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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成为暴君的战利品后 无边客 4889 2024-09-03 10:37:43

唐青只觉帝王的目光利如芒刺, 直指韩擒和自己。

正迟疑着要不要跟到御前,还未抬起那只没崴伤的脚,雷首调了个方向, 疾驰而去。

直至目送那道背影完全不见, 寇广陵缓缓松了口气, 犹带后怕。

“方才……皇上的脸色似乎不好啊, 又是朝上那位冥顽不灵的老臣惹怒龙颜了。”

唐青沉默。

韩擒一样没开口, 只低头, 目光落在他的脚上。

唐青道:“我慢慢跳过去就行。”

韩擒:“侍郎可是要去尚书处。”

寇广陵:“自然, 我们还有事情需要整理。”

韩擒注视唐青:“此地离尚书处太远,先生的伤如果再耽搁下去,需得延长些时日才恢复。”

顿了顿:“让我背你。”

寇广陵瞧出韩擒的固执, 愈发纳闷了,却也知晓唐青的伤拖延不得。

“伤筋动骨一百天啊,唐侍郎,不如就听了统领的意见, 习武之人脚程快, 我们先赶回去把伤口敷一敷。”

话不无道理, 脚伤未愈,就要耽搁公务了。唐青只好让韩擒重新放回背上背了起来。

他双手撑在韩擒肩膀,怕自己太压着对方,始终直起腰身。

手心之下,隔着官服,可直观感触到随着对方走动时肩膀两侧微微起伏的肌肉。

唐青观望前方宫道,恍觉两道红墙似乎望不见尽头, 若在平时,也没觉得路有那么长。

他少有的生出些微窘迫, 为了缓解气氛,问道:“统领,下官会不会很重。”

韩擒微不可察地顿住,极轻摇头。

“不重。”

寇广陵听两人的对话,不由笑道:“唐侍郎身姿飘逸,怎么会重?况且统领常年习武,听闻还能将玄武门前的那尊香鼎扛起来呢。”

唐青:“……”

好端端的,扛鼎做甚。

他收起不着边际的思绪,在韩擒的护送下回到尚书台。

正在一楼整理文书的苏子游抬头,起身行了礼:“见过大统领。”

又打量背上的人,问:“唐侍郎怎么了?”

最后走进来的寇广陵解释:“侍郎与我出去办事,怎料在回来途中崴着脚了,你去医署请位医官过来。”

韩擒道:“交给我看看。”

寇广陵意外:“统领?”

又想起什么,说道:“也对,统领经常舞刀弄枪,受些外伤在所难免,对伤处疗治起来更有经验。”

韩擒把唐青放在座椅上,屈膝半蹲:“先生,我需要检查你扭伤的部位。”

左右无人帮他说话,唐青点头:“劳烦统领了。”

他弯腰伸手,准备摘除靴子,却被对方先行一步。

唐青愕然:“统领不必……”

话没说完,韩擒已经小心替他摘去靴袜,掀起裤腿,专注检查他脚踝扭伤的地方。

韩擒道:“还不算太严重,”

又回头交待苏子游:“可能找一盆冰块和干净的布巾送来。”

苏子游:“哦哦,统领且等等。”

韩擒低垂的目光始终落在唐青足踝一处,道:“先忍忍。”

唐青略为不自在地应了声“嗯”。

他鲜少运动,常年居于宅中,肤色白如名瓷,且双足比一般男子的尺寸要小些,指甲修剪得十分干净。

而这因为崴伤所露出的部位,竟让韩擒看入了神。

韩擒暗觉失态,紧了紧手指,正准备移开视线,一旁的寇广陵倒是耿直坦言。

他发自内心喟叹:“美人就是美人,连足踝都生得这般玲珑秀致,似皓白新雪,又有莲华那般的轮廓柔韧。”

唐青讪讪:“……大人过誉了。”

苏子游还没回来,门外倒多了个人。

李秀莽前来上值,看见寇广陵,唤:“大人。”

又朝韩擒揖礼:“见过大统领。”

最后目光转落在椅子上的唐青:“发生何事。”

寇广陵第三遍解释:“侍郎崴着脚了。”

李秀莽走到唐青身侧,低头观察了一下伤势,蹙眉道:“楼上有跌打伤药,我去取来。”

寇广陵疑惑:“怎地还带这种药放着?”

