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竹下巴都要惊掉在地上。
有、有主的人了?什么意思?是他家公子有了心仪的姑娘了?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而且他一直觉得公子现在眼高于顶,很难看上哪家姑娘,再加上公子又不是能将就的性子,真保不齐一辈子就是一个人了。却没想到会突然有一天公子告诉他自己快要是有主的人了,到底是哪家小姐这般有本事,能将他家公子给拿下?
不过公子是不是夸张了点,有必要连跟他都要保持距离?莫非是这位小姐要求霸道,才会让贴身小厮都不能贴身了?这样的姑娘真的适合他家公子?日后公子成亲会不会被欺负哦!
一时间石竹对自家公子的婚后生活充满了浓浓的担忧,也为自己将来会不会被未来主母嫌弃而忧心。
谢恒洗漱好后站在衣柜前许久,诸多衣服挑来挑去一直没挑到满意的。
这个场景石竹看的有点眼熟,曾几何时公子也这般注重捯饬自己来着?哦,好像还是很多年前,公子要去赴将军的约一同去郊外橙子园那次。
难不成如今在公子心中也就只有将军能跟公子心仪的姑娘相比了?
谢恒最终挑了一件深湖水绿的刺绣外袍,领口和袖口都带有一圈雪白的毛,看着就十分暖和。
一般人很难驾驭湖水绿这个颜色的衣裳,但谢恒穿在身上却好看的不行,衬得他皮肤更白,整个人也更加贵气。要是不开口的话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深居简出、被家人捧在手中的单纯的矜贵公子。
石竹眼前一亮,由衷称赞道:“公子这样穿可真好看。”
谢恒笑得眯起眼睛,“好看就好。”
石竹瞧着公子这般模样,更加觉得能配得上他家公子的姑娘必定得是天仙一般的人物,还得要有珍珠一样纯洁无瑕的品性。
谢恒:“你留在家里,我带着宁六出去。”
石竹:……
石竹转头瞪着宁六。
宁六抱着剑站在一边,在发现石竹瞪着自己后默默转头。
谢恒感叹时间正巧,今日正好是沐休,不然他恐怕连上朝的心思都没有。
早饭都没吃谢恒就直接来到将军府。
宣景刚刚练完剑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披散在身后的头发都还带着些许水汽。
谢恒直接拿过帕子站在宣景身后,按着宣景的肩膀让其坐下,自己在后面慢慢帮宣景擦头发。
“将军的头发真好,又黑又亮,上好的墨缎也比之不过。”
宣景没说话。
谢恒:“将军的耳朵形状也很好看,像元宝,耳垂也偏厚实一些。老人说长这样的耳垂是有福气的人。”
宣景微微垂眸。
谢恒:“将军的侧脸很好看,轮廓清晰刚毅。”
宣景的手指微微一动。
谢恒:“将军的喉结也特别好看,其实有好几次我盯着将军的喉结看都是想上手摸摸,我没见过比将军的喉结更好看的,硬朗又性感。”
宣景低头,露出淡淡的笑。
谢恒走到宣景面前,蹲下身,抬头与宣景对视。
将军那双在平日里总是冷静、锐利的深沉眼眸,此刻却明晃晃地承载着一汪深情。
谢恒看懂了。
他只是遗憾自己看懂的有点晚,明明不是第一次看到将军这样的眼神,可他却一直都没有意识到,如果他能早些看懂……
谢恒调整呼吸,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双手搭在宣景的腿上,目光直白地对上宣景:“将军整个人都很好看,我特别喜欢将军,就觉得更好看。”
我不是因为你好看而喜欢你,但是因为喜欢你而更觉得你好看。
宣景眼中的笑意一点点扩大,“巧了,我也是。”
谢恒眼中骤然有烟花绽放,就好像宣景出兵洛河前的年三十晚上在将军府上空绽放的烟花一样明亮耀眼。
“将军!”谢恒直接趴在宣景腿上。
他一时间无法形容那种溢满胸腔的感觉是怎么回事,热烈的,鼓荡的,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一直以来谢恒都觉得看过的爱情剧、偶像剧都太假,他无法从那些电视剧中体会到真情实感,更不理解被反复冠以各种解释的幸福感是怎么回事。
但他现在好像明白了,此时此刻他的感觉,就是幸福。
宣景抬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过一个木制雕花的盒子,递到谢恒眼前,“打开看看。”
谢恒抬起身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红色的丝绸上躺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黑珍珠。虽然是黑色的珍珠,但在盒子打开的一瞬,谢恒还是在珍珠的表面上看到一闪而过的彩色流光。
“明明是黑珍珠,为何会有彩色的光芒?好神奇。”
宣景:“这就是洛河顶级黑珍珠的特性。看着是深沉的黑色,但在突然见到光亮或者转动的时候,就会看到彩色的光晕在珍珠表面流转。洛河有习俗,赠珍珠给心爱之人是表达爱意最美好的方式,如果送上的是流彩黑珍珠,那就一定可以得到对方的心,能长长久久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谢恒:“那这种流彩黑珍珠肯定比一般的黑珍珠更加名贵,很难得吧?买下来不是得天价?”他可不想让将军破费,虽然现在大概已经破费了。
宣景:“这是我自己下海采来的。”
如果不是为了亲手采到这样一枚顶级的流彩黑珍珠,宣景十日前就该回到京城了。
“将军真厉害!”谢恒黑亮的眼中映着珍珠的流光,“真漂亮啊!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珍珠!我特别喜欢!多谢将军!”
