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书青不怀念自己的中学时光。
或者说, 那个幼小、孤独,没有能力的自己,他并不是多喜欢。
他用了很长一段时间, 才和自己达成真正的和解。
以前的郁书青, 身上有很多的标签, 乖孩子, 告状精,漂亮得像女孩子, 没什么朋友。
郁书青曾经很讨厌这些标签, 他想说我没有那么乖的, 我想要在泥坑里踢足球, 我不想告状,长相也不是他能决定的。
可是爷爷对他说,你乖一点, 听话, 爸爸妈妈就会回来了。
他非常努力。
永远坐在第一排, 努力地去争幼儿园的大红花, 他的鞋子擦得最干净, 袜边和领口也是最白的,老师们喜欢安排郁书青去“管理”班级,因为他会完成,会认真地去执行每一道任务, 哪怕会被骂, 被讨厌,郁书青也会坚持下去。
因为他那时候, 实在太小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关系,他很想表现, 想要第一名,想要爸爸妈妈能回来。
但事与愿违,郁书青还是搞砸了很多事情。
他觉得自己这样的小孩,很不可爱。
郁书青问过爷爷,说如果我听话,不捣乱,爸爸妈妈就会回来吗?
爷爷匆忙地往外走,说是的。
郁书青很想让爸爸妈妈回来,二叔曾经说过,都是因为他的错,妈妈才会落到水里,森*晚*整*理而爸爸也跟着去救,水那么凶那么急,里面有会吃人的大鱼,如果他再不听话,大鱼就会把爸爸妈妈都吞进肚子里去。
五六岁的郁书青哭了很久,他记得妈妈告诉过自己,说小乖,别把西瓜籽都给咽进去了,小心肚子里长出西瓜哦,要是大鱼真的把他们吃肚子里,会不会有一天,爸爸妈妈也能从鱼肚子里长出来呢?
郁书青不明白,可这些话,他不能去问爷爷。
在郁书青眼里,爷爷那么高大,那样厉害,说什么都对,就是太忙了,每天都要由司机带着去很多地方,回来就满身疲惫,看到自己的时候,才笑着揉揉他的脑袋,说还是你省心啊。
于是,郁书青就努力让自己,变得更省心一点。
爷爷很爱小咪。
可这和他在无意中,给郁书青带来了伤害,并不矛盾。
郁书青直到很久以后,才终于明白,无论他做了多少努力,不管他再怎么乖巧,他的爸爸妈妈都永远不会回来了,他心里憋的好难受,像是塞了很多皱巴巴的纸团,一个人在房间里的时候,郁书青就撕纸,捏东西,他把卫生纸搓成很小的细条,用刀子再慢慢切开,这样无聊至极的游戏,郁书青可以做一整天。
没有人陪他。
爷爷在工作,奶奶在养花弄草,睁着一双天真的眼睛说,小咪无聊吗,那我们一块儿出去买衣裳怎么样?
奶奶很爱郁书青,可她是真的不会带孩子。
这也不能怪她。
郁书青就钻进储物柜的箱子里,做一个省心的小孩。
初中后,郁书青才知道父母的墓在哪里,他有时候太想妈妈了,就会自己骑自行车去那里坐一会儿,如果在路边发现一朵洁白的野花——黄色也行,郁书青就会摘下来,放在安静的墓前。
那个时候,郁书青很喜欢这样骑车,穿梭在风里的感觉。
他走了很远的路,才能到达目的地。
郁书青决定,等长大后,他就买辆摩托车,让速度和风都变得更快一点。
不告诉任何人,独自骑车去往遥远的郊区墓地,是初中时候的郁书青,最叛逆的事。
当然,和徐矿比起来,还是算不得什么。
徐矿,天哪,徐矿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去尝试。
他总是乐呵呵的,张扬,肆意,即使出糗摔得头破血流,也会大笑着站起来,他有很多朋友,有爱他的父母,他就像一个完美的圆形,没有任何缺憾的边角。
郁书青很讨厌徐矿。
不是嫉妒。
就是讨厌。
可能是太刺眼了,能够清楚地在对方身上,看到幸福这个词的具象化。
刚步入青春期的郁书青,跌跌撞撞地原谅自己,他像一只笨拙的刺猬,在辽阔的草原上摊开肚皮晒太阳,这样的日子不算好,也算不得差,没关系,当夜晚因为生长痛而腿抽筋醒来时,郁书青会给自己揉小腿肚,并很开心。
他觉得,自己有在努力长大。
郁书青一点点的,也开始爱自己。
以至于再看到徐矿的时候,也没那样讨厌了,甚至偶尔会因为对方脸长得不错,稍微多看两眼。
但也仅此而已。
爷爷的身体不太好了,二叔那边惹了好几次事,他就这么一颗小小的心脏,全部给了自己的家人,想要快点长大,能够去庇护别人,而不是像以前在瓢泼的大雨中,浑身发抖地抱着一只小猫,央求能够养活它。
如今的郁书青,他的小猫已经不在了,可他能养活很多很多只小猫。
郁书青坚持做慈善,给家里的事业撑了起来,他不怀念过去的岁月,毕竟打磨自己棱角的过程中,总是会有一些痛的,但痛完就好了,因为郁书青,很喜欢现在的自己。
他享受一切。
……除了耳边的聒噪声,真的很吵,仿佛那种伸长脖子努力刷存在感的大鹅。
“有没有想起来?”
