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两人终于有了动静。
睡觉的缓缓掀开眼皮,凝视窗外的则慢动作一般地回头,同时被两个大帅哥这样注视,白可心还真有那么点心理压力。
她清了清嗓子:“咳,到了。”
刚才到宴会上,两位都陪着郁奶奶喝了点——其实郁书青只算润了下嘴唇,因为徐矿用手盖在他的杯子上了。
眼神交错的刹那,同时又撇过头去。
郁书青的病还没彻底好,明天不用输液,但消肿止痛的药还是得吃,这会儿也不逞强,老老实实地换了茶水。
所以就被徐矿赖上了。
车呢,喝酒不能开啊,司机呢,联系不上了呀。
说完就死皮赖脸地往越野上一坐,说拜托小咪,能不能送他回家。
“你也看到了啊,我一个人住,屋里连个会喘气的都没。”
郁书青坐在副驾驶上,拉下安全带,没搭理对方。
也算默认了,可一路上,气氛都安静而诡异。
终于,这一声“嫂子哥”打破了宁静。
白可心实在没忍住,转身看过来:“你们都在想什么呢,一路也不说话。”
郁书青:“在思考啊。”
他真的和徐矿很要好吗?
那自己的所作所为,似乎过分了些。
徐矿则叹了口气:“我是因为疼,疼得说不出话。”
讲完,他就凑近郁书青的耳畔,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郁书青低头,轻轻地笑了一下。
到了地方,徐矿下了车,车窗缓缓落下。
郁书青只露出点眉眼:“所以,你现在什么愧疚感都没了?”
“没错,”徐矿单手撑着车门,姿态有些散漫,“下次见你,我还打。”
郁书青的嘴角还带着笑:“你确定,我们之前是好朋友?”
徐矿毫不犹豫:“当然。”
“那么对待好朋友,你忍心下狠手吗?”
郁书青的声线很好听,干净,透亮,再加上他平日里讲话都不疾不徐,所以落在耳朵里,就是春风细雨般的享受,连着被质问三条,也不会有任何的压迫感。
徐矿眯着眼看看他:“那你就忍心对我下狠手?”
都给人送到地了,还不走,俩人在那打哑谜,白可心一巴掌打在自己胳膊上,然后面无表情地抽出湿巾。
有病。
隔着个车窗聊天,净搁那喂蚊子是不?
她都怀疑是自己那一嗓子嫂子哥,给徐矿叫爽了,明明也是位青年才俊,这会儿却跟什么似的——
白可心开始沉思。
这不就跟她上大学时,寝室楼下卿卿我我的臭情侣们一样吗?
每次看到这样的情形,她都很痛苦。
拜托,亲嘴去别的地方亲好吗!
她真的不想在啵嘴声中,穿过人群,艰难地回到宿舍。
毕竟白可心很喜欢自己的寝室楼,真的怕他们直接给孩子生在这儿了。
不过,凭她对郁书青的了解,还是很难想象对方会陷入爱情。
正琢磨着呢,后面就传来“咚”的一声,白可心还没反应过来,郁书青已经关好车窗,冲她露出和煦的微笑:“走吧。”
白可心莫名一个哆嗦,直接踩下油门,愣是没敢回头看一眼徐矿。
“哥,刚才怎么了?”
郁书青垂着睫毛:“没什么。”
——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惩罚。
“你们到底啥情况啊?”
——睡过,并且感觉不错,但抛开这张脸的话郁书青还真的不太喜欢对方,轻佻,强硬,又太过小心眼。
算了,郁书青沉默了下。
……他抛不开。
“就是不小心发生了关系,”郁书青直截了当地开口,“没什么。”
白可心“哦”了一声,不问了。
她哥说没什么,那就是真的没什么,毕竟对于郁书青而言,在你情我愿的前提下,这并不是肮脏的事,他不会为此背上任何心理负担,依然会毫无芥蒂地面对徐矿。
郁书青,是一个不内耗的人。
所以在被打了屁股后,他也果断地在对方身体的某个部位,做了恶劣的报复。
“特意打了蝴蝶结,喜欢吗?”
郁书青后退半步,满意地欣赏面前的景象,那条粉色的丝带牢牢地系在徐矿身上,并随着呼吸的加速,慢慢地勒得更紧。
“有感觉了?”
郁书青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变态。”
“你真的,”徐矿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很小心眼。”
郁书青挑起眉毛:“真巧,你也是。”
“需要多久才可以摘掉?”
“起码三个小时。”
徐矿已经穿回衣服了,低头系衬衫的纽扣:“您这是想让我死。”
“只要您不随时随地发-情,就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明明剑拔弩张,两人这会互相还挺客气。
他走到徐矿面前,站定了,很温柔地抬起胳膊,浅灰色的领带在指间翻折,妥帖,细致,甚至还帮忙捋了下衬衫,彼此距离太近,简直像工作日的清晨,丈夫即将在爱人脸上落下一个离别吻。
只是爱人不会垂着睫毛,不看对方的脸,而是认真端详衬衫下方的肌肉,甚至掌心紧贴,似乎在评估手感。
徐矿兀的抓住郁书青的手:“你在占我便宜。”
“对啊,”郁书青大方承认,“你刚才,不也想占我的吗?”
当时,皮带被解开,金属拉链缓缓拉下的时候,徐矿的喉结明显地滚动了下,可他似乎又很矛盾,忍不住地盯着郁书青唇上的小痣,目光幽深。
“其实,”徐矿轻飘飘地开口,“我认为自己是直的。”
郁书青手上动作没变:“那可太好了。”
所以,当这条自己亲手找出来的粉色缎带,被仔细地系上时候,徐矿呼吸都要暂停。
他以为,郁书青要求自己找出“能绑点东西的绳子,丝带也行”是为了一些快乐的事,虽然徐矿内心不解,潜意识也在困惑,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在期待着某种奖励。
“别妄想了,”郁书青干脆利落地洗手,“我劝你清心寡欲一些,这样还能少受点罪。”
徐矿这顿饭,的确吃的都是下火的菜。
唯一感觉痛的时候,是看到郁书青把烟头按灭在亲叔叔的掌心。
他也觉得自己蛮神经的。
怎么能给自己看得兴奋了呢?
想想还是郁书青的错。
至于最后离开时,两人隔着没完全降下的车窗对峙。
“小时候,咱俩关系特别好,你天天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真的吗,我不信。”
天色已经很晚了,郁书青在车内坐着,能感觉到对方的睫毛上,似乎都笼罩了点薄薄的冷意。
徐矿笑了一下:“假的。”
“嗯,”郁书青点头,“那再好不过。”
一点很淡的酒气,被风吹散了。
徐矿看着他:“那我们就扯平,以后也不用再见了。”
郁书青继续点头,又重复了一遍。
“嗯,那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