李秀莽回答:“禀大人,下官乃幽州平林人士,平林地处边缘,过去时常受绥人侵扰,是以平林人无论男女,皆有些武艺傍身,方便随时抵御绥人的侵袭。年头一长,家家户户习惯了准备此类伤药。”

寇广陵笑笑:“好小子,来尚出台上值两年,头一次听你说那么多话,怎么,怕唐侍郎怀疑你啊。”

唐青下意识抬头,往李秀莽身上瞥去一眼,道:“怎会?大人,您莫要拿下官玩笑了。”

共事的日子虽然不长,但唐青多少摸清楚寇广陵的性子。

此人对外端着,对下属偶尔口无遮拦,是个幽默风趣的领导,与对方相处,还算愉快轻松。

韩擒并未插话,只在李秀莽上楼取药时,沉默看了一眼对方的背影。

不多时,苏子游端来一盆冰块,将布巾递给韩擒。

韩擒把冰块放在阳光底,待融化些许,用冰水浸湿布巾。

李秀莽取了跌打扭伤的药下楼,欲等韩擒为唐青冰敷完后再给他上药。

韩擒试了试毛巾的温度,注视唐青的眉眼:“会有些疼。”

唐青:“我能忍。”

话音方落,韩擒轻缓抬起他的腿搭在膝盖,把冰湿的毛巾捂在扭伤处进行冰敷。

他浑身禁不住颤抖,身子往旁边倒去。

李秀莽扶稳他的胳膊:“当心。”

唐青神情因为痛楚而流露隐忍,勉强浮出一笑:“多谢。”

韩擒微眯双目,盯着李秀莽扶上唐青的那只手,面色沉了沉。

待冰敷完毕,韩擒检查李秀莽带来的药,道:“确为不错的伤药。”

他未拿下膝盖上的那条腿,将指腹搓得发热后,倒出药油,一丝不苟地在唐青足踝伤处涂抹。

多年习武的指腹粗糙,擦过细腻的肌肤,仿佛触碰上最柔润光滑的美玉。

四下寂若无声,待涂完药,几人才如梦方醒。

寇广陵率先清了清嗓子。

“那什么……出去一趟不容易,待会儿都上二楼议事。”

尚书台替帝王执掌内政要务,韩擒不便逗留,只能先行离开。

走前,他叮嘱唐青:“莫要沾水,这瓶药带回去,让伺候你的丫鬟每日给你涂两次。”

唐青:“好。”

寇广陵目送韩擒走出尚书台,似有所思地摸了摸下颚。

他低头观察端坐在椅子上的唐青:“总算晓得,何为有美人如此,也叫君王不早朝了。”

唐青敛起神色:“大人,下官与皇上为君臣之礼。”

想起宫内前段日子所传流言,寇广陵无奈地往额头一拍,说道:“侍郎莫气,方才一时感慨,并非针对侍郎。”

唐青点点头。

此小事揭过,寇广陵召来尚书台的几名官员上二楼议事,唐青由李秀莽搀扶着缓慢移动,行至阶梯前,面色为难。

后头跟来的寇广陵道:“唐侍郎,不如我抱你上去?十分乐意为美人效劳。”

唐青:“……”

无奈之间,只听李秀莽道:“我抱侍郎到楼上。”

对上李秀莽那副深邃如常的面容,唐青宁愿让对方来。

“如此,有劳尚书郎了。”

李秀莽低声:“冒犯了。”

唐青的腰肢和膝盖弯一紧,身体腾空,李秀莽稳当地抱着他上了二楼。

**

此去探查,寇广陵与唐青整理了汇集的信息,发现公冶侯不但瞒报产业,且经营着大邺律法严禁的营生勾当。

待唐青将那几座瞒报的楼坊估算一番,寇广陵看着账面,眉心跳了跳。

唐青道:“公冶将军的违法收入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这笔钱财,若放在涿州,足以养上全州十一郡三十七县的百姓们二十年不止。

在场的几位官员噤声,苏子游问:“可要上报给皇上?”

寇广陵道:“再等等,先差人将这几座楼坊的暗账拿到。”

酉时过,议会结束,唐青叫停寇广陵,说有事情想私底下与他聊聊。

摒退所有人,寇广陵问:“何事?”

唐青把在路上遇到公冶夫人的事情说明,寇广陵皱眉:“如果公冶夫人真的疯了,这些疯言疯语岂能相信?”

唐青道:“所以需要去洪光寺查探。

大邺以军功赏赐爵位。

从古至今,逢战乱时代,互相厮杀夺取军功甚至滥杀友军性命以其人头充敌军数目,冒领功劳的例子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他心内起疑,认为还是先查清楚比较稳妥。

寇广陵听出他的坚持,唏嘘道:“你啊……公冶侯何等身份,动了他,势必会在朝上掀滔天风浪。换作其他人,怕只怕不敢沾这一身腥,以求自保。”

唐青淡道:“大人说笑了。”

寇广陵感慨:“美人如此魄力,怪不得为皇上所用,是在下轻怠了。”

唐青:“那便遣人暗中查查?至于皇上那边,下官去探探口风。”

