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向导常年在末世前线奔波, 所以眼前的祁返虽然和快穿局里的祁返年龄相差不大,但指尖的薄茧要更加明显,身材也更加健硕。
他的指尖逗弄过猫尾巴尖尖, 沿着细长的尾巴落到根部,轻轻地握住。
盛枝郁只觉自己的最敏感的神经仿佛被他握在掌心, 窄瘦的腰瞬间塌了下去, 无力而狼狈地发出了一丝轻轻的低呜。
猫科动物咬脖子是天性使然, 目的是让叼衔的小猫能够安静下来,公猫在特殊时期的时候也会这样咬着母猫的后颈皮。
青春期偶尔本能暴动的时候, 盛枝郁也会无意识地叼住被角揉蹭。
没想起记忆之前, 他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后颈会被这样觊觎。
他曾经是不可一世的高级哨兵, 眼前这个本该是温和安抚他的向导。
可是现在一切都反了。
祁返沿着他的后颈辗转, 微尖的齿留下数个漂亮的印记,随后才心满意足地弯起眼眸。
没有揉捏尾巴的另一只手抽了回来,指肚抹到唇前。
听说舌尖的味蕾对甜的味道更敏感, 可是祁返只能尝到微微的腥涩,还有一丝苦意。
猫猫原来也不甜啊。
他笑了笑, 声音哑得不像话, 可是却还在教训他:“知错了吗?”
盛枝郁的耳朵、后颈、后腰和尾巴, 能称得上敏/感的地方都被祁返欺负过, 偏偏这人还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让他很不痛快。
他平复气息转过身,抬手拨停了头上淅淅沥沥的水流, 然后拂开垂落在自己额前的刘海:“你的教训就这样?”
祁返眼底的凶光因为这句话强烈地翻涌了一下, 但最后还是忍耐了下来。
“你是不是完全不清楚你的身体是什么情况?”
命悬一线, 精神图景破碎,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承受不住。
感受到祁返的怒意,盛枝郁却好像尝到了什么甜头, 偏着脑袋凑近:“这么珍惜我?”
祁返眸色又深一层:“还这么有恃无恐,看来刚刚还没够。”
“够是够了。”盛枝郁这下却很有眼力见地卖乖,轻抬黑色的眼睛,仰视的角度使黑瞳显得更加圆润而明亮,“不过尾巴不够。”
小猫似地扑在人胸膛里,一副天真纯然的模样,但那条细长的尾巴却在偷偷做坏事。
祁返长睫微颤,低声:“小郁。”
余韵尽是无可奈何。
盛枝郁笑着得寸进尺:“既然那么喜欢尾巴,你也来玩玩。”
……
厮混的后果,就是险些错过和林蔚与约好的时间。
盛枝郁把人惹狠了,刚刚软声细语地求祁返放过他,回到床上的下一秒就被迫和系统对接,剥离副本。
数据流快速地流入脑海,带来一片轻微的刺痛,毫无防备的从副本脱离导致盛枝郁从副本脱离回到快穿局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混沌。
醒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又躺在保健室里。
守在一旁的是组长楚颂和林蔚与。
“所以,他俩是什么时候偷偷搞在一起的?还瞒着我?!”楚颂像只炸毛的仓鼠,瞪圆了眼睛气哼哼地看着林蔚与。
林蔚与心比贼虚,眼神飘忽地摇头:“我不知道啊,我和小郁也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还没到讨论私生活那一步。”
楚颂冷哂一声:“既然是普通同事,你跑到他家里去给他做饭?普通同事他给你提前送生日礼物?普通同事你替他瞒他和对组的恋情?”
楚颂的气势过于慑人,林蔚与支支吾吾了半天,放弃了抵抗:“……好像不是完全在一起,就是暧昧关系,其他我不知道了等小郁醒来您问他吧。”
看着他眼泪都快被吓出来,楚颂才偃旗息鼓,回头盯着躺在床上的盛枝郁。
感受到沉重的视线,本来苏醒的盛枝郁犹豫了一会儿,决定继续装睡。
然而楚颂却只是盯了他一会儿,冷冷一笑:“小郁,都是白月光组业绩数一数二的人,你想装我还看不出来吗?”
