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831章 不悔

我竟成了不留姓名的大佬 苹果味咖啡 7222 2024-04-18 11:53:30

“三位姑娘,来都来了,抽个签吧。”

玄空和尚慈眉善目的说:“这间寺庙的签可是很灵验的。”

“别的寺庙不灵验吗?”兰香雪随口说。

“看地方,说是心诚则灵。”

“我不信佛,看来怎么都不会灵验了。”兰香雪兴致缺缺。

“公子哥哥什么时候回来?”风璃直白的问:“这都两天多了。”

“不必担心,他能遇到什么麻烦?该担心的是给他找麻烦的人。”和尚摸着卤蛋脑袋说。

“我不担心。”风璃托着腮帮:“我只是想公子哥哥了。”

小菩萨在一旁抱着膝盖,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玄空和尚干笑两声:“说起来,之前有施主送来的静流斋里的甜品,南唐就只有三家分店的八百年老字号,味道相当不错,贫僧让人给你们捎点过来……”

“谢谢,不用了。”兰香雪淡淡道:“我信不过别人给的礼物。”

“不吃甜食,公子哥哥说吃多了发胖。”风璃掐了掐脸颊,她的脸蛋有些婴儿肥。

风璃比兰香雪小一岁,仍然是少女,即便相较于过去已经发育的相当成功,可比起真正的御姐还是差了几个档位,迟迟没能彻底长成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所以她几乎不吃甜食,为的就是让脸蛋清减下来。

以肥为美的审美观,并不是太过于流行,江湖女侠,谁不是身材好的离谱,脱了衣服能秀马甲线。

小观音更是直接摇头,她看了眼桌案上昨天送来的坚果、杏仁饼和桃花酥,几乎是一口没动。

她又抱着膝盖继续发呆,很明显是没什么胃口。

玄空和尚摸着脑袋,有点发愣,兰香雪和风璃比较冷淡也就罢了,小观音他是得好好照顾的,免得回来被白泷盯着批斗,他记得这小姑娘明明是挺喜欢吃甜食和糕点的,怎么现在胃口这么差?

“知道什么叫做秀色可餐么?”兰香雪百无聊赖的拇指推动着剑柄:“有的人待在身边就可以很下饭。”

“这是要生吃个人吗?”玄空和尚无奈:“他这才出去两天,你们也别直接绝食啊。”

“没胃口就是没胃口,说什么都没胃口。”风璃说:“或许也是无聊吧。”

“那你们可以找点事做啊,贫僧可没说不让你们出门。”玄空和尚合掌道:“近来凤梧城里游客增多,桃花季节到了,完全可以出门走走。”

“去看人挤人吗?”兰香雪不以为然:“有什么好看,都是一群人头,和杂草似的,又不能一剑扫过去,不然会被公子嫌弃。”

“这是被嫌弃的问题吗?”玄空和尚嘴角抽搐。

“这地方也不方便御剑,太高了看不到什么,太低了裙底都会被看光。”风璃拍了拍裙角:“而且出门就会被人盯着看,我也不喜欢带面具和面纱,很麻烦。”

“也是。”玄空和尚摸着头顶:“昨天好多香客都在跟寺里的僧侣打听你们……”

“无阔奉告,爬远点。”

“不怕死的,可以来。”

玄空和尚叹气:“早知道你们就这么说,我已经跟其他人说了,不准靠近这边……但你们也还是该出门走走,至少找点时间打发无聊?”

“可以。”兰香雪拇指推动剑锷:“风璃,来打一场?”

“行!”

“停一停!”玄空和尚说:“你们的打发时间就是打架么?没别的兴趣爱好了?”

“兴趣只会影响我出剑的速度。”兰香雪说:“习武者,哪来那么多三心二意的喜好?”

“我倒是有。”风璃说。

“哦?说来听听,有什么需要的,我可以准备,看书、下棋、弹琴都可以……”

“种田。”

“太农家乐了吧!”

