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熄把相机挂在肩膀, 人高马大地挡着背后的光亮。一张俊俏脸孔低下来看看江声僵硬的样子,不爽道,“都叫你不要过来!把哥哥都吓到了,我就从来不会这样!不会做让江声不开心的事情。!”
楚漆直勾勾盯着江声看, 半晌才挑了下眉毛, 扯了下嘴角, “你做过让他烦心的事情也不少。”
江声悄悄后退,同时假装附和, “就是就是!”
楚漆笑了声, 绿眸望着江声, 似乎连眨眼也能忘掉。
“打扰你了吗,抱歉。”
吵杂的背景音中,江声攥着许镜危的手腕停顿,和他对视两秒,干巴巴地说:“嗯……没关系?”
楚漆漆黑锋利的睫毛垂下。
他长相英俊,身材高大,混血感极强。这种人稍微冷下脸就让人觉得极有压力。
“今天的比赛我看了, 很完美的表现。”
他看江声潮湿乌黑的头发, 漆黑有些慌乱的眼睛,面对他的时候仍无法坦然透露出的不自在, 让楚漆有一瞬间扭曲的不受控的快慰疯狂萌发。
他表面正经。
心里狂躁的野兽终于得到安稳的停息,目光藏在平静的水面望着江声的影子。
江声。
很轻,很轻地含住这个名字。
你在爱着楚熄的时候,也忘不了我吗。
那么, 看着他的眼睛, 有没有一瞬间想起我的影子。
“……”
不该这么想,可是控制不住这样想。
他声音低哑, 有些懒散,吐出一口气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一点,“晚上回去好好休息,别让自己太辛苦。”
你们做过的事情,和我们当初有没有过重合。
楚熄毕竟太年轻,还需要从头开始管教,会不会让你有点苦恼。
毕竟要求别人在那种事情上停下,然后用轻到逼人发疯的力度蓄意折磨,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自控力可以满足的要求。
“和楚熄有相处不愉快的地方,可以和我告状。”他随口说,“我不太会管教人,但我打人还算在行。”
江声有点分心,眼神在飘忽着努力观察周围的情况:“嗯嗯……嗯嗯??”
“用不着你!”楚熄真的咬牙切齿了!
他用力把楚漆挤开,凑到江声面前。
江声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楚熄一愣,咧开嘴就下意识笑起来。脸上的笑容十分明快,尾巴都要控制不住狂摇不止。
“还没恭喜,今天哥哥的表现超级棒!我拍了好多照片。”
“哦哦哦谢谢!等我回去再看。”
人太多了,江声心里有根弦紧紧绷住,有不好的预感。
他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搞不好人会越来越多。
江声用力抓着许镜危的袖子,又干巴巴地说:“我有点事和许镜危先——”
话音未落,江声已经就看到卜绘和林回远远走过来的影子!
另一边,远远的,疑似顾清晖的人正抱着一簇花也在往这边走!
江声脑海中闪过硕大的几个字眼:危危危。
他抓着许镜危的手,语速飞快地把刚刚那句话补上,“我有点事和许镜危先走了。”
他飞快向外跑!
卜绘刚好走到面前来,奇怪地看着他,“我和林回是什么洪水猛兽?躲什么。这么出风头的一天,就没有获奖感言发表一下?”
江声受不了了,他甚至已经看到顾清晖和他助理一起抱着花走过来的影子了!!越来越近!
许镜危感受到江声攥着他的力气越来越大,担忧道:“哥?”
江声有点崩溃了。
好想回去睡觉。
还好严落白不在!江明潮也没有来!
“哥。”林回慢吞吞地道,“江江性格低调,可能不喜欢太多人围着。”
卜绘扬起眉梢,眉骨钉闪了下,怪异的口吻轻飘飘地重复,“低调?林回,看来你还真是不了解他。”
江声明明是最高调的人,高调得不得了。
林回抬起头,一双琉璃似的眼认真地看着卜绘,“是哥不了解江江吧?”
卜绘薄唇勾起微笑,烦躁的郁气在眉间起伏沉淀,他未经思考不受控制地说。
“你又能有多了解。说到底,你和他在一起也不过短短一个星期。”
说完一瞬间,空气中就陷入僵硬的停滞。
沈暮洵挑眉冷笑一声,“这就是你说你要撮合江声和你的朋友的态度?”