萧隽虽然作为他最大的且是唯一的靠山,事关公冶侯,还是有必要先试探对方的态度。

寇广陵大笑:“好。”

(下)

**

唐青崴了一只脚回到潇湘殿,兰香见此愁眉不展。

“怎么出去一趟就成这副模样了。”

唐青宽慰:“已经敷了药,过几天就能消肿。”

兰香小脸忧愁:“先生,要不寻个日子,咱们找机会去寺里上柱香,祈求神佛护佑先生无病无灾。”

可怜他的先生,容貌脱俗,风姿绰约,却总连续生病,好不容易才将身子养得好些,半日不见,竟伤了脚,就没几日身子好过。

唐青失笑:“倒不用这般麻烦,我这副身子一向如此,等你习惯了就好。”

兰香依旧叹气,绕到殿门外,朝四方拜了拜。

**

唐青当夜再次抹了药,扭伤的脚踝已然不疼,翌日醒得早,检查时发现伤到的地方消肿许多。

看来李秀莽的药确实不错,寻个机会得向对方道谢才好。

兰香问:“先生还要去当值么?”

唐青道:“皇上没下口谕,自然得去。”

可怎么去,把唐青难倒了。

潇湘殿只兰香一人伺候他,要小姑娘搀扶唐青前往颐心殿不现实,且路程较远,不利于脚伤恢复。

兰香寻思:“我拿些钱到外头寻人,看看能不能找个宫人背先生过去。”

唐青轻叹:“只能如此。”

兰香还未走太远,瞧见往潇湘殿来的那人,下意识觉得对方就是来找先生的。

她候在树下,恭恭敬敬福礼。

“奴婢见过大统领。”

韩擒问:“唐侍郎可在。”

兰香忙答:“在的,可先生要去御前当值,而今无法走出殿门,正犯愁呢。”

韩擒:“我去看看。”

兰香引路,方到殿门,便笑着开口:“先生,大统领来看您了。”

交椅上的唐青侧首,和韩擒投来的目光碰个正着。

“统领。”他勉力支起双手想站起来行礼,被两只手掌托住,扶稳后重新坐了回去。

唐青:“恕下官不便行礼。”

韩擒摇头:“先生,何须客气。”

又道:“可是要去颐心殿,我带你过去。”

唐青:“这……”

兰香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抿唇窃笑。

“先生,外头的宫人咱们与他们也不熟,还不如让大统领送你。”

大统领常年习武,身骨结实,处事稳重细致,定能照顾好她家先生。

韩擒背对他半蹲下,侧目注视:“来。”

唐青唇动了动,拒绝的话停在嘴边。

韩擒生得剑眉星目,是很传统端正的英朗相貌,眼瞳黑沉沉的,专注看人时,让唐青霎时不知如何反应。

他的指尖虚虚放在对方肩膀,迟疑地想着要不要扶上去,身子陡然一空,韩擒直接背着他站起。

许是韩擒细心,担心唐青此番情形让宫人看到后萌生窘迫,遂走了条僻静的路,顺利地将他送至颐心殿宫门前。

韩擒放下他:“进去当心。”

唐青:“嗯……”

他一顿:“近来数次劳烦统领,若不嫌弃,改天下官请统领吃顿饭,不知……”

话未说完,韩擒低声应:“好。”

四目相对,皆震了震。

唐青垂眸,轻轻莞尔:“好。”

**

值守在颐心殿的宫人瞧见唐青不便,忙搀扶着他进去。

“侍郎怎地如此?”

唐青笑着解释:“崴了脚,小伤,无妨。”

他将日常的准备工作备好,腿脚尽管有不便的地方,仍尽力把该做的事都准备妥善。

萧隽散朝回来,看他拖着脚伤要行礼,长眉微蹙,让李显义扶他坐回去。

李显义道:“侍郎当心,别又摔着了。”

唐青浅笑,眸光落向御案前:“谢皇上恩典。”

萧隽没翻阅奏折,淡冷色的眼瞳静静打量他。

“卿说说吧,发生何事。”

唐青道:“臣昨日与寇大人外出查探,核证了几个比较重要的消息。”

萧隽淡道:“伤就是昨日外出弄的?寇广陵怎么办事,连个下属都护不住。”

兴许伤到了,不便回宫,才叫韩擒背着。

可唐青与韩擒的关系,何时到了这种程度。

唐青观察帝王面色,斟酌一番,口吻徐缓。

“皇上,扭伤乃臣粗心所致,与寇大人无关。”话锋一转,“此番清查账册,牵连甚广,就前治粟内史郭常一事,恐都比之不及。”

在证据未经核实前,唐青没有摆出公冶侯与萧隽说明,只能试探试探口风。

毕竟君王态度,是他行事的重要风向。

“臣斗胆发问,如果朝中有大臣欺瞒皇上,知法犯法,枉顾人命,残害同僚,此人当不当定罪。”

