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车出行，至西湖湖畔。

天色明亮，四周游客众多。

白泷打了个响指，力量波动，方圆数公里内的行人皆感到一阵恍惚。

两人从石桥上跃入湖面，青龙御水，湖面破开，一阵浪花翻滚白色的水沫。

两人一龙在大庭广众下落入湖中，而旁侧的游人浑然不觉……隔了一分钟时间，直至水面平静，众人回神。

青龙穿行过水下暗流通道，来到了湖面之下的遗迹。

“姐姐！”小青冲出水面。

白蛇本是高高兴兴的迎来，结果一抬眼见到青蛇已化作蛟龙之躯，当即微微一怔。

它歪着脑袋，围着青龙转了一圈，又歪了歪脑袋，逆向转了一圈，眼神里透着严肃和诧异。

“是真的。”白莲双足落地，笑着说：“是你的妹妹。”

白蛇伸出尾巴，挠了挠小青的下巴，青龙缩了缩脖子，晃着小脑袋，发出呼噜声。

白蛇这才放了心，眼神里透出一股‘这么傻，是我亲妹妹’的意味。

白泷看了眼这对姐妹的互动，原本觉得温馨可人，她们千年来可不曾分别过，这次短暂分别，对彼此也很是想念，但很快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灵蛇、蛟龙，她们的灵智已经接近于人类，化作蛟龙后，已然可以学习化作人形。

他突然想到了白氏代代都有童养媳的传统艺能，不经意间升起了可耻的姐妹花念头。

……这难道就是祖传下来的童养媳么？

……真的可以变啊。

白泷有了这样的念头，视线逐渐放空。

然后见到白蛇甩了甩尾巴，将一捧水浇在了他的脸上。

被淋湿衣服的白泷头脑清醒过来，他甩了甩头发：“做咩啊？”

“小白可不喜欢满脑子不健康思想的男孩子。”白莲好笑道：“她虽然性格很好，但也不是那么好说话，也只有小青才会这么粘着你了。”

青龙游曳身体，立刻化作猫儿大小，跳上青年肩膀，亲昵的蹭着脑袋：“因为我最喜欢白泷了。”

顿时，白蛇露出人性化的不满表情，硕大眼睛瞪过来。

白泷：“……”

小青也意识到了姐姐的小情绪，立刻补充道：“我喜欢白泷，还有……姐姐，还有白莲，还有大家。”

白蛇这才罢休。

白泷和白莲寻了个位置坐定：“小姨，这些日子你一直呆在这儿？”

“是啊，没网络没有信号，可把我愁死了。”白莲不满：“如果能装一条连接外部的光缆该多好。”

“为什么非得呆在这儿？”

“见过顾长生后，我就意识到，他肯定是经过青铜门的。”白莲说：“身上该有血河的气息，虽然是在书本上见到过，但我会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会产生连锁反应就糟糕了，事实上……”她看着青铜门：“我也并没有猜错。”

白泷循着她的手指看去，青铜门上缠绕的铁索，只余下最后一道。

“什么时候断了？”

“三天前。”白莲回答。

“太快了。”白泷说：“不知道最后一道还能支撑多久。”

“我倒是希望它能快点，这样也太折磨人了。”白莲幽幽道：“每次都是一点点的破碎，真是不干脆，我连晚上睡觉做梦，都听着铁链咔咔咔的响。”

白泷望着青铜门，默然不语。

他曾在青铜门能看到了妖皇，却是在平行世界，那在这扇门后会是什么？

他突然有种想要进去一探究竟的冲动。

可就在他踏出不到半步距离，就被白莲拉住手腕，同时小白和小青接连落下尾巴，一个阻拦在他前方，一个缠绕住他的双腿。

“……别过去。”白莲警告：“不论你多强，都不要冒这种风险，进去的人……会变成什么样，你该知道的，我不希望你变成顾长生那样。”

白泷默然，他站定了不动弹，一人一龙一蛇都拦着他，不让他过去，再固执的男人也违抗不了她们三个。

他退而求次：“那就等它彻底破碎后，看情况再说吧，我不能保证这辈子都不进去。”

白莲松开手：“你对官方说了么？”

“还没有。”

“那就先不要说。”白莲道：“毕竟我们得开始备战了。”

“就我们四个？”

