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声, 他的弟弟。努力做出一个决定,却还在消化这个决定带来的后果。
他面对楚漆还无法做到坦然,但楚漆却频繁出现在他的面前。
江明潮加快了脚步,一只手按在江声的肩膀上。
男人消瘦但有力的手腕上, 蓝宝石腕表发着璀璨的光芒, 和江声食指的戒指相映成趣。
“楚先生。”江明潮说, “还没祝贺您新品爆单的事。”
楚漆的目光从江明潮的手上瞥向他的脸,“是阿声帮了大忙。”
当然, 如果可以, 楚漆并不想承江声这一次的情。
他为了他的弟弟肯做到那种程度, 不避讳在荧幕中亲吻楚熄的脸颊。楚漆看到那一切发生的时候,甚至都无法感知到自己的情绪。
江声默默后缩想要退出战场,肩膀却被江明潮极轻地按住了。
江声感觉被按住的地方长了刺似的,扎得他想不断扭动逃远一点。
“我的弟弟的确很能干,但我还没想好要给他一个什么礼物更好。他渐渐长大,变成一个果断、坚定,有自己打算的人, 这是值得庆祝的事情。”江明潮看向江声, “我很欣慰,到目前为止, 他也没有为自己的决定后悔过。”
江声:“我。”
救命,他真的不是在阴阳楚漆吗不是吗!
江声干巴巴地看了一眼楚漆,发现他周身罕见的有些低气压。
楚漆西装革履,肩膀宽阔, 极好的身材比例让他有着一种豺狼虎豹般的压迫感。
他扫了江明潮一眼, 绿眸平静,嗤笑一声, “很巧。他既然和我的弟弟在一起,以后也难免叫我一声哥哥。”
江明潮握着江声肩膀的手稍微一紧。
江声的心也跟着紧了下。
“江先生,我也在想,要给声声准备什么礼物才妥当。”
江明潮的笑意收了回去。
江声:“……”
啊啊啊!
有点怕了,你们说话就说话!别把我卷进去啊!!
江明潮眼也不眨地望着他,“楚熄的确有这个殊荣和我的弟弟在一起,但这和楚先生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一定长久,改口叫你哥哥还是太早了——”
“江先生。”楚漆打断他。
他身材很好,肩宽腰窄双开门,穿西装格外有荷尔蒙张力,深黑色让他显得冷酷且性感。楚漆靠近两步,阴影笼罩到江声的脸颊,轻而易举地能嗅到他身上多年不变的冷冽辛涩的香水味道。
“声声原本就是叫我哥哥的,说早也不算早。”楚漆慢条斯理地道。
穿堂冷风吹过。
江明潮虚弱地轻咳,他转过头,背肌紧绷,手都从江声的肩膀上滑下来。江声愣了下,下意识攥住他的手:“你怎么了?”
楚漆被什么东西晃到眼睛,低头一看,是江声的蓝宝石戒指。
故意做给他看的?
楚漆舌尖顶了下槽牙,笑了声,口吻很淡地赞美:“漂亮的戒指。”
就像江声承诺的那样,江明潮和别人不一样。他给的戒指江声不会取下来。连楚熄送的戒指江声都没有戴过,江明潮却可以是他的例外。
这个蛇形的小圈锁在江声的手上,却只会变成江明潮的锁链。和他的长发一样,被江声拉着拽着,随心所欲地摆弄。
“见谅。身体不好,稍微伺候一下弟弟就开始犯困。”
话音轻缓地落下,江明潮仔细感受着楚漆越发凌厉深沉,隐隐有着危险的目光,英俊的脸上肤色呈现病态的苍白。
“伺候。”楚漆掂量着这两个字眼。
江声一噎,急忙尴尬地辩解,“是按摩,按摩啊!”他转过头又去骂江明潮,“你在说什么怪话!”
江明潮:“抱歉。”
楚漆又走近一步,皮鞋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一张深邃的脸上光影不明,绿眸深深,“江先生病体虚弱,伺候不好声声,还把自己累成这样。”
很没用。
江明潮看向他。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愈发剑拔弩张起来。
江声很没出息,他受不了了!如果到时候这两个人吵得不爽齐齐掉头回来问江声到底要当谁的弟弟!江声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能让两个人都满意!
说楚漆吗,那江明潮为他做的这么多事情,给他的卡,给他的权利和宠爱又算什么。
说江明潮吗,那江明潮是爽了,可是楚漆现在这样、江声其实也不想太伤他的心。
做人,为什么,这么难。
江声一张被温泉泡得热乎乎的脸都开始变冷,他默默转身,背对两个人狂按电梯。
“声声下次有这样的需求,可以找我。既然你和楚熄在一起,那也可以把我看做你的哥哥。你哥哥愿意为你做的事情,我一样不落,全都能做。”
他的重音咬得很奇怪。
“免了。”江明潮道,“江江只有我这一个哥哥。”
“但是,在你之前,江声原本有的,唯一一个哥哥是我。”
楚漆的手也搭在江声的肩膀上。
和江明潮不同,楚漆是身体太好了,体温也过烫。他炙热的手心搭在肩膀上的一瞬间,江声立刻感觉到另一边的肩膀因为对比而陷入冷淡的极寒。
要死了。
江声脑袋嗡嗡嗡,死死盯着电梯屏幕上的数字下行,内心煎熬。
江明潮说:“当然,我不否认。可他心在唯一承认的哥哥是我,这你也没办法否认,对不对。”
“你们甚至还有血缘鉴定。”楚漆懒散地挑眉,目光看着后背紧绷,连头发丝都在咆哮‘你们不要再吵了啦!!’的江声,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声声。”
江声僵硬地回过头,“啊?”
