜去想,还讨不到点子上,他觉得直接问才是最快捷有效的方法:“你想要什么?”
林世桉垂眸,似乎在思考,也像在问自己:“我想要什么……”
他想要的似乎已经得到了,可总是不满足。
灯光在赵思礼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他嘴唇抿着,像在思考,又像是在等他回答。
不够。
林世桉慢慢上前,目光一寸寸描绘着赵思礼的五官和轮廓。
远远不够。
他问:“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赵思礼未语。
林世桉从一开始就没有在他面前掩饰过自己的欲望,他想要什么赵思礼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想不通,林世桉到底喜欢他什么。
他自认不是个知情识趣的人,说好听些是规矩,稳重,而用瞿江郁的话,那就多少有些古板了。
一见钟情同样需要契机,如果林世桉的契机是那晚他误上了他的车,赵思礼不禁想,如果不是他呢?如果那天上错车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任何一个人,林世桉也会拿出一切去讨好他吗?
相同的问题赵思礼也问了自己。
如果他那晚上的不是林世桉的车,那后面的一切还会发生吗?
“为什么不说话?”林世桉突然靠得很近,几乎在自己和书架之间为他隔出了一个小小天地。他低下头,虚虚笼住了赵思礼:“不可以吗?”
过低的嗓音里夹杂着一些很难分辨的情感,赵思礼从这短短几个字里觉出了些许的失落。
他内心深处其实并不相信一见钟情这四个字,俗气点说,这难道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见色起意?
可不知怎么,他听着林世桉的声音,莫名的,没有道理的,软了心肠。
抛开那些顾虑,他至少在林世桉这里感受到了被重视的滋味。他曾纠结于真假,但又实在想不出他有哪里值得林世桉花费这么多时间精力去哄骗。
一见钟情。
他姑且信了这话。
林世桉揽得很轻,不同于前几次近乎侵略性的靠近,在两人确定关系之后,他反而变得小心起来。
后腰抵着书架,硌得有些疼。
赵思礼清晰感受到肩头的重量和每一次喘息时胸腔传来的震颤。
后知后觉地想,他不是天生对情感淡漠,只是因为一些外界因素和不被满足的情感而开始无意识抵触和人产生过多的接触。
赵思礼缓慢抬起了手臂,无名指的戒指耀眼瞩目。
去年春节秦母曾提起有朋友在珠宝店里工作,问他们要不要订一对戒指,秦怀兴致高昂,特意询问了能不能在内壁刻字。
春节过后他们各自回归工作,这件事便自然而然的搁置了。
快十年都没戴上的戒指,这样突然的被另一个人,以另一种形式套在了手上。
或许,他需要的不仅仅是忠诚,更是毫无保留明目张胆的爱意,是即便他什么都不做,也能够感受到的珍视。
这样想多少有些自私,可他偏偏就是这样的人。
窗外的景象因大雨而变得模糊朦胧,抬起的手臂缓缓落下,很轻地回应了林世桉。
虽然他目前没有办法保证对林世桉的感情,但如果林世桉爱他,赵思礼想,那他或许也可以做一些能让他感到高兴的事。
不单单是为了弥补,更多是想要回馈。
未等身前的人做出反应,赵思礼便偏头,吻在了他的侧颈,同时说:“可以。”
林世桉呼吸略重,将脸埋得更深,终于不再只是虚虚揽在他的腰侧。
他的手掌按下去,带着些力道,摩挲,试探。
在赵思礼的默许下,挑开了衣摆。
再次确认:“什么都可以?”
赵思礼点头,嘴里的话尚在唇齿之间,便被湿热的吻压了回去。
林世桉吻得并不熟练,但他贪心。他不仅要赵思礼迎合,还要他回应。
汉城多雨,经常一下就是好几日。
手掌在皮肤上摩挲出了灼意,林世桉掌心有茧,烫得厉害,一寸寸点燃了身下的人。
幸而书架做了嵌入式,即便这样,仍旧在摩擦间带出些许声响。赵思礼气息乱了,急了。
过于深入的吻令他呼吸过促,他开始跟不上林世桉的节奏,渐渐有些喘不上气。
他试图退开,书架却好似一座大山般的挡住了他的退路。他在细密的吻中抓到了一丝间隙,偏头对上了玻璃中倒出的自己。
头顶的灯光明亮刺眼,林世桉眉头蹙着,不喜欢他的目光停在别处。
手掌探向他的后颈,揉弄地将他扳了回来。
不同于方才的小心,林世桉低下头,带着些不易察的霸道将膝盖横在赵思礼两腿之间。
手掌的力道随着雷声加重,吻得轻了,密了。
赵思礼气不够,两颊绯红,唇被吮得有些发麻。实在避不开,只好用手抵在二人之间,借此拉出距离。
舌尖隐隐作痛,他喘了口气,仰头对上一双水汽密布,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眸。
赵思礼记得这个眼神。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那个雨夜。
他抬起手臂,原本想要摸一摸那双眼睛,却被林世桉握住手腕。湿润的唇贴向掌心,带起一瞬的颤栗。
湿热的唇瓣从掌心一路吻向他的无名指,温柔,慎重,停了好久好久。
玻璃隔绝了雨声,可赵思礼耳畔却总萦绕着淅沥沥的声响。林世桉衣襟敞得十分有限,仅仅勾掉了领口的两颗纽扣,同几乎被整个剥开暴露在他眼前的赵思礼形成了鲜明对比。
阳光在他身上留不下痕迹,这点随了钱雨,会晒伤,但不会晒黑,正因为此,一点微不足道的痕迹也会带来触目惊心的视觉冲击。
原本很健康的身材却因过白的肤白无端增添了几分脆弱。
林世桉不同,他更高,更结实。半开的领口隐约可见向下延伸的线条和沟壑。
他们前前后后发生了三次接触,但赵思礼却好像没有一次真正看清了他。
温度在上升,被他吻过的每一寸皮肤都仿佛快要燃烧,融化。赵思礼不是贪欢的人,可林世桉太懂得怎么取悦他了。
拉链滑响的刹那,雷声响彻了整个天空。赵思礼随之一颤,脱口的嗓音都随着雷声颤了起来:“林……”
可惜迟了一步。
他腹腔一热,贴着书架的后背微微塌下,条件反射地握住那只掌控着他的手,彻底化作了一滩水。
林世桉吻他的脸颊,鼻尖蹭着皮肤,在他唇边徘徊:“思礼。”他贴在赵思礼耳畔,轻轻地,缓缓地:“搬家吧。”
赵思礼咬着牙关,想让他不要这么说话,可一开口,发出的却是曲折难堪的低吟。
林世桉动作一顿,赵思礼便松开紧紧抓着书架的手,主动环住他的脖子和他接吻。
水声充斥着耳膜,上下两端的刺激令赵思礼几乎要断了呼吸。林世桉在这时停下,指腹轻轻剐去他唇上带出来的黏丝,再次问:“明天搬家,可以吗?”
赵思礼几欲崩溃,他甚至没听清楚林世桉说什么就点了头。
林世桉如愿以偿,贴着赵思礼的面颊轻轻蹭了蹭:“谢谢。”
然后,慢慢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