“我就是农家女儿啊,喜欢种菜怎么了?”风璃摸了摸手掌:“可惜已经很多年没碰过了,要不……你去买点农具,给我找块地,我种点什么?突然很想锄大地。”

“这儿哪来的什么地给你种菜,凤梧城寸土寸金,用来种地太浪费了。”玄空和尚一阵麻木。

“那就没办法了。”风璃坐在栏杆上,晃悠着小腿:“还是等公子哥哥回来了,我快没耐心了。”

玄空和尚沉默片刻,他还是拿出了签盒来:“还是抽个签吧。”见她们毫无反应,和尚急中生智道:“我说过这儿的签很灵的吧,你们难道不想知道是什么方面比较灵验吗?”

他咬字道:“姻缘!”

和尚刚刚说出这两字,只见眼前一花,签筒被两人同时按在桌子上。

“我先来。”兰香雪针锋相对。

“我先拿到的,而且也是我先来的,当然是我先来。”风璃分寸不让。

玄空和尚后退一步,淡淡一笑,深藏功与名。

挑起女人的争斗心,果然并不是一件复杂的事,但是为什么这种事非得交给我这个和尚来做呢?

玄空抬手搓着自己的脑袋,头顶一毛不拔的泛着光。

他想起不久前的对话。

南心陌临走前特意来找了他,说的却并不算是什么严肃的话题,也不是留下什么遗言或者安排一下后事。

她来的时候就随手给佛寺捐了一栋七层高的藏经楼,寺庙的住持喜出望外,差点就地成佛。

然后南心陌打完钱了,才跟玄空和尚说了一句,托他办件事,具体的交谈内容可以略过两千字。

简略言之,是希望和尚拖住这边,至少要拖延到大半天以上的时间。

外面要发生什么,会怎么样,南心陌只字不提,可玄空和尚已经收到暗号,明白了所有。

南心陌当天就已经离开了凤梧城,简单的排除法后,负责接力她的人有且只有一位。

用木鱼想都能猜到是谁。

玄空和尚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暗叹一声恐怖如斯,这两人一旦联手,在他看来,局面是稳如泰山。

于是他看向庭院里争抢签筒的姑娘们的眼神不由得流露出少许的内疚,作为佛门弟子,本不该插手这事。

但是郡主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不说这一栋藏经阁的含金量,单轮自己的心底意愿,肯定是倾向于南心陌这边多一点。

作为一起上过阵杀过敌、一起逛过红梦乡、一起互相折磨彼此的好兄弟,玄空和尚始终认为白泷理应留在南唐成家立业,不论是做个郡主驸马,还是找秦长夜做大舅哥都可以。

从这方面来说,他不是单推,胜似单推。

兰香雪——不够熟悉,还是大秦人,梵月谷……差评!

风璃——年纪太小,还被人照顾,适合做妹妹不适合做妻子……中评。

北冥清秋——圣火圣女,性格不错,出生背景和思想问题大,跟她一起,注定要过苦日子……差评。

烟栖霞——大秦人,小心思多,看不透的女人,疯起来连自己都坑……超度。

小观音……你认真的?FBI警告!

这么简单排除一下,也根本没能剩下几人。

玄空和尚很快就抹平了内心的愧疚心理,继续挑起女人之间的战争,分散她们的注意力,尽可能的拖延时间,让她们不去想‘白泷是不是已经回来了’这件事。

他的手段并不高明,作为不懂人心的大光头,他并没有尤里的能耐,能一个心灵控制就引发人心的黑暗,这种小儿科级别的挑衅手法,换做其他稍微聪明点的姑娘来都不会上当。

但偏偏兰香雪和风璃吃这套,她们本就是竞争关系,一旦遇到和白泷相关的事,立刻针尖对麦芒,互看不爽,甚至拔剑就砍。

可怕吗?