秦安道:“我很懂,你是不是没被玩过才这么嫉妒这么酸鸡。”
卜绘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哈?”
江声:“不是……”
“你又懂什么了。”秦宴气急败坏地看着他,“你早说你想被玩不就行了!在这里装什么?”
“谁装了。”秦安皱着眉毛,霸气的脸上有天然的愚蠢,“我和江声是兄弟啊。亲个嘴就不能是兄弟了吗,我都没伸舌头。就算伸舌头又怎样,就、就算那个了也能当好兄弟啊!”
他古怪地磕巴了一下。
“这种事情能影响好兄弟之间的感情吗,何况哥们儿是铁直男。你们是不是都太过低估友谊的重量了。”
沈暮洵:“?”
萧意:“秦少豁达。”
江声崩溃道:“你给我滚!”
秦安茫然:“为什么?我在解释,想被江声玩玩其实也很正常,没关系等一等总会被轮到——唔。”
他被江声拼命捂住了嘴,被江声黑眸用力瞪着。
秦安被瞪迷糊了,忍不住埋头闻闻江声的手。
江声的手有点凉,秦安的脸好烫好烫。
嬉皮笑脸说秦安是楚漆二代的楚熄冷下脸来。
就是故意这么说然后想让江声来捂嘴的吧。
什么档次就有这种待遇
卜绘感觉自己陷入一场闹剧。
他闭了下眼,用力地把胸口涌起的情绪压下去,“抱歉,我刚刚不该这么说。”
林回视线转回来,轻轻地说,“没关系,本来也是事实。”
卜绘沉默。他微微咬着牙,垂着眼皮啧了声,懒散地轻笑,“你和江声很久没见,应该有话要说?我……那边还有点事,我离开一下。”
枯峭的目光瞥了一眼江声的背影。
江声显然不太镇定,死死拽着许镜危的袖口,揉得皱皱巴巴。
卜绘手也紧紧收紧了一下,眼珠的转动都无比僵硬,手背上线条锐利的刺青随着筋骨律动微微起伏。
他在林回平静甚至带着歉意的目光中,无法控制地感觉到喉咙干涩。血管里像是包裹着岩浆,整具躯体都要在罪恶感中融化垮塌,呼吸都带着干燥的热气。
林回看出来了吗?
应该看出来了。
卜绘转身离开,银色的碎发扬起,脚步越发快。几乎像是背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着他一般。
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林回是迟钝,又不是傻子。
他在林回面前暴露出问题并不是一次两次,林回看节目的时候应该也……
脑袋里面的东西十分紊乱。
有理智在质问他,做过界的行为、打过界的赌约的时候,林回看到会有多痛苦。
有情感在袒护,说人的本性就是利己。他优先考虑自己的感受又有什么错。
太乱了,像是什么东西都被架在火上烤着,审判着。
烧出的气体有难闻的气味,凝结成扭曲的灰烬。
林回为什么要露出那种歉疚的目光。
他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是因为他的存在,才让卜绘觉得负担,从而没办法好好和江声相处吗。
还是因为他明知道卜绘想和江声呆在一起,却因为自己的私心,只能允许卜绘悄悄离开,觉得自己的出现是一种多余吗。
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目光看着他,而不是疯狂的、带着恨意的、充满责怪和怨气的。
让卜绘真的没办法忽视自己的罪恶感,真的没办法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走到僻静的角落,卜绘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出去很远。
他烦闷地看着人流涌动往外走,想把江声这个名字从头脑中剔除都做不到,因为过往人群产生的每一段噪音,都涵盖江声的名字。
高瘦颀长的青年靠着墙壁,沉默地抽出口袋里的烟盒,修长的手指把烟夹在指间。
