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网络，千军万马，马都死绝了。
网络上齐齐的冲锋之声，早已烟消云散了。
弹幕上哪里还能容得下那群嗓门大的节奏党半点地方？
整个屏幕，数以万计的人群疯狂刷着‘天魔’字样的弹幕，数个大额度过十万的打赏丢在不同平台的直播频道上，甚至有所准备的官方直接开始大范围的投放抽奖和红包，每一个点击的人，都会刷出一行‘宗师天魔’的弹幕，官方直接出手，那大额度的手笔吓尿了人群。
千军万马的冲锋到最后就只剩下一地鸽子毛。
‘撤！快撤！’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为什么，你妈的，为什么啊！’
‘我不能接受！’
‘不带这么玩人的，我要哭了，他为什么是天魔啊！’
有人鬼哭狼嚎，有人不能接受，有人脑抢键盘，有人手机啪的一下打到脸上，像一巴掌。
也有人在狂笑，止不住的狂笑，吃瓜群众满心欢喜的蹦跶起来。
‘官方你做得好，做得好啊！’
‘干得漂亮，虽然丧心病狂，但我真是嗨到不行啊！’
‘之前骂人的那些混账们，你们现在感觉如何，感觉如何啊！’
不论是魔怔人，还是愤怒者，还是事后诸葛亮们，都被突如其来的真相打懵，原本声势浩大的讨伐，最后变成了一片死寂的沉默和绵延千万的哀嚎。
准备带节奏的键盘操盘手和收了钱的节奏带师都当场懵逼，这局面，来多少人都没用吧……给他十万兵马，也要被踏平了，不仅如此，一些负责兼职的水军群内都发生了大规模的暴动和争吵。
‘老板，还要搞么？’
‘你觉得呢？但凡有脑子，你觉得这位你冲的动？’
‘你怎么一点水军的基本素养都没有！’
‘水军有你妹的基本素养，你不就是想要趁机加钱么！’
‘你们是找死么，想找死也别拉这老子！’
‘冲尼玛的，神经病啊，这钱我不挣了！我这辈子就没佩服过其他人，我恨不得掐死一分钟前的自己！’
‘别走，可以加钱！’
‘加钱？给十倍我都不干！我一个在瀛洲的留学生，就为挣点零花钱少打工才做的水军，结果就碰到这回事，我恨不得给我自己一巴掌，你知不知道，俺命就是他救的！’
‘钱退了，这单子不接也罢，退群了，临走前骂你一句，煞笔东西，接单之前长点脑子！’
‘境外势力的单子你也接，你完蛋了，我要举报你！’
‘你……你也收了钱的！’
‘我挣个零花而已！挣个战双月卡的钱！最多进去被批评教育，而你大额度，你是要接受刑事指控的！我已经电话咨询过罗老师了！等死吧你！’
‘有意思，加我一个，我是法学在读生，虽然已经逐渐失去人性，但这件事我举双手三脚支持，有胆量一起来，一起实名举报！’
‘同去同去！’
‘哥我错了！我给魔爹道歉！’
‘跪下道歉吧，赶紧的！’
‘行，你道歉，收了多少钱都直接打赏去官方直播间，就刷魔爹我错了，刚够一百遍！我听不到就继续刚，刚到我听到为止！’
水军势力开始自发性的内部瓦解，冲不动是一方面，水军内部分歧又是一方面，并不是特别高的酬劳，还不足以扭曲很多人的内心三观。
同时的微博粪坑开始大规模的话题删除，管理员在删自己挑起的搞事话题，当事人自己也同样在删。
‘话题删了吧。’
‘言论也删了吧。’
‘都删了！但凡和白面有关的话题都删了干净！一个都别留下，全部毁灭！’
‘你说的这么霸气，实际上就跟孙贼一样，还装什么逼，过来帮忙！运营部要炸了！’
‘运营部怎么了？’
‘举报啊甘霖娘！全部都递交监管部门了，这群人疯了啊，直接是官方炎拳啊啊啊啊啊！’
之前骂的多狠，现在删的就多勤快，连关键词都被暂时的屏蔽了，很多跳的欢的人当即成了无辜的哑巴，开始装作失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他们都不知情，也完全无关。
那不是我发的言论，是我侄子发的，他才六岁！
同一时间，热搜榜前十也跟着刷新，无一例外是揭面，宗师头衔，天魔相关。
而这些也只是风暴的刚刚开始，因为直播还在继续。
……
西方主持人灰溜溜的走下台去，已经根本不敢再出现在十亿人的眼前。
她直面的人，是天魔，她得罪的人，是天魔……仅这一项就足以让她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
她刚刚的行径、质问和傲慢都被全世界的人看在眼中，而天魔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号召力和粉丝群体太多了，随便释放出一点舆论压力就能让她丢了当前的工作，作为媒体人，她可能之后再也上不了台前，只能灰溜溜的留在幕后做一点辅助的打杂工作。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她意识到，自己也只是整个崩盘计划中的牺牲品，甚至微不足道。
她的内心或许也是有几分报复式的畅快，因此而完蛋遭殃的人，绝不只有她一个。
……
箫姓艺人已经逃出了室外。
他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即便带着口罩，也还是根本阻止不了其他人的视线。
每走一步都觉得天旋地转，每走一步都觉得气喘吁吁。
他扶着墙壁，虚弱的喘着气。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
对方为什么偏偏会是天魔？为什么得罪的会是这个恐怖的怪物……
他嘴唇干涩，喉咙沙哑，躲避着其他人的视线，内心疯狂的给自己辩解。
那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一时魔怔了，说了几句嫉妒的话而已！
怎么就被利用了，怎么就被当做证据了，怎么就闹得这样的结果？
他不想这样的！他只是被利用了！
艺人战栗了起来，他突然有一种想要掉回头去解释清楚的冲突，如果能求得对方原谅，或许还有一次机会。
是啊，他可是天魔，他应该会大人不记小人过吧，他或许会大度的原谅自己，或许……
艺人越想越觉得可能，想着调转回头，可在他回头的那一瞬间，他险些跌倒在地。
自己在想什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好事？
即便回去，也只是被羞辱才是……
如果这是自己的嫉妒而说出的话，完全可以在对方揭面之前主动站出来，只要承认错误，承认是自己的口嗨和无意中伤就完全能撇清关系，至少证明了立场，而不会被打上奸人和歪果走狗的标签……可他还是没站出来不是吗？因为内心抱有侥幸不是吗！
肯定还是想着只要对方垮台了，对自己更有利！
骗得过所有人，也骗不过自己，他选择了沉默，所以也必将吞下这个巨大的苦果，承受最大的反噬。
整个互联网都不会放过他这个造谣者，愤怒不甘的情绪都没有，只有强烈的绝望与无助。
开罪的远不只是天魔，更是脚下的这个国家的官方机构的意志。
他完蛋了，彻底的完蛋了。
……
“已经结束了。”秦瑶轻声叹气：“真是精彩绝伦的风云变幻，单单一人的称号和号召力便能如斯强大，却又让人挑不出毛病，甚至无法嫉妒。”
“可师傅从未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他也不想要这样的知名度，他认为这很麻烦。”顾青衣视线一刻也不从那身血衣身上移开：“所以，这不是结束，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什么意思？”秦瑶疑惑的问。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顾青衣冷笑。
师傅的血可以流，却不该为有些人而流……那身血衣，还没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