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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角落就角落之

被我渣过的前任们无处不在 黑夜长明 8050 2024-07-27 07:59:34

顾清晖开始摘掉他的手套。折叠好放在一旁, 然后走近。

他轻声说:“这里随时都可能会被发现。”

能被他们轻易推开的杂物间的门,本来就是废弃的。等江声的手机铃声消停下来,他们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听到花园里的人踩在草地上走动交谈、酒杯碰撞的声音。

江声错开顾清晖的肩膀,看到被风一阵阵吹着、晃动的门。外面在风里摇晃的灯泡有着明亮的光, 破开杂物间的一片阴暗, 光透过门缝照到江声的脸上。

顾清晖看到江声的眼睛眯起来, 似乎觉得不快。

“我又没打算做什么。”他咕哝了声,然后眉毛一耷拉, 像是很快就后悔了。他的情绪总是一阵一阵, 导致他未经思考的决定总是不具备稳定性。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江声直接按掉,漂亮又带着点恹恹的眉眼皱起来,立刻道,“我觉得——”

顾清晖的脚步声刚好在他面前停下。

江声抬起头,看到青年清冷矜贵的眉眼。

他的衬衫扣子扣到最顶上,摘下手套后露出的手指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很整齐。

他总是给人以这样知分寸的绅士感, 同时兼具一种令人心痒痒的冷漠和禁欲。

那双淡色静谧的眼珠垂下来, 看着江声的时候,江声以为他要同意他的提议。

然而没有。

按在桌面上的手被按住, 滚烫的手指最大程度贴着他的皮肤十指相扣,锁住他的指缝贴合。

江声愣了下,下意识往后缩,“顾清晖。”

顾清晖的手在变烫、升温。能听到他喉咙里发出隐忍的呼吸。

膝盖被顶开, 他又往前一步, 挤得旧桌子嘎吱作响。

江声觉得耳廓也在跟着升温。好怪,虽然也有好几次了, 但是有点习惯不了。

他的手指在顾清晖手背上点了点,感觉到顾清晖抓握他的力度瞬间变大,痉挛了下。

“很舒服吗。”江声偏侧着脑袋。黑发和顾清晖交织,声音很轻,有着全然的迷茫和好奇,“有多舒服。”

门外的声音有些吵杂。

顾清晖呼吸急促到发抖,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声音有些哑,“形容不了。”

人缺乏形容快感的能力。那种酥麻、绵长,隐晦激昂在浑身攀爬的电流,让人头皮发麻。

顾清晖垂着眼睛,安静地隐忍着呼吸,和江声贴黏在一起。

像是冰冷的怪物不断汲取人类的温度。让狭小空间内的温度上升,一直上升。他在这样的高温和紊乱的心跳、呼吸中仍然维持着他的冷静。尽管他做的事情和冷静已经全无联系。

江声:“我以为你会说算了。”

顾清晖:“只是让江先生理解到我们现在行为的风险性。”

他的手和江声紧紧相扣,江声能清晰感觉到他手背的青筋跳动了几下,连带脖颈的筋也在跳。他表情没什么变化,声音有些沙哑,轻声道,“来到这场宴会的媒体,不清楚我们之间存在的是正经的交易。”

江声眼睛开始乱眨,“……呃呃嗯嗯哈哈。”

没有人会觉得江声和顾清晖亲吻拥抱牵手是在做一个好心人、帮他脱敏。江声自己也不这么想。

他只是觉得这样有意思。

他只是想看顾清晖现在这样冷静的表情到底什么时候崩塌。

都说了他是很坏的人了。而他所有的坏在顾清晖这个他曾经坏过的人身上,似乎更加肆无忌惮。

顾清晖其实也很清楚。

但是他就是要这么说,他要说“我们之间存在正经的交易”。一边说着,一边和江声牵手,死死抵着,两个人的呼吸都交缠,他还是这么说。

顾清晖整个人都在升温,接触的皮肤越发滚烫。他俯低身,呼吸扑洒过来的时候江声后背都忍不住麻了一下。

青年轮廓清隽,棕色的头发在光线下显出一种蜜糖和浅金色。温柔静谧的颜色,在他身上都变得寡淡无情。

“他们只会觉得我们在别人注意到的角落做不正经的事情,因为他们不懂江先生是个多么善解人意的人。”