其实还不够可怕。

因为这些争斗是放在明面上的,所以哪怕闹腾一些也就算了,白泷也能容忍她们把彼此当做磨剑石,只要不出事,哪怕流点血都无妨,武者本就是搏杀出来的,伤在自己人手里,好过死在战场上。

但最怕的就是她们装作若无其事,风平浪静的模样。

一旦表面平静无事了,必然是暗流疯狂涌动,不再有表面规矩,也代表也不需要暗中的规矩了。

各种手段逐渐层出不穷,暗中下死手都算基操了,下药下毒、雇人暗杀、栽赃陷害,彼此出卖,没有下限,以对待生死仇敌的方式来对待其他几人。

是不是看着觉得哪里熟悉?任何后宫题材的电视剧都是这样的,被活活玩死的太多太多了。

目前还没有走到这一步,至少她们的争斗现在是放在表面上的,没有进一步深化。

怕的就是,什么时候一个姻缘签筒也不足以引发她们的竞争时,那才是真正的至暗时刻。

世间最痴是女子。

玄空做了这么多年和尚,因爱痴狂的故事可听了不知多少。

他也不希望走到这一步,所以选择主动干涉,做了次助攻。

和尚默默合掌——希望人没事。

……

凤梧城里一片安庆。

虽然之前才连续‘被地震’了七八次,但凤梧城里的人很快就恢复了日常生活。

因为地震等级并不算高,很快就平复了,并未造成大范围的恐慌。

可能也是次数多了,第一次第二次会觉得可怕,第三次第四次只觉得平淡,甚至看着毫不动摇的房顶,内心就一句‘就这’以表轻蔑。

大地连续几次哆嗦,居民们表示索然无味。

于是该吃吃该喝喝,小震别往心里搁,标准的四川营的心态。

桃花盛放,江湖人多,商旅络绎,整个凤梧城仿佛提前进入了庆典时期。

现代人鸽子属性居多,宁可待家里打游戏也不太乐意出门去人挤人、逛商场,庆典这东西的氛围只能在游戏里体会体会,工作已经很累了,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逛庙会、走商场、参加聚会、看展会……可若是放在十几二十年前,每个人最期待的其实都是庆典和节日了,这往往代表着热闹和从往日的生活里解放出来。

放在凤梧城里也是同样,异界人的生活习性大抵上等同于八十九十年代的共和国。

庆典可以提升人民的幸福度,都是写进游戏里的现实题材设定。

娱乐和放松,不论何时都是必不可少。

结束了镇魔狱的一战,接近两天没合眼的白泷,精神也随着凤梧城热闹的氛围而得到了些许放松。

饭后,散漫的行走在盛放着桃花的道路上,步伐放缓,神色几许慵懒。

穿着一袭黑衣,先前激烈交火留下的破损痕迹犹在。

像个江湖人,又像个无关江湖的游客,从人群里走过,如同水流里滴落了一滴墨。

他走了一会儿,像个出门散步的老爷,隔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想起来自己是要去接人的。

这下更像是出门接孙女放学,却只顾着散步逛该而耽误了时间的老大爷。

几天没睡了多少有点思维迟钝,白泷对路边一人问了下时间,加快了步子赶去预定好的地方。

地点位于一间茶室,等白泷赶到的时候,茶室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在等。

“来迟了?”白泷走入茶室内,注意到茶还是温热的散着热气,水壶也还在煮着,桌案上没有留下字条,其中一个凳子上残留着体温和如麝如兰的香气。

他意识到了什么,随后回头一看,果然在门口位置,有倩影走入。

眼中倒映出佳人模样,第一反应便是惊艳,不论再看多少次,一辈子都看不腻。

论及女子容貌,说太多都是俗气,端木槿、羽生怜、兰香雪、绣玉、南心陌都是集天地宠爱的钟灵琉秀的女子,但让她们区分出不同的,还是那股独特的气质。

端木槿的气质比较冷淡和无机质,能面无表情的说出黄暴至极的谈吐,摧毁人类的心理防线;

羽生怜的气质是惹人怜爱且兼具着高贵,作为人和神的双面性产生了割裂,让她不显得太过于完美;

绣玉是天生三无,遗世而独立,宛若空谷幽兰,外冷内热的性格致使她的气质反而在贴近后越发温顺可人,冰雪融化就成了阳春三月的西湖水;

南心陌,她的身上总是渲染着一层孤独染血的凄美,很难看到属于女性的柔弱,就连谈及爱情都绝不说自己的想法,只会咬牙切齿的说要开枝散叶。

至于说出现在茶室门前的这位女子,她的气质则是独一无二的优雅、温婉,优雅、温婉其实是经常用来形容女子的词汇,为何说是独一无二?

