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2。”
“要不起。”
“顺子”
“过。”
灯光明亮的房间里, 星象设备在室内中心悬浮萦绕,三人在角落围坐一团。
【我花钱是为了看你们在屋子里这样的吗】
【谢谢,大失所望!谁懂啊我真的要生气了呜呜!】
【顾导的牌也打得太烂了……好想知道怎么会有人把炸弹拆成三带一打的】
【而且还打得这么理直气壮,我生平第一次看萧意的脸上出现这么明显不作伪的惊讶哈哈哈】
江声一气呵成甩出王炸, 兴奋劲儿还没过一秒, 就感觉到一股无聊。
“没劲, 跟你们打好没劲。”他
太没难度了。
江声想到了楚熄。
楚熄打牌摇骰子都很厉害,计算能力和观察力都很强, 过完一轮就能差不多猜到别人手里是什么牌。这是他耳濡目染得到的技巧, 已成为习惯, 所以也很难收敛。
就是太有难度了,所以江声也不喜欢和他打。
青年黑眸垂下,从桌面上摸起刚打出去的大王,手心托着下巴,拿指甲弹了弹牌面。
打牌的话还是得和楚漆一起。
他的牌技是恰到好处、不多不少的烂。不会显得赢得很轻松,也不会觉得输得很难看。
手里的牌被一只戴手套的手摸走,指腹无意间蹭了下江声的手背, 招得江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萧意也把手里剩下的扑克牌丢在桌面, 看了眼顾清晖,“顾导的牌打得不错。”
顾清晖把桌面上的牌收拢轻磕, 洗牌动作行云流水如同牌场荷官。通过他的动作,很难猜到他的牌技烂到什么地步。
“是还不错。”
青年声音清缓,垂眸时偏浅的发丝搭在清隽挺拔的眉眼。江声觉得他的发色很漂亮,有些晦涩又清冽的灰。
顾清晖没有抬头去看任何人, 薄红的嘴唇很寡淡地弯一下。
“江先生教的。”
江声摸着头发, 怪心虚地“呃”了声。
萧意倒也不算很意外。他看向江声,清润如同玉石的眼眸带了些调侃的笑意, “阿声以前是喜欢胡闹。”
顾清晖眉头皱起一点,又很快放松。他一边发牌,一边淡淡地问,“萧先生和江先生已经认识很久了吗?”
提到这个,萧意脸上的笑容淡却一点,仍是温和地回答,“不算久,也就八年而已。”
【这么一看感觉萧意是大楚之后第一人啊!八年也不得了】
【谢绝攀比哈,待遇都不是一个量级的,大楚才应该是江江唯一的皇后!】
【之前不还说小沈是吗】
【朱砂痣适合当飞扬跋扈的贵妃!还担不起皇后的位置,皇后适合能忍的人大度的人】
【实话说,萧老师感觉不像是后宫之人,应该是太傅啊伴读啊朝臣什么的!然后一边讲正事一边笑眯眯地偷晴(。)】
【你们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无语了……(多来点谢谢)】
江声看着手里的牌直打哈欠,又开始问,“所以你们绑架我到底是干什么的?”
很奇怪,江声从上一次楚熄把他绑走开始就已经觉得很奇怪了。
把他带走,但是什么都没有做。除了白白被他吓一跳之外好像也不存在什么危险,而且江声一直胆战心惊的警报也没有响起。
当然,萧意这次也是真的把江声吓到了。
他差点觉得自己要被变态拖进去塞进行李箱里带走。
顾清晖那时候靠着墙,表情还那么坦然、端庄,冷淡,一看就是并不认同萧意但还是勉强同意了他的计划的那种心狠手辣的帮凶。
正在思考出什么牌,江声忽然隔着门听到了脚步声。
他抬起头看向房门,还没来得及仔细听,就听到了萧意的声音,“这个就事关我们的内部规则了。”
江声看向萧意。
他靠在椅子上,灯光让他那张好看的脸变得很有些温驯的质感,他对着江声弯了下眼睛,“如果是我一个人在这里,我倒是不介意和阿声详细说一下。”
顾清晖:“如果是你一个人在这,江先生才是危险的那个。”
“为什么这么说?”萧意看向他,“我们是和平分手,分手前做了很多年朋友,分手后也是。”
江声默默出牌:“单5。”
顾清晖跟了个6。
“很没意思。”顾清晖平和地抬了下眼,琥珀眸带着静水流深的疏离感,“无论是你还是楚漆……”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这次伴随脚步声而来的还有敲门的声响。
有人把每一扇关掉的房门敲门又推开。一次又一次,又远至近。细碎的声音听不清楚,江声立刻就想从座位上起身,但下一秒就被顾清晖轻描淡写地按住肩膀。
江声:“……”
顾清晖把他按在座位上,剔透眼眸带着端方的冷静,“没到时间。”
江声:“什么时间?”