江声:“……”

羞愧。

顾清晖薄而冷的嘴唇轻轻贴到江声的脸上,他的理性仍然在正常运转,“如果拍到照片发出去,又会成为一次舆论的风波。这很糟糕,也很麻烦。”

江声:“原来你都知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他甩了甩手,顾清晖的力度却又更紧了些。

江声又歪了下头,“在这种脏兮兮的地方,大洁癖顾导竟然还能忍得下去。”

不仅能忍,甚至还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给江声垫着。

“我和江先生那天分开之后,好几天没有见面。”他又轻声道,“您还记得吗,时长可以累积的约定。”

江声愣了一瞬,很快就说,“我不……”

“但是这个地方对江先生不够尊重。”他说,“所以我只需要一小会儿的时间。”

江声的触碰是一种极端的瘾症。

在没有接触的时候,顾清晖尚可武断地认为他可以抵抗。但是一旦真的得到一点甜头,那种欲望就会随着时日的增加越发增长愈加难熬起来。

会想念这种快慰和奖励。等待下一次的到来。

他想起心理医生的话。

“顾先生,您很幸运地逃离了家族基因的制裁,现在您认定无法解决的一切难题都是因为心理成因。”

“我不建议您再去接触那个症结。”

“我会给您最好的心理疏导,我们开的药物也会相对有效……”

那一天。

顾清晖坐在阳光下,绿植晃动着。他很清楚医生说得没错,他很明白自己的问题就在于江声。而江声是一个人,不是一种病。远离一种病不是人力能够左右的,但是远离一个人却很轻易。

但那天,他亲口,拒绝了医生的提议。

好脏。

灰扑扑的杂物间,江声不太喜欢这个地方。阴暗,灰尘的味道挤进鼻腔。

随时会被发现的恐惧又让他的神经紧绷起来,这种状态之下品味到的每一丝快感都带着诡异的刺激。

江声紧紧抓着顾清晖,手指甲都快掐进去。

顾清晖因为疼痛更加兴奋,喘气带着本该很凉爽干净的味道,兴奋到湿乱的头发搔刮着江声的眼皮。

江声眼皮抖着,感觉鼻梁都在被顾清晖抵着乱蹭。他亲得很慢,甚至于是厮磨,喉咙吞咽发出细碎的急促的喘息。柔软的嘴唇裹着他的嘴唇含吻。

江声被亲得脑袋都有些恍惚,热的气息和温度总是间歇性地被冷风吹散,属于强壮男性炙烫的体温熨烫在他的腰间。

不知道什么时候耳夹被摘下来。摘下来那一瞬间的刺痛让江声皱了下眉毛,他睁开眼睛。

戴了太久,有些温热的金属和宝石被顾清晖掐在手心里,他温热的指腹揉着江声的耳朵,怪异的眼神失去焦点。直起身盯着江声看了一会儿,他侧过头很轻地咬住他发烫的耳垂,交扣的手指紧紧缠在一起,发抖。

“顾先生……您很幸运地逃离了家族基因的制裁……现在您认定无法解决的一切难题都是因为心理成因……”

听不清。

什么都听不清。

吐息的热和凉意交替。

有点蛋糕甜丝丝的味道,还有一点香槟的酒味。很淡的回甘像是一种怪异的香味勾着人钓着人。

顾清晖本来只打算亲一下,至少不能在这种地方做得太过分。

但是过分的是江声,他一直抓着顾清晖的手指叫他,“顾清晖。”

顾清晖被他那样看着,又被他用这种声音喊名字。情绪真的不受控制,忍不住用力抱着江声从耳垂吻到脖子,抵着脑袋佝着背去亲他的喉结。

酥麻的痒意和诡异的电流让江声恍惚了下。靠在顾清晖的肩膀,两只手被他卡着,连挣扎都显得无力。

他眼睛半眯着,脸颊有点红,又很小心地不想自己好看的白西装被弄脏。所以凶巴巴又含糊地说:“弄脏你就死定了。”

