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我并没有厚此薄彼,你跟谢元柔我都不待见,我答应谢元柔帮她和离是看在我们那一点血缘关系的份上。你我到底兄妹一场,我再奉劝一句,阙献并非良人,你也该好好考虑是不是真要跟这样的人度过一生。”
这一番话算是谢恒给谢元馨最后的机会。
如果谢元馨能幡然醒悟决定离开阙献,哪怕谢元馨不将三皇子造反之事告诉他,他也不会介意,一样会想办法帮谢元馨离开阙府,这就算是看在谢斌一直待他不错的份上,他才愿意帮助跟谢斌一母同胞的谢元馨最后一次。
但很可惜,谢元馨选择执迷不悟到底。
谢元馨坚定地说:“你不必再多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谢元柔不安于室是她的事,我既然已经嫁给阙献,就生是阙家的人死是阙家的……”
“好了好了!”谢恒不耐烦地抬手打断谢元馨的话,他实在没有心思听谢元馨在这对阙家表忠心,“爱咋咋地,随你吧!”
谢斌失望地看着谢元馨:“记住你的选择,但愿你不要后悔。”
谢元馨得意一笑,“我当然不会后悔,我告诉你们,阙献他是个大有可为之人,未来会封侯拜相,位列三公九卿,到时候我诰命加身,你们就会知道我的选择没错!谢家到最后还得指望着我提拔!”
谢恒眯眼,谢元馨果然知道三皇子要造反的事!
谢斌不知道谢元馨的自信是哪来的,只当她已经魔怔了,摇摇头便叫着谢恒一起离开,他对这个妹妹已经无话可说。
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路是谢元馨自己选的,那最终的结果也该由谢元馨自己承担。
谢恒最后冷冷看了一眼谢元馨,转身离去。
谢元馨抓紧被子,谢恒最后的眼神让她有些不安,但她想到现在阙献已经跟三皇子站在一条船上,等三皇子登基之后就能搏个从龙之功,她便又有了底气,扬着高傲的头颅,坚定地想着笑到最后的人一定是自己。
回去的路上,谢斌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七妹妹到底怎么回事?她真要跟阙献和离?既然她没有害六妹妹的孩子也就无需离开,我们可以向阙献证明。”
谢恒笑起来:“我还以为兄长能一直忍住不问我呢。”
谢斌板起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
谢恒:“我到觉得七妹妹这是想开了,挺好。阙献又不是什么香饽饽,为何非要巴着他不放?再说他不分青红皂白就相信六妹妹的话冤枉七妹妹,兄长你是没见到七妹妹,那形销骨立的模样仿佛流产的人是她。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这次我们解释了,即便阙献相信,也难保没有下次,难不成我们每次都要搀和到他们的家务事中去?”
谢斌叹息:“那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七妹妹?”
“倒也不必,让她多休息休息也好,现在对于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能跟阙献和离。以阙家的尿性不会轻易放过七妹妹,让他们和离怕是还有些困难,估计他们更加倾向于休弃。”
谢斌满脸愤怒:“欺人太甚!七妹妹又没有过错,他们阙家凭什么休弃七妹妹?”
“阙家父子本来也不是什么好鸟。”谢恒冷哼一声,“要想帮七妹妹争取到和离,就得拿捏到阙家的把柄。阙胜德老奸巨猾,不过阙献的把柄应该不难拿到。”
谢斌转眼:“你的意思是……”
谢恒勾唇一笑:“阙献任鸿胪寺僧录司,掌寺院僧尼帐籍及僧官补授,这是个清闲的差事,也是个有油水可捞的差事,兄长觉得以阙献的性子,他会老老实实尽忠职守?只怕他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想着怎么利用职务之便捞钱。”
“说的是,”谢斌咬牙,“他肯定会收受贿赂中饱私囊!”
谢恒:“我记得兄长的旧日同窗中就有人在鸿胪寺任职,而且官职比阙献要高。其实很多清闲又有油水的官职上那点猫腻大家都知道,只不过只要为官者做得不太过分,一般也没人会去拆穿断他人财路。但既然我们要拿阙献的把柄,这就是个极好的着手点,就是需兄长欠个人情,让旧日同窗多留意阙献,拿到他贪污受贿的罪证,我们便能以此要挟阙献答应和离。”
谢斌有些为难:“这方法虽然确实可行,但如果阙献答应和离,我们真就不追究他贪污受贿的事情了?”
谢恒:“为什么不追究?真不追究也对不起帮兄长查找证据的同窗啊。”
谢斌糊涂了:“可我们不是以此作为条件跟阙献交易?”
