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书青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
下一秒, 视线所及的地方,出现了一张笑得很荡漾的脸。
郁书青毫不犹豫地翻了个身,而徐矿也立刻跟着躺下, 和人家对视。
三秒后, 郁书青又翻身, 徐矿再翻过来——
郁书青闭上了眼睛。
耳畔环绕着徐矿极为难听的歌声。
“鸳鸯双栖蝶双飞, 满园春色惹人醉!”
他一边唱,还要一边去亲郁书青的脸:“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昨天从下午折腾到凌晨, 早上刚醒, 又被徐矿拖去浴室来了一发, 到了最后,郁书青的心态已经是,随便吧, 爱咋咋吧, 要是徐矿真的能给他干-死在床上, 这只傻狗也得就地偿命。
跟疯了似的。
“走开, ”他伸手去推徐矿的脸, “拿远点。”
徐矿继续蹭:“不要,我才不要离开老公!”
郁书青瞪他:“滚,不许这样叫我。”
“那叫你什么,兄弟吗?”
徐矿强行给郁书青翻过来, 在床上摆正了:“你这人讲不讲道理, 我生下来就没有老公,现在好不容易能有一个这么温暖的怀抱, 凭什么让我走,还不让我叫?再说了, 你天天喝牛奶给自己喝得皮肤那么白,我也想要,所以我就跟着喝点牛奶只是不小心亲到了你的奈,为了感知味道所以多吃了那么一会儿,兄弟真的抱歉,你不会怪我吧?”
郁书青又闭上了眼睛。
“老公,原来我们曾经真的是好兄弟,好兄弟间送点玫瑰花怎么了,亲个嘴又怎么了,你让我摸摸又怎么了?”
“你的腿真漂亮啊,一个男人,也不是特别高,为什么腿这么好看,能不能再让我看看啊?”
“兄弟,你好香。”
“兄弟,亲两口真的没事的。”
“兄弟,香草……”
郁书青内心一片死寂。
他倒是想跳起来给徐矿来一拳,但真的太累了,浑身上下酸-痛不堪,连上厕所都得让人家抱着去,所有的羞-耻心都不作数了,没办法,他腿软得站不住,感觉自己像古代故事中被狐狸精吸了阳气的书生,口渴,乏累,指头都抬不起来,完全被掏空。
徐矿特么的倒是油光水滑,神采奕奕,满脸都是爱情的滋润。
狐狸精饿了多年,终于得以饱餐一顿,吃完还吧唧嘴,绕着郁书青的耳朵喋喋不休,说好喜欢抱着你上厕所,以后都要我抱着去,你也喜欢吧,对不对?老公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呢!
徐矿重新趴在床上,伸手去撩郁书青的眼皮,强行给人开机,郁书青实在不想动弹,就任由他摆布,那混账玩意却玩上了瘾,指尖轻轻地按在郁书青的眼睛上,翻开,阖上,长长的睫毛不受控地抖着,徐矿看了会,凑到郁书青耳边,说了句话。
很不要脸的一句话。
郁书青的眼睛,唰地一下睁开了。
徐矿也噌地一下开了屏,扭捏道:“老公……”
“砰!”
郁书青以闪电般速度蹿起来,脑袋直接撞在了徐矿的下巴上,徐矿本来就张着嘴撒娇,这下咬到了舌头,几乎是电影里的慢动作播放一般,整个人被撞得快要飞起,嗷一嗓子倒下。
“痛,好痛……”
他捂着嘴,满眼的泪:“你把我的舌头弄伤了。”
郁书青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缓缓下床,脚尖刚接触地面的刹那,还是不免踉跄了一下。
而徐矿立马从后面搀扶住他,委屈道:“不再躺一会吗?”
郁书青:“滚。”
“你打我,你坏,我扶着你,我好。”
郁书青懒得和这森*晚*整*理种发神经的人一般见识,自从昨晚知道那朵玫瑰是送给自己之后,徐矿整个人都是极为亢奋的状态,到现在还精神抖擞,眼睛亮晶晶的模样。
“所以,”徐矿弯下腰,像对待一片羽毛似的把郁书青抱起来,“你要去哪儿,我带你好不好?”
睡前,他给郁书青换过干净的睡衣,这会儿随着动作散开了点,露出皮肤上的痕迹,徐矿也有些后悔,觉得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但他真的忍不住,完全控制不住地去占有对方,仿佛只要用力,就能跋涉过时间的漫长距离,去亲一亲当年的小孩。
“我饿了,”郁书青倒是没挣扎,“要吃点东西。”
徐矿抱着他往客厅走:“准备过了,都是你爱吃的……先洗漱好不好?”
郁书青还是懒洋洋的样子,由着徐矿给他洗脸刷牙,理直气壮地被人伺候,给脸上涂抹保湿霜的时候也闭着眼睛,徐矿把膏体擦开,左看右看,满意得不行,干脆捏着郁书青的下巴,凑过去亲了口。
“水蜜桃味儿的,”他的拇指按在下唇的那颗小痣上,“闻出来了吗?”
坏心眼,好几瓶护肤霜,偏偏要拿和昨晚味道一样的。
郁书青却没有大发雷霆,很温顺地垂着睫毛,发出若有似无的哼声,甚至还微微张开了嘴。
徐矿大喜。
他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尖,还没触及对方温热的口腔,就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捂着嘴后退。
郁书青毫不客气,趁这个机会,咬了下去。
还在刚才伤口的位置。
这下,徐矿终于老实了,只是趁着吃饭的功夫,给郁书青连续发了好几个舌头狂甩小屁-股的表情包,郁书青把筷子放下:“你正常点。”
徐矿:“我挺正常的啊。”
他没有把郁书青关在屋子里啃三天三夜,已经很正常了好吗!