顾清晖亲他,看他睫毛湿得低下来,胸腔里的心脏一直很鼓噪。他好渴望用更亲密的距离汲取一种程序化的快感,他的拥抱很紧密,但一直又被江声推开。他轻声说:“我的衣服已经被江先生弄皱了。”

江声一愣,下意识地看向他的肩膀,然后错开他的肩膀看到外面亮堂堂的一个拐角。

一道影子伫立在那里。

江声的心跳陡然快了瞬,忍不住更用力攥出一个难看的褶皱。

顾清晖:“待会出去我要怎么和别人解释,我出去一趟身上就有了这种痕迹。”

江声却推开他从桌子上跳下来。

顾清晖在一瞬间领悟到他的意思,洁癖狂看着被摊开在桌子上垫着的衣服,修长的手指顿了下,在上面轻轻拂了下。

江声走出杂物间。

有点狼狈,眼皮通红,嘴角也红得要命。白色的西装有了些凌乱的褶皱,领口被可疑的水痕洇开一点深色的痕迹。

江明潮就站在路灯下。不躲不闪,长发在风里飞开,眸光很静谧,“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

他无奈。

“江江。”他轻声道,“哥哥很担心你。”

恍惚。

不知道和什么相似的一幕,江声几乎要把他的面孔和楚漆重叠。但江明潮的呼吸声是很轻的,在风里咳嗽起来……就像是要死了。江声总是担心他死掉,担心了好多年。

但是江明潮命硬,他扛过了魔鬼的预言。很多人说他也许会这样病着病着,病到老。可江声看着他,像看着被粘合的瓷瓶在震颤和晃动。

他还是心虚的,只敢小声咕哝:“没听到。”

假话。

他听到了,他只是在和顾清晖亲亲,他不想管。

江明潮知道,他也不想管。江声和谁接吻,他都会是江声的哥哥。他的目光很淡地审视着江声,在江声有些毛骨悚然的时候,从口袋里抽出丝巾。

“不管在做什么,下次要接电话。”他冰冷的手指捏抬江声的下巴,皱眉端详他的嘴角,手指按在那里缓慢地揉了下,“我以为你被那群小孩带走欺负了。”

江声稍微别过头,下巴卡在江明潮的虎口,“他们才没那么无聊。”

顾清晖在后面走出来,臂弯挂着那件脏兮兮的外套。

江明潮弯着腰,江声抬着头,江明潮发丝垂着纠缠着江声的手臂。他一眼都没有看顾清晖,仿佛没有看到他的存在。只是很细致地擦过江声的眼睛、脸颊,隔着一层布料手指几乎亵渎一样压着嘴唇摩擦,甚至拨开他的衣领在他的颈子上擦拭。

他的温度好冰冷,目光却又很淡且柔和。

江声起了点鸡皮疙瘩,“江明潮。”

江明潮笑了下,收回手,五指梳顺他的头发。轻声咳了咳,他的声音连着哑,抚平他衣摆的褶皱。

“年轻人还真是莽撞,说不定连做事的时候进退快慢都没有节制。”他说,“不懂规矩。”

他的手指在江声的肩膀上点了点,这时候才看向顾清晖。目光很淡地在他的脸上剜着,眼睛很黑,看起来和江声有些相似。

他又微笑起来,“要不要哥哥……”

江声:“?”

他说,“帮你找一个。”

江声真的汗流浃背了。

一直到江明潮被人叫走,江声才和顾清晖小声说,“如果真的他来,你信不信监视我的人又多了一个。”

严落白已经被江声策反了。

江明潮又很忙,没有办法时时刻刻地盯着江声。

他总会找一个办法,找一个帮手。无处不在地看着江声。

顾清晖和江声有不一样的看法。

他琥珀色的眼珠在夜色中有些暗沉,静静地垂眸看了看江声,坦白道:“江明潮是很阴险的人。”

江声:“……你当着我的面这么说我哥?”