“快点说呀,当初到底发生什么了?”
徐矿两只手都按在郁书青的肩膀上,急得上蹿下跳,可对方不为所动,像是陷入某种隐藏在深处的回忆,眼眸蒙了层雾气,怔怔地看着他。
风吹得榕树哗啦作响,深秋的气息干燥而冷冽。
课间操应该结束了,校园内没有了激昂的运动曲,而是散漫的笑声,琐碎地顺着风溜过来,模糊而遥远。
在这个瞬间,徐矿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难道说……”
他吞咽了下,紧紧地盯着郁书青的眼睛:“你暗恋我?”
郁书青:“?”
“两种可能,第一就是你故意假装忘记了我,”徐矿陷入思考,“然后吸引我的注意力,让我觉得你很特殊,唉,小咪你也真是的,你什么都不做我就挺喜欢你的,当然做了也没关系,还是喜欢你。”
郁书青面无表情。
徐矿继续道:“还有就是,你是真的单单把我给忘记了,你看,咱俩从小就认识,你为什么不忘记别人,偏偏只忘记我呢?是不是因为当时我要走,要出国,所以你生气了,以至于受了那么大的打击……叫什么来着,自我保护?所以封心锁爱,等着我回来吗,天哪,你好爱我。”
他震惊道:“你觉得,哪个可能性更大一点?”
郁书青微微一笑:“我觉得,可能性都挺大的。”
似乎有点冷了,郁书青仰着脸,把大衣往里面稍微裹了下,胳膊都跟着被冷风吹得瑟缩,只露出一点点的指尖,泛着粉,徐矿的手还搭着郁书青的肩,视线往下看,脑海里突兀地出现以前的画面,也是这么冷的天气,郁书青整个人缩在校服里,像朵蘑菇似的蹲在看台上,他不小心失手,篮球滚到对方的脚边,捡的时候对方抬眸,视线相接,徐矿突然有点紧张,开口的声音都变调——
“你们班的班服,是没小号了吗,干嘛穿这么不合身的?”
他记得当时的郁书青,双手搁在自己的膝头,可能太冷了,指尖被冻得很红,徐矿好想去帮他暖一下,可还没等他伸手,对方就站了起来,很嫌弃地走开。
在学校里,他俩不怎么说话的。
别人问了,也只知道这两人从小就认识,但是关系不怎么好。
如今的郁书青长高不少,可手指怎么还是这样的颜色,他被一件宽松的大衣裹着,腰就那么窄窄一条,似乎用手丈量两下就能完全握住,徐矿的动作比想法更快,真的低头箍住了对方的腰。
郁书青没往外挣。
他继续道:“你别说,我觉得这两个的可能性都不小,如果是前者,我故意忘记你的话,现在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徐矿,你怎么这么不经钓呢,就是洒了把面包屑而已,你就咯咯叫着自个儿跑来了。”
徐矿有点没听明白,什么咯咯叫,郁书青才像一只小灰鸽子呢,能被自己完完整整地拢在怀里。
以及,郁书青身上是什么味道啊,怎么这么香。
“如果是后者的话,”郁书青慢条斯理地继续,“说明我当初真的是好爱你,爱你爱的得要死掉了,你外出我就受不了,才受到这么大的打击。”
徐矿已经把脸埋在郁书青肩膀上了。
他俩不是一直这么别扭,针尖对麦芒,见面就互掐的,升入初三的那个秋天,郁书青像是突然转了性子,忘记具体是什么情形了,反正就是,甜甜地叫了一句哥哥。
徐矿挺激动的。
男生嘛,都喜欢给人当爹当哥,所以他就勉为其难地,放下了一点对郁书青的成见,连带着看人顺眼了许多。
于是,当时的他就往郁书青那边,跑得稍微勤快了一点点。
连自己身边的朋友都发现了,说你这天天围着郁书青转,干嘛呢?
徐矿不以为然,说那是我兄弟!