盛枝郁:“。”
林蔚与冒出个脑袋:“好啊,我这被质问你在装睡是吧?组长,小林建议您狠狠地鞭策他质问他!”
盛枝郁:“……”
“听到了吗?”楚颂一歪脑袋,“你是不是该坦白了?”
林蔚与紧张地站在一旁,视线飘来飘去,表面上甩锅实际上还是担心楚颂上压力。
盛枝郁犹豫了一下,轻叹了一口气,还没想好从哪里开始解释,楚颂却忽然一把抱住了他的脑袋:“我们家的翡翠大白菜啊!就这么被沈枭那个混蛋撬去了!我还在等着小郁复职回来帮我冲kpi呢,现在我可怎么办啊!”
一时间声泪俱下,让林蔚与和盛枝郁都愣住了。
盛枝郁轻咳了一声,拍了拍组长的肩膀:“只是暧昧期,还没完全在一起,而且……我是和祁返,不是和沈组长。”
楚颂可怜兮兮地抬起头:“也不会因为搞暧昧就跳槽的,是吗?”
“当然。”
“复职了也会努力刷业绩继续和渣攻组打对台的,是吗?”
“嗯。”
“组长和祁返一起掉水里了你救谁?”
“……组长。”因为祁返会游泳。
楚颂彻底安心,考拉一样挂在盛枝郁的脖子上。
安抚好他的情绪,盛枝郁才轻声:“所以祁返呢?”
“你小子!”楚颂瞬间离开了他的怀抱,一副识破他甜言蜜语的样子,“不过才坦白,就开始肆无忌惮了是吧?我是不会成全你们的!我也不会告诉你他一脱离副本就被部长叫走了一时半会回不来的!”
祁返其实比盛枝郁还要早十分钟醒来,不过冷部长在他的办公室门口守着,第一时间就把人带走了,所以他没机会过来找盛枝郁。
一时半会回不来啊。
盛枝郁点点头,随后又问:“这个副本呢?局里要怎么处理?”
“为了抹去薄祯带来的修改,这个副本会被重置修正,重新延续到本来该有的走向。”楚颂说,“在原来的剧情里,没有那么多的苦难和挣扎,也不会有那么多‘低级哨兵’的诞生和牺牲,包括那个袁羯和薛翼都活着。”
袁羯薛翼,包括六十九的其他队员,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作为延续着人类文明的火种,点燃了数十年的人生。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记忆里不会记得七分和小队长的存在。
也不会记得那场还没来得及赴约的饭局。
盛枝郁垂下眼,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露出淡淡的疲倦:“那组长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想回去休息了。”
长副本之后员工的精神状态本来就会困顿疲惫,更何况像盛枝郁这种沉浸到这个地步的。
楚颂没想到他情绪平复得那么快,愣了一下才起身:“可以,上面也给你批了一周的假,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他守在这里也就是为了观察盛枝郁的精神情况,怕他被薄祯影响,或者是有什么副本后效。
人没事,其实他的心就已经安下大半。
楚颂怕他回去的路上低血糖,往他手里塞了两颗硬糖,盛枝郁和他道了别,就被林蔚与送了回家。
到楼下的时候,林蔚与低声提醒:“也别怪组长激动,毕竟我们作为局外人,没办法给你们提供技术援助,就只能关心一下剧情走向了。”
盛枝郁淡淡地嗯了一声,推开车门。
“祁返,”林蔚与忽然开口,“在副本里面对你的初见心动值就很高。”
因为是上帝视角,所以他能破例看到副本里祁返的各项数据。
他对所有人的好感度最初都只有0,唯独见到盛枝郁的时候是35.
