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情瘦弱纤纤,整个人几乎被踢飞起来撞到门板上,惨叫吐出一大口血,趴在地上起不来,“将、将军饶命!”
李春海:“你当本将军老糊涂!我儿是被一剑封喉,非剑术高手所不能为,你却说是因为一介小倌不愿意屈从我儿才痛下杀手!简直笑话!那竹意分明另有身份!”
竹情站不起来,只能手脚并用使劲撑着缓缓爬到李春海脚边,不住地为自己辩解:“将军!草民、草民真的不知道那竹意还有其他身份!”
李春海居高临下看着竹情:“你若早有此怀疑,怎么之前不说?过了这么些天才报官?”
竹情脑子里飞快算计着,想着该找什么借口。
“是、是这样!之前草民没什么把握,想着万一自己弄错了,不是叫官爷们白跑一趟?所以草民才想着先暗中观察!这两日草民发现竹意跟一个男人走得很近。那男人是个生面孔,从前从未来过竹青馆,出手也十分大方!草民想起来他就是在李公子被杀后才开始出现在竹青馆的!而且他每次过来只点竹意,哪怕别人挂了竹意的牌子,他就是花十倍价钱也要把牌子给抢过来!竹意那贱人惯爱假清高,说着卖艺不卖身,可却还是跟那个男人搞上了,草民亲眼所见,那男人厉害得很,把竹意身上弄得都是痕迹!草民斗胆猜测,李公子如果不是竹意所杀,就是那男人所杀!他肯定是看李公子纠缠竹意,才会争风吃醋杀了李公子!对,一定就是这样!”
竹情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连他自己都要相信了。
李春海皱眉:“男人?他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竹情:“剑眉星目十分俊朗,惯爱穿一身白衣。大概比、比将军还高一头。”
李春海就是个矮挫胖,一身横肉还面带淫邪之相,但偏偏他最不喜欢别人说他矮,当即又给了竹情两个大耳瓜子!
就竹情那嫩生生的小脸蛋儿哪里经得住李春海熊一样厚实的手掌?当即就跟发面一样肿了起来,肿得红通通的直发亮,满口的鲜血,牙齿都松动了几颗。
竹情被抽得脑袋嗡嗡的,好半天都没缓过劲儿来,死了一样趴在那。
李春海直接一杯茶泼在竹情脸上。
这茶新泡上来没多久,还热得很,竹情脸上本就肿痛得厉害,再被热茶一泼,尖利的一声惨叫之后就再地上来回打滚,双手张着手指悬在脸颊边上,又不敢摸上去,看起来十分凄惨。
李春海冷笑着瞥了一眼,“别装死!好好给本将军回答问题!不然本将军再赏你一杯热茶!”
竹情都快疼疯了,可听到李春海的话还是不敢继续惨叫,硬撑着跪趴在地上,“草民、草民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将军!那男人一看就像江湖人士,说不定就是个用剑高手!只是草民不知他的名字,楼里妈妈问过,对方只说自己姓谢。”
在鲜卑,“谢”是个很常见的姓氏,仅凭着一个姓氏根本不足以找到人,更何况谁知道对方是不是随口报个假的姓氏糊弄人!
李春海:“你若只能提供这些消息,那着实没什么用,也无法洗清你身上的嫌疑。”
竹情都哭了,他实在想不明白他身上有什么嫌疑!将军是怀疑他跟竹意是一伙儿的吗?就是他举报的竹意,他怎么可能跟竹意一伙儿!
“将军!草民真的是无辜的!整个竹青馆的人都知道草民跟竹意不和,那个贱人总喜欢跟草民抢客人,草民根本不可能跟他一伙儿的!不然草民也不能来举报竹意啊!”
李春海:“哼!那说不定你们之前是一伙儿的,但后来因为什么事儿闹掰了,你才想着将他供出来借刀杀人!你若是没有证据能近一步证明你是无辜的,或者证明我儿的死就是竹意和那个男人下的手,你都别想活着出去!”
竹情彻底傻眼!完全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他只是诬告,哪里有证据?况且他也从来没想过身为举报人竟然还要有证据证明自己无辜!这是什么道理?但他也知道不能说出来自己是诬告,就算说了将军也不会相信,谁让竹意真跑了呢!
竹情颤颤巍巍勉强抓住李春海的衣摆,脸上涕泪横流:“将军明见!草民真的是冤枉的!知道的草民都说了!将军饶过草民吧!”