“你的脸很红。”
江声:“啊、啊,有吗。”
不止脸红,嘴巴也红。
真像江明潮引导他想的那样,像被伺候得很好,被亲得乱七八糟。
楚漆吻过江声很多次。
江声是个自制力不行,但又喜欢追求快感的人。被亲得舒服了,就会按着楚漆的肩膀,无意识流露那种失神又淡漠的表情。眼睛涣散没有焦点,湿润的睫毛无力地睁开一点,嘴唇红润,舌尖湿红。眼尾像是烧着似的洇开一片。
快感阈值很低,承受太多的时候,也好像会相应变得更敏感一点,稍微刺激一下就受不了。楚熄又不在他的身边。真不知道他要怎么办才好。
和他的“亲哥哥”做那种事吗。
楚漆问他:“像喝醉了一样。”
江声比划:“我只喝了一点点。”
“有我在身边,楚先生不必担心。”江明潮的手牵着江声的手,指腹揉捏他的戒指,“饮酒过量,失去理智那样的事情,是不会再发生一次的。”
江声低头装鹌鹑,声音闷闷地咬着牙,“你别说了。”
楚漆平静地看着他。
江明潮黑眸闪烁了下,“还是说,你想楚漆留下来吗。”
矛头果然聚焦到了江声的身上。
江声冷汗顿时就下来了,他犹豫地看了眼楚漆。
这点犹豫飞快地被江明潮捕捉到,又促使他联想起前不久的直播里,江声和楚漆隔着一道玻璃门久久对望的场景。
还是放不下啊。
江明潮说:“我的弟弟很喜欢你。”
“叮——”
电梯到了。
江声如释重负,飞快挣脱开两个人放在他肩膀的手窜进了电梯里。
江明潮还穿着单薄的浴衣和楚漆对视,男人脱去平日里常穿的中式西装,贵气和儒雅,也成了一种静默的危险和强势感。
“那你应该主动送上门啊。”
江明潮的口吻是虚无缥缈的,“一定要把难做的选择推给我可怜的弟弟吗。”
江声在喊他,“江明潮,快点!”
他不耐烦了。
小少爷从来都不喜欢等人。何况现在这样的场景,江声真的恨不得坐火箭飞到外太空,看不得江明潮和楚漆对峙一秒!
江明潮转过身,瞥了一眼江声的戒指。
幽幽的、美丽的蓝色,和江声白皙干净的手指十分相配。
同时,和他手表上的宝石,有着类似的材质。
江明潮的手指很轻地,拂了下表盘边沿的微小凸起。冷风吹得他有些头疼,虚弱的身体十分沉重,江明潮扶着墙面止不住地咳嗽,苍白的嘴唇才终于有了血色。
看到江声担忧的目光,江明潮才感觉疼痛开始蔓延。
电梯上行,江明潮看着铜色镜面的电梯内壁,他和江声穿着一模一样的浴衣。头发是相似的深黑,江声的头发有些长了,可以扎起来。
江明潮冷淡地审视,很微小地勾了下嘴角。
有一种扭曲的错觉,他们模样似乎越来越相似,好像真的有了某种血缘上无法割断的联系。
江声,他的弟弟。
他的一切,都应该被他了解。
“戒指我不会取下来的,你的小动作我也会当做没有发生过。”
宽容的、温柔的,全知全能,又一无所知的弟弟。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晚上江明潮说冷,和江声一起睡觉。
江声当时正在用平板,一边和楚熄通话,一边和卜绘打游戏。闲置的手机上跳出严落白发的消息,江声毫无戒心,直接让江明潮帮他处理。
结果——
在江明潮点开发送图片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江声手机里的视频。
看到什么不好!偏偏看到和严落白接吻的那个!!
通话被迫中断,游戏还在继续。江声把游戏声音关小,麦克风和听筒全都闭掉,乖得像是鹌鹑,像是早恋被家长发现了那样乖。
一直等到游戏结束,江明潮才开始询问。
“还有做别的吗。”江明潮倒是心平气和。
江声余光瞥到了卜绘发来的数条组队申请,他忍痛关掉,乖乖地说,“没有了。”
“怎么会拍下这种视频,好坏的孩子。”
江明潮的手指点着屏幕里江声的脸,放大去看。
视频里江声已经很小心,没有让自己的脸暴露出太多。全都是严落白撑着沙发一个劲索求的蠢态。
严落白身材高大结实,堵着镜头,却没能让江声损失半点存在感。江明潮的目光落在江声的脸上。他被亲得眯起眼睛,抓着严落白的头发仰起脑袋,雾着眼睛张开嘴被弄得嘴角泛红。
江明潮把声音开到最大。
一点细碎的声音不那么清晰地从视频里传出来,江声的耳廓爬上一层热意。
……啊……唉!这个,那个,他们……!