江声不喜欢他抽烟,卜绘又在这段时间偏偏和江声住在一起,硬生生嚼着糖块把烟瘾止住。虽然总是觉得很不耐烦,又觉得江声管得太多,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在听他的话。
这会儿,一切情绪,一切瘾症,全部都无法控制地反扑了上来。
面门火热,喉咙干涩火辣。
点燃香烟,卜绘盯着明灭的闪烁光晕看,眉头拧得很死。他恍惚地想,被江声闻到味道,一定又不肯让他睡在他旁边的地上。
脾气好大。
他对别人都没有过那么大的脾气。至少不会对林回这样。
刚这样想完,卜绘又忍不住嗤笑。他的这个想法,如果被林回知道,或者洞悉。
林回又会怎么看他。
卜绘从小就是林回的保护者,他从小就有这样的自觉。弟弟生病了,所以要让着弟弟,迁就弟弟,不要和弟弟抢。
可实际上,林回性子温吞,就算卜绘恶劣地抢走他的玩具,他也只会忍让,他一向这么懂事。
卜绘二十七岁了,不是七岁。是思想成熟的大人,不是顽劣的小孩子。他现在更不会和林回争抢
站了很久很久,直到食指都被烟烫了一下,卜绘才蓦地回过神。
……可是,江声并不属于林回啊。
他还是忍不住,也在不甘心地想。
胸口的心脏在不断地跳窜,敲在胸口发出沉闷又沉重的声音。
卜绘甚至偶尔会太过扭曲地对自己的亲人怀揣恶意,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冷漠和嗤笑。
这么懂事,这么善良,故意做出让人喜欢的姿态,是不是因为知道只要摆出这种圣父般的态度,就……
卜绘深呼吸,闭着眼睛,冷汗淋漓,额角的青筋不住跳动着。
疯了吧。
林之姮帮他这么多,他不能忘恩负义。
江声已经和林之姮承认了他和林回的恋情,如果到时候林之姮知道,卜绘又应该怎么和她解释。
……如果不是因为他对江声的偏见,自以为是地抨击和冒出质疑的问题,当时的江声,根本不会和林之姮坦白什么。
把烟掐灭扔进垃圾桶。
卜绘始终感受着那种烟熏火燎的痛苦,缓慢地、无法忽视地,烧灼他的皮肤。
*
其实就算卜绘不走也没关系的。
林回的性格注定他不会有太多争抢的意识,他就算留在这里,也只能沉默。他渴望的交流,是只有他和江声的时候。
但是一点点私心,他不想江声的目光太多地凝聚在卜绘的身上。
对自己的哥哥带着这样的敌意,林回无法不感到愧疚。
明明卜绘和江声或许才更般配些,如果他真的对江声带有坦荡的祝福,如果他真的希望江声过得开心且幸福,他就不该这么做。
但他做不到没有嫉妒,没有不甘心。
利用卜绘的愧疚,让他离开这里,林回才是更羞愧的那一个。
他安静地靠在墙角,修剪整齐的指甲用力掐在手心,温和的目光静谧而眷恋地看着江声。
“楚漆。”被江声捂嘴之后秦安脸红得像喝了酒,他挂了一只胳膊在秦宴的肩头,“听说你和江声绝交了,真是谢谢你,现在江声身边朋友No.1位置已经是我的了。”
江声:“跟你没有关系!”
谁要和这种傻狗做朋友,最多也只能叫狐朋狗友。
“做江声的朋友。”楚漆眉梢扬得更高了一点,漫不经意,“等你继承家产才有资格说这句话。”
楚熄难得附和楚漆的话,“是啊,你现在连江声的鱼塘都进不了。”
楚漆目光看向秦安身边,脸孔尚且有些稚嫩的秦宴。
“……而你的弟弟,比你聪明多了。”
秦宴看向他,“挑拨离间没有用,我和我哥之间的感情和你们这种塑料兄弟可不一样。”
这个地方算不上十分安静,来往的人群吵杂,脚步声急乱。
沈暮洵等得太久了,忍不住抱着胳膊嗤笑,“莫名其妙。”
“争来抢去吵什么,很有意思吗?”
他向来直来直去,能让他充满怨气不甘又无能为力的人也只有江声一个而已。
沈暮洵迈开脚步,站到江声的面前。
江声愣愣的盯着他看。
头发还有些湿润,一张脸微微红着,沈暮洵皱着眉毛满脸不耐,手却有些恍惚地下意识抬起,似乎想去碰一碰他的脸颊,或者有些不安抖动的睫毛。
可最后却是冷笑一声用力按在江声的肩膀,搂过江声的脖子把他夹走,“我有事情和江声说,先走了。”
江声猝不及防地像软面条一样被拖着夹走,慌乱道:“等、等等??”
