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做情人也心甘情愿?”
赵思礼人生第一次在同人的相处里产生了紧绷感,这让他本能的感到了不妙,可对方偏偏是他的客户。
不管对方是想和他继续□□关系还是发展别的情感,这都不在赵思礼的打算当中。
无论他有没有开始下一段感情的准备,不将感情搅进工作,这是他的原则,何况又是这样一个琢磨不透的人。
在赵思礼的人生信条上,第一避讳的就是麻烦,而林世桉此人,全身上下无不写满了这两个字。
笔记本在待机页面停留许久,赵思礼几次闪动键盘,试图干点正事摒除那些话给他带来的影响。可他到底不是神仙,难免被外物影响,干脆关上电脑去睡觉。
他近来失眠,需要依靠褪黑素入睡。之前的剂量已经起不到什么效果了,便往掌心多倒了几颗。
订好闹钟,就水服下,不想睁眼竟到了医院。
定了几秒,偏头不出所料地见到了林世桉。
对视片刻,问:“你干什么?”
林世桉同样问:“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药劲没过,赵思礼人还昏沉沉的,想抬起手臂看看时间,被林世桉压回去,替他答了:“八点三十七分。”
“那你就送我来医院?”赵思礼能猜到自己为什么来这,只是不太能够理解:“我只是在睡觉,不是自杀。”顿了顿:“我也没有自杀的理由。”
林世桉目光直勾勾落在他脸上:“我以为你要殉情。”
确定这不是一种嘲弄后赵思礼才说:“我不会。”
“我会。”
赵思礼一怔:“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林世桉弯了眼睛:“睡那么久,不饿吗?”
林世桉订了餐厅,但由于“种种原因”过了时间,不得不换了地方,改去了一家吃简餐的店。
菜单上多是冷食,赵思礼要了份沙拉和薄饼,将菜单递还给服务员,低头摸索了一阵儿:“我电话呢?”
“在我这。”林世桉点了餐,另外要了果汁和白水,做完这些才不急不缓拿出他的手机:“你家人打过电话,我替你接了。”
以赵建于的脾气,如果打他电话没人接听,也没有信息交代一声,恐怕会没完没了的拨。
赵思礼点头接过:“麻烦了。”
“不问问我说了什么?”
赵思礼解锁的同时随口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吞药进了急救室。”
赵思礼动作一顿,恢复如常:“哦。”
林世桉似笑非笑:“哦?”
赵思礼看完信息,抬头:“比起这个,我有另外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林世桉抬手,示意他随意。
“你白天说那话些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表达得已经足够明白了。”
赵思礼深深吐息:“我想问的更明白一点,林先生,你目前是在追我吗?”
“是。”
赵思礼抿唇:“你说过,照你原本的性子不会跟我说这些,所以你是判定我和男友之间出现了问题之后选择对我开始进一步的追求?”
林世桉瞧着他,慢慢道:“不完全是。”
与其想方设法去琢磨他,赵思礼认为直接问才是最简单快捷的方式:“什么叫不完全是?”
“你不需要知道这个。”林世桉说:“我说过,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
他将主动权交给赵思礼,这其实并不符合他表露出来的态度和对赵思礼若有若无的占有欲。
赵思礼不打算判断他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期间,服务员送来水和果汁,待人离开,赵思礼才说:“我不打算谈恋爱。”
林世桉点头。
“也不想继续一夜情。”
林世桉仍旧点头。
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这样不声不响,反让赵思礼有些说不下去。
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什么,有疑惑,赵思礼便这么问了对方。
林世桉嘴唇翕合:“你。”
赵思礼皱起眉头:“是我的言语不够简洁明了,还是你……听力不好。”
林世桉笑了:“我没聋,你表达的很明了。”
“可我觉得我们的沟通有些吃力。”
这是说他听不懂人话。
林世桉笑着摇头:“你问我想要什么,我回答你,但我最终得到什么,这取决于你。”他说:“我追求你,你有拒绝的权利。我喜欢你,所以讨好你,这属于我的个人行为,你可以躲着我,拒绝我,但不必担心因此给双方的工作带来困扰。”
“你说的未免太绝对了。”赵思礼说:“私人感情和工作一旦有了牵扯,就很难不混进个人情绪。”
林世桉点头:“你的怀疑合情合理,但就像你可以毫不犹豫拒绝我这样,我同样不能说谎欺骗自己,继而否认对你的感情。”
“那你能从中得到什么?”
林世桉想了想:“情绪价值。不是常有人说,只要可以经常看见喜欢的人就已经很高兴了吗?”
赵思礼摇头:“我不认同。”
能见到喜欢的人忽然值得高兴,但这个假设需要有一个前提,必须是在对方单身且没有暧昧对象的情况下。
否则经常见面岂不是成了自讨苦吃。
“我也不认同。”林世桉说:“所以,我正在试图争取你的一点喜欢。”
他们之间的磁场是乱的,说来说去最终还是会回到这个话题。赵思礼沉吟片刻:“取决于我的意思是……”
林世桉弯了眉眼:“我喜欢你,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他搭上桌面:“谈恋爱,我高兴,不谈恋爱,我同样没有意见,你可以躲我,我会感到难过,但不重要,你不必顾忌我,我说过,你给的一切结果我都心甘情愿接受。”
“退一万步,就算我做不到承诺的公私分明,合同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毁约要付双倍违约金,你们付出时间,我付出金钱,你可以不信我,但合同你们瞿总是亲自过了眼的。”
赵思礼半晌未语,如果此刻有其他人投来目光,八成会以为他们在讨论一个十分棘手的项目。
良久,赵思礼才满腹狐疑道:“哪怕我没有分手?”
“哪怕你没有分手。”
心甘情愿这四个字说起来轻易,做起来却太难。赵思礼按在膝头,摩挲着薄薄的一片衣料:“你的意思是,做情人也心甘情愿?”
林世桉笑得坦然:“如果你愿意,我自然没有意见。”
赵思礼眉心拧得越来越深:“说一千道一万,你无非是想和我保持□□关系。”
林世桉向后靠去:“单纯的□□关系不会要求对方忠诚,但我可以保证对你忠诚。我说了,我接受你给的一切结果。”
服务员陆陆续续上齐了菜,赵思礼胃口全无。他拿起叉子,接着又放下,几个瞬息来回,看向林世桉的眼神渐渐有些不一样了。
以己度人,他自问做不出这样的保证。
即便是秦怀都没能做到绝对的忠诚,他凭什么敢这么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林世桉将牛排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朝赵思礼推来:“可不试试看,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赵思礼看他半晌:“你……”尽可能不带攻击性地询问:“是不是有病?”
晚风习习,赵思礼的果汁见底,晚餐却一点没动,林世桉叫了杯柠檬水放在他面前,微笑说:“你就当我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