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当羽生怜入睡之后,公寓的阳台上悄悄落下一道人影。
二位灵猫御前抖了抖耳朵,猫儿对声音和光线都更加敏感。
它来到窗户前方,透过窗户歪了歪脑袋,看见了熟悉的人影。
随后一只手打开了公寓楼的窗户,捏住了它的后颈,把它提了起来。
“喵喵。”御前发出喵呜的声音,眼前浮现出一张防毒面具遮掩的脸。
“别闹了,是我。”白泷用手指点了点它的脑门:“我知道你听得懂我说的话。”
御前舔了舔小爪子,歪了歪脑袋。
“我不是来看你卖萌的,你已经开了灵智,比一般的生物聪明。”白泷靠在阳台上,一个后仰,从六楼上跃下,双足平稳的站定:“今天晚上出门一趟,需要你来跟着。”
御前点了点头,亮出了小爪子,似乎在问什么。
“你爪子只能抓老鼠吧。”白泷不以为然,将黑猫丢在肩膀上:“这个时代固然已经灵异复苏,但也不是那么容易修行,我可没期待你成为战力。”
他趁着夜色出门,再一次去了一趟于蕾四人居住的小区。
在如今的时代,想要查出点蛛丝马迹其实并不难,但蛛丝马迹是不够的。
白泷佩戴着面具出门,换了一身装束,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谁都查不到他的身份来历,而调查监控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任何监控视频都有死角。
他来的时候就观察过了,于蕾虽然住在高层,但这栋公寓楼外侧有很多的凸起,譬如说放置空调的楼板,譬如说突出的阳台部分,这些在老玩家的眼中,那就是一个个的判定攀爬点。
对于大多人而言,爬上去这栋公寓楼都是不可能的,但对于运足真气能一跃五米高度的武者,蹬墙跳和攀爬什么的根本是必备技能,完全不难,白泷一直都认为,练出了气感,形成了气海之后,相当于给人体内部增加了一台蒸汽机,大大增强了原本的肌肉力量。
白泷过去经常在外地游离,而南唐境内有许多座山啊庙啊什么的,走个十几二十里山路很正常,偶尔碰到什么秘境、非人那都是日常迷路。
因此他特意研究了许多专业的攀岩知识,去亲身实践了无保护徒手攀岩的极限运动。
甚至还十分努力的通关了攀岩模拟器的风岩两个地区,全收集了所有神瞳,开了几百个宝箱。
对于徒手攀岩已经掌握的很到位了。
面对如此规则且牢靠的攀爬点,他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登上了顶楼。
接下来拿出了过去购入的攀岩用的牢靠绳索,放下一截,从楼顶往下,找对了东北方向的窗口,忍住学着老爷一脚踹开玻璃窗的冲动,悄悄拉开了窗户。
这窗户原本是关着的,但他之前悄悄开了锁,为的就是现在做准备。
他拍了拍御前的脑袋,把黑猫放进了窗户里,因为有防盗窗,他是进不去。
“先看看有没有什么脏东西,如果有就叫出来,然后把门打开,不用摔杯为号,我冲进去;如果没有脏东西,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然后观察每个人的反应,确定谁有古怪,看看是谁偷了东西,等到明天我会来接你。”白泷吩咐道:“如果被看见了,也不用急着跑,卖萌就行了。”
“喵呜!”御前昂起小脑袋,露出一个‘交给本猫吧’的自信表情,然后从窗户跳了进去。
白泷拉着绳子回到了顶楼,刚刚收好绳索,准备等待一段时间,观察一下情况。
他心说,这波送个猫进去,理应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然而就在御前钻进去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他听到了尖叫声。
刷的一下,楼层的感应灯亮了起来。
那好像是于蕾的声音,似乎还有宋洁和其他女神。
“啊!哪来的猫!”
“还是一只黑猫,难道我们真的中邪了?”
“别胡说,想把它抓住,小乖乖别跑……等等!爪下留情,别砸东西!别——!”
“我的杯子,那可是我最喜欢的马克杯!你怎么赔我!”
“你个坏东西,我要把你抓起来丢进动物园!”
下方乱作一团。
白泷沉默了两秒,他抹了一把脸,以手扶额。
他居然真的会相信一只猫靠谱,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智障。
再如何开了灵智,智商也最多相当于几岁孩童,怎么可能有媲美特工的战斗力呢,自己肯定是猫和老鼠看多了,才会做出这种想当然的投猫策略。
白泷一度产生了去敲门把猫要回来的想法。
然而他蹲在楼道了几十分钟,她们都没有开门把黑猫给丢出来。
隔着门听不到交流声,但骚动的确是平息了,甚至过了一会儿,灯关了。
白大侠站在楼道里一脸蒙圈。
什么情况?难道御前真的靠着卖萌战术把她们给征服了?
‘总之就是非常可爱’这种理由,难道可以适用于一切场合么?
他又等了一会儿,确定真的没什么动静了。
“虽然和计划不太一样,但也算是达到效果了吧。”
白泷摸着后脑勺,默默的撤离了。
走时还是从公寓楼道出来的,这里夜晚没有门禁。
他突然觉得一路攀爬上楼顶的自己如同一个智商欠费的憨憨。
“在古代待久了,就忘记了文明社会的便利性了。”
白泷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垂头丧气的走向门口。
负责夜间的保安青年看见佩戴着防毒面具的白泷,不仅没有盘问一下这个鬼鬼祟祟的青年,反而眼神有些肃然起敬,然后也默默的带上了口罩。
所以说。
这换装潜行真的有必要吗?
白泷咚的一脑袋撞在路灯上,突然间很想死。
……
夜幕下,一只漆黑的乌鸦停落在窗台上。
血红的眼睛倒映着两侧的风景。
它看着白泷的背影逐渐远去,随后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握住了黑色的乌鸦。
漆黑的乌鸦突然被抽取了颜色般消散,融入了那只手里,最后只留下一片漆黑的羽毛。
那只手撤了回去,在黑暗中,那人影背靠着墙壁,阴影如同其背后一扇巨大的羽翼。
“你又耽误了一个晚上。”
“我说过,留给你的时间并不多了,可不要耽误我的行程。”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如果不是你的能力有点作用,你早该死了。”
人影背后的房间里似乎传来些许模糊的低语。
然后人影传来一声嗤笑。
“危险?”
“当然危险,否则需要你做什么?”
“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作为一个次级灵,哪怕沾染了深渊,你只有这程度的价值。”
背着羽翼的血眼人形抬起手,掌心是一本书。
他随意翻开一页,然后撕下了一张纸,一张书页。
然后张开嘴,那根本不是人类的下颌骨能开启的角度。
牙齿咬合后,将纸张吞下。
房间内部顿时传来一阵阵声响,传来沉重的撞击声。
隐约可见什么东西抵在了漆黑的玻璃上,形体扭曲着,模糊嚅嗫的嗓音像是痛苦的咆哮声。
但没能冲出来,它被牢牢的遏制在了房间内部。
俨然不是因为这个玻璃窗,而是因为墙壁上那团蛰伏着的阴影。
“刺疼你了?”血眼人形发出讥笑:“那就对了,这只是小小的惩戒……再不老实一点,我不介意在这里把这本书都吃了。”
房间内部的怪异没有继续冲撞,而是缓缓退后。
“记住了。”血眼人形冷冷道:“我没耐心等到第三个晚上!”
交谈戛然而止,紧接着天空上飞过一片群鸦,漆黑的羽翼一度遮住了月光。
一切归于平静,仿佛从一开始这场交谈就不曾发生过,能证明的只有残留的一片羽毛。
以及荒凉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