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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阿列克谢?”

尼禄见他缓缓靠近, 不由莫名其妙地推了他一把。他还没说什么,就听见卧室门口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白狼骑身体反应比理智更快,半秒内翻身披甲, 并从床上迅速滚到床前, 把尼禄挡得严严实实。

爆能枪喀嚓一声上膛,枪口正对房门方向。

门口传来值守狼骑的警告声:“陛下已就寝, 有事明日再觐见!”

然后是少年细弱的哭泣声:“我、我想见陛下, 求求您,我想见陛下……”

米弥尔?

尼禄起身,一边系着睡袍系带,一边扬声道:“放他进来。”

黑发少年穿着单薄睡衣,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尼禄这几日一直在镜泉宫理政,今日才回王都寝宫, 仔细算算, 好像确实有段时间没见到这个Omega了。

“米弥尔, ”面对Omega,尼禄声线柔和了些, “怎么了?慢慢说。”

等米弥尔凑近, 他才发觉Omega不对劲。

米弥尔眼尾和鼻尖通红, 呼吸急促,整张小脸都被高热蒸出不正常的红晕,头发湿漉漉贴在脸颊上, 身上还有一股浓烈的甜香。

他踉踉跄跄走到床边,突然张开手, 就往尼禄身上扑:“陛下——求求您标记我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呜呜呜……求求您标记我!求求您!”

他没能碰到尼禄。

因为在扑到一半时, 白狼骑就一把揪住他的后领, 直接将他悬空拎起。

狼骑盔甲本身内置信息素隔断装置,因此他并没有受到影响,一双眼灯甚至透出冷意。

“阿列克谢!我说了,对Omega温柔点。”

尼禄轻斥一声,抬手去摸米弥尔的额头。

“米弥尔,你在发烧。”他皱眉,“我现在就传医官来。好吗?”

“不,不是,不是发烧。陛下,我……我……”

米弥尔口齿不清,明显可见思绪越来越混乱。

尼禄的手刚碰到他的额头,他浑身一哆嗦,就像是尼禄的手带电似的。

发了一会儿抖,他又拼命把脑袋往尼禄的手心蹭。

“求求您了……求求您标记我吧……我只想被陛下标记,我不要别人……我已经,已经煎熬了一个星期了,陛下……”

御前医官抱着医疗箱,匆匆忙忙赶来。

卧室的灯已经全部开启。而看清眼前的一幕后,医官莫名愣了愣。

“愣着做什么?”尼禄不悦地皱起眉,“米弥尔发烧了,过来给他诊治。”

“呃……敬禀陛下。”

医官是Beta,不受米弥尔易感期影响,就挪过来两步,在床边给皇帝行礼。

“这不是发烧,这是……典型的Omega易感期……”

尼禄愣了一下。

医官比他更懵逼。

按常理来说,卡厄西斯王储10-12岁会开启性别教育,辨识ABO三性的区别,同时做好为家族传承后代的知识储备。

但很快,他又想起眼前这位小皇子的坎坷命运:

8岁就被迫离开王都,那应该是没有机会去上加涅的性教育课的……

“陛下,是这样的。”医官摸着鼻子尴尬道,“易、易感期就是指……”

“我知道易感期是什么。”

小皇帝硬邦邦地打断他。

“我具备基本的生理常识,爵士。”

米弥尔还捉着尼禄的手,体温高得吓人。

他已经没有力气支撑身体,双腿软绵绵地蹬了会儿地,就翻身歪倒在地上。

尼禄看见少年的睡裤后方,晕着一大块湿漉漉的水痕。

米弥尔:“!!”

他摔翻了,才想起慌忙遮挡裤子,可早就来不及了。

Omega把头埋在地毯上,两手徒劳地遮在睡裤后方,发出绝望的呜咽声:“别看我,别看我!我太丢人了……我不想这样,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别看我……!”

尼禄没说什么,直接拉过被子,把米弥尔下半身盖住。

“你们先出去。”他对卧室里的狼骑说,“医官留下来。”

狼骑们点头,静默退出房间。

白狼骑一如既往守卫在侧,被尼禄奇怪地看了一眼:“怎么了?”

白狼骑愣住了,轻声回道:“陛下?”