沈暮洵喉咙里又滚出冷笑,“等等干什么!还是说江声你很喜欢这种氛围?”
江声:“不是我是觉得有点丢脸!”
“沈先生还是这么粗鲁。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改变。”萧意没有拦着,只是靠在墙边。
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孔上有着和煦柔软的微笑,目光望着江声,“但我也是因为有事要找阿声才来的。”
顾清晖也碰巧在这时候赶来,手里捧着一束鲜花,看到这里一大堆人聚在一起也并不意外。
男人挥退身后的助理,推了下镜框,道,“江先生。”
江声抿着嘴巴被沈暮洵夹走,身边的许镜危已经上前接过顾清晖的花,“顾先生给我就好。”
顾清晖没有松手,只是看向江声。
江声有点不会说话了。
想想办法江声,虽然你今天身体很累,可是大脑其实还精力充沛的对吧?!
先挑一挑重要的事情1v1。
然后剩下的人统统丢掉不要管就好了!!
他抓着沈暮洵的手腕,没注意到一旁用阴鸷冷漠的表情注视在场所有人的沈暮洵,表情有一瞬间茫然的空白。
他道:“顾清晖谢谢你的花,很漂亮我好喜欢!你给许镜危就好了,他回去会帮我插好的。”
然后说:“楚熄。”
楚熄瞥了一眼楚漆,似乎很为被江声的单独点出来而自豪,“哥哥我在。”
江声有点失语,因为他感觉他简直像是在点兵点将。
“我和沈暮洵聊一下,你跟许镜危回房间等我。”
萧意:“阿声,我呢。”
江声崩溃道,“你滚啊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真是差别待遇,我的朋友,你让我好难过。”萧意笑一下,“冒昧问一句,楚漆和我一起滚么?”
江声话音一顿,然后说,“他走,你滚。”
萧意:“啊。”
沈暮洵冷笑,“你也只配滚出去。当第三者的人还总想着江声给你什么特殊的待遇吗,真不知道该说你异想天开还是什么。”
萧意:“你不想吗?”
楚熄扬起眉毛看着他。
沈暮洵眯眯眼:“不想什么?”
“不想当第三者试试吗?”萧意这样问。
秦安秦宴一起瞪大眼睛。
沈暮洵瞳孔猛缩,仿佛受到莫大的羞辱。
他嘴角勾起冷厉的弧度,红色的耳钉有着火焰般盛烈的光辉,一字一顿地问,“你说什么?”
萧意微笑看着沈暮洵。
江声很少见萧意生气的样子,哪怕在这样半公开的场合被人指着鼻子骂第三者,他也只是在笑,很有气度。
“不想吗?”他只是轻飘飘地重复,一双漆黑水润的眼眸潮湿,令人觉得要被拽入沼泽里。
“如果不是看到我这个前车之鉴在江声这里是什么待遇,你也很想的吧。”
“看见江声对楚熄那么好,你真的没有想过吗,不嫉妒吗,不觉得不甘吗,不觉得楚熄根本不配吗。不觉得江声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才更自由更快乐吗?还是说你什么都想过,甚至比我说的还要阴暗无数倍,只是不敢承认呢。”
沈暮洵眼眶发红,咄咄逼人地逼问,“你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叫萧意,都是以你的思维模式运转和行动的?嫉妒又怎样不甘又怎样,是非对错难道我会分不清吗。你以为我像你一样下贱,你觉得我和你一样没有自尊?你觉得我在经过江声的背叛之后,会希望别人承受和我一样的痛苦?”
他说着,却连自己都要恍惚了。
真奇怪。
为什么从始至终,都只有他和江声的感情在半途出现裂痕。
为什么别人都没有。
别人不可以有吗?
别人不能承受和他一样的痛苦吗?
不能吗,凭什么?
……沈暮洵用力地闭上眼,厌恶心里叫嚣着的这个丑陋的自己。
江声生怕他们吵起来,到时候连累他一起上热搜,赶紧抱着沈暮洵的手道:“走吧走吧!”
