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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成为暴君的战利品后 无边客 1919 2024-09-03 10:37:43

翌日清早, 天还未亮透,宫里的雪就停了,宫墙周围堆积起一片茫茫白色。

宫人们小心翼翼地端着木盆, 蹑手蹑脚地将盆里的盐均匀地撒在道上。

唐青从暖阁走出, 先是停在门口适应了一阵兖州寒冷的空气, 继而垂眸凝视, 盯着台阶徐步下去。

今日他无须去尚书台当值, 便趁早从颐心殿离开, 若叫旁人看见他在此留宿, 怕是又要落几句口舌。

自从被萧隽捋走,缠绕在他身上的闲言碎语有增无减。

纵使唐青已经习以为常,多一桩少一桩无甚差别, 可既与萧隽有关,这多一桩和少一桩还是有点区别的。

才出宫门,候在外头的马车已经不在。

昨夜飘起大雪,邺都天寒地冻, 车夫应是回了府, 此刻天色清早, 还未出府接送。

唐青抬首顾盼,欲拦辆马车回府,忽然听到有人低沉唤他:“先生。”

回眸,只见红墙琉璃瓦围成的长道上,韩擒稳步朝他走近。

唐青微微弯了弯眸子:“刚下值?”

韩擒:“嗯,先生可是要回府,我送送你。”

拒绝的话说多了便成了客气, 如今他把韩擒当做朋友,遂点头接受。

“如此, 有劳统领了。”

韩擒命人牵来辆马车,小心把他扶进车内。

**

时候尚早,邺都的街头只有零星百姓沿着路牙洒扫积雪。

过了朱雀街,周围逐渐有了烟火热闹的气息。

唐青与韩擒二人对坐,相顾一时无言。

韩擒目光动了动,压下满心苦涩。

昨夜宫宴还未结束,席上就不见了唐青身影,今早从宫里出来,应是被皇上留在颐心殿。

皇上待唐青如何,旁人不知,韩擒却一清二楚,可他无法制止。

和唐青的每一分相处时刻,已是来之不易,想罢,他收起胡乱的头绪,心神皆系于身旁的青年。

气氛无端寂静,街旁的吆喝牵动唐青余光。

他向外一瞥,想着自己和韩擒都刚从宫里出来,对方又刚下了值,便问道:“要不要吃点东西。”

韩擒喉结轻滚:“好。”

二人前后下了马车,一同走进面馆。

馆子刚开门,出锅的馒头包子热气腾腾。

掌柜瞧见他们容貌和仪态不凡,连连笑开了眼,热情招呼:“两位贵客要吃点什么?”

说罢,介绍馆子内有名的早食,一口气不带停顿。

唐青眉眼带笑,不禁感慨,这铺子虽小,生意倒是做得好,食物丰富,简直让人挑花了眼。

他与韩擒当即要了三屉小包子,一大一小的两碗面,搭配温好的牛乳,面对面坐下。

唐青吃了不到半屉玲珑精致的包子,余下的都叫韩擒吃了去。

气氛实在过于安静,唐青抿了汤,道:“近来家中可好?”

算算日子,韩擒随他去北境将近一年,之后留在幽州,也有许久没与家人相聚了。

韩擒放着碗筷,专注看着他:“还是老样子,父亲年初给大哥定了门亲事。”

韩擒的大哥虽痴傻着,但家境放眼整个邺都,足矣让许多门庭想要高攀。

韩父早就有替他们兄弟二人定亲事的念头,韩擒以前不同意大哥成亲,一来怕耽误人家,二来,韩家结亲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事关朝堂,韩擒需得斟酌。

回府半月,他见这位姑娘甘愿与大哥在一起,私下调查过,确为家世清白,且只出身寻常农户,这才有了松动之意。

待操办了大哥的婚事,父亲便要为他做更多考虑。

韩擒道:“我不会成亲。”

似是告诉自己,也是给面前的人一个承诺。

唐青敛眸,避开韩擒目光里的深意。

他心里微微一沉,说道:“阿擒,你还年轻,往后的日子长着,以后发生何事都说不准,勿要轻易做出这些决定。”

韩擒声音意缓,低声道:“先生的话我心里清楚不过,之所以坦白,就是不想让先生有所负担,这是我的决心,莫要多虑了。”

唐青轻轻应声,用完早食,韩擒送他回了府邸。

*

府邸大门的积雪早已清扫干净,副管事方起亲自擦拭牌匾,见唐青回来,立刻下梯,往石阶前迎。

“大人,您回来了。”

新招的副管事方起年纪二十六,模样斯文,活儿却是做得相当利索,且会认字管账,做事周到,打理起府中事务可谓得心应手,替兰香省了许多心。

唐青与韩擒道别,上石阶时,听副管事说府内来了贵客,待入了堂屋,才发现萧亭在里头等他。

“王爷。”

一个人被接二连三的拒绝以后,唐青原以为对方不会再来找自己了。

“您……”他迟疑,却见萧亭笑了笑,几步走到他面前停下,温和磁性的开口:“我来见你,顺道和你辞别。”

萧亭:“那些话本王不会再说了,这些日子可曾让你徒增困扰?是本王顾虑不周,过去所做,心中所言,全凭心意而为,没有顺从和尊重过你的想法。”

唐青轻叹:“王爷言重了。”

萧亭微微笑了下,嘴边有些苦涩。

“昨夜你留宿宫内……”

唐青眸色磊落:“我与陛下商议幽州事务,时候太晚,错过了宫门落匙的时辰。”

萧亭点点头,继而几分狼狈地仰目:“不该过问的,又说些叫你不悦的事。”

唐青没有让对方难堪,话锋一转:“王爷可要喝茶,我让兰香准备。”

萧亭:“无须麻烦,同你辞别,只是想在回冀州前再看你一眼,一会儿就走。”

唐青:“那我送王爷。”

萧亭喟叹,神情几变,望着他久久无言。

唐青不解。

“你啊……”萧亭道:“若你打我骂我几句,我心里还痛快些,要走便直截了当毫无顾忌地走。可你这般,倒叫我优柔寡断,变得不若以往。”

“阿青,在这邺都,甚至整个大邺,能强迫你的人所剩无几,若……有人逼迫你,可传信与我。”

唐青当即听出话中所指。

当今邺都,他有皇帝做靠山,能逼迫的他的人,还能有谁?

萧亭笑道:“只要你不愿意,本王可以不顾一切的带你离开邺都。”

唐青说不动容是假,他很轻地点头,萧亭面上的笑意逐渐扩大。

“若改变心意,随时来冀州。”

又带着恳切之意问道:“你我分别以后,我……可能书信与你?本王绝不会做些叫阿青为难的事。”

唐青见萧亭如此,心下微酸涩:“王爷,我们之间何至这般,你我都是朋友,不是见面就眼红的仇人。”

萧亭知唐青不与人交恶,即使在自己不顾他念头,做了隐瞒他,伤害他的事之后。

当即,抬起青年柔美的脸颊,郑重地在眉心印下一吻,仿佛留下一个承诺。

唐青慢慢眨了眼眸,还没反应,萧亭抽身已经退开。

“我在冀州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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