尼禄:“你也出去。”

白狼骑:“……陛下!”

尼禄:“这是命令,你先出去。”

白狼骑看看米弥尔又看看他,极不情愿地走了。

医官抱着医疗箱傻站在床前,看着床上睡袍松散的银发皇帝,又看地上被易感期折磨得满地打滚的Omega,只觉得自己压根不该呆在这里。

他结结巴巴说:“陛下,如果需要指导初次标记行为,我、我可能不太能胜任……我现在去为您请加涅大学士!”

“你在说什么?”尼禄正仔细查阅米弥尔项圈上的程序,“如果我没记错,阿西莫夫项圈应该是可以注入和控制激素的。

“既然星盗可以通过项圈,让Omega奴隶从早到晚都处于激烈的易感期;那么,我应该也可以通过控制项圈,抚慰一个Omega的易感期才对。”

米弥尔缩在被子里,转过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偷看他。

脑袋被皇帝安抚地摸了摸。

医官怔住:“……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

就是从来没有人这样反向利用项圈而已。

要给项圈注入信息素,需要先抽取Alpha的信息素。

Omega的腺体在后颈。当腺体被Alpha舔舐,Omega就会敏感得全身发抖;

而Alpha的腺体,则隐秘地藏在舌尖下方。

医官拿着一根细细的信息素抽取针管,哆哆嗦嗦用酒精擦了半天特制针头,死活不敢直接上手。

尼禄倒是很无所谓。蔷薇色的软唇里,吐出半截舌尖,让医官抽了一点自己的信息素。

针头很细,舌尖有一点疼,但并不特别明显。

尼禄收回舌尖,在口腔里卷了卷,就去看医官怎样把信息素注进米弥尔的项圈里。

“这是一种星盗控制Omega的古老方式。”

医官一边注入一边解释,“被贩卖的Omega一旦有实际标记行为,贩卖价格就会大打折扣;但未被标记过的Omega,又不容易被控制,经常逃跑。

“所以在运输Omega奴隶的过程中,人贩子通常会往他们的阿西莫夫项圈里,注入一点Alpha信息素,作为假性标记。

“一方面是打上猪肉章,对其他贩卖组织宣明属权;另一方面,假性标记会使Omega全身心依赖于信息素提供人,而且送到买家手里,又能快速去除,再让买家重新标记。”

他把从星际暗网看来的传说,滔滔不绝往外倒。

却听见皇帝冰冷地嗤笑了一声。

……医官立马闭紧嘴巴。

信息素注入项圈,尼禄操作了一会儿项圈指令,假性标记完成。

医官:“陛下,您现在还没有分化,信息素还不足以完全抚慰一个易感期的Omega。不过,应该也可以让他轻松不少了。”

米弥尔的喘息逐渐平复,体温也开始一点点下降。只是脸蛋依旧有点潮红。

他抱住遮着下身的被子,狼狈地站在床前,不知道该说什么。

银发皇帝的声线,倒是一如既往温和:“做得很好,米弥尔。无论何时,记住今天对我说不愿意的勇气。”

米弥尔还是没听懂,只因为对方声音里的温柔,眼圈蓦地一红:“好的,陛下。”

尼禄:“去休息吧。”

米弥尔抹着眼泪告退了,还悄悄偷走了尼禄的被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Omega进入易感期的模样。见医官在旁收拾器材,尼禄便问:“每一个Omega在易感期时,都会这样痛苦么?”

医官愣了一下,对着诚心发问的皇帝陛下,他挠着头,有些难以启齿:“说是痛苦……其实也不完全是痛苦,但对于未标记的Omega,那肯定是异常痛苦的……”

尼禄皱眉:“是什么样的痛苦?是疼痛么?是什么级别的疼痛?”

医官:“也……也不算是疼痛……其实正常的Alpha进入易感期后,也会像这样失去理智,疯狂渴求Omega到满足为止……只是您的狼骑从小接受训练,保证易感期也能战斗,所以从不会在您面前失态罢了。”

他实在拿不准,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给皇帝上生理卫生课,于是收拾好器材,就慌慌张张开溜了。

白狼骑这才进门,第一件事,是把米弥尔碰过的床品和地毯全部换掉,然后才来抱尼禄。

尼禄扶着白狼骑肩甲,发现骑士全程只一声不吭做事,一句话也不说。

他捏着狼耳朵,将狼脑袋转向自己:“生气?”