萧意和顾清晖对视了一眼。
萧意站起身,“我去看看。”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顾清晖两个人。江声和他大眼瞪小眼,瞬间就猜到顾清晖不会好好跟他说规则了,二缺一也没办法玩扑克,忍不住瞥了下嘴。
“你近视吗?”江声没话找话,看着他胸口口袋里的眼镜,“之前没看到你戴过眼镜。”
“是你不记得我了,江先生。”顾清晖抬眸看了他一眼,琥珀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有着蜜糖般的色泽。但也许因为顾清晖的气质太过冷峭和淡泊,所以并不令人觉得温暖。
他薄唇勾起,轻笑一下,“我近视度数不高,高中的时候上课常戴。”
“……啊,哈哈、原来是这样吗!”江声完全不记得了,他甚至不记得顾清晖和他是不是一个班!汗流浃背了,他这样听起来会不会很像一个渣男。
“怪不得看你戴眼镜的样子有点眼熟。”江声顺着他的话说。
顾清晖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蓦地轻笑了声,“骗你的。”
江声:“?”
“江先生,我高中的时候不近视,现在也不。”他颀长好看的手摘出口袋里的眼镜,递给江声,眸光沉静端庄,“要试试吗?”
江声颇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种东西上面骗我有什么意思?”
“我只是……”
顾清晖的话轻巧平静地砸落在地上,却没有后续。
【他不说我说!他只是想知道,过去的他真的完全不值得江声留意吗?他们明明有过朝夕相处的一段时间,有过亲密无间的时候,难道他就这么平庸,不值得江声一点关注吗!】
【好好好顾导,我算是知道他的遗憾文学来自哪里了】
【甚至逻辑自恰说服了自己遗憾才是最好的,你看江声如果肯给他这个机会他还要不要那个遗憾就完了】
【记不得戴眼镜很奇怪吗,我也不记得我高中谁戴眼镜了啊】
江声对顾清晖的眼镜确实有些好奇。他见过严落白的金丝边眼镜,架在脸上很有冷酷精英的味道,感觉分分钟经受几十个亿的交易。
比起严落白,顾清晖戴眼镜就显得斯文很多。银框也更有书卷气。书卷气之余又带了些无机质的冷感,加上他瞳色又淡,整个人像是一座凛然的雪山。
江声把眼镜从顾清晖手里接过来,架在鼻梁上。
指尖在顾清晖手心蹭到一下,高大又清瘦的男人下意识地收握,又很快坦然地松开。
江声没有留意。他戴上眼镜睁开眼的一瞬间就开始眼花。
江声:“不、不对,这明明有度数吧?!”
“嗯。”顾清晖饶有兴致地看着戴眼镜的江声,“两百度。”
江声黑发半长,搭配眼镜显得冷清,带一点学生气。眉眼的深邃和昳丽被压住,睫毛一垂轻易就显出些安静和苍白来。他拧着眉毛看向顾清晖,有些恹恹的茫然。
【好标准的小白花,让妈妈啵一个】
【不敢想象江江要是我同学我过得有多快乐,光看这张脸我就可以不用吃饭了斯哈】
【呜呜,和江江谈恋爱的人真的祖坟冒青烟的程度。。服了,幸福不死你们】
【江江很适合演那种活不久的病弱白月光,不用说话也没啥表情,只用承载所有的美好的幻想然后阖然长逝(没有诅咒啥的意思!!】
【@顾清晖,给我们江江现写个剧本不难吧,你还大导演呢】
【@萧意,你做影帝的意义最好是为了给江江搭戏(拿刀威胁)】
【@沈暮洵,都这样了主题曲也安排上吧。@楚漆,投资商也解决了,@楚熄,道具组到位,站哥到位!负责来一场浪漫樱花雨造景渲染我们白月光江的美丽!】
【好好好好好,既然方案都出来了@江声工作室@严落白来上班了!!】
完全不知道网友在讨论些什么的江声,只觉得这眼镜要是再戴下去他就要开始眼冒金星了。
他捏住眼镜边想摘下来,顾清晖看着他好一会儿,“你别笑。”
江声奇怪地扭头瞥他,眸光隔着一层镜片被消减,看起来淡极了,“眼花了吧,我哪里笑了?”
