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白泷狗了这么多次，却是没想到自己也有被狗的那天。
大妖的招式含怒而发，轰上了他的后背，连位置都差不多。
白泷喉咙一甜，血液喷出的同时散做血雾，白蛇从手里脱落，坠入湖中。
天魔如同被抛飞的石子，在西湖湖面上打了二十多个水漂，一路撞上了岸边的杨柳道上。
“咳……”白泷掩住口鼻，内附震荡，血液从指缝中溢出。
一道乌金色光芒疾驰而来，根本不打算给他缓过一口气的机会。
天魔眸子冷冽，手掌拍落地面，地面上碎石自然而然的漂浮，看似细碎的石子却在半空旋转起来，螺旋爆发，威力足以洞穿装甲车的外壳，可对方竟不闪躲，只听得咚咚两声响，袈裟之下的和尚毫发无损，皮肤上闪烁着乌金色的光芒，妖力沛然，全然不惧。
闪烁着乌金色的手掌再度拍落，白泷身后是地面、脚下是湖水，无处可躲，对方近在眼前，也来不及拔出丛云剑，无处可用丛云剑意，他可不想和金皮卡一样被临场打断肘子。
忍住不断翻滚的气血，白泷凝起眼眸，天魔真气一刹逆转，气机如开闸的大坝，汹涌翻滚，漆黑的天魔虚影笼罩在躯壳上，反手扣住乌金色的大字手印，罡气和妖力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白泷微微仰起后脑，直接头槌轰上对方脑门。
他觉得自己像是跟头铁娃碰了一下，又是咚的一声，乌金色的闪光流转，简直比佛门的金刚不坏还要硬。
对方没有受伤，只是被撞了个踉跄。
白泷反手扯住对方手腕，不允许对方脱离。
衣袖下酝酿的云气被释放，八首龙蛇呼啸探首，呈不同轨迹撕咬向金刚不坏的和尚，袈裟上乌金色流转，却还是被撕破了一扇，这云气中夹杂的是虚幻不定之意，丛云即从龙，彻底蜕变成天王异象的云气可以锋锐的如同龙爪，没有不破防的道理。
和尚抖了抖袖子，见到无法轻易挣脱，反手扣住白泷衣领，右脚一踢他的脚踝。
过肩摔！
西湖的湖畔再度塌陷，湖水从缺口里涌出，染湿了白泷半个后背，伤害却轻微的很。
天魔双手松开，一脚踹向了和尚的两腿间。
噹——！
“缩阳入腹？”白泷听到一声清脆，直接瞪眼。
“贫僧没有这种凡人的弱点！”金光上人淡淡道。
“被杀鸡取卵了还说的这么义正言辞！”
白泷不屑，双腿脚掌立地，后腰起身，一口呼吸，真气流转大周天。
一气游沧海，二气上昆仑，三气藏万象。
精气神重归巅峰，伤势也被汹涌真气所压制，后遗症什么的之后再说。
武者之强不同于大妖，哪怕受了伤，也仍然有足够的战力，殊死一搏之时也有搏杀虎豹之力。
“当年没把你一招毙命，是我的失误，我得跟你道个歉。”白泷没什么诚意的说：“我应该多用点力气的。”
金光上人双手合掌，庄严相，他淡淡道：“彼此彼此，同样是一招偷袭，我竟没能伤到你的根本……但这样也好，不枉我等了这一刻这么久。”
它低沉道：“一千年了。”
白泷奇怪道：“偷袭你一次，你居然记仇了一千年？这得多小气啊。”
“记仇？小气？你那一掌伤了我的根本，也让我就此从巅峰境界跌落，更是让我跑的像个丧家之犬。”金光上人冷笑道：“在我伤势恢复前，我可是每天都思忖着你什么时候来杀我，这种感觉你可懂，没日没夜，睁开眼都怕见到自己身首异处。”
白泷了然：“你被吓坏了。”
“我不知何为恐惧，唯独你是个意外，杀了你，我才能找回自己的心底平衡。”大妖盯着白泷，俊美五官开始扭曲变形：“我可真是日日夜夜都想着怎么报此仇，留下无用的白蛇一条命，放走了白氏的最后一人和青蛇，都是为了做饵引你来。”
“青蛇是你放走的？”白泷一怔。
“自然。”金光上人淡淡道：“否则它那修为也走得掉？”
“白素素也是？”