见李春海无动于衷,竹情也是绝望之际实在吓糊涂了,竟然指责起了李春海:“就算是将军,也不能、不能草菅人命啊!”
李春海本就因为没问到有用的东西憋了一肚子火,竹情这话就是火上浇油,也更让李春海认定竹情跟竹意是一伙的,肯定是两人因为什么原因闹掰了竹情才会举报竹意,于是对竹情各种用刑
可竹情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编也遍不出来。
到最后李春海也意识到竹情可能是无辜的,但就冲着对方说那个男人比他高一头,他就不会放过竹情,直接将竹情赏给了手下兵士。
这些跟着李春海的兵士都不是什么好人,男女不忌,是男人反而玩儿得更花,最后将竹情活活折磨致死。
这些事情沈朝暮都知道,他虽然不同情竹情,但一想到竹情的死法,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眼看这两日城中的巡查稍微放松下来了,沈朝暮就给其他据点的人送了信,并约在城外十里的小树林中见面。
沈朝暮毕竟已经暴露,就算留在城中其他据点也不安全,沈朝暮的打算就是见过了据点的负责人对接好工作之后就离开都城回去山河盟总部。顺便跟盟主和副盟主说说太平神教的事,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谢恒买了一辆马车,送沈朝暮出城。
一路上有马车终究方便些,晚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时还能在马车里休息。
走到城外树林中约见的地点,还不到时候,据点的人还没来,谢恒就暂时陪沈朝暮在这等候。
沈朝暮:“你送我出城不担心你家教主吃醋?”
谢恒忍不住发笑:“什么事啊就吃醋!咱们就是朋友,有什么好吃醋的?我家教主虽然是醋坛子,但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
沈朝暮扬起唇角:“你们感情真好。”
“那是,都多少年老夫老夫了!要不是男的不能生育,我们的孩子估计都够你们一个堂口的人数了!”
“咳咳!”沈朝暮被谢恒毫不避讳的发言惊住,直接被口水呛到。
谢恒瞧着沈朝暮这样很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
这时远处突然出现一队兵马,直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
两人脸色一变,赶紧架着马车离开。
然而马车的速度终究比不上那些官兵骑着马,很快谢恒两人就被包围!
这队兵马的领头人正是李春海手最得力的手下,也是他的左膀右臂——谭庆谭校尉。
谢恒如临大敌眉头紧皱:“糟了!看来今日只能拼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去见阿景!”
无为:【你装得可真相!演技又提升了呢!沈朝暮可真可怜,他哪里知道这些官兵都是你引来的,还在这感动这等生死攸关的时候你还能不离不弃呢!】
谢恒:【影响我发挥你的玉石就没着落了!】
无为:……该死,被要挟到了!
谭庆手中大刀一扬:“捉拿贼人!死活不论!”
一时间小树林内刀光剑影!
谢恒虽然没有内力,但这些士兵也没有,纯比剑法身手,得宣景教导多年的谢恒可不是这些小兵能比的。
唯一有内力的只有谭庆,但有沈朝暮牵制。
只是到底对方人数众多,这样纠缠下去对他们可没好处,且说不定一会还有其他官兵过来。
谢恒抢到了一匹马翻身上去,跑到沈朝暮身边,俯身伸手。
沈朝暮一把拽住谢恒的手借力翻身上马。
两人骑马突出重围,后头谭庆等人也赶紧上马追赶。
谢恒借树林地势优势将后面的人甩开了一段距离,但两人骑一匹马迟早要被追上。
谢恒一把将沈朝暮推下马,在沈朝暮错愕的目光中谢恒又扒下了沈朝暮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
一瞬间沈朝暮就明白了谢恒的意图,当即红了眼眶!
“谢公子!”
谢恒在马背上转头对着沈朝暮一笑,那笑容中三分爽朗五分决绝还带着两分凄凉:“沈朝暮,你是叶家军人!我这一生最敬佩的就是叶家军!如今只要能救你,即便豁出这条性命,我亦与有荣焉!”
沈朝暮咬牙:“你死了景兄怎么办?你考虑过他没有!”
谢恒四十五度角望天:“他会理解我的!倘若老天庇佑我还能侥幸活命,日后有缘我们襄城再见!”
说完便扬起马鞭驱马而去!
谢恒:【气氛组在哪?】
无为白眼,极不情愿地调出一丝灵力催动风穿林动,官道边的河流卷起滚滚水浪。
一时间风萧萧兮易水寒,谢恒一骑绝尘的背影伴随着风声水声渲染而出的“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感深深印刻在沈朝暮心中!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