很奇妙的一个点,这代表着祁返就算失去了记忆,也对盛枝郁一见钟情。
盛枝郁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过头。
“还有,我提醒你一句。祁返本来对你的占有欲就挺强的,之前还没在一起那个醋劲儿十米之外都能闻到……你这次还特意在副本结束之前逗他,你小心引火烧身。”
当时盛枝郁提出要迟半天的时候,林蔚与那句“小郁,你在玩火”就差点脱口而出了。
毕竟根据他对盛枝郁的认识,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是高岭之花,实际上是个薄情的海王。
男人哪有他的业绩重要。
“知道。”
盛枝郁关上车门,转身离开之前,又忽然敲了敲他的车窗。
林蔚与降下车窗:“还有什么事吗?”
盛枝郁将楚颂塞的那颗糖扔给他。
“喜糖,请你吃。”
林蔚与接糖的动作微微一愣,等人走了之后,他才低低地草了一声。
“高岭之花真恋爱了啊?”
*
盛枝郁回家之后先点了吃的,饱腹之后到浴室里泡了个澡。
期间一直把手机随身携带,却没有拨通电话或者发什么消息。
偶尔有点开祁返的朋友圈,打开那张气球合影看了一会儿。
……盛枝郁在副本里找回记忆的关键就是祁返在精神图景里留下的气球,当时他还以为祁返是一早就想起来了,所以才这么做。
泡得差不多了,他才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他在副本最后去挑逗祁返,除了想对比这人失忆前后有没有什么技巧上的不同,更多也是为了让他在脱离副本之后找上门。
他还蛮期待祁返恢复记忆的秋后算账的,毕竟这个人的醋劲儿大得连自己的醋都吃。
……只不过,聊那么久么?
还是因为这人想起了那个赌约,觉得自己输了不好意思?
盛枝郁看了他的号码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拨打,系上浴袍走出客厅。
客厅的桌子中间是合照,他掀开看到里面的盛懿,往日笼罩的寂寞感忽然消失了。
难道是在副本里看多了,所以这张脸乍地这么一看也不觉得陌生?
薄祯入侵过他的记忆,根据他和盛懿过往的相处模式,以自己的理解冒充了“哥哥”的身份,还以为他会就这么喜欢上“哥哥”。
但盛枝郁纵观自己这么多年的感情,他至少是能确定自己对盛懿不是爱情的喜欢。
那个人是他生命的拐点,人生的灯塔,有着和爱情更加不一样的意义。
而且,薄祯的扮演太过表面了。
盛懿活着的时候就在努力地平衡盛枝郁和老太太的生活,虽然话和行动都偏向盛枝郁,但其实一直希望他们能够像一家人一样的相处。
因为小时候的自己没有能力准备礼物,所以他变着法子不让盛枝郁知道自己的生日。
还恨不得大街小巷里每一个和盛枝郁同龄的小孩都和他交朋友,绝不会像薄祯一样事事监督控制。
……太多的不一样了,盛懿就是盛懿。
盛枝郁看了那张照片很久,忽然笑了,抬手戳了戳里面男人的脑袋:“哥。”
照片里的人笑意不变。
“我找了个很喜欢我的人,凑巧我好像也挺喜欢他的,打算和他这么将就这辈子了……”
盛枝郁说到这里才发现自己表达有误。
毕竟他和祁返的“这辈子”好像不好界定。
“他人吧……挺幼稚,爱吃醋,不过长得帅,身材很好,厨艺也很棒。”说到这里,他又笑了一下,“比我和你的都好,我们家终于有一个能掌勺的了。”
天知道他和盛懿当初吃个炒冷饭都能炒糊的日子有多难捱。
“下次好好介绍你和他认识。”
说完,桌面上的手机就亮了起来。
盛枝郁轻抬视线,就看到了来电显示——祁返。
他把手机拿起来,指尖等候了两秒,才接通电话。
“嗯?”
“小郁。”
祁返微哑带着点笑意的声音透过屏幕落到耳尖,轻轻渺渺:“我也爱你。”
盛枝郁只觉得贴着手机的耳朵好像被微微烫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
因为他没有想到祁返会先算这个账。
“哦。”他唇角轻挽,应得冷淡。
“到家了吗?有没有不舒服?”祁返依然温柔,“有没有吃东西?”