“困了她三十年，人几乎废了，也就放走了。”
“那白蛇呢？”白泷看向西湖湖面：“为何它会变成这番模样？”
“它曾经对我有用。”金光上人声音沙哑：“至于为何变成这番模样，你猜不出来么？”
白泷默然，他环着双臂，杀气激荡，湖水翻滚。
“不知你哪来的自信，千年前，我能一招伤你三分本源，千年后，哪怕我被算计而受了点轻伤，可杀你总不见得是一件难事，激怒我的后果是什么，你考虑过么？杂种。”
天魔睥睨着大妖。
大妖回以狂笑声。
“千年前后的我，早已判若两妖，如果没有把握，我早已杀光所有人，叫你后悔不迭，而我选择了守株待兔，这意味着什么，你还没察觉到么。”
白泷不答，只是轻蔑的笑，双手皆虚握，两个杀招在衣袖下酝酿。
金光大妖的妖力开始沸腾，磅礴大势朝着中央汇聚。
“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法！天！象！地！”
和尚的袈裟光芒暴涨一大截，白泷毫不犹豫，两袖云龙，挥洒着斩破云霄的锋锐，龙形呼啸着杀向了袈裟之下，却被乌光所吞没，云龙消失不见。
同时白泷听见了风声。
他下意识双脚离地，一个垫步闪避，拉开至少五十米距离，站稳瞬间，脚下的地面直接被什么给贯穿。
速度太快，白泷左右看去，眼瞳根本追不上速度，只能放开精神力的感知，靠着天王境的第六感寻找攻击路线，闭眼感知的三维图形里，白泷看到一条线，乌金色的线，以极快的速度在天空和大地之间游荡，如同一枚不断弹射的弹球，速度不减缓，来去自由。
白泷很快发现自己无法做到预判，只能做到勉强的规避，不是他不够强，而是因为他不够快。
速度……跟不上。
金光上人的法天象地的速度早已超音速十倍以上，它的快乐也不是疾风剑豪这种弱子能企及的。
白泷的确不惧任何对手，他作为六边形战士，面对相较于自己弱的对手，能做到绝对压制。
可面对这种放弃所有边，直接单属性突破天际的狠角色，反而容易处处受制。
“到底是什么妖。”
……
“那是大妖中的异妖，比寻常大妖境界更高的异类，接近于远古种。”
狐狸托着腮帮，看着战局，放下手里的马克杯，神色淡然道。
“金光的本体是一种异兽蜈蚣，又称之为百足。”
“他修行到了九百足，却始终无法成为千足，这是先天缺失，必须蜕变，否则就无法更进一步。”
“原本一辈子就该境界停滞于此，可它的运气不错，找到了那条灵蛇，攫取了它蜕变为蛟龙的灵韵和机遇，李代桃僵，一举从百足化作千足，不仅刀枪不入，更是能飞天遁地，快若电光。”
“如今它已不是金光百足，而是千足飞天。”
七尾狐指着桌子一旁的座位：“我看你也别过去了，反正帮不上忙，还是拖后腿的，不如坐下来看场戏。”
崔明欢没有靠近，而是小心翼翼的问：“他有胜算么？”
“谁知道呢？”白娘娘歪着脑袋：“或许会有吧……”
“或许？”
“如果没有，他就会死在这儿。”狐妖淡淡道：“没人能救他。”
……
西湖之下，白蛇躺在湖底，无力的挣扎着。
它想要抬起头，尝试了很多次，一遍又一遍，却一次次的重新摔下。
化龙之路被阻，它本该死去，之所以活着，只是运气好。
像是经脉尽断的武者，早已是成了废人，没有了灵韵，没有了修为，它已无能为力。
即便能听见感受到湖面上的激烈交锋，它也仍然什么都做不到。
白蛇不甘的仰起身躯，发出只有自己听得到的痛苦嘶吼之声，血液染红湖水，如泣血哀鸣。
就在它气力耗尽将要重新摔落之时，散发着莹莹光辉的湖水中，却缓缓飘落下半截衣角，破碎的衣兜里滑落出什么，在黯淡的湖底，散发着金色的光。
白蛇看向那抹光芒，这对它是如此的熟悉，那是龙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