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带走

反派欺骗天道之子后 塔篱 2933 2024-10-06 13:45:57

只见一火红色乘舆远远挪来。

其罗销金掌扇遮簇, 舆盖四面都垂着一条镶嵌血玉的长带,正如花中繁阳。

而最前方,十八灵兽开道, 每头灵兽旁皆有御兽女官随行, 她们头戴朱红绢花,身着繁阳纹长袍,身负黄金剑, 拖了漫长的队列。

远远望去,犹如镶嵌了金珠的巨龙, 气势恢宏。

“太女千岁——”

在御街两侧, 秘翎卫带领众人跪下,亦如长龙。

慕槿也正混在人群中。

在119的指导下,她微垂眼帘, 只用余光跟随远方乘舆而动, 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可千万不要被他们发现是西岭来的人, 那就棘手了。低调, 一定要低调,混过这一下就好——】

119在她识海里说。

慕槿目光却紧锁那乘舆,闪过一道幽光。

只见幕帘之中,人似雾似影。

119继续道:【那就是龙女,这个世界的小BOSS。在原世界线中, 她是和大BOSS褚竞翡风格完全不同的BOSS。但既然是褚家人, 那就不是好相与的。你不要接近。】

慕槿默了一瞬。

识海中, 她睁大眼睛, 似好奇般:【怎么说?有什么不同?】

【不同于褚竞翡的疯狂和不撞南墙不回头, 这位龙女……平日便手段温和, 但关键时刻, 非常擅长审时度势。在原世界线中,她是唯一活下来的褚家人。】

慕槿眉头微微一动,缓缓道:【哦?怎么会?褚家人不都是邪恶的么?她没被宛陵霄杀?】

【不是区别对待,是这位龙女,非常能上能下。她及时判断形势,便带了批人反水,直接朝宛陵霄那方的“正义之师”卖了黄金台的消息,为他斩阏壅人皇铺了路。这算是大功,她也借此活了下来。】

【算得上,褚家人里面手段温和的聪明人。】

慕槿却沉默了。

这沉默让119感到很奇怪。

【十号?】

慕槿道:【聪慧是聪慧。但我却觉得……此举,失了骨气。为下策之下策。】

她的声音很冷,似乎压着什么。

119号从来没有听慕槿用这样的语气。

正要蹙眉问一问,却发现她那冷意转瞬即逝,慕槿竟是跑出来时未来得及披外裳,闷头打了个喷嚏。

119:……原来是冻着了。

【……十号,小心,这里还有龙阁的城御使巡视,别让人注意你!】

【嗯。好。】

然而,突听御街上传来一道声响,慕槿抬眸,只见一小女孩竟被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御街中央,竟是直接要落到灵兽的巨掌之下。

“什么人?!”

所有人大惊失色。那女孩全身布衣,显然为一平民。

太女出行,怎可由一凡童相阻?

“让开!”眼见浩荡车舆要撞上女孩,护卫挥鞭。

却听乘舆中传来一清亮的女声:“慢着。”

随即,一只素白的手伸出了车舆,一位女子在女侍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只见她头戴珠冠,缀小大血红珍珠十八株,正是太女的制式,面上同样点有灼灼珠钿,红衣似血,恰如阳光下的明珠。

然而,与明艳装扮不同的是,她姿容清丽,一对细细的柳眉下乌瞳明净,气质端庄如兰。

她亭亭挪步,最终停在了幼童面前。

“没有必要伤了孩子。”她轻声说。

只见龙女抱起了孩子,温和地摸了摸她的头,随后环顾了一圈四周,露出了清浅的微笑。

她正如最善良的圣女,笑容镶在脸上,是干净、纯粹的,让人天生想要仰慕、信任。

一阵阗寂。

随即,却是更为热烈、忠诚的呼声。

“龙女千岁!”

“龙女上善至真,我朝之幸!”

她正如人群中的太阳,灿烂、灼目却温和。

此时,有人不由想到了这位太女平日的事迹,她善行累累,为民着想,和那逝去已久的暴烈的前太女形成鲜明的对比。今日表现,不过只是其中一桩。

这不由让人感叹,幸好如今的黄金台继主已经异位,不然哪里还能再撞上这么为民着想、这么善良的主子?

朝拜声中,慕槿却沉默地看着龙女漂亮、清丽的笑靥,不知道在想什么,手缓缓地按上了额头,遮住了眼睛。

然而,她突然听到身旁传来一道沧桑的男声。

竟是一葛衣男子压低了声音,愤恨道:“好什么好!这个龙女,对外,为讨好父族,对旧日母族亲族心狠手辣,竟亲自砍了行荒影女全家;对内,更是勾结内臣,结党营私,算个屁——”

然而,他虽是压低声音,却被人一把拖了出来。

“什么人?找死!”御街上充满了耳目。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他被恶狠狠地掼在了地上,却是瞪着龙女,满眼不服之意。

慕槿紧紧地盯着他,又挪动眼珠,目光落到了“龙女”身上。

龙女依旧抱着女孩,但面上的温和,似有一瞬被冻住了。

但渐渐地,她又重新露出了微笑。

龙女:“纵然世有不容我之处,不容我之人,我亦问心无愧。”

她声音清浅,澄澈如神明。

“太女,那这位——”

“赶走罢。”