因为任何事做到极致,必然是属于个人的独一无二。

素手托着一盘糕点,佳人走入茶室,她一袭淡紫色长裙,长发盘起,是并不复杂却显雅致的发型。

她放下盘子,全然不因他迟到而嗔怪:“公子,尝尝桃花糕吗?”

白泷说:“你自己做的?”

“借用了一下茶室的厨房和材料。”她浅浅一笑:“我记得公子不喜欢吃会落下渣的酥饼,所以改成了糕点,加了点软糯的食材。”

白泷低头一看,也就三块,调侃道:“不够塞牙缝的。”

“公子肯定是吃了午餐来的,这些只是饭后甜点啦。”她神色自然的说:“还想吃,可以去街上买啊。”

“我还以为你会说给我做。”

“不行,我不答应。”她温婉的拒绝。

“为什么?”

“因为接下来的时间,公子都会陪着我了,哪有时间去做糕点?”

眼眸里仿佛泛着波光,如水的流动着清亮的色泽。

她盈盈坐下,柔荑抬起,拿起桃花糕,自顾自的尝了口,然后将吃了一口的糕点放在白泷跟前。

她笑着说:“不用客气,尝尝吧。”

白泷:“……”

他老脸一红:“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吗?”

她双手托着下巴,笑容促狭:“这件事上,我能调侃公子一辈子都不会腻。”

白泷纠结了一秒,拿起糕点吃了一口,成年人不在意间接接吻的问题。

她也不在意……表面上不在意,实则内心跳的很快。

“喝茶吗?”

“嗯。”

“自己倒。”

“咳咳咳……那你还问?”

“茶已经泡好了,倒茶这种小事还是该自己做的,太懒惰会变成废人哦。”

“红袖添香,佳人斟茶,分明是一件妙事……你是不是拿对你哥的态度来对我了?”

“换成兄长,他只配去嚼树叶,哪有茶喝?整天待在外面不回家,也不绑个嫂子带回来。”

“绑这个词用得好,你要说这个我就不困了,我跟你讲……”

“是不是每次和我交谈时,不说兄长的话题,公子就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了?”

“……”

你在暗示什么?

“公子想说什么都可以,只是别说兄长的事,不然我会误会的,那兄长就更倒霉,更可怜了,不是吗?”

“当面记仇合适吗?”白泷小声吐槽,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杯茶提提神。

“好喝吗?”

“一般。”

“这里的茶叶不太好。”她轻声的问:“还是说,是公子太累了,已经品不出味道了?”

“看得出来?”白泷反而觉得更加疲惫了,或许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太放松了。

“公子现在是一副很想放松,却又放松不下来的表情。”她说:“想休息一会儿吗?”

“嗯。”他下意识的点头了。

“那就依公子的,姑且先休息一会儿。”她走到一旁的软塌上,移走了上面的茶桌,坐下后,在大腿上放上软枕,轻轻一拍:“可以了。”

“你这也太熟练了。”白泷很男人的拒绝道:“我趴着睡一会儿就行了。”

“真的不来?”她说:“可没有其他人能享受这个待遇,错过多可惜。”

“不了吧……”白泷拒绝了,不是那么坚定。

“好吧。”她没有继续坚持,从膝盖上移开了软枕。

她放弃了。

她装的。

然后她快步走到白泷身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拉住他的手,轻轻一带。

“非要我这么主动?”她小声责备道:“公子,真的是喜欢被动啊。”

“……”白泷竟无言以对,因为不知不觉就躺下来了,躺下来然后就不想动弹了。

“累的时候,可以躺下来休息一会儿的,没人强迫公子非得做些什么。”她轻轻的摸着青年的头发:“好好休息,不用勉强自己。”

