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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变天

明君的第一佞臣 杰歌 3596 2024-01-05 10:52:09

许是喝了些酒又过于放纵的缘故,拓跋云雷的布置有些虚浮不稳,加之过于匆忙,刚一进殿就摔了个狗吃屎,好不狼狈。

还没完全爬起来拓跋云雷就开始辩解:“皇帝陛下,您一定要相信我大夏建交的诚意,这里面定有误会!”

“误会?”武德帝愤怒地将大夏送来的文书扔到地上,“你且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你们大夏的印鉴!”

拓跋云雷赶忙将文书捡起来,翻来覆去地看,想找出印鉴是假的证明,可偏偏越看越真。他都要急哭了,赶忙叫边上的使臣一起看。

然而就算将这份文书盯出花来,那上面的印鉴也是真的!

拓跋云雷还不死心,强撑着一张笑脸对武德帝说:“那兴许……兴许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大夏钦佩北境军神勇,所以真心想要观摩学习,不如皇帝陛下应允……”

噗!

众人看向谢恒。

谢恒吸了吸鼻子,“啊,不好意思,太好笑了没忍住。”

说是好笑,但谢恒眼底的讽刺谁都看得出来。

这般严肃的时候,也就只有谢大佞臣敢如此。

拓跋云雷瞬间涨红了脸,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谢大人不必如此阴阳怪气!本王还在这里,父皇绝对不可能不顾本王的安全对大瑾图谋不轨!这其中若是不有误会,那就是父皇真的只是想观摩大瑾练兵。许是父王觉得,我们即将建交,那就该有建交的表现,让大夏观摩大瑾练兵,这不是一个绝佳的促进双方交流的机会?我大夏与大瑾最大的摩擦就在于武将之间的过节,但那也是因为之前立场相对罢了,只要给双方近距离接触的机会,相信很快就能化解仇怨,到时候大瑾与大夏的关系不是能更加紧密?”

拓跋云雷这会的情况绝对属于急中生智。

难为他能在这种堪称“死地”的情况下还想出这么多为自己辩解的话,而且听起来居然还稍微有那么点道理。当然能听出道理来的仅限于本来就主和的武德帝等人,对于谢恒和宣景等人来说,这不过是强词夺理的狡辩罢了。

武德帝微微沉思,怒而拧起的眉心稍显平缓。

拓跋云雷一看武德帝这样就觉得有门儿,继续道:“本王在大夏的身份地位皇帝陛下和诸位大人想必也清楚,作为父皇的唯一嫡子,大夏将来就是我的,父皇对本王的宠爱也是有目共睹,试问此等情况,父皇如何会置本王的生死于不顾,就为了一个卢鸿关?本王可以肯定,如果大夏和大瑾交战,假设卢鸿关被我大夏占领,而本王被大瑾俘获,大瑾若是提出以本王来换回卢鸿关,父皇二话不说就会答应!”

拓跋云雷越说越带劲儿,别说武德帝,他自己都要被自己说服了。

主和一派的大臣点点头,也觉得是这么个理。

谢恒:“大夏与大瑾将士势如水火,雷王竟然能说什么双方多接触能化解仇怨,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也别说让两军将士近距离接触了,雷王殿下若是敢跟景王殿下单独同处一室超过一个时辰,那我便相信。”

谢恒早就看出来了,拓跋云雷对将军怕得很,别说单独同处一室一个时辰,就是一科长拓跋云雷都不敢。

果然,听谢恒这么说,拓跋云雷当即缩着脖子安静了。

“陛下,”殿阁大学士温阳辉站出来说道:“微臣以为雷王殿下所言有理。这一次雷王殿下带领使团出使我大瑾,使团队伍中光是专门保护殿下的侍卫就有三百人。另外还有专门的厨师和点心师傅,都是大夏皇帝亲自安排,担心殿下在大瑾吃不习惯。光凭这些就足以看出大夏皇帝对雷王殿下的爱重,如何会这般铤而走险?大夏皇帝当考虑到如果他们以和谈之名实侵占我大瑾国土之实,那还在大瑾的雷王殿下处境该是何等凶险。”