【宝宝,是他心里的你笑了】
【要塞哥微博战绩难道不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吗,都说了他超爱】
顾清晖盯着他的眼睛,唇线抿直,还没说话,就看江声晃着头把眼镜摘下来还给他,揉了两下眼睛,“连这也骗……你又骗我一次!”
顾清晖的手指在眼镜上顿了顿,轻点一下,给自己戴上,再抬头看着他。
“所以?”
眼前的江声清晰起来,鸦羽般的头发漆黑的睫毛,眉眼浓墨重彩般亮眼。收敛一下表情装乖装可怜就是生命枯竭的小白花白月光,但其实他更适合盛气凌人、充满生命力的样子。
像是蓬勃盛开的鲜花,像是照在水珠宝石雨露上面的阳光。
在江声眼里,他也许变化很大。
可在顾清晖眼里,江声和他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他的眼睛,看人的眼神,不爽瞥人的样子,都没有变。
为什么不变呢。
这世界上有不会改变的人吗?
江声脑筋一转切回正题:“骗我一次,就要给我一次的甜头。”
找到机会就要占便宜的样子也和以前一样。
带着一点不会让人讨厌的狡黠,缠着人提出一点都不刁钻的要求。
顾清晖这下笑出来了,“为什么觉得我会按照你说的做呢,江先生,我已经不是……”
他已经不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现在他面对江声已经拥有十足的冷静。顾清晖的心率很稳定,他也确保自己现在正在以一个成年人的秩序思维面对他。
江声抓住顾清晖的袖子。
顾清晖眉心一跳,话音戛然而止,漠然地望着他,“……”
江声把眉毛压低,显出一点装模作样又招人喜欢的可怜,“好心人!”
“什么意思?”逆着光,顾清晖那张隽秀的脸上表情都有些晦暗不清,他摇摇头,“我不懂。”
【屁咧,就是想看江江求求你撒撒娇,我算是看透你了伪君子!】
【死装的,你多大脸啊居然让江江对你撒娇!!我都没看到江江对沈暮洵对楚漆撒娇!我服了】
【笑死,他明明懂得不能再懂】
江声柔弱道:“我不想进惩罚关,好心人!帮帮忙……”
又开始威逼利诱,“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当然可以帮忙。”顾清晖轻笑着话音一转,在江声惊喜亮起又警惕起来的黑眸中略微缩了缩手指,“前提是,你如果的确想在下期节目中和楚漆继续约会的话。”
江声的眼睛睁大,而后皱起眉毛看他。
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但顾清晖当然可以轻易地从他的表情中解读他没有开口、但已经通过眼神表达的话语。
“字面意思。”顾清晖说,“也是实话。”
江声开始思考,脑子里的齿轮开始卡巴卡巴地运转起来。
他耳边听着萧意和楚漆隐约的声音,面前迎视着顾清晖有些淡漠,似乎站在局外观察他表情的眼神。
江声的手稍微用力,忍不住把顾清晖袖口那节布料攥得皱巴巴。
顾清晖淡声提醒,“江先生。”
江声蓦地回过神松手,“抱歉。”
他看向那扇白色的门。隔着门他看不到萧意和楚漆现在是什么样子的境况,也听不清他们的言语。但是非常短暂的时间之内,江声大脑中的思绪飞速运转,千万条思路的线都通向一个答案。
想不想呢。
诚实地说,不想。
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江声都不想和楚漆再像这样相处三天四天。密切的接触让江声密切地体会楚漆的心情,那种压抑无力那种惨淡的爱意。尽管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但江声也没办法解决。
楚漆又不是机器人,不能江声说不准他喜欢,他就能把喜欢的心情关掉。没那么容易。
对于江声来说爱情只是点缀。可以有可以没有,完全没必要为之痛苦。所以他会为见证楚漆的心而难过,他能理解一点,但很难完全共情。
可是。
非理性的思维像是雾气那样轻飘飘地涌动着。
如果连他都站在了楚漆的对面,他会不会觉得有些难过。
“说到底,楚漆是不一样。”顾清晖薄唇勾起,他的语调平静,却又好像有点奇怪。
他随手把攥着的牌丢出去,“他真是特别,不知道你教他打牌的时候,会不会说A是最小的牌。”
江声:“……”
“我打牌都是他教的。”江声,“……不对,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故意那么打!”