“会嘴上说哥哥帮你找一个。然后铺垫一下氛围,在那个晚上让江先生把房间的灯全都关掉。”

江声:“……你在说什么?”

“趁着这个机会自己爬上你的床。”

江声:“……!”

“你在一片黑里面根本认不出他是谁。”

“第二天他或许还会假装温柔地打电话询问昨晚那个人怎样,要不要留下来。”他说,一本正经的样子甚至像是在说什么事实,“而江先生,你完全被他蒙在鼓里。”

江声无语了两秒,气笑了,“你根本在说你自己吧!”

趁着江声喝醉晕乎的时候搞强吻,然后还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不知道,文质彬彬和他对话的变态。

他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的。”

顾清晖没有说话。

做导演的需要有一定的情绪捕捉和洞察力,顾清晖除了捕捉镜头的能力厉害,捕捉情绪的能力也很强。他能够从江声的各种微表情冷静地解析出他的心意。

江声难道真的不知道江明潮的阴暗面吗。

不见得。

他只是不在意。

只要江明潮愿意好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当一个好哥哥,其他的江声不一定会在意。他像是个小孩在玩过家家,给所有人都安排了他的位置。

小孩会指着朋友说,你是爸爸,你是妈妈,现在开始你们要对我很好。

而江声会指着江明潮说,你是哥哥。你是我的家人,我的亲人,我的兄弟,现在开始,你不能爱我,而我会给你很多爱,很多包容,很多宽容。

江明潮这一招棋走得很好。

*

和顾清晖分开之后,江声和狐朋狗友喝了点酒,在他们吵着玩游戏的时候,推开这群没用但话多的纨绔二代独自去露台吹风。

脚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一看,居然是楚熄。

江声有种见鬼的感觉:“你怎么在这里!”

楚熄转了脑袋看他,卷毛和栏杆上的藤蔓缠起来。

他笑,和江声刚刚在拐角看起来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又开始乖巧,又开始开朗,又开始大大咧咧地像是无害小狗一样、龇出自己的虎牙。他倒是很诚实,“这里可以看清花园里的情况。”

江声这才意识到,这个露台的观景性很强。

能够看到无数名贵的花草,爬满白色篱笆的藤蔓,来往宾客在觥筹交错,也能看到杂物间,能看到他刚刚和狐朋狗友一起坐着的地方。

江声:“噢噢噢。”

他挠了挠头发,抓了抓脖子,一时间有些茫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好像昨天才和楚熄说他要考虑考虑,怎么考虑着考虑着就和顾清晖在打啵啦。。

有点窒息,江声感觉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他更可恶的人了,他辜负真心,让人空空等待,他真是个罪人。

他太那个了。

特别坏的一个人!

江声撑着栏杆想了想,酒后有些红的脸被风一吹很舒服,他眯起眼睛,“你应该猜到我和楚漆分开了。”

不然这场宴会,楚漆和江声第一个寻找的就应该是彼此,或者江声根本不会和江明潮一起来,而是和楚漆一起。

过往很多年,他们都是这样。

楚熄站起来。

毫无威胁力的小狗站起来一下子就能压江声半个脑袋。

他说:“我知道啊。”

太知道了。

楚漆为此真的发大疯,人设都崩掉了。真想讨个录像来给江声看看他十几年的最信任的朋友到底内里是个什么脏东西。

楚熄耸肩说:“算了,哥哥现在看到我心情应该很复杂。”

先退一步再说。

他又说,“楚漆已经退出节目组了,如果哥哥觉得我也碍眼,我也可以退出。”

再退一步。

江声已经开始忍不住扣着栏杆上的铁皮,嘎吱嘎吱的噪音让他耳朵发麻,但是又没有别的办法能够缓解现在的尴尬。

江声咕哝着,“没必要。”

楚熄也和江声一起趴在栏杆上,敞开的西装被风吹起,他还说:“本来我说我们当地下情人就好,哎,现在倒好。哥哥应该也没心情和我再谈了。”