“觉得不够，想造几个？”白莲挑眉。

“时间不够。”白泷诚恳回答，言下之意是想造。

啪……白蛇一尾巴敲在了他脑袋上，吐了吐信子。

“小白化龙是最优先事项，它的潜力也足够。”白泷挠了挠白蛇的尾巴尖儿，它立刻把尾巴缩了回去，仿佛被拍了屁股的女孩似的，不高兴的露出獠牙威吓发声。

白莲微微抿唇：“这么一比对，我似乎就成了最弱的一方了……按照你的说法，这龙脉之气造就的是伪先天，难怪这么多年来，无人踏入第六境，得真龙力。”

“真龙力，也不是没办法获得。”白泷却说。

“真龙遗蜕么？”

“反正这么大红利，顾青衣一人也吃不完，这远比龙脉碎片贵重太多。”白泷双手抱胸：“如果小姨你乐意，我可以让她直接来钱塘，有她帮你，你应该很快就能进一步提纯龙脉之气，提炼出真龙之气。”

白莲表情纠结了片刻，寻求力量的进一步突破，这是千百年来白氏，甚至所有八方龙守渴求的答案，但……她心底还是不太情愿去依赖这个‘外人’。

她倒不觉得真龙遗蜕本就该属于谁，也没有被顾青衣窃取了果实的念头，而是单纯的不想让她过来。

“这是……白氏的事。”白莲板着脸说：“而且龙脉枯竭，早已是决定好的事了。”

白泷也并不意外白莲的固执，她对待他人表现的总是很开明，却一辈子都守在钱塘这座城市里，就如同护着自己的家乡，故步自封了三十年，走不出这座围城，也早已习惯了日复一日的生活。

“那你只能选择更困难一些的第二条路了。”白泷说。

“冲头开始练气么？”白莲问：“像崔明欢那般？”

“不，是比她更好。”白泷从阴府中取出兵刃，剑上缠绕着如同荆棘般的藤蔓，剑柄上铭刻着蔷薇的花纹。

“这把剑不是之前你用过的？”

“剑名百花杀。”白泷双手捧起兵器：“与之成套的是风花雪月四剑中的花字篇……”

“花？”白莲接过兵刃，对于白泷递来的东西，她完全没有任何怀疑，只是不太明白：“这把剑，看上去不一样，还有这本秘籍是？”

“名剑配绝学，成套的顶级配置之一。”白泷说：“尽量不要外传和借阅，因为它很厉害。”

“多厉害？”

“踏入先天之后，是因为缺乏修行的路径，才无法提升，如果没有功法、武学，无法充分开发出先天武者的潜能，练一辈子最多也就是个九头蛇万岁级，最多百人敌。”白泷慢着性子解释道：“境界上就连突破玄关，踏入第二重化元境都是难上加难，可有了功法后，武者就能提升境界，有了武学，就能将功法和自身特性发挥到极致，有了兵器……就能让杀伤力提升到恐怖的台阶，所以这三者结合……”

白莲一点就通，她立刻说：“我就能问鼎武道？”

“是有这份机会，最终还是要看天赋的。”白泷摸着下巴：“我其实考虑过这把剑要不要留给崔明欢，但我发现，她根本不会用剑，给她也是耽误，但先天功法也不能随意指派，我打算之后给她寻一套来……”

回去异界就顺手拿个几本，未必是绝学，上等武学也很不错了，毕竟异界的武者内卷也很严重。

“原来如此……”白莲明白了，她戏谑道：“说到底，武道什么的只是画大饼，没有功法和武学，先天武者必然缺乏晋升方法，只要你握着这个核心秘密，就不需要担心事态失控……也不用担心世界上会出现和你一样强的武者，所以你之前说的那些，都算是画饼充饥？”

“望梅止渴，也算止渴……”白泷毫无愧疚之心：“我只是隐瞒了一点不重要的事。”

“但这个……一旦放出去，必然会引起轰动。”白莲若有所思。

“我本就没打算把这些放出去。”白泷说：“它是强力催化剂，武道需要长时间的发展，奠定根基，形成良性循环，我不希望这么快催熟它，否则会带来种种后果，另一方面，我不想开源共享自己获得资源，它的价值太高了，能批量生产大量实力超群的武者，除非拿核武来换，否则我根本不舍得白给。”

“不愧是我侄子。”白莲捧着兵器和典籍，完全不客气：“那我就收下了……你肯定还有更好的。”

白泷也不矫情，点头说：“那确实。”

白莲踢了他一脚，随后捧着新得的新鲜玩意，眸子明亮，她怠惰的生活终是迎来了有趣的转机。

这时严肃的对话结束，属于家庭的谈判再度开始。

小青扬起脑袋，对着自己的姐姐冷不丁的说：“我不想继续待在西湖底了，姐姐，我不做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