沈暮洵拧着眉毛,怔忪地望着江声,被带着走了两步。
他好想江声。
也许恨死他了,但也真的好爱他。
哪怕沈暮洵死掉,腐烂燃烧,变成灰烬,烟雾都恨不得缠上江声。
不可以和江声再在一起试试吗。
……真的,不可以吗。
可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他曾经那么恨萧意,恨到如此迫切地要他去死,那样的心情又算什么……
难道做小三也能算情有可原,难道做小三也算真爱至上。沈暮洵感到恶心,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他怎么能容忍自己成为下一个萧意。沈暮洵有底线,有自尊,他受的教育不允许他作出如此卑劣、自贱的行为。
但为什么。
大脑挤入刺耳的嗡鸣怪笑,在无数个疯狂的光怪陆离的瞬间里,在折射进眼眸又分崩离析的光线中。
他想到他被拒绝的吻。
想到江声说的最后一次。
想到那天在江声睡着后,他坐在床边,手扶着江声的侧脸,黑发流淌到他的手指,那样静谧的、永恒的一瞬间。
想到无数次,他在江声背后,沉默看着他又无法靠近的煎熬。
想亲吻江声。
想紧紧地,紧紧拥抱江声。
想做更亲密的事情,有无法分割的距离。
哪怕……没有那么正当也——
沈暮洵呼吸急促,猛然清醒过来。冷汗淋漓,瞳孔紧缩,针尖似的如蚊虫般不断地颤抖。
他胸口剧烈起伏,手指骨紧紧攥着,发出咯吧的声响。
“……”
太荒谬了。
太可笑了!
沈暮洵沉默地看着江声,用力咬着牙,侧脸紧绷,眼眶变得很红。
江声抓着他,“沈暮洵?”
沈暮洵沙哑的声音咬着字眼响起,强烈的自厌情绪燃烧着,“别叫我的名字。”
“我从你的口中总是能听到无数次重复的词语,骄傲、底线、自尊……”
萧意却还在说话。
他的声音沉稳温和,一向是娱乐圈中值得信任的前辈。
入行多年,风评极好,在他和江声的事情曝光之前,他就是娱乐圈的顶级好先生。
现在,萧意沉沉如墨的目光温润和煦地望着沈暮洵。
“如此标榜自己的骄傲、底线、自尊……”他和江明潮同样掌权,有斐然的金钱和权势的光环。身上却没有半点强势的气息,说话的时候温柔极了,像是轻如柳絮的劝告。
“但我看,沈先生。你也很想当一次下贱的人呢。”
风吹过,一切都在寂静中燃烧、垮塌。
沈暮洵几乎气笑了,他的手握着江声的肩膀,低下头的时候,嘴唇几乎贴到江声的额角。
就在江声的男友面前,堂而皇之地这样做。
像是有意为之的挑衅,只是让人觉得有些困惑。不明白是对萧意的反击,还是对楚熄的恶意。又或者,他其实只是想这样做而已。
“你觉得呢,江声。”
他靠过来,身上有江声熟悉的味道。温暖的馥郁而尖锐的花香调蒸腾着。
青年眼角的泪痣陷入细微痉挛,黑眸中像有着铺天盖地的黑云和风暴,轻言细语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
“你觉得我和他说的一样,是‘下贱’的人吗?会不知廉耻介入你和楚熄的感情,做你的小三吗?江声?”
江声瞳孔地震,结结巴巴地道,“你、我,你们!”
啊啊啊啊啊。
什么啊!
楚熄眸光几乎凿进沈暮洵握着江声肩膀的手,也快剜去他似有似无贴着江声的嘴唇。
楚漆懒散地笑,问楚熄,“现在是什么心情。”
楚熄轻轻地咬着牙,咧开嘴笑,两颗虎牙在笑起来的时候很显少年气。
“你还不知道吗。”他轻轻地说,“我早就和江声说了。”
楚漆看向他。
“我和你不一样,楚漆。我没有你的高傲,也没有底线,我是脏兮兮的烂泥巴,任江声搓圆捏扁。”楚熄眯着眼转过头来,开朗阳光地弯着一双很有灵气的绿眼睛,“只要江声开心,我什么都可以接受。”
江声瞪大眼睛:“……不……不是!等等!”
他崩溃道:“你当时这么说完,我说了什么,你全都忘了!我就知道你没有好好听!”
救命,救命,救命!
现在这个情况已经超出江声的预料和掌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