“……你这话听着像是安慰孩子的老母亲。”白泷还是发出了不和谐的声音。

“谁是老母亲?谁害的我都二十三岁还做不成母亲?”她佯怒的戳了戳青年的脸。

“zzz……”白泷直接闭眼装死。

自她出现起,白泷就被拿捏的死死的,什么都被她看穿了,被她看透了。

异乡人闭着眼睛,躺在她的腿上,反而没有出轨带来的不安和内心折磨。

也许,这根本不算是出轨行为,只是躺在别的女人的腿上休息而已。

嗯,不算是……

之所以会这么觉得,是因为她很特殊,特殊的地方太多太多,需要慢慢说起。

白泷闭上眼睛,不自觉的开始回想起和她有关的那些过往的事。

她姓秦,名不悔。

第一次听到她的姓名时,他觉得这是一个好名字,也认为她一定很有故事。

秦不悔过去的故事,白泷是听她自己亲口说的。

在他第一次他抢了秦不悔的时候,她就说了自己的故事,当时她说的话,白泷至今都能记得清楚。

那时的秦不悔不仅没有隐瞒,反而是怀抱着对自己名字的些许的骄傲,将过去的故事娓娓道来。

秦不悔生于富庶家庭,父亲是个校尉,武道略有小成;母亲是名大家闺秀,书香门第,两人门当户对的订婚论嫁,过的日子算是平静且幸福。

秦不悔是妹妹,她有个哥哥叫做秦长夜。

秦长夜大她三岁,作为家中长男,他的出生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幸福。

可与之相对的,秦不悔的出生,却并没有被祝福着,反而是如同遭遇了诅咒。

当她的母亲第一天怀了她的时候,就有测算生辰八字的老道说过,她会带来不幸。

怀胎三月,秦不悔的祖母祖父相继染上怪病突发恶疾而离世;

怀胎六月,秦长夜落入水井里,险些淹死,然后大病一场,足足两月才脱离危险。

怀胎八月,秦不悔的父亲外出执行任务,遭遇不测。

可以说,短短几个月内,秦府一家人就接连遭遇厄运家破人亡。

更致命的是,怀胎九月,临产之前,秦不悔的母亲被卷入江湖争斗里,受了伤,大夫说孩子已经保不住了,最好是放弃生产,保大人一条命,但她的母亲还是靠着莫大毅力生下了她。

虽说是母女平安,但命运的折磨也才刚刚开始。

秦府在失去顶梁柱后是每况愈下,从富庶之家逐渐入不敷出。

好在秦夫人是个贤惠有才的女子,她顶着受损的心脉,撑了十年,把一双儿女养到了十岁,随后终于是积劳成疾,旧病复发,一睡就再也没醒。

秦夫人在离世的那年给她改了名讳。

改名不悔。

秦不悔的人生前半段都是生活在不幸之中,但她认为自己是幸运的,遇到这样的一位母亲,还得了这样的名字,又怎么是一种不幸?

她继承了秦夫人的外柔内刚的性子,即便是先天有缺,丹田破碎,不能习武,也仍然决定要活出一番精彩,她是从十岁开始就用功读书,十三岁时开始全面接管秦夫人遗留的工作,大大小小事宜全部自己张罗,至于秦长夜,他则是日夜不辍的被督促着习武。

她的不懈,也换来了应有的回报。

胭脂榜上,人换了又换,但前五已经很久没有变过。

胭脂榜前十人,秦不悔是出生最低微的女子,却偏偏能位列第三。

她可以为之而感到骄傲,因为她并未输给命运。

白泷不由得回忆起当初两人坐在树下等雨停,就在他为了一个包子而做了土匪的同一天。

他听到了这个被他抢了的漂亮姑娘说起这个故事。

之后,以那个被啃了一口的包子为报酬,他把秦不悔送回了家,然后去了一趟苍雪龙城。

再然后的事,不提也罢,都是些昨日之勇……太勇了,自己都回忆不下去。

说回秦不悔。

这姑娘是真的挺好的。

各方面都是,属于颜值就已经很能打,但其他方面也都是几乎属性拉满的六边形战士。

这不单单是白泷这么想,她的众多情敌们也这么认为。

烟栖霞过去定下的水晶宫计划里,赫然是把秦不悔列入在内的;就连南心陌也说过可以退而求次的,让他纳个秦不悔做妾室。

这意味着秦不悔已经连她的对手都不得不敬服,这绝非是靠着脸蛋就能办到的,更是进一步展现了她极强的人格魅力和聪慧所在。

秦不悔让骄傲如烟栖霞、南心陌都认为,她可以形成互补,是可以共存的。

因为她出身不高,正妻基本不用考虑;也因为她武力不行,幸运太低,做妾室绰绰有余。

做事落落大方,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学什么都很快,文学也是满分,不拘谨也不过分客气,懂得分寸把握尺度,内心良善从不与人为恶,办事利索,察言观色,观察入微,洞悉人心,从不恃宠自傲,做事稳健绝不激进,比起秀操作更喜欢稳健发育,简直是绝佳贤内助。