顾清晖垂着眼皮看桌面上散落的牌组,转移话题。
“我现在没有再拦你。”他说,“而你也没有出去。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江声摇头,“不对。”
顾清晖抬起眼睛看他,淡色的眼眸疏离。
“我是不想和他继续这样下去。”
哪怕当着镜头的面,江声依然说得很清楚。
【?!这算是蒸煮亲口认证的be吗我爆哭】
【不是,咱们嗑cp难道还要蒸煮盖章吗!!be了就不能嗑了么?!谁说的!哪里来的道理!】
【楼上说得对,再说了你看沈暮洵不也是众所周知的be!又暴躁又不可一世的人都低头找江江宝求复合被拒绝了,现在还不是cp榜第一!】
【现在的cp榜第一马上就要变成大楚了。。两方角逐非常厉害,和顶流打投有得一拼了】
【懂了,原来大家嘴上都说不要be,其实背地里be嗑的更香了是吧】
江声顿了顿,乌黑的睫毛垂敛下来,在眼睑扫下一层很淡的影子。那张总是快活又没有顾虑的脸上偶尔会出现一些犹豫,但大概很少像这样陷入某种淡漠的沉思。
顾清晖望着他,裹在手套里的手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下。
“我们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再继续不清不楚下去,无论对他还是对我都是一种痛苦。”
江声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把玩手里的牌,修长的手指夹着牌一片片地往泡沫墙上扔。
“我是很想让楚漆做我的朋友没错。”
朋友,朋友,朋友。
江声在心里嘀咕着这个词。
他的胳膊架在沙发上,眯起眼睛找准星。
想来想去都还是很想叹气,于是又叹了口气。
漂亮的脸上挂着诚实、恳切又带一点遗憾的表情,他低声说,“但那是自私使然,我自顾自的要求当时并没有考虑他的想法。”
顾清晖的手指动了动,他脸上的表情很少,说话的样子像是在进行秩序性的分析和重构,“并不是你自顾自的要求。”
就算给楚漆一个机会让他走,他也不会走的。
痛苦和爱欲一样都是沼泽,抓着人的脚踝往下拽,而楚漆显然没想过往上爬。
江声完全没把他的话当回事,从耳朵里一过,张口道。
“如果做恋人很痛苦,那就分开,如果做朋友很痛苦,那也……”江声顿了顿,眼皮耷拉下来,睫毛眨动的频率慢了一点,“分开。”
“这一直以来都是我和所有人的相处之道。”江声说,“我不喜欢被情感束缚的感觉,会让我觉得不舒服。我也讨厌对谁始终愧疚,感到沉重,那不符合我的本性。”
江声如果要一边纠结、犹豫、愧疚,一边又想从这样的纠结犹豫愧疚中挣脱出来,同时还要思考怎么样做才能不伤害到楚漆的话,这种事根本就做不到。
江声在餐厅试着和楚漆说的时候,他的反应却像是不那么想善罢甘休。
“按你这么说。”顾清晖看着他,“你现在也是自私使然,自顾自的要求,没有考虑他的想法。”
江声眨眨眼,“唔。”
很难否认。
江声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大王牌,他摩挲了两下,夹在指间用力弹了出去。他看着墙面上微颤的牌面,咕哝着,“反正……我会和他好好谈谈的。”
“我会自己和他说,而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在这里莫名其妙地就被迫选择。”
江声把一沓牌都扔完了,手里空空的,他扭头看顾清晖,然后对他勾了勾手指。
顾清晖:“不懂。”
“脸!”江声招了招。
顾清晖:“……江声,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江声站起来就听到他这句话,迷茫地看着他,“什么。”
【什么以前是以前,你俩以前做啥了我请问】
【啊啊啊香香的,感觉比起现在的顾导说不定以前的学生顾导更香一点!!什么召之即来的小狗即视感啊我好爱吃】
【你都大导演了,自己演一下曾经的自己不难吧?懂点事识点趣揣摩一下观众爱看什么好不好(嘿嘿)】
江声径直从顾清晖的鼻梁下摘下眼镜。
黑发落在眉眼,他有些轻佻地把眼镜腿触在他的胸口收折起来。
顾清晖喉结不动声色地窜动一下。
江声黑色的眼睛向来让逼视他的人感到矛盾。怎么会有人兼具耀眼的飞扬感和无害、平静?