萧隽双目一冷:“卿可以具体说说。”

抛开公冶侯一事不提,只郭常贪污案,朝中就有不少名官员牵涉其中。

这些日子尚书台已经遣人查清楚,铁证如山,唐青如实汇报,待证据交由廷尉府审查完毕,即刻定罪量刑。

唐青虽有外伤,却不见萎靡,一双潋滟美丽的桃花眼具是神采,使人观之心怡。

萧隽意念轻动,道:“卿上次在左相面前的一番言论,再详细同孤说会。”

唐青想起那番治国论,不禁脸热。

“皇上,臣当时头脑一热,仅从文书卷册中所记载的信息便论述观点,后与皇上微访邺都,有了新的领悟,知晓有的事还得经实地考察清楚,方才可以慢慢定夺。”

不过大邺的整体国情与汇报上来的大差不差,用“与民生息”一策论处,总体方针不动摇,细节之处经考察之后再调整,也说得过去。

他稍微清了清嗓子,就上回调整郭常经济政策一事,与萧隽发表自己的看法。

“臣以为,当下内患既平,现今恢复百姓经济为首要,由朝廷把持的田、盐理应将部分归还到百姓手中……”

具体的经济调整政策一时半刻说不完,期间唐青添了几盏茶,御座上的人亦在专注倾听。

说完最后一句,他嗓子已经哑了不少。

李显义适时提醒:“陛下,该用午膳了。”

唐青这才意识到他说了将近一上午,也难怪嗓子开始疼了。

他微微拱手:“皇上,臣先告——”

“等等,”萧隽长眉轻挑,眼中淡漠似化了几分:“卿带病当值,衷心可鉴,不妨留下,与孤一道用膳。”

唐青:“……”

帝王发话,哪敢拂了对方面子?

他点点头:“谢皇上恩赐。”

**

唐青由宫人扶到用膳的大殿,得帝王赐座方才在底下坐好。

李显义在门外传膳,宫人们端着膳食鱼贯而入,动作轻而有序。

萧隽注视食案前乖巧端坐的青年,不知怎么,心里浮起莫名的愉悦。

“卿不必拘谨。”

唐青抬起瓷盏:“臣以茶代酒,敬皇上一杯。”

普通百姓,一日能吃上两顿,即朝食和辅食,已然很好。

唐青打量食案上摆放的午膳,精致可口,营养搭配均衡,寻常百姓一年所用,都买不到此等精致膳食。

他得到帝王允许,方才动筷。

唐青进食动静轻小,倒是萧隽,似笑非笑地:“卿为何如此拘谨,跟猫吃食似的。”

唐青面色微讪:“臣……”

放眼天下,谁能当着皇帝的面大快朵颐?他怀疑眼前的帝王在拿自己消遣。

可这些话只能放在心里,嘴上自是不说什么,反倒还得笑脸迎人。

**

午后,唐青回到颐心殿,照萧隽的意思,把上午提起经济改革之策写下,这一写又过大半日。

傍晚的霞光透进殿内,唐青从案几抬头时,只觉四周似梦似幻,再看御前的人,他竟与皇帝在一起共处了整日。

萧隽放下狼毫,对上唐青来不及收起的眸光:“此情此景,卿倒愈发风姿卓然。”

唐青思维跳了跳:“臣惶恐,皇上过誉。”

萧隽:“宫里头一些小侍女,近日私下里常常打探跟在御前伺候的唐侍郎,说侍郎有芝兰玉树之风,貌如谪仙之姿。”

唐青:“……”

萧隽食指在御案前一点:“常在颐心殿侍奉的宫女,其中不乏品貌端正的,卿可有属意。”

唐青道:“皇上,臣如今心无所属,也无心此事,只想做皇上的刀,尽力而为。”

萧隽口吻慵懒:“只想做刀,不想做点别的,就比如……”

唐青贸然打断:“皇上,天下美人千万,臣品貌平凡,定不为皇上掌眼。”

又试探着开口:“皇上会有更好的美人相伴,不会为难臣,对吧?”

萧隽扯了扯嘴角。

散值的时辰已到,唐青不宜久留。眼看皇上将用晚膳,他寻了缘由,借机离开。

李显义咋舌:“这唐侍郎……”

窥见皇上似乎被呛了一番,却并未生怒。

萧隽瞥了身边的常侍一眼:“孤气什么?”

唐青那番躲避不及的态度,嘴上挂着的君臣有别之论,现今再听,就跟爪子在心口挠了一道似的,不疼不怒,反而有点痒。

李显义:……

皇上被唐侍郎呛了一道,怎地还挺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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