朋友嘴欠,来了句认识的知道那是你兄弟,不认识的还以为你想摸人家兄弟。
徐矿:“?”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总之就是,那段时间是他和郁书青的少年时光中,很短暂的一段“蜜月期”,以至于现在看到郁书青微红的指尖,徐矿就不由自主地回想,若是十五岁的自己,尝试着去握一下,会是什么后果呢?
那时候的郁书青,真的暗恋自己吗?
“说不定我很早就情窦初开,”郁书青继续慢悠悠道,“喜欢你,喜欢到不能自己,以至于太痛苦,把曾经有你的那些记忆都给忘了,没想到过了很多年,还是一见钟情。”
他语速慢,整个人都被徐矿拥在怀里,仰着脸说话的时候,嘴唇下面的小痣很清晰,随着嘴唇的一张一合也在动,而每动一下,徐矿的耳朵都要更红一分。
主要是,郁书青的态度太坦然了。
徐矿嗫嚅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地开口:“真、真的吗?”
“我想想啊,”郁书青笑着,“走吧,咱们要不到小树林那儿说?”
徐矿的脑袋快要冒烟了。
卓越的初中部和高中部挨着,无论哪个年级的学生,没有不听说过小树林名字的,因为那是闻名遐迩的情侣圣地,因为历史长,面积大,又是去校外的一道必经之路,所以总有些早恋的小情侣,偷偷地在那儿牵个小手,亲个嘴。
初中生开窍晚,但也知道那里的暧昧,平日里经过的时候,都会互相挤眉弄眼地打趣,搞得有段时间学校“严打”,每天晚上由校长带领体育老师出击,拿着探照灯往偏僻的地方照,被称之为“扫黄灯”。
徐矿不太了解这个,他那会儿就没这方面心思。
直到很久以后,二十来岁的徐矿有次在游艇上画画,旁边全是成双成对的伴侣,海鸥鸣叫着飞过,他突然一拍大腿,后悔地想,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早恋过呢,太可惜了。
“要、真的要去小树林啊……”
郁书青把手机放回去,刚才徐矿愣在那儿,脸红成了个泡泡茶壶,他就看了下自己和老师的信息,对方说会议还没结束,需要再等半小时左右,郁书青回复说不急,我们就在学校外面转转。
“去啊,”他轻松地后退一步,挣开徐矿的怀抱,“说不定到那儿,环境一回味,气氛一上来,我就什么都想起来了呢?”
徐矿红着脸跟在后面:“……哦。”
小树林要从家属院这边进去,门口是摆盘下象棋的老大爷,有俩还认得郁书青,很惊喜地打着招呼,说这不那个骑自行车的小孩么。
郁书青就笑着点头。
家属院里老年人多,节奏比外面都慢了半拍,徐矿走了好一会,才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说回味,你以前和谁一块钻过小树林吗?”
郁书青懒得理他。
徐矿巴巴地跟在后面:“你那时候不是跟铁树似的,没听说过你和谁谈恋爱啊,后来你上高中的时候我也没打听过,就是偶尔从朋友那听了几句,挺没劲的,他们非要说,我也不是故意听见,总之就是我记得你没对象啊,更别说高中的时候就早恋了,你在气我对不对,我不信。”
郁书青终于回眸,无言地扯了下嘴角。
徐矿嘟嘟囔囔的:“不过我也不是那种人啦,我觉得有感情经历很正常,关键彼此要坦白,不能有欺骗,所以无论在我之前你有没有人,有过几个,我并不是很在乎呢哈哈,毕竟今天已经知道了,你第一次暗恋就是我,所以从现在开始,把之前的全部忘掉好吗,好的。”
青年的鞋子踩在落叶上,发出很轻微的响声。
说是小树林,实则面积相当不小,卓越处于老城区,这里的绿化做的不错,郁郁葱葱的树木绵延成荫,风吹过来,发出海浪一般循环往复的声响,都是几十年往上的老树了,裸-露在外的树皮斑驳,像是镌刻了时间的年轮,在温柔地注视着年轻人的脸。
徐矿还在问:“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暗恋我的呀?”
郁书青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徐矿。
鸟鸣声啁啾,周围静悄悄的,厚厚的松针铺在柔软的土壤上,空气是满是清冽的气息。
郁书青没什么表情:“说完了吗?”
徐矿驻足,低着头:“……没。”
郁书青抱着自己的胳膊:“那就一口气说完吧。”
徐矿这才抬头,抽了下鼻子:“我想哭。”
郁书青:“?”
不是,这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干嘛突然想哭了?
徐矿泪眼朦胧地看着郁书青:“我一想到你很早就暗恋我,我就觉得,怎么什么好事都让我给占了啊。”
郁书青倒抽一口凉气:“不是,这件事还没有确定,你先忍着,给我憋回去,别往我身上蹭,也不要趁机亲我脖子,啊啊啊啊!”