虽然谢恒很担心将军的安全,但现在可不是说“将军日后不可再如此冒险”这种扫兴的话的时候。日后有他在将军的身边,太冒险的事他自然不会让将军去做,而现在,他只要好好感受将军的这份珍贵的心意就好。
宣景:“你是不是知道我要表明心迹才特意抢在我前面说出来?”
谢恒攥着黑珍珠嘿嘿一笑,“我反应没有将军快,将军比我先看清自己的心意,我已经落后一步了,所以表明心迹这种事就让我抢个先吧!”
宣景摇头笑得十分宠溺。
去洛河之前他告诉谢恒等自己回来之后有话要说,就是想对谢恒表明心意。
尽管最初他是想着等自己顺利登上皇位、大事已定之后再与谢恒坦白。可三十晚上跟谢恒一起看烟花,当谢恒放开烟花转而紧紧握住他的手,在他们的对视中能看到彼此的身影于烟花的倒影中无比清晰时,那一刻宣景就突然决定,等剿匪回来之后,他就要让谢恒知道自己的心意。
他幼时苦楚,半生谋划,所做的每一件事,走的每一步路,无一不是筹谋考量的结果,唯有谢恒,是他生命中最大也最惊喜的意外。
即使前路依旧艰难危险,但他会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谢恒。
若是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护不住,他又如何能护住天下百姓?
只是没想到谢恒在这时候也看清楚了自己的心,还抢在他前面表明心迹。
在他面前,谢恒好像永远都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情。不管是敬仰还是爱慕,谢恒都会在第一时间以最直白而热烈的方式表达出来。
他何其有幸,能得到谢恒最珍贵的爱意!
谢恒窝在宣景怀中,双手抓着宣景的衣襟,脸贴在后者的胸口感觉热得厉害,他肯定此时自己的脸色一定比之前发热的时候还红。
刚刚的表白看起来很有气势,好像谢恒是做足了准备的,但这会在心意相通之后,谢恒却有点“怂”了,不是很敢看将军此时的表情,他甚至有点佩服刚刚的自己一套表白能说得那样流利,半点都没有磕巴。现在算是后知后觉的害羞?
啊!谢恒转头,将整张发烫的脸都埋进宣景怀里。
宣景轻笑出声,伸出双手环抱住谢恒。
谢恒还能感觉到宣景笑时胸腔微微的震动,一时间脸更红了。
相互坦明心迹的第一天,谢恒原本想着是不是要跟将军去做一些特别有纪念意义的事。但实际上这一天两人都只待在将军府。
他们一起讨论朝政、军事,看各种文书并交换意见。在书房待得时间久了,两人就到院子中去,宣景在院中练剑,谢恒就在边上看着。
下午宣景在院中练剑的时候下起了雪。
白雪纷飞中剑光流转,显得别有一番意境。
眼前古色古香中的庭院中,一袭黑色劲装的将军在纷纷扬扬的白雪中使出一套招式凌厉的剑法,一招一式带动簌簌风声,剑气四溢。
眼前这一幅场景满足了从前年少的谢恒对诗剑江湖的全部幻想。
将军哪怕只是在雪地中负剑而立,都能自成一幅诗酒江湖的画卷。
谢恒越来越激动,忍不住跑下去,跑到宣景身边站定:“将军教我剑法吧!”
宣景想了想,点点头,“不过你没有内力,我只能教你一套不需要搭配内力的简单剑法。剑法虽然简单,但只要你学得好,日常防身问题不大。”
谢恒点头,是剑法就行,他可不挑,反正有宁六保护,他学剑法就是图一个字——帅!
宣景先是给谢恒讲解了招式,将那些看起来复杂难懂的招式进行分解,之后就手把手地教谢恒。
几乎是被将军圈在怀中学习剑招,谢恒心想这要是电视剧的话自己拿到的一定是女主的剧本,将军怎么能这么宠他呢!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天却在谢恒的感知下飞速度过,当看到夕阳西下时谢恒还想着自己是不是出幻觉了,怎么会这么快就到傍晚了?
谢恒在将军府用过晚膳之后就回去谢家,毕竟自己一天都没消息,谢斌应该也会担心。
临走时谢恒回头看了一眼宣景,笑道:“将军,明天见。”
宣景应了一声:“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