盛枝郁随手将沙发上的抱枕揪到怀里,躺下的时候又和相框里的盛懿对上眼,突然感到又些不好意思。
虽然刚刚才答应要介绍给哥哥,但……害羞倒是后知后觉。
“早就吃了,现在都洗漱好准备睡觉了。”
“嗯,我和部长聊得有点久,刚刚从快穿局出来。”祁返说,“本来还想亲自送你回家的,太晚了,好像来不及。”
“没关系。”盛枝郁抓了抓抱枕上的一角,“你也早点回家休息。”
祁返在副本里没有恢复记忆,剥离副本之后会比他更辛苦,盛枝郁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和他计较这些点。
“嗯,副本会重置你知道吗?”
“知道。袁羯不会死。”
“好可惜,明明还计划着和六十九的队员们见一面。”
盛枝郁的指尖顺着抱枕的一角落到边缘垂着的穗穗上:“他们也不会记得了,没有遗憾。”
电话那端静默了一会儿,随后是祁返低闷的嗓音:“那你准备睡了吗?”
盛枝郁轻笑出声:“还没吧,毕竟有人好像不太舍得挂电话,所以我打算再花点时间陪陪他。”
简单的问候,延伸出各种话题,他要再听不出来就不配当白月光组的业绩第一了。
面对他轻易的戳穿,祁返也跟着低笑:“嗯,因为有点不甘心。有人在我失忆的时候抢跑了。”
盛枝郁拖慢了嗓音,语调显得有些懒洋洋:“抢跑什么啊?”
“抢先表白,坏猫猫。”
“那能怎么办呢,谁叫你想不起来。”
他的嗓音到底还是有些和寻常不一样的犯懒,祁返知道自己这通电话时间够长了,垂下眼略带遗憾和不舍:“我的错,明天好好算。现在你该休息了。”
“是么?”
轻之又轻的两个字,好似落到心尖尖最软的地方。
说不清谁是不想挂断电话的那一方了。
不过盛枝郁还是很快想起祁返说他刚结束谈话,这人现在应该还在快穿局里。
总不能因为打电话而耽误他回去休息的时间。
“好了,挂吧。”将电话从耳边挪开,正要按下那个红色的按钮时,盛枝郁又忽然轻笑,“祁返,你怎么玩我的尾巴,我记得,你咬我的感觉,我也记得。晚安。”
随后,并不等待晚安的回应,电话挂断。
盛枝郁看着结束通话的屏幕,伸了个懒腰,把桌面上的相册重新扶了起来。
回到卧室,他本来以为自己现在的疲惫程度倒头就能睡到天亮,结果在合上眼的时候,却无端感受到一个黑暗的漩涡在徐徐蔓延。
……是当时拽着薄祯进终末地时的感觉。
迟来的副本后效。
以前明明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可是到今天晚上却变得尤其强烈,仿佛闭上眼就能看到灵魂空洞之处。
当时他把所有都交托给祁返,几乎没有想过那个人会找不到他。
可是到现在回到现实,那阵无人救援的孤寂才愈发明显。
明明知道已经脱离副本,不存在的东西不会为他造成伤害……可是到这一刻却越发空虚难耐。
是因为在副本里待的时间太长,还是因为太过沉浸?
盛枝郁抓住了被子,想要强迫自己入眠时,很轻的门铃声响起。
叮咚。
像是从意识边缘传来,一点点变得清晰。
叮咚。
盛枝郁睁开了眼睛,光脚从卧室跑了出来。
心里明明已经有了答案,但期待感还是越发浓烈。
他拉开了门,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祁返。
祁返身上还沾着夜的冷意,琥珀色的眼温柔地看着他。
“回家的路太黑了,忽然有些害怕,很想见你。”他停顿了一下,轻笑,“今晚没有雨,我可以来你家借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