白狼骑:“陛下,我绝不可能生您的气。”

声音低低的,很颓丧的样子。

尼禄:“怎么不说话?”

白狼骑安静了一会儿,声音很低地问:“陛下,您标记了米弥尔吗?”

尼禄:“他不愿意。我让医官抽了一点我的信息素,注入他的项圈里,这样也可以抚慰他。”

白狼骑愣了一下,下一秒,出于某种他自己也不明白的理由,他全身都松缓了下来。

听说尼禄让医官抽了信息素,他赶紧让尼禄吐出舌尖,检查舌尖下的隐藏腺体有无破损。

风波平定,尼禄重新把白狼骑盔甲解开。

人形抱枕这会儿又恢复往日温顺模样了,便乖乖地爬上床,把自己摆摆好。

尼禄躺在他臂弯里,却没有立刻入睡。

他看着黑暗的天花板,许久后才说:“阿列克谢,你来侍奉我的时候,我们是多少岁?”

白狼骑回答:“陛下,我14岁结束训练,被指派到您身边。当时您才5岁。”

尼禄低声:“难怪。所以,你并没有见过我的母后。她是在我3岁时病逝的。”

白狼骑头一次听他说起母亲,便沉默着收紧手臂。

卡厄西斯家族有一A一O传续后代的传统,尼禄的母亲,毫无疑问是一个Omega。

也因此,尼禄和他的兄姐们,一直被教育:一个合格的Alpha,在外要如雄狮般凶悍地作战,守卫他们的帝国、他们的领地、他们的子民;对内,则要照顾和保护好自己的Omega。

据说,先皇后是一个没落贵族的后代,在分化成Omega后,被检定跟卡拉古先帝信息素匹配98%以上。

于是两人顺理成章结合,并诞下5个强大的Alpha王储。

因为是Omega,先皇后的身体很弱,不得不一直在寝宫疗养。

尽管尼禄很少见到她,但是时至今日,他依然记起母后拥抱他的温度。对最小的孩子,母亲总是极度疼惜的。

她喜欢坐在窗边的阳光下,抱着尼禄晒太阳。并像给小猫梳理毛发一样,一下一下抚着小尼禄的银发。

父王母后是否曾有爱情,年幼的尼禄其实也并不明白。

卡厄西斯家族是需承王冠之重、肩负起整个帝国的家族。从出生起,就被施以马基雅维利式的现实教育。

绝对的强悍与绝对的理智,是为形容他们而生;狐狸般的狡猾和狮子般的勇猛,则是每一个卡厄西斯必须兼具的品质。

更何况,帝王绝不为爱情所动,是刻印在卡厄西斯帝王列传扉页的箴言,被每一任皇帝代代相传。

母后去世时,卡拉古先帝正在帝国边境征战,并没有到床前守候。

小尼禄由兄姐们抱着,带到母后面前,被她最后一次亲吻额头。

随后,那只抚摸尼禄脸颊的手垂落,白布盖上她美丽的面容。

几周后,王袍带血的先帝,才带着狼骑匆匆赶回王都。

在尼禄的记忆里,父王好像并不那么在意妻子离世,连墓碑也只是去看过一眼。

他继续投入工作,日夜不停地处理政务。闲暇的时候,才会独自在太阳宫内逡巡,种植和打理银叶蔷薇。

银叶蔷薇是帝国极度稀有的蔷薇品种,也是卡厄西斯家族的家徽。

传说,它最初诞生于烈火,全然不像其他蔷薇娇贵,迎着狂风与浓烟野蛮盛放。

因此,先皇后总喜欢把它插在窗口,时时修剪和观赏。

先皇后去世时,太阳宫前后的空地,还是一片开阔的广场。上面是精心打理的草坪和喷泉。

而当叛党谋逆,先帝在疗养院被秘密处死时。

——太阳宫前的广场,已是帝国最大的银叶蔷薇花园。

尼禄想念着母亲,在白狼骑怀里慢慢睡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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