说实话现在和江声谈恋爱风险也很大。

楚漆在后面虎视眈眈,肯定会找准一切机会搞破坏。

他是说他很大度很开明很豁达啦,但也不是谁都行。比如楚漆就不行,楚漆得滚远点,看着他出现在江声的身边,楚熄就会想龇牙咧嘴咬人。

但是楚熄又真的不想放过任何一点机会。

他真的受够只要楚漆存在、他就不会被选择的日子,好不容易被他抓到机会。他渴望被完整地爱,渴望命运的安排抹平一切不可能。楚漆和江声分开了又怎样,万一以后又有机会修补关系呢。现在裂痕最大的时候,明明就是趁虚而入最好的时机。

他真的不甘心,他也真的在不甘心中控制不住地反复去想,如果一开始就是他和江声在谈恋爱,江声也会因为考虑他的想法而一次次地拒绝楚漆吗?

他每次都会这样想。但是每次都不会想到最后。

他不想知道那个答案,因为他也许很清楚。

楚熄再说:“可是我为了哥哥什么疼都能忍。”

他小声挨过来说:“你喜欢什么?”

江声不明白:“啊?你指的什么?”

楚熄手按在后颈上就开始转圈,反复踱步,在江声困惑的眼神里僵硬地走回来深吸一口气,手也开始和江声一样扣着栏杆上的铁皮。

“就是……就是。”他一会儿看看外面的天空,一会儿又看看江声的眼睛,手在后颈的链子上摸来摸去,头越来越低,声音越来越小,“就是就是……”

江声看得想笑,又根本一头雾水,“什么什么?”

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

演奏乐团里大提琴拉出优雅的曲调。

人们举着酒杯觥筹交错,说的都是优雅的话题。

楚熄的眉毛拧起来,他喉结滚了两下,“我。”

蹦出来孤零零的一个字。

然后挠了挠茂密的卷毛,似乎觉得要说的话十分难以启齿,开始支支吾吾起来,声音小得要命,“#*¥怎么样。”

江声真的没有听清楚:“啊?什么?”

楚熄靠着露台弯下腰来。他的细链条choker在前端有一小节多出来的线条,晃动着在他的衣襟投下影子。

他按着江声的手摸他的脸。他的脸好烫,耳朵也是。整个人都像是熟透了一样。他把脸埋在江声的手心里,挺拔的鼻梁抵着江声的手指乱蹭。江声的手轻轻抖了下,手指蜷缩捧着他的嘴唇,他顿时不动了。

“我……我说……”

就算是楚熄真的这么厚脸皮,他能在任何时候嬉皮笑脸,唯独在这种事情上他怎么都没办法装得很成熟。

他咽了口口水,很没办法地低下头拿额头抵着江声的手背,散落的发丝柔软地从他的手背上流淌下来。感觉自己的温度真的好烫,烫得他什么都想不了,鼻尖也沁着汗。

“就是,入珠怎么样。”

他都不敢抬头。

一场烟火在脑袋里面炸开,他咬着槽牙,贴着江声的手指小声说,“哥哥你,你会喜欢吗。”

风很喧嚣。

江声很震撼。

他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这个词让他有点无法思考。

他脑袋里面在开火车,每个车厢里都是满满当当的“啊啊啊啊”,马上就要从他的脑袋里面冲出来。一个巨人抓着他的肩膀乱晃,咆哮在他的耳边响起。

没有听到江声的回答。

再大的风都没办法让楚熄的脸降温了,他真的觉得自己很不知廉耻,怎么可以对江声说这种话。

但是他也认真考虑过了。

之前他为了遮脖颈上疤痕的时候常戴choker。江声说着奇怪讨厌,但是看着新奇东西的眼神明明很新鲜。

还有他的舌钉,接吻的时候江声的反应很明显。楚漆一直都好想再稍微过分一点,亲别的地方,用打着冰冷舌钉的舌心舔一舔,看江声的反应。半夜想到这个都会燥热到根本睡不着觉。