视频戛然而止,但是江明潮能猜到江声会说什么。
说严落白是没用的处男接吻都不会,说他好可怜给了江声以后要怎么办,威胁他说会把视频发给江明潮看,要他以后再也抬不起头。
挑衅又像调情的话,也许能轻而易举激得严落白几乎没有理智。
他会稍稍退出来,用湿热的嘴唇把江声下巴都亲得湿漉漉的。喘息的声音会极度克制,就算鬼迷心窍到这种程度,也不想太鲁莽叫江声讨厌。
只能顺着江声,慢慢摸索江声喜欢的方式和节奏,带着那种隔着屏幕都能听到的震耳欲聋的心跳,和像疯狗似的眼神,温柔辗转地和江声接吻,含他的舌头。
手也许也不规矩,会乱摸。
亲完之后意乱情迷,也许还会想做别的。然后被只想亲一下的江声抓着头发扯开。
江明潮的手指动了动。
“和严落白共事多年,我才发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江声紧绷,“我、他——”
江明潮要是把严落白弄走了怎么办。
派一个新人过来,江声又要重新威胁一遍吗?!那也太忙了吧有点。
“不愧是从我这里出来的人,比不知道轻重好歹的楚熄与顾清晖到底是好多了。”
江声有些意外,江明潮好像没有对他和严落白之间超出范围的关系发表什么意见,“我……?”
“他是你的经纪人。”江明潮把手机还给江声,“我给他开超出常理的高额工资,他负担一些额外的工作也是合情理的。”
尽管江明潮并不能那么愉快地接受,但他也不觉得有多么意外。
江声眼睛瞪大,“呃?”
“经纪人是用来解决麻烦的。”江明潮看着他说,“生活上的,还是生理上的,他都应该尽心尽力地为你服务。”
江声惊恐地捂住他的嘴:“江明潮!”
江明潮把江声的手拉下来,苍白的指节抬起,贴着江声嘴唇。
最近被亲了好多次,变得好红。
不知道里面会怎样,江明潮很担心自己唯一的弟弟。
“别这样喊我的名字。”江明潮说,“在你从我和他之间选择了他之后,我就猜到有这一天。你现在这样惊慌,觉得我在说奇怪的话,但我认为他自己恐怕相当愿意,求之不得。”
江声:“不不不我觉得他不是……”
“乖乖。”江明潮这样叫他。
声音很轻,低哑醇厚的嗓音带着笑意。
“你不是叫我忍着吗,叫我看着吗?”男人像鬼一样冰冷消瘦的手扶起江声的脸颊,和他离得很近,呼吸交织,热意传导。
江明潮很温和地望着他,清苦带着些涩意的药香味很轻柔地把江声包裹起来,“我在忍着。我也会一直看着。我对此没有异议,我只是在想……”
他的手握着江声的手,点击屏幕再次放大,让江声看手机里自己有些迷乱泛红的脸。
江声脑袋里有着一种怪异的酥麻,忍不住别过头。
“别让自己太可怜。”他掐着江声的脸,力度很轻,“像你对顾清晖,对我那样,可怜的就会变成他们了。”
“啊……啊?”江声被托着脸颊,话音颤抖。
等等等等!
不太对!他哪里让顾清晖和江明潮很可怜了!
“他可以是你的狗,你的马,你的玩具。”
江明潮话音沙哑而平静。
男人削瘦而有力的手指扶着江声的脸转了下,带有一些强硬意味的态度,让江声躲闪的目光不得不直视他的眼睛。
长发落到江声的手背,腿上,温度冰冷。
江明潮凑得更近了一点。
他几乎没有温度,平静地点醒江声久远的回忆。
他刚被从海边接回来的时候……
江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在顾清晖身上培养出一点坏习惯。
刚好江明潮对他的养成也非常扭曲。其中有一些让他觉得很舒服的,理所当然无差投射到了江明潮的身上。
在楚鱼眼皮子底下,他其实悄悄对江明潮做过坏事。
江声的瞳孔在江明潮冷清的注视下收缩颤动。很久很久,他才平复下来,眨了下睫毛,抿着嘴角,有些含糊地喊他,“哥哥。”
江明潮很喜欢江声这样叫他,嘴角下意识弯起,温柔地应,“嗯?”
“你要不考虑一下去医院看看吧。”江声说得诚恳。
江声有点同情打工人。
严落白,你好可怜,我只是想让你给我做保姆,他却要你给我做狗做马做玩具。我以为我已经很过分了,但还是人外有人。
你命好苦啊,怎么摊上这种老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