除了先天丹田破损导致武力值为零以及天公妒忌产生的不幸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缺陷。

只是在比较迷信的这个时代,‘不幸’这一点就足够让很多人退避三舍。

既成就了她的美名,也铸造了她时代背景下的悲哀。

白泷心中很同情秦不悔,但更加敬重和欣赏她。

她给人的感觉很不同,她的骄傲是内敛的。所以不同于其他人看待他表露的憧憬、感激,秦不悔对待自己的态度,始终表现的十分的平静,很真诚,很写实,绝不愚忠,也不会放弃独立思考。

她像个永远信得过的朋友,像个随时可以依靠的对象,一旦靠的太近,很难不产生依赖。

所以哪怕此时此刻,靠在她的腿上休息,也会觉得本就应该如此。

心安理得。

……

真好。

秦不悔轻轻抚摸着青年的发丝。

她心想,看着公子就这么躺在自己的腿上安睡的感觉,真好啊……

至少现在,他是属于自己的。

看着他,不由自主的过往的记忆涌来,她仿佛也回到了那棵老松树下。

在初次见面相识相遇的那个雨夜里,两人坐在树下,等着雨停。

他自古自的说起一些童话故事,独自说了很久。

作为回礼,她给他说起关于自己名字的故事,那是她自己写的一篇故事,她很喜欢。

但,这个故事并不完整。

她只说了一半。

剩下另一半的故事,是这样的——

事实上,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变得美好。

即便她竭尽全力的去改变命运,去对抗自己的不幸,可她还是成不了母亲那样出色且伟大的人。

命运没放弃去捉弄她,她靠着出色的才学,年仅十六岁便登上了胭脂榜前十,但这不是好事。

因为随这之后的,更是不断的厄运和挫折,以及无情的嘲弄。

从小就经历了无数的她生活在什么样的成长环境里,其实所有人都清楚,这不是她的错,但一旦发生了什么事,都会责怪到她的身上。只要自己倒霉了,就会下意识将这些问题归咎于她所带来的不幸上,这种事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直至最后无条件的将她批判成为不幸的载体。

她做什么都是错的,结果稍微出现偏差,一定是她导致的错误结果。

她竭心尽力维持着脆弱的家,却没有谁会信任她。

唯独兄长从来不去责怪这个妹妹,他只恨这个不公的世道。

可自从兄长参军,她就成了彻底的孤独一人,孑然一身的面对着世道的冷眼。

冷漠讥嘲的目光令她备受折磨,风言风语令她备受煎熬,她无时不刻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精神的压力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将她几乎压垮。

她很想就此什么都不管,彻底躲避所有人,安静的找个地方等着时间流逝。

然而她还是不得不咬牙坚持,维系着支离破碎的秦府,为了给兄长留下可以回来的家。

这是她最后咬住牙关不肯放手的那股坚持和倔强。

可自苍雪龙城的一纸兄长的绝笔书信传到她的手里时,她内心最后的火光也几乎熄灭了,所以不惜一切的抛下全部,她并不想要回家,她其实已经是自暴自弃了。

她是想要回到家里,和母亲做个道别,然后悬梁自缢。

她知道自己没有救下兄长的本事,所以,只能以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她的内心已经对命运屈服了……她承认是她的降生带来了不幸,毁了这个家,毁了所有人……

‘我想要反抗命运无常,我想要证明母亲是对的。’

‘我想要让自己不悔活过,可我发现自己做不到,我根本无能为力。’

‘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无人相信,无人在意,满心绝望,我很累了,真的没有办法继续坚持下去,只想着回去最后和母亲说一声对不起,让一切结束。’

‘然后,也就在那场大雨,那个夜晚,那棵树下……’

‘你来了。’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