江声其实也有点喜欢他的耳钉耳链,在它们于光芒底下晃动的时候,江声的目光总是会毫无意识地被吸引住。

江声真的很喜欢新奇的东西。

而好巧,楚熄身上的一切都是他很少见的。楚漆还是给他提供了有效情报的,江声或许真的很喜欢新鲜的刺激的东西。

这让楚熄感觉到巨大阴影笼罩过来的同时,也茅塞顿开。

但是楚熄不知道自己说得是不是对的。

他粗糙的手握着江声的手指。

他好忐忑地抬头看。又这么小心翼翼,看着他的眼睛里充满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明亮亮光。

楚熄脑袋好热,分析能力好像崩坏,看不出江声的表情代表什么,是不是又带着厌恶。

楚熄生怕被讨厌,急忙又找补,“我就是以前看街上小广告这么说。。我什么也不懂!”

江声在震撼中回过神来了。

他干巴巴地把手往回缩,嘴唇张张合合都无力到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蹦豆子一样蹦出单字,“……你、你,我。”

楚熄也在,“呃……我,你。我……?”

江声:“这个,这个那个!我们!我觉得!”

江声好想拒绝。

他应该拒绝的。

酒后的大脑混沌,被风越吹,越是让他想不明白。

可是,,怎么办,有点好奇。

而且痛也没有痛在他的身上……想想也……啊啊啊不行不能这么想!

被自己的隐形恶劣搞得有点崩溃的江声拼命晃脑袋,把这样离奇的思路从脑袋里甩出去!

他的大脑开启圆桌会议。

冷漠无情的江声A大声说:够了江声!你真的太坏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坏的人!你真是过分,真是坏蛋,真是十恶不赦。

可是江声B眼含热泪: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好好奇。好奇也是一种错的话,我真的罪大恶极。

A:你不是这样的人!楚熄是你的朋友!你不应该让他为了你这样那样。

B:你就不好奇吗。

A:……

A:反正不行!不行啊啊啊啊!!!!

江声脑袋晕住了。

他推开楚熄讨好一般拱过来的卷毛脑袋,“啊啊啊不要说这种怪话!我听不到!我聋了。我瞎了。呜呜。”

他捂住脑袋。用力扯自己的头发让自己的废物脑子清醒一点,少因为这种事情就开始混乱。

他往后退,往后缩。

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无助的虾,蜷缩起来。

阴暗角落,他想转身下楼找个地方躲一躲,一错眼看到楚漆。

脚步猛地顿住。毫不夸张地说,江声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心脏咯噔一下。

当楚漆身上没有笼罩着那种深切的沉默,他就是一头极具威胁力的猛兽。

他藏匿在暗处,躯体魁梧健壮,他隐在黑暗中仍然发着亮的眼眸,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野性。他半阖着眼,静静看着江声。

耳膜被蓦地刺痛了下,江声听到了很巨大的声音,却不知道来自于哪里。

他的思绪瞬间就偏移。

楚漆怎么会在这里。

他什么时候来的,看到多少?

“对不起哥哥呜呜我不说了你别生气。。但是楚漆不能做的我都可以,”楚熄还在说,但江声觉得他的声音正在远去,“你随便怎么对我都可以。”

楚漆在楚熄的背后,扯着嘴角抬起手对江声打招呼,又把手往下压,示意江声不要紧张。

曾经在江声第一次登台的时候,他也做过这样的手势。

之后每一次,江声走上台,楚漆在下面都会这么做。

他是怎样的一个存在,让江声看到的一瞬间就会觉得安心。而现在江声也稍微镇定地反应了过来。

好了江声,没关系江声,大胆一点。

你已经和楚漆决裂了。

你也没必要因为楚漆的存在紧张!

看看吧连楚漆自己都无所谓。

可是……救命!

啊啊啊啊。好怪,好怪,怎么会这么奇怪。

江声有点崩溃。

怎么可能真的不紧张!

好崩溃。

要不要抓着楚熄的脑袋让他看看后面站着谁啊!!

