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能再咬我了。”
他说完便没再动作,也没将人放开的意思。
这样僵持着不是个事,赵思礼适当让步:“你说说看。”
林世桉没立刻说话。
他埋在赵思礼肩头,缄默良久,直到赵思礼催促也没说出什么。
赵思礼不喜欢这种受困于人的被动感:“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林世桉仍旧不动。
当下的情况令赵思礼感到些许无奈,不知道林世桉究竟什么意思。
这么僵持实在太累。就在他失去耐心之际,林世桉的手突然向下停在了他腰带的锁扣上。
赵思礼偏头,没等看清身后的人便被他倾过来吻住。
有股力道踩住了他的裤腿。
“林……”剩下的话被他堵着吞了回去。
“用腿。”林世桉按住他,迫使他一点点将腿并拢:“可以吗?”
他嘴上这样问,动作却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不管赵思礼同意与否,他都已经这样做了。
手臂抵着额头,借此缓解冲力和与书架的摩擦。
雨明明停了,耳畔却传来水珠坠落的嘀嗒声。赵思礼分不清声音的来源,也不想去探究。
他们都知道,林世桉原本要说的不是这个。
他偏着头,磨光了羞耻后就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江对岸有灯火闪烁,赵思礼闭上眼,听见书本落地的砰砰声。他活了快三十年,却在认识林世桉的短短两个月里做了他过去绝不会做的所有事。
一直以来受的教育使赵思礼成为了一个守规矩的人,哪怕睡在两米宽的双人床上,都规规矩矩只躺一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抵在书架前做这种事。
后颈陡然吃痛,反应过来时,林世桉已经将牙齿咬了进去。
赵思礼觉得自己被骗了。
过去偶尔听见同事吐槽,说丈夫婚前婚后两幅面孔。赵思礼不以为然,只觉得对方识人不清,没有在婚前就看出另一半的本质。
他也犯了同样的错,但又有些微不同。
早在海岛时他就应该看出来了,林世桉骨子里就是个霸道的人。
这些在他们之前的相处里就已经显露了端倪,赵思礼觉得这没什么,占有欲每个人都有,或轻或重罢了。而在林世桉的步步示弱下,这些问题轻易便遮掩过去。
赵思礼不是傻子,即便再怎么迟钝,到了这个时候也该琢磨过来了。
林世桉可以接受不被公开,但接受不了他和前任保持联络。哪怕他当着林世桉的面接了外放,哪怕他光明正大,哪怕林世桉嘴上不说,可反应不能做假。
他咬得太深,赵思礼终于没忍住推了他,同时将身体转了过来。
让他咬过的地方渗出血丝,赵思礼摸了一把,流露出些许不虞:“你干什么?”
同样的,他可以容忍林世桉在瞿江郁面前刻意做出的姿态,甚至愿意放下自尊俯身下去帮他,但不喜欢他刚刚的态度,和被他按在书架上略含撒火意味的行径。
后颈的痛感源源不断,赵思礼拉拢衣服。迟来的羞耻令他暂时忽略掉了大腿根传来的不适。
他将人推开,走动间皮肤和布料摩擦,后知后觉感到了几分火辣辣的灼意。
他的牙齿未免太尖了,赵思礼拉下衬衫,对着镜子查看伤口。
幸而没有咬透。
即便这样,留疤也在所难免。
赵思礼不是一个特别在意外表的人,但也没必要刻意在身上留下什么,又是这样尴尬轻易就会被暴露出来的位置。
他扯了两张纸巾擦拭血珠,可伤口的血怎么也止不住。血丝一点一点的往外冒,不碍事,但会弄脏衣服。
扣上衣服,抬头从镜子里看见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林世桉。
他提着什么东西,在赵思礼的注视走进来。
是药箱。
他洗了手,用消毒湿巾擦拭干净,在赵思礼的默许下撩开了他的衣领。
不大的空间里静谧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和呼吸,赵思礼双手撑着盥洗台,感到有些痒。
他的动作太轻了,温柔得让赵思礼感到些许割裂,他低着头,突然说:“可以,重一点。”
林世桉停一刹,还是很轻。
消毒,上药,然后从身后抱住他。过程显得有些漫长,林世桉从始至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赵思礼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屋里没开冷气,后背让他贴得有些热,并不习惯这么黏黏糊糊贴在一起,他转身试图从林世桉臂弯里挣出,却被抱得更紧。