徐矿已经一把抱住郁书青,汪汪大哭。
“对不起啊小咪,我现在才知道你的心意,我应该早点回来见你的,应该坚持找你,都怪我,是我回来晚了。”
郁书青目光呆滞:“哈?”
徐矿的脸埋在他的肩膀上,一边哭一边亲:“现在还不晚,真好,记忆我帮着你慢慢找回来,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好吗,老公,别逞强,我知道你已经……”
他说着,终于抬起头,两手捧着郁书青的脸,响亮地亲了下去。
小鸡啄米似的,在脸颊和嘴唇上反复亲,亲完,看看,很满意的样子,继续埋下头亲。
虽然郁书青在挣扎,但一定是因为太害羞了,徐矿现在满心满眼的粉红泡泡,觉得自己好幸福,是全世界最快乐的男人,恨不得能这样抱着郁书青去果园里打滚,让满头满身都是淡白的花蕊。
而就在这个瞬间,徐矿突然被拽住了一条胳膊。
他正亲得使劲:“嗯?”
下一秒,完全没防备的天旋地转,世界在瞬间调转了过来,而自己的后背也随着一声巨响,重重地落在柔软的松针土壤上,震得树林中的鸟雀都齐刷刷地振翅,拍着翅膀飞走。
“砰!”
徐矿仰面看着被枝桠切割的天空,表情茫然——
郁书青,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动作漂亮,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心中不由自主泛起一圈圈的涟漪,脸红红的。
好厉害,好喜欢。
旁边的郁书青双手撑在膝盖上,表情有些臭:“你好重。”
徐矿的心跳得很快:“重了不好吗宝贝,你不就喜欢重的……”
话没说完,就闭上了嘴,可能是被摔出了错觉,他清晰地看到郁书青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杀意。
一定是看错了。
郁书青声音很冷:“起来,我跟你讲清楚。”
徐矿表情无辜:“人家摔倒了,要抱抱才能起来。”
郁书青:“……”
他沉默片刻,走到徐矿旁边,半跪下去:“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小树林吗?”
徐矿这才坐起来,双手在侧面撑着地,满脸的笑意:“因为你想寻找记忆……”
“不,”
郁书青果断回答:“因为这里人少,揍你不会引起动静。”
毕竟是学校附近,要注意影响。
徐矿呆呆地眨着眼睛:“来这里,就是为了能收拾我?”
郁书青:“对啊。”
徐矿的喉结滚动了下:“那,你刚才说的两种可能性都很大呢……”
郁书青不说话了。
似乎有小松鼠从旁边的树梢上跳过,给树枝摇晃出声,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会儿,徐矿才张了张口:“那些,只是殴打我的前摇吗?”
郁书青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目光飘忽。
“好长的前摇啊,”徐矿撑着膝盖站直,顺手给郁书青也拉了起来,低头拍了拍对方身上沾的松针,“我还以为你是暗恋我,害羞,所以跑到人少安静的地方呢。”
他笑着伸手,摘掉郁书青头发上沾的一小片叶子:“我明白了。”
郁书青怔了下:“你明白什么了?”
“你给我面子,”徐矿自信一笑,“所以才来这里给我过肩摔,你好爱我,我真的什么好事都占了。”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丝毫看不出刚才被摔到地上的窘迫,哪怕头发稍微有点乱,但锋利英挺的眉眼里,满是笑意。
郁书青的心跳,一时有些错了拍。
“神经吧你,”他生硬地转过身子,“弄得我都不想揍你了,好不爽啊。”
一拳打在棉花上,棉花还趁机亲了你一口的感觉,怪恶心的。
徐矿笑嘻嘻地从后面抱着他:“你舍不得。”
“胡说!”
“真的,你舍得?那你现在再来一次!”
“不要,怕给你打爽。”
徐矿不无遗憾地“哦”了一声,他想过了,要是郁书青再给他来一次过肩摔,他就趁机抱着人家的大腿一起倒下,然后在地上滚来滚去,像跳泥坑的两只小猪,把彼此弄得脏兮兮的——
郁书青抿着嘴,飞快地回眸瞪他一眼:“你笑什么呀!”
这么荡漾的样子。
“我在想,”徐矿将下巴搁在郁书青的肩膀上,“你好温柔啊。”
郁书青:“?”
我吗?
“是啊,”徐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温柔多情,力气又很大,从小我就打不过你,现在也是呢。”
他亲了下郁书青的耳朵:“谢谢你给我早恋的感觉。”
果然,对方的耳垂很快就红了。
“我没有!”
郁书青仓促地回头:“你误会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厚脸皮,信不信我……”
徐矿捉住他乱挠的手腕:“你真的好像一头气哄哄的小野猪啊。”
说完,他就顺势给人按进怀里。
“真可爱。”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