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无聊啊……”
在武道协会的窗户边缘,顾青衣发出一声叹息。
她趴在桌子上,像是一只午后打着哈欠的猫儿。
坐在她对面的,自然只有同样属于武道协会成员的崔明欢。
如今武道协会已经逐渐开枝散叶,加入者越来越多,但作为官方牵头的组织,大多人加入也仅仅只是个名头,和名兵近似,真正加入武道协会的人往往都是签下了合同的,她们便是其中的一员。
顾青衣和崔明欢都是明星级选手,人气越高就越少个人空间,走在大街上都会被多看几眼,人群确认了身份之后,不少人都会投来视线,胆子大的也会靠近问些问题。
名声之于个人,总有好处和坏处。
换做更加成熟的崔明欢能更加深刻的理解到,名气带来的便利和不便,而顾青衣则不然,她刚刚成年没多久,对于自己名气太大而不能出门逛街的事感到烦躁。
她反而开始怀念自己过去的生活了:“这还不如出去打工有意思呢。”
“你又不是给人端茶递水的性格。”崔明欢吐槽道。
“的确不是,但是见到无礼的客人,可以直接一脚踹出去,那感觉太解压了。”顾青衣趴在桌子上:“哪像现在这样,那群记者烦死人了,我还得微笑,微笑,微笑!笑的我腮帮子都僵硬了,真恨不得一个骑士飞踢过去,让他们少来烦我。”
“你踢就是了,又没人拦着你。”崔明欢晃了晃头发。
“那不行。”顾青衣闷闷的说。
“为什么?”
“太暴力的女孩,招人讨厌。”顾青衣埋下脑袋:“成熟得体的女性能控制自己。”
崔明欢不禁莞尔:“你还真是一往情深啊,可惜人家已经名草有主了。”
“不用你提醒。”顾青衣瞪了她一眼,嚅嗫的想要说什么,但也没能开口。
她还没有胆子大到能当面对谁说‘我要抢男人’的地步,脸皮太薄,总是少女。
可少女情怀总是诗。
崔明欢喝了口麦茶,勾了勾手:“过两招?”
“……不打。”顾青衣没兴趣,抱着臂膀,趴在桌子上。
崔明欢也没辙了,她们之间谈不上太了解,因为靠的近接触的多,所以才有话可说。
再者,两人其实很像,同样的父母不在,同样的孤独,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她们有不少共同点,但除此之外,却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共同话题。
崔明欢没有恋爱细胞,对爱情也不感冒,她早已习惯了探索武道,除此之外的一切重量都丢下了,便是到了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也大可以继续这样活下去。
可顾青衣不一样,她也理应到了烦恼人生的年纪了。
她已经走脱了生活压力的束缚,也累计了足够一生衣食无忧的基础。
解决了眼前的苟且,自然该看向诗和远方。
也该怪白泷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也方便,才害得顾青衣留在这儿独自烦恼。
崔明欢不打算对此多说些什么,可她着实认为顾青衣没有机会介入那三者之间。
她没有恋爱脑,所以才看的非常明白,那已经不是普通的三角恋了,没有硝烟的战争反而更可怕。
顾青衣怕是根本没有被当做对手,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是因为没有被当做对手,所以不会遭遇双方的抵触,否则一对二必然是惨败而归。
坏事,是因为连被当做对手的资格都没有,证明她距离核心要点还是太远太远了。
看着距离很近,实则隔着一道鸿沟,这不是一两句话就足以拉近的距离。
……什么时候想开了,什么时候就长大了吧。
崔明欢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想法——交给时间吧。
翻译一下:老娘懒得管,也管不了。
她干脆打开了手机,眼不见心不烦的继续刷一刷天魔的各类视频,点赞投币三连,不亦乐乎。
看别人各种吹她的偶像,崔明欢的心中就各种暗爽,嘴角不由自主的开始上扬,眼神也变得炯炯有神,仿佛自己也与有荣焉。
随后崔明欢注意到顾青衣的眼神有几分微妙和诧异。
“怎么了?”崔明欢随口一问:“用这种看二哈的眼神看着我……”
“你还真是喜欢天魔啊。”顾青衣意有所指的说。
“喜欢不喜欢不好说,但憧憬是一定的。”崔明欢露出坦然的微笑:“我很尊敬他,祂的存在就是我的奋斗目标,不论是人格上还是实力上。”
“我也是。”顾青衣低下头。
“哦?你也是我们天魔厨的一员?”
“我不是,我的喜欢跟你的不太一样。”顾青衣很想给她剧透一波,猜想知道真相后的崔明欢的表情,一定会比电视剧演员的表演还要精彩。
她又一次的忍住了。
“说起来,你准备的面具造型是什么。”崔明欢主动问道。
“我就随便选了一套,反正是官方给的方案。”顾青衣故意隐瞒了一下自己准备的赛博朋克套装。
“我倒是特意准备了一套天魔战装。”崔明欢傲然一笑:“我一定是舞台上最靓的姑娘,代号我都想好了,就叫做……”
“天魔女?”顾青衣摸了摸胳膊的鸡皮疙瘩:“别吧……”
“魔影。”崔明欢晃了晃手机:“主要是和天魔相关的字符不允许被登录。”
“这是救你一命啊。”顾青衣吐槽:“防止你成为全世界一半女性的公敌。”
“……才一半?”崔明欢不满意:“我觉得至少四分之三。”
“反正都是一人一口吐沫淹死人。”
顾青衣正说着,忽然间身体一怔。
好似灵魂出窍,多了一个幻肢,意识顺着这部分牵引,通往了幽深无法感知之处。
仅有极短的瞬间,她的魂魄出鞘,继而又重新归复。
顾青衣按住心口位置,喘息了几声。
“怎么了?”崔明欢看出她脸色苍白。
“不知道。”顾青衣摇了摇头:“我……我感到一阵心悸,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与其说是预感,不如说的确是感受到了什么,应该是有什么东西……”
她也说不上来,因为这种感觉来去都太快,短暂数秒便消散而去。
……
龙守家主正在会议中,也是不约而同的感受到了一种战栗感。
门外传来呼喊声。
“各位家主,不好了,龙脉有变!”
……
白氏宅邸。
白莲看向龙壁,它的光芒正在闪烁着,这意味着大地龙脉本身进入了不安定状态。
如同一条河流,时断时续,如同一根网线信号,时好时坏。
一旦出现了问题,就意味着它的根基产生了损坏或者动摇。
“总觉得会有什么事要发什么……”
……
西湖湖底。
白蛇盯着又一次开始颤动的青铜之门。
震颤的力道不断加剧,越发强烈,一道道气浪透过青铜门传出。
原本就浮现了一道裂痕的青铜铁索,在一次次的冲击之下,硬生生的断成两截。
铁链破碎,白蛇弓起腰身,蓄势待发,几乎要喷出云雾,可在一道铁索断裂后,震颤不已的青铜门,竟是又再一次的安静下来,像是放弃了似的,选择了平静。
……
沪州,游乐园,鬼屋深处。
白雾萦绕的民国风格建筑正面,那上被白泷亲手的封闭的青铜大门,传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沉重的大门被推开,血红色的光从缝隙中透出。
血色的光芒深处,忽然间一只手探出缝隙,扣住了门扉。
血河是一条河流,而河流的分支从来不止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