谢恒轻轻一笑:“守约是君子所为,自然也只对君子如此,阙献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跟他守什么约?他贪污受贿的证据备好两份,一份给阙献,另一份等我们拿到和离书后就交上去。”
谢斌:……
他现在似乎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同僚对自己这个四弟咬牙切齿了。
谢斌办事很有效率,当天就请那位在鸿胪寺任职的同窗吃饭,谈好了事情,就等同窗那边的结果了。
而谢恒则派了好几只雀鸟,甚至让夜鸦都亲自出马,去调查三皇子和太子,以确定谢元柔的话是否属实。
他之前就一直有安排雀鸟监视三皇子和太子,但大概是事情太过重大,两人竟然也都无比谨慎起来,关于这造反的事他的确还没有收到风声。
三日后夜鸦就带来了消息,证明谢元柔所言皆为事实。惠承帝现在已经病到卧床不起,也难怪最近的早朝都见不到陛下人,都是福公公让众位大臣们有事就递折子上去,却也没见陛下及时批改。
就眼下情况来看,谢恒的雀鸟们也发现了不对劲儿,只是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探听。谢恒相信再过个三五天自己也能得到三皇子造反的消息,不过这种事情拼的就是先机,早一时知道就能早一时开始部署,时间越充足越好。谢元柔的及时告知的确会让谢恒有更多的准备时间。
这么大的事谢恒肯定要去告诉将军,也让将军提前做好相应准备。
片刻耽误不得,谢恒在确定消息的当天就悄悄翻墙出去前往将军府。
是的,在宣景的调教下谢恒已经能轻松翻墙了,可喜可贺的进步。
谢恒没带上宁六,让石竹在床上假装自己,宁六在外面守着,以免有人突然要去找他。
夜色太暗,谢恒走得又着急,刚落地还没来得及高兴自己翻墙成功便就崴了脚。
崴的一瞬间谢恒就有种脚腕不属于自己的感觉,不过也就那一下,之后虽然还是疼痛但也不是不能忍着,这黑灯瞎火的周围也没人搭把手,就算有谢恒也不敢大半夜乌漆麻黑的就随便叫人帮自己,就是有点后悔没带着宁六出来。
以往总将人带着就什么事儿都没有,头一回没带着就崴了脚,这是什么运气?
谢恒就这样一瘸一拐地走到将军府后门。
守门的侍卫看到谢恒这模样都惊呆了,一开始大老远瞧见一个坡脚黑影逐渐走近,他们还以为是路过的乞丐叫花子,都掏出银两准备献个爱心了,结果竟然是谢恒。
“谢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谢恒摆摆手:“没事,将军在不在?”
“将军外出了,还没回来。”
谢恒:“这么晚了还外出?”
两个守卫没说话,心道谢公子你不也是这么晚还出来了吗?
“那将军何时回来?”
“这个我们不清楚,陛下有些不好,将军进宫去探望了,一个时辰前就去了。”
谢恒心下一沉,这么晚了突然进宫去看惠承帝,看来惠承帝的情况很不好,不是突然间毒发撑不住了就是快到极限了。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然不多!
“那我进去等将军。”
“我扶着公子进去吧,刚好今天傍晚司大夫过来,现下就住在府上,让司大夫帮公子瞧瞧。”
谢恒想说不用太麻烦了,但又觉得脚踝上的疼痛有些加重,便点点头,“有劳了。”
一个守卫扶着谢恒进去,另一个继续守在门口。
司回生本来也还没休息,正在药房研究新得来的药材。将军府中有专门为他打造的药房,这也是他跟着回京来的条件之一——得给他一个足够好的环境能让他能潜心研究药物。
护卫来报说府上来了个客人脚踝受伤了,请他去看看。
司回生二话没有直接拒绝,让那护卫去找别的大夫去,这个时辰外头的医馆还没都关门。
然而当那护卫说来的人叫谢恒时,司回生分拣药材的动作顿住了,嘴角一勾,放下药材后背着手便往外走,嘴里叨叨着:“哎呀医者父母心,我还是亲自去看看我那可怜的病人吧!”
护卫:……
谢恒在客厅坐着等着,瞧见司回生进来时差点觉得闪瞎眼,这大晚上的司回生身上戴着的各种珠宝饰物即使只是被烛光照着都能让谢恒觉得闪瞎眼!
一如初见之时,司回生作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还是那么热衷于将自己打扮成珠宝架子,浑身上下都是珠光宝气,再加上一件墨绿色的千金裘更是将一代神医衬成了暴发户。。
谢恒一直觉得就司回生这个穿着风格,不了解情况的人顶多会觉得他是个心黑的药贩子,黑心钱赚到满盆满钵,一定想不到他是个医术极为高超的大夫。
“呦,谢四公子,可真是好久不见呐!”
谢恒不太习惯司回生这种妓院老鸨似打招呼似的语气,明明这话也不还算正常,但听起来给人的感觉就是有点不对劲儿。
谢恒本着不能给将军丢人以及不能在将军的人面前丢人的双重原则,气质十分端得住,不紧不慢地说道:“许久不见,我不小心崴了脚,麻烦司大夫了。”
司回生笑起来:“谢公子来找将军想来是有十分重要的事吧?”
谢恒点头:“确实很要紧,不然也不会这么晚来叨扰。”
闻言司回生却一个劲儿地摇头,“只要是你来就算不得叨扰,相信我,你多晚来都行!将军一定都随时欢迎。”
谢恒:……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儿了!
司回生:“来,我看看你的脚。”
谢恒来不及多想,抬起自己的脚。
这一抬他才发现自己的脚踝竟然已经肿到把靴子都给顶起来了,鼓鼓的一大块,可以想见里面的情况有多严重。
谢恒一声抽气,过来一路上都没觉得这么严重啊!不过现在他也感觉到了强烈的痛感,这是强忍着才没叫出来。
司回生看着谢恒的脚啧啧摇头:“可惜啊!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