林世桉说:“对不起。”
赵思礼顿时哑然。
他试着转身,又听一声:“我不需要你对我好。”他小心避开赵思礼后颈上的咬痕:“你别生气。”顿须臾,沉沉道:“别离开我。”
与生俱来的天性导致赵思礼遇见任何事会不自觉将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他不喜欢林世桉刚才的态度,可换个角度,谁会喜欢另一半和前任保持联络呢。
他的确有些不高兴,但也不至于因此就和他一拍两散。
未等他说什么,林世桉便接着说道:“不会再有下次了。”
赵思礼低着头,好久都没说话。
他不确定林世桉是拿准了他这种心态,故意做出来给他看还是如他表现的这般真情流露,可不管是哪种,面对这样低姿态的林世桉,他也的确都没什么好说的了。
何况,他垂眸看向手上的戒指。
比起出轨,占有欲强一点似乎也就没那么值得计较了。
起码可以证明林世桉在乎他。
赵思礼在心里嗤笑,觉得自己病得不轻。
这里虽没住人,生活用品倒一应俱全,就连衣物都备齐了。赵思礼这几天除了家里就是住酒店,不方便是真的。
林世桉没有主动开口让他留下,却拿来换洗衣物,借口有事,给他留出空间来适应这里。
赵思礼摸了摸后颈的伤口,没有挽留。
门外放着外卖盒,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的,送来时竟然也没听见门铃响。
好在天气尚不算冷,还温着。
赵思礼接过来,见是一人份,这才反应过来,林世桉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下。
他换好鞋,转身说:“明天我来接你。”
“太麻烦了。”并非客套,楼下就有地铁,打车也方便,赵思礼只是觉得没那个必要:“这离我公司不远,我可以自己去。”
“我说的不是这个。”林世桉臂弯里挂着外套,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两样:“搬家,你答应了。”
赵思礼差点忘了。
这没什么好反悔的。结婚了必然要住在一起,早晚的事。
他思量片刻,问:“你明天下午有空吗?”
如果下班恐怕会撞上秦怀,未免尴尬,还是尽量避开的好。
“你有事的话也没关系,东西不多,我叫个车也可以。”
“我没事。”林世桉在门锁上划了两下,将赵思礼的指纹录入进去:“我二十四小时都开机,你有任何事,任何时候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没等赵思礼回答,伸手将人虚虚揽住。
有了先前的顾虑,他抱得异常轻,好不容易拉近的关系突然又变得远了一些:“赵工,我明天会留下来。”
赵思礼嗯一声,少顷,纠正道:“思礼。”
拥着他的手在这句话说完后收紧了一些。林世桉说:“谢谢。”
赵思礼终于有机会问:“谢什么?”
“谢你不跟我计较。”
赵思礼无言。
他都这样说了,即便想计较也不能了。
林世桉松开他:“早点休息。”
电梯门开了,赵思礼在他走进去的前一刻开口将人叫住:“你原本要说的是什么?”
林世桉顿着,赵思礼说得更明白:“你原本想我答应什么?”
林世桉看他片刻:“没什么。”
“你现在开口,我可以答应你。”不知出于何种心态而给出这样的承诺,这不符合赵思礼一向谨慎的处事作风,如果林世桉希望他做的事让他感到为难,他事后可能会后悔此刻冲动的决定,但现在,只要林世桉开口,赵思礼想,他会答应的。
林世桉沉默着,掂量着:“什么都可以?”
赵思礼正欲点头,林世桉忽地笑了:“那下次可以做完吗?”
话题转得不算高明。既然他不说,赵思礼便也不再问,被他咬过的地方还有些疼,他端正神色,很认真地同林世桉说:“那你不能再咬我了。”
赵思礼是个有些娇气的人,小时候顽皮,让赵建于拿东西抽过几次。因为怕疼,所以才学乖了。
乖着乖着就习惯了,再挨打也不会喊疼,但仍旧是怕的。
洗澡的时候不可避免碰到伤口,果然还是疼。
沐浴露洗发水,但凡要用的东西全部备全了。他挤了一泵,闻见了熟悉的味道。
将瓶身翻过,终于找到了那股茶香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