“真的当狗也可以。”

他一回神就听到楚熄这么说。

楚熄绿眼睛湿漉漉的。

而楚漆的绿眼睛好深好晦暗。

江声嘴巴张着,眼睛里一片空。他喘着气,一团团白雾呼出来,心脏跳得几乎痉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天天对你汪汪汪,天天叫你主人都可以。”

江声深吸一口气,紧张到头皮发麻后背都直打颤:“不……不了,我没有这种奇怪的爱好。”

“你忘了他吧哥哥。”他说,“我不会让哥哥这么伤心。你说东我不往西,你叫停我就不继续。”

江声费力地看向楚熄的眼睛,又像是被刺到一样尴尬地移开,“我……”

楚熄顺势握着他的手:“我知道让你来选择会好为难。所以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

他说:“我亲你一下,你不动的话就是同意了。咬我一下就是拒绝。”

他俯下身。

可江声的视线根本没办法从楚漆极具存在感的影子上挪开。

楚漆在那里像是一只匍匐的野狼。他似乎对现在发生的一切早有预料,靠在角落,脸上的阴影被分割。他甚至松垮地把手插在西装口袋,深邃的脸孔俊美无俦。

他像是城堡里被封印的野兽,等待被真爱的玫瑰解救。

风吹过来,楼下悠扬的音乐渐渐急促,花香很馥郁,楚熄挨得很近,他身上热烘烘的温度让江声觉得迷茫。

楚漆比了个手势,和口型一起,无声地:“3.”

楚熄已经亲到他的嘴巴上。

身上温度总是很高的大狗热烘烘的,嘴唇薄而微凉。带着清爽的薄荷柠檬味,像是那种很开阔的地方,阳光灿烂的地方,晒着被子散发的味道。

江声的脑袋嗡鸣了一下。他被亲得往后退,缩着背拿手压在楚熄的肩膀。

楚漆:“2.”

他不明白。

什么意思?

楚熄:“哥哥。”

江声回过神,恍惚的神经想起了两个人的约定。而他刚刚根本没能做出反应,他完全忘记了,他的脑袋根本没有办法并行处理这两件事情的能力。

没有反应的意思是……默认。

楚漆:“1.”

江声看着楚漆。

楚熄在他面前亲得他嘴巴张开,闭着眼睛很投入,并不知道江声目光的落点在哪里。

楼下的演奏乐团激昂的演奏在楚漆的手势一按下进入最高潮。

然后满天烟花盛开,无数的彩带和芬芳馥郁的玫瑰花瓣从露台顶上散落下来。

追光灯落在角落孤零零的礼盒。

江声在被彩色照亮的露台和楚熄亲吻,花瓣落到了江声的脑袋上。

他的脑袋好乱。舌尖被冰冷的异物感刺激着,大脑中的神经刺激一浪又一浪。

他几乎无法思考,他只是感觉在被看着。楚漆那种懒散的,漫不经心的目光一直都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脸上,看他注视这他紧缩的瞳孔不明白的茫然眼神,看他被亲得抖动的睫毛,也许还看到被他弟弟亲得陷下去裹得水亮的嘴唇。楚熄的眼睛很亮,而楚漆的眼睛此刻好晦涩,好阴暗。

别看了。

别再看了。

江声的呼吸急促,忍不住揪着楚熄的头发挡住楚漆的脸。

太怪了。

太奇怪了……

可是……

楚熄很兴奋。

他和江声紧紧贴着胸膛,他的心跳好乱又好狂热。他睁开眼睛看着江声的表情,江声感觉到一种很夸张很要命的心虚感,闭上眼睛。

顿时感觉楚熄吻得更重。

楚熄听到自己的心跳,也听到江声的心跳。他的手按在江声的胸膛。

心跳好快。

他笑了声,短暂地直起腰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他舔了下嘴唇,某种奇特的神秘的召唤,让他的目光抖动着,看向眼睛都不敢睁开的江声。

众人瞩目的蓝色耳钉已经不知去向。他头发湿润黏着额角,看起来好紧张,睫毛在动,攥着他手腕的手用力收紧,轻颤痉挛。

好幸福。

他的幸福记录一直一直都在被刷新。

他又要觉得现在这一刻,是他人生最最最幸福的一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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