这是大多数人都未想到的举措,众人皆愣,还有人想劝她,龙女却摆了摆手,把女孩松开让其回到御街旁,便踏回乘舆。

那口出恶言的葛衣人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龙阁修士捂住口,拖走了。

御街重归宁静。看上去一切都已过去,看上去一切已在善良伟大的龙女手下回归常态。

御兽师挥鞭,正要让灵兽再行,却听乘舆的龙女道:“等等。让那边的那位姑娘过来。我看她似乎身上有伤。”

人群涌动。

而慕槿猛地愣住了。

因为她环顾四周,并未看见除她外“有伤的姑娘”。而龙女,所指的方向——却正是她的方向。

她正脖子沥血,手腕也是,不过草草裹了绸带,正是刚刚的风波造成的。

“……”她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头,脸上却是显露震惊。

【119,这是怎么回事……】

【啊这,什么情况……】119号也懵了。

但如此场景,如此威压,慕槿不得不动。

她慢吞吞地挪步,屏息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她走到御街中央,仰头看向龙女,那清丽、熟悉的面容于纱帘后探出,她呼吸一窒。

第一次。这也是第一次。

她在这样的情形、这样的方式下仰视龙女这张脸。

“民女见过太女殿下。”慕槿当即福身行礼,标致尊敬,少女的声线中却透着一丝似搞不清状况的紧张。

任何人见到,都挑不出毛病。

龙女细细地看了她一眼,温声道:“姑娘,听你口音,可是南陵人?”

“是。”慕槿道。

“好地方。我也有一位友人来自南陵。”龙女之声轻又柔,却旋即转了话锋,“姑娘脖子上似乎有伤?”

“是。”慕槿低头。

她们间的气氛可谓温和。旁观之民见此景,都面露仰慕的微笑。

龙女一向与人为善,恐怕是要为这好运的姑娘赐药了吧?

“姑娘这伤……”却见龙女盯着慕槿的脖子,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掐伤中有燎伤,带灼日之辉,龙气之戾,这都是身有火种的龙阁修士才有的。伤你的人……是龙阁秘翎卫罢?那你怎么会独身出现在这里?”

“来人,带走。好生问一问。”

她声音很轻。

而慕槿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被人一把牢牢扣住了双臂。

【119!】

她被推走了。

……

“卓大人,先前的病好些了么?”

城西天明池苑,一位与卓家相熟的大夫正与卓瑝问好。

只因他听闻,七日前,卓瑝于正午突发急症,直接归家休憩,但奇怪的是,此时的卓瑝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看不出端倪。

“不过是悟道时撞了瓶颈,不慎走火入魔罢了。”卓瑝微笑,“但好在我先前早备了来自行荒的上品灵药。此时无妨,谢过关心。”

一阵寒暄,大夫去了。

卓瑝回头,宛陵霄负手立在一池塘前,依旧紫袍加身,八尺昂藏,气度不凡。

这正是那黄金台将为那镇西指挥使罗阀接风洗尘的地方,天明池苑。

贵人常在这里举行宴会,一眼望去,仙桥、水殿、帐幕停在岸边,华贵、气派。

见卓瑝回来,宛陵霄垂眸看了他一瞬,似想起什么:“令妹呢?近几日怎么未见?”

卓瑝叹了口气:“毕竟此事危急,我把她送走了。”

宛陵霄:“哦,送哪里了?她的惧症好了吧?”

卓瑝微微一愣,又温声道:“送往黄金台南坡镇。那里风润,烈阳不至,是最好的调养之地。”

宛陵霄目光幽幽一动,又问:“那就好。可有人照顾她?”

卓瑝:“我母亲。”

宛陵霄“嗯”了声:“那便好,卓大人。”

他们这番话,外人看来也不过普通寒暄,并没有什么。

但跟随宛陵霄而来的随行修者之一却不由于心中发出一叹。

作为跟随宛陵霄已久的老人,他知道宛陵霄和卓瑝的渊源。

宛陵霄,少年时期随母住在南陵小镇,卓瑝比他小十岁,便跟家人居于隔壁,算得上熟识。

后来,宛陵霄去了西岭,卓瑝便举家搬迁至黄金台,但无意在中荒历险时再遇,卓瑝记得过去之情,竟拼了命地助了遇险的宛陵霄。

之后,也不知道宛陵霄和卓瑝说了什么,他自愿成为了宛陵霄在黄金台中的眼睛,考武举,中途为西岭立下汗马功劳。

宛陵霄也照顾他。那卓家小姐遇险时,宛陵霄更是亲自救过,对方虽因险染了惧症,但感念宛陵霄之恩,每次都想来见见。但奇怪的是,这次人没出现,难道是惧症发得严重了?

“凌公子,那方同僚唤我,我先走一步。”卓瑝说了几句,行了一礼,暂时离开了。“凌”是宛陵霄用的假姓。

宛陵霄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似有所感,看向了远处的天空。

——那是卓府所在的方向。

他倏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似乎有什么被挡住了的感觉。但这感觉转瞬即逝。

“信已送了,主人。”仆从打扮的随行修士悄声对宛陵霄道。

宛陵霄淡然点头。

之后,在卓瑝的招呼下,他也一同跟随和旁人寒暄,带着巨商的气派。而他极具语言天赋,出口的是纯真的中荒口音,与他伪装的身份相贴,旁人查不出丝毫端倪。

却听苑外倏然传来了仙乐与车轱辘声,浩浩荡荡,似两巨舆同行。

他一位下属跑来,对他耳语道:“主人,是那太女和罗阀指挥使到了!”

“我听人议论,他们似乎还押着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