詹事府詹事吴修远也拱手道:“微臣同意温大人的看法。大夏皇帝对雷王殿下的宠爱就连我大瑾也有所耳闻。可能真是如雷王殿下所言,大夏仅仅是想参观我们大瑾的军队训练。这也的确是一个化解大夏和大瑾两国武将之间嫌隙的好方法。”

武德帝没立即决断,但也看得出他的确有被这两位大臣的话说得心中动摇。

顿时其他主和的朝臣也七嘴八舌地说着或许大夏真的可信,这事儿就算听起来再怎么荒唐,可也架不住大夏的未来储君就在他们大瑾的事实啊!大夏皇帝总不会为了一个卢鸿关把唯一能继位的嫡子的性命给搭上!可能这就是大夏想试探一番他们大瑾到底有没有和谈的诚意?

谢恒冷笑一声,极尽讽刺的目光在温阳辉和吴修远之间转了转:“我说二位大人,答应我,下次开口之前先把脑浆子摇匀了行吗?”

温阳辉今年都五十有七了,被谢恒一个小辈这样说,顿时气得面红耳赤:“谢恒!你、你休要无礼!”

谢恒:“我都已经无礼了你把我怎么着?你们说的话我真是一个字儿都听不下去。没有个十年以上脑血栓都说不出来这种论调。大夏为了侵占我大瑾国土做尽了丧心病狂之事,多少村庄城镇被大夏铁蹄践踏,房屋田地被烧毁,百姓被侮辱屠戮,敢情是那些烧杀抢掠没发生在你们身上是吧?一个手持屠刀无恶不作的恶人,哪怕因为一时遇上强敌而暂时收手,你们还真当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就这么巴巴地将自己的脖子洗干净放人家刀刃上试试?大夏惦记卢鸿关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北境将士浴血奋战,守得住卢鸿关寸土不让,结果你们这帮人倒是打算大开关门,直接放人家的军队进来,脑袋被门夹了吧!”

谢恒一边说话还一边抬手点着那几个主张和谈最欢实的大臣,只恨自己只长了一张嘴,心里面的愤怒不是几句话便能尽数表达。

武德帝有些生气,“谢卿,注意言辞。”

谢恒端正行礼,“陛下见谅,臣实在太生气了,不过微臣不觉得自己有说错之处。微臣以为如果真同意了大夏的请求,那跟把卢鸿关直接拱手让给大夏没有区别。咱们扪心自问,倘若给我们这样一个机会,能把军队带入大夏边城腹地,我们就真的能忍住什么都不干吗?”

吴修远感觉自己抓到谢恒言语中的错漏之处,立即道:“谢大人这纯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阮展鸿冷冷瞥了一眼吴修远:“吴大人要说话就好好说话,朝堂争论是正途,但不要言论攻击个人。”

吴修远:???到底是谁先言论攻击个人的?刚刚他们被谢恒指着鼻子数落时你怎么不说不能言论攻击个人?言论若是真能化为刀剑,他们都要被扎成筛子了好吗?

腹诽归腹诽,吴修远即便不满也不敢当着阮展鸿的面说,转头继续跟谢恒争辩:“你是这么想,但不代表大夏皇帝会这么想!”

谢恒:“一向爱好和平的我都这么想了,整天发动侵略战争的大夏为何不会这么想?”

……这话让吴修远无言以对了,再对恐怕又要被阮展鸿说是言论攻击个人。

温阳辉冷冷道:“即便大夏确实想要卢鸿关又如何?用一个卢鸿关,换得两国和平建交,惠及两国百姓,有何不可?”

荣启:“有的是不可!首先,大夏这是出尔反尔。雷王带领大夏使团来我大瑾和谈已经结束,双方已经达成建交,所有的条件条款也都已经拟定。臣相信那些条款定然不是雷王自作主张,该是大夏皇帝属意。建交文书已成,只剩下盖章。大夏在这个时候却想要再得卢鸿关,那就是得寸进尺。在和谈这么重要的事情上都能言而无信,还能相信他们带兵驻进卢鸿关后就真只是观摩练兵?简直笑话!其次,是大夏主动要求和谈,凭什么到头来还让我们割让卢鸿关以保证建交?难道是我大瑾上赶着求他们和谈不成?商人还知道上赶着不叫买卖,几位大人是还不如商人远见?”

