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别回来了。”
端木槿一脚把白泷踢出了家门。
白某人双手空荡荡的站在家门口，挠了挠头发。
他都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
其乐融融的吃完丰盛的晚餐后，客人们也散去了，他打算咸鱼的休息会儿，结果刚刚躺下不到半个小时，就被冰雕美人一脚踢出了家门外。
白泷不知道是什么理由。
但端木槿没有给出什么多余的提示，就随手砰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她看上去也不像是吃醋，更不是有什么责怪的意思。
羽生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投来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白泷站在夜幕下的街道上，他双手抄在口袋里，表情古怪了几分。
端木槿又不是喜欢无理取闹的人，把他踢出家门外，明摆着的就是想说有什么事需要他去办。
但处于某个理由，她嘴上也不肯说明白，言行并不统一，反而像是谜语人。
他到现在都没睡觉，精神上是有些疲惫的，但也不能随便找个地方窝着，去找个地儿借宿一晚上？
他正寻思着怎么办时，一个脚步声响起，回头一看。
白泷乐了：“怎么，又来找我买榴莲了？”
……
门后，瀛洲妹子咬着拇指的指甲，发出轻微咋舌声。
小青从猫爬架上落下，盘着身体。
屋子主厅里有些沉默。
端木槿揉了揉眉心：“怪我多管闲事了？”
羽生怜摇了摇头：“我不会责怪学姐，如果不是学姐多管闲事的性子，我们也不会认识了，也不希望学姐改掉善良的本性，我还是很喜欢的。”
端木槿看出她说的是真话，但只说了一部分：“所以，你还是生气了？”
“一点点。”羽生怜鼓着脸颊：“管她做什么？”
“我也不是那么大方的。”端木槿解释：“只是这时候没有比他更适合出面的人了。”
小青耷拉着脑袋：“那也不用把他赶出家门吧。”
“不这么说，他是意识不到的。”端木槿推动轮椅：“我没有直说明白，以他的思考，很难想的明白。”
“学姐果然还是坏心眼啊。”
“我没有看男朋友被寝取的爱好。”端木槿仰起视线看着天花板，她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希望白泷明白她的意思，另一方面也不希望他知道自己的暗示。
羽生怜走近，从后方抱住端木槿：“既然说都说了，也没办法不是吗？不用想太多，顺其自然吧，即便让她一两次又如何？她还能翻盘不成？十七张牌……”
冰雕美人伸出手敲了敲羽生怜的脑袋。
随后，她瞥了眼试图溜走的小青，拉住它的尾巴。
“今晚，谁都别想溜出去。”她说：“你还要继续练字，接下来是授课时间。”
“我不要学习！不学不学——！”
……
夜晚没有店铺营业，但苍氏家大业大，找个喝茶的地方很容易。
白泷随着苍溟来到一家茶楼，桌面上放着精致的糕点。
“你不是来买榴莲的？”白泷抿了口茶。
“我的伤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苍溟回道：“谢谢。”
“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白泷露齿一笑：“于是，找我有什么事？”
苍溟看了眼白泷，苦笑：“我在想，我该以什么称呼。”
“天魔已经不在了。”白泷淡淡道：“留在这儿，只是白泷，你不必要太拘谨，把我当做你异父异母的陌生人来看待就好。”
“其实如果你有意愿，横扫八方龙守，拿走所有龙脉碎片，根本是很轻松的事。”
“但也很麻烦。”白泷说：“我也不在乎什么龙脉碎片，也跟你们无冤无仇，没必要抢夺你们的家产，还不是你们自己非得没事找事？”
苍溟一阵尴尬：“是我们自作孽，不过……”
“你还是想要龙脉碎片？”白泷问。
苍溟低声说：“以你的实力，根本看不上龙脉碎片，你说过，那是伪先天。”
“的确是伪先天。”白泷挑眉：“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还要这东西。”
“我们可以出钱买。”
“不行。”
“龙脉碎片对你可有可无吧。”
“是。”
“那为什么？”
“不在我手里。”白泷奇怪：“为什么你直接默认东西会落在我手里？”
“不在你手里？”苍溟诧异：“你不是见了顾长生，然后那条龙又是怎么回事？”
“顾长生？”白泷思考三秒，他喝了口茶，然后霍然起身，一阵灵光闪过：“我懂了！”
“什么？”苍溟一愣。
白泷将右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把你家灵兽给我叫来，我有事要问它。”
……
漆黑山间，有道人影孑然独行。
太阳落山之后，山中飘散着淡淡的雾气，无人出入的小路上杂草荆棘丛生，崎岖难行。
她却很有耐心的一步步走过，不急不缓，背着包跨过岩石和草木，不用休息，直至月色深沉。
在一处山壁前方，月色温柔的洒下银辉，宛若亲人温柔的手掌，淡化了深沉，不论何时，月光总是如此，静默的注视着世界上的每个人，看着他们出生至死亡，看着人世间的分别和相遇。
顾青衣来到山壁之前，她静静的打开背包，取出朴素的盒子打开。
她跪坐在那团灰烬前，将破破烂烂的黑色卫衣里的灰烬小心的捧起，放在了盒子里。
一捧，一捧，一捧……她的动作缓慢而安静，麻木而颤抖。
等将最后一捧灰烬也放入盒子里，她将卫衣叠好，将盒子裹好。
女孩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强烈的疲惫感升起。
她发现自己突然不想动弹，就这么跪坐在月光下面，仰起头，看向天上的空洞。
看着看着，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冷。
摸了摸肩膀，没有寒意，却觉得分外的冷，月光也是这么冷的吗？
她的视线余光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形单影只罢了，哪来的对影成三人。
慕然间，她看向四周，发现一个人都没有……这也是自然的，本来就没有人。
她不知怎么的有了一种慌乱的心情，想要起身，明明身负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可她居然下意识的手脚并用，以至于身形摇晃着，跌了一个踉跄，脑袋撞在了墙壁上。
咚……山壁里回荡起清脆的声响，她不觉得疼，应该是石头觉得疼才对。
她没有立刻爬起来，而是呆愣了很久，跌坐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臂弯，埋下脑袋，捂住五官，指尖的缝隙里，流下清澈的泪，像个受伤的小动物般，蜷缩在月光下，孤独的，哀伤的哭泣着，哭的像个第一次学习走路时跌倒的孩子……如此不经意的一件小事，摧毁了她故意装作的坚强。
她张开嘴，想要发声哭嚎，却没有半点声音，无声的呐喊。
能允许她肆意哭泣和任性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又是一个人了。
有情也无情的月光，呐喊却无声的女孩。
她也还是害怕黑，害怕一个人待着，也还是从前那般，没有什么改变，没人陪着，连哭喊都不敢大声。
云层遮住了月亮，连温柔的月光也无法照亮这片漆黑。
她抱住肩膀，更加的冷了，冷的刺骨，她继续流泪，哭声却堵死在喉咙里。
然后，有一只手轻轻拍在她的头上。
顾青衣肩膀微微一抖，她抬起眼睛，熟悉的人出现在眼前。
月亮悄悄穿过云层，恰到好处的洒下如洗月光，驱散黑暗。
青年黑红的异色瞳里倒映着哭成小花猫的可怜女孩。
“……要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