江声直视顾清晖平静的淡色眼眸,把眼镜轻轻塞进他胸前的口袋,“戴着眼镜,你的眼神也不怎么好。之前不是还很了解我吗?”
他笑了下,“你问我的选择……你现在明白了吗,大导演。”
明白了。
江声永远是江声。
如果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无法做到永恒,花会凋谢,日月会轮转,星星和海岸都会迁移,那么那江声的冷漠就是一种永恒。
*
“江声不在这里。”萧意靠在门框上,带着微笑,长睫遮了点眼睛,眸子便在温润中显出一点暗沉,“这么说你会相信吗?”
楚漆看着萧意的影子蜿蜒着缠在背后的门板上,扯了下唇,“滚开,我没心情在这里和你聊天。”
“看来楚熄真的把你惹出脾气了。”萧意的脚动了下,“能让你发脾气,他的确有两分不得了的本领……门没锁,你随时可以进去,但是我们可以先聊聊。”
“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萧意和楚漆认识很久了,甚至比认识江声还要更久些,但根本说不上有什么关系。
蹲在别人脚边的脏狗和一个正常的人,他和楚漆完全是两个世界,也谈不上交集。
如果不是因为他做了江声的跟班,和他的亲密变得渐渐奇怪,楚漆就不会把他看在眼里。
在他看来,他们都不过是江声的一个玩意儿,玩腻了就会丢掉,喜新厌旧的坏孩子总是这样。
而他不一样,他永远不一样。
他是江声身边能留下来的那个人,就像江声这么多年,还是偏爱葡萄味的水果烟。江声似乎也是有例外的。
“怎么会,我们好歹也认识这么久了。”萧意带着浅浅的微笑,“楚熄和你说了什么?”
“我猜猜,是不是说你很没有吸引力,如果不是十多年的竹马情谊,或许也就是江声玩玩就丢掉的玩具。”
楚漆面无表情地错开他,手碰上了门把手。
萧意再往前一步,用力钳住他的手腕。
楚漆在这一瞬间立刻感觉到一阵翻涌起来的恶心。碎发落在眉弓的影子铺下来,他的眼眸里渐渐酝酿起一阵漆黑风暴。
“松开。”他说。
萧意无可奈何,“你的脾气越来越糟糕了,和楚熄一样。”
“我和楚熄……?”楚漆掂量着这个名字的重量,轻笑一声,“继续说。”
萧意顿了顿。
楚漆用力按下了把手并推开门。
发丝间隙侧过来的绿眸冷漠到有些锐利,低哑的嗓音显得他彬彬有礼,同时又是个十足不好招惹的暴徒。
“萧先生,在和我说话之前先打好腹稿可以吗?我的时间很宝贵,相信你的也是。无意义的刻薄话,你还是对沈暮洵去说吧。”
“真奇怪,为什么你会默认我对沈先生抱有恶意呢。我们只不过是平等的艺人关系而已。”萧意笑起来,“另外,您这张嘴也挺刻薄的。”
像是真的被惹急了,有点忍不住。
萧意自打认识楚漆以来,他都是一个非常能忍的人。
看着江声一次次谈恋爱,看着江声一次次分手。一遍遍地受内心煎熬的折磨,还要在江声面前装得无事发生——因为江声其实很敏感。他会杜绝一切尖刺,无论是朝向自己还是朝向他亲爱的朋友。
一般人还真的忍不了,不是吗。
“刻薄吗?抱歉,我不经常。”楚漆看向室内,说,“也分对象。”
门被打开,散落的纸牌满地都是。一副银框眼镜遗落在桌面上。萧意越过楚漆的肩膀看了一眼,顿时笑起来。
顾清晖这样的手法,像极了罪人犯罪之后留下来的某种标记。
确切来说,或许该被称之为。
——挑衅。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听到楚漆顿了顿,叹气,“但现在,是有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