中书省参知政事田永禄站出来说道:“不管大夏那边如何作为,也不论是哪一方主动,但和谈建交都是利国利民之举。只要能和平相处,让百姓免受战乱之苦,为天下计,我们就是稍微吃点亏又如何?”

谢恒啪啪拍手:“田大人真是大善啊!我看相国寺供奉佛祖是供奉错了,他们应该直接供奉你!”

田永禄脸色发青,哼了一声不说话。

谢恒讥诮一笑:“割让涵卢鸿关,在田大人眼中就是”稍微”吃点亏?田大人好大方法啊!你怎么不会说直接让我大瑾臣服大夏,那就彻底不用打仗了,也不过是”稍微多”吃点亏!”

武德帝沉声:“谢卿!”

谢恒转头:“看,陛下是不同意田大人的说辞的。”

田永禄:……陛下不同意的到底是谁你心里没点数?

谢恒:“微臣是文官,但也知道战事惨烈,也知晓将士们守家卫国不容易,他们用性命捍卫的国土,若是被我们三言两语拱手相让,这不是让我大瑾国所有武将寒心?当然武将中也确有做的不好的人,微臣该说也会说,但不管怎么样,武将也是我大瑾人,是我大瑾朝廷命官,哪里轮得到外人欺负给委屈受?”

朝臣们一听这话顿时表情都变得耐人寻味了。

所以你这意思是只许你欺负武将,不许大夏欺负是吗?不愧是大瑾第一佞臣,这种想法也只有谢大佞臣会有!

此时满朝武将们的心情就很是复杂了。

第一次被“欺负”他们的人保护,实在……难以表达此刻的心情。

阮时衡:“陛下,卢鸿关百姓曾遭受大夏铁骑无情践踏,百姓们恨不得生饮夏狗的血,若真将卢鸿关割让给大夏,这是把关内百姓往绝路上逼啊!”

武德帝看向一直没有开口的宣景:“景王,你怎么看?”

宣景目光灼灼:“儿臣是如何主张,父皇一直都很清楚。”

只有一句话,但其气势却胜过千言万语!

所有人都明白,景亲王对大夏的态度和看法,从未有一刻改变。

拓跋云雷还想辩解几分,但谢恒他们唇枪舌剑,他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这会他倒是有发言的空档了,却又没有胆量在宣景开口之后说话。

武德帝沉默许久,最后什么都没说宣布退朝。

主张和主和的大臣们倒是想找时机进宫继续劝谏陛下,但武德帝直接让高满传口谕,未经召见,任何人不得请见入宫。

所有人就只能眼巴巴等着。

将军府内,谢恒和宣景、荣启、谢斌都在。

荣启皱眉:“虽说目前陛下还未决断,但最大的可能还是同意建交。”

谢恒也没想到到了这么地步,大夏都提出了那等无力要求,武德帝居然还对和平建交抱有幻想。

谢斌:“毕竟陛下本就主和,而现在拓跋云雷在大瑾,这就给了陛下一丝幻想。”

宣景:“大夏那边估计已经变天了。”

谢恒点头:“拓跋风雪大概已经出手,如今的大夏皇帝恐怕已是名副其实的傀儡,而牵动的线头已经握在拓跋风雪手中。”

若不是如此,大瑾不会收到那样一份文书。诚如那些主和的大臣所言,大夏皇帝很是宠爱拓跋云雷,唯一会将拓跋云雷的生死置于不顾的,就只有拓跋风雪。

可惜现在他们还没有证据,证明如今大夏政权已经掌握在拓跋风雪手上。

谢恒猛然起身,“既然无法从大夏下手,那就只能从我们自己着手。”

谢斌皱眉:“可要说服陛下实在太难,阿恒你简在帝心,陛下都没有采取你的看法。”

谢恒:“我承认今天朝堂上我冲动了些,实在是吴修远他们他可恨。我言辞过于激烈,陛下会不快也很正常。而且陛下不采纳我的话,也是因为我”简在帝心”的程度还不够。既然我不够,那我就去找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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