“还疼吗,”郁书青表情有点无奈,“我看看。”
他们坐在餐桌两侧,早餐结束,桌面已经收拾干净,放了两杯刚煮好的咖啡,花瓶里插的是郁金香,安静美丽地绽放,徐矿神情有一丝怔然,随即,就是莫名的羞赧,他站起来,两手按在餐桌上,微微张开嘴。
没有流血那么夸张,就是有些红肿,郁书青看了两眼,放下心来:“你不要吃太烫的。”
徐矿乖巧点头:“好。”
重新坐回去,午后的阳光倾斜在客厅里,两人居然一时无言。
还是徐矿先挑起的话头:“我……”
“停,”
郁书青制止了他:“先不要说,再等等看。”
他当然知道徐矿要说什么。
事实上,昨晚亲密的时候,他已经听到对方沙哑的呢喃。
“小咪,我们恋爱吧。”
“好吗,我们现在就在一起好不好?”
郁书青伏在枕头上,没有回答。
果然,徐矿的眉头明显皱了下,神情也变得严肃。
“不用急着说什么,”郁书青很平静,“我也不想这么轻易地给出答复,有些事还没有结果,也没有搞明白,所以我们现在……”
他沉默了下。
“保持这样,就挺好的。”
徐矿不置可否。
“当然,”郁书青继续道,“你要是觉得不公平,或者有别的想法也可以说,毕竟我们的婚姻是交易,是基于协议而来的,我认为在这种混乱的时刻,不要谈论感情比较好。”
咖啡还冒着袅袅的烟,带来苦涩的香味。
但仔细闻,还是能嗅到隐约的水蜜桃味道。
郁书青的手放在杯侧,虚虚地拢着:“可以吗?”
已经做过那么亲热的事了,这会儿还要用这种冷淡的口吻,从昨天到现在,徐矿几乎就像一只快乐的鸟,幸福得整个人都在冒泡泡。
杯子的热度,逐渐降下了。
就在郁书青忍不住要打破平静时,徐矿才突然开口。
“可以。”
他伸手,温柔地放在郁书青的手背上:“只要你开心,我不催你的。”
郁书青的眼神躲闪了下。
“慢一点没关系,走错路也没事,因为只要你肯往前走,肯定能到达目的地。”
他给郁书青的手翻过来,掌心相贴,郁书青的视线落在彼此的手上,出乎意料的事,徐矿的手上其实有不少的茧子,倒不是那种干惯力气活的粗糙,而是细碎的伤疤,和磨出来的薄茧。
温暖而干燥。
他就用这样一只手,握住郁书青:“想做什么就去吧,我陪着你。”
郁书青生硬地别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太快了。”
“快吗?”
徐矿轻笑一声:“我们从小就认识,一块儿长得十五岁,说不定你情窦初开就是我,晚上做梦也因为我……”
郁书青忍不住:“能不能别自恋?”
“对不起,”他把郁书青的手完全包住,往自己这边拉了下,“可能我推己及人了,把自己做过的事,一股脑地安在了你的头上。”
等等。
郁书青愣了下,迟疑地眨了几下眼睛:“什么梦?”
“你没做过吗,男孩子的那种。”
徐矿顿了顿,脸颊浮起一点红意:“如果我说了,你会揍我吗?”
郁书青摇头:“不会。”
徐矿犹犹豫豫的:“算了,还是不说了。”
郁书青:“?”
他使劲儿把手抽出来,站起来,两手拍在桌子上,凶神恶煞的模样:“说!”
徐矿目光飘忽。
“咳,就是十几岁进入青春期的时候,会做一些梦,然后醒来就得洗床单嘛。”
真是的,两个二十好几的人说到这里,还是觉得难为情。
“其实我第一次做这种梦,是因为梦见你了。”
郁书青墩地一下,坐回去,不吱声了。
“有一次你不是在我家睡着了,”徐矿支支吾吾的,“我就跟着躺旁边,想着打个盹就好……结果,你小猪似的往我怀里拱,我没办法,就给你抱着睡了。”
郁书青又站起来,眼睛瞪得很大:“你弄我身上了?”
“没有,”徐矿慌忙解释,“是晚上,晚上我又梦见这回事了!中午好好的,什么都没发生!”
醒来的时候,徐矿吓出一身冷汗。
不对啊。
他陷入思考。
不是没在同龄人中听过这些东西,徐家家风开明,从小也接受过正确的性-教育,所以徐矿对于自己的变化,是有心理准备的。
关键是……他为什么会梦见郁书青呢?
深夜里,徐矿捂着自己的脸,灵魂都受到了冲击。
因为梦里的郁书青,好乖。
好可爱。
不过没关系,徐矿很快就想通了,人一辈子这么长,中间偶尔突发恶疾,对自己的兄弟产生些不正常的念头,也很正常。
做梦而已!
都是兄弟,一定不会介意的!
更何况,他又没有梦见别的兄弟,只梦见郁书青,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关系好啊!
“现在想想,其实那个时候算情窦初开吧。”
徐矿干巴巴地继续:“但我真没意识到,我想着可能就是偶发事件,大不了喝点中药调理下,很快就好了。”
郁书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忍住吐槽:“谁会十五岁的时候,就想着自己朋友做这种梦啊?”
“呸,恶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