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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6章 你把你膝盖给我交了

我竟成了不留姓名的大佬 苹果味咖啡 8373 2024-04-18 11:53:30

孟七娘没太多花花肠子,她嫁做人妇后,只顾着相夫教子,也算是标准的大秦女子了。

南唐女子性格外显如花朵招展,而大秦女子外刚内柔似火却水,嫁人前后是两个模样。

她已经很多年不和人动武,今日真是恨不得重新抄起自己的梨花枪给这个臭小子点颜色看看。

张冬林不在,孟七娘无法服众,也掌控不住局面,她也不是没想过干脆就把门主位置给了,自己还要去找失踪不见的丈夫,安抚旁系里的一众妇孺们,可张融偏偏是好色,单单要个门主还不够,还盯上了前来访亲的孟初雪,她一个十五岁未出阁的女子,怎么能被这种浪荡的邋遢子弟给糟蹋了!

孟家还指望她招个好女婿,回去接续孟家香火……哪怕孟七娘已经远嫁到了南唐,传宗接代的重要性她也是明白的,于情于理都不该让张融动了不该有的念想。

“门主之位,老娘我不稀罕,我夫君也不稀罕,如果不你年纪太轻,资历太浅,能力不足,天赋太差,不努力修行武学,也不肯历练,谁非得守着这破位置!”孟七娘指着张融的鼻子破口大骂,但言语里,已经是有了退让的意思,其实早在几年前死里逃生,她就已经明白,五大门派的门主位置太过于烫手。

“你想要门主,可以给你,但初雪是我的侄女,你想都别想!”孟七娘冷冷道。

“你想跟我做生意?”张融嘲笑着,他摇头说:“门主本来就该是我的,至于你那侄女,我说了,她走不出这独孤城,飞雁门主的位置,还配不上你一个三流帮派的女儿?”

孟初雪已是小脸煞白。

她终于是明白自己的美貌放在这没有道理可说的江湖里,根本就是一种灾难。

孟七娘心知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她不能连累其他人,但好歹她也是个先天玄关境的武者,四十八岁入的先天,着实没什么可吹嘘的,但身为天赋普通的女子,能走入先天境就已经很不容易。

她已经悄悄的握住了半截梨花枪,看着大约二十步之外的张融,随时准备好出手,只要能挟持他,还有逃出去的机会,飞雁门的影响力仅限于独孤城之内,出了城就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有人比她更着急,比她出手更快。

阁楼上,有个削瘦人影从天花板上缓缓移动着,紧接着突然砸落,如同流星撼地,双拳轰向地面,雄浑的土属先天真气卷起沙土尘埃,试图直接一招把连先天都不是的废物给毙命于此。

眼看拳头已经临近了头顶,一只手突然伸出,拎着张融的衣领,如同提着猫崽子般往后一丢,如同钢铁浇筑成的手臂抬起,单手就撑住了先天两重的武者的全力一击,足下砖石蹦碎,而那只粗壮的手臂却是纹丝不动。

洪老爷子震惊的盯着那只手臂上附着的钢铁,喃喃道:“铁甲?”

话音未落,那醋钵大的拳头已经提起,轰鸣一拳轰来,洪老爷子架起双手,使了个千斤坠,可双脚脚尖没能落地,便已经被恐怖的拳风和拳压击中,整个人倒驰着撞上朱红色的承重柱,石柱上布满裂痕,他来不及缓一口气,铁甲再度逼近,拳头直接在承重柱上开了个洞,猛烈的拳风在室内卷起一场场恐怖风压。

洪老爷子撑不过六招就完全没有了还手的可能,被单方面的压制在恐怖的拳压之下,连喘息都没机会,憋着一口气,却憋成了内伤,铁甲人招式朴素,但胜在力大无穷,境界更高、力量更强、速度更快,老爷子被一脚踢出几十米,撞碎了一地的名贵家具,咳血不止。

孟初雪推开人群,跑到老爷子边上,试图捂住他流血的伤口,可伤势在哪里她根本看不清楚,她连手里的药瓶都握不住,从手里滑落下去,摔成了碎片。

十五岁的女孩哭成了泪人,从孩童到女孩,再从女孩到少女,她关于江湖的遐想和憧憬,在这一刻终于是彻底支离破碎了,只留下这个咳血的老人真正在意她的安危。

“不哭,不哭啊,小姐,我没事的……”洪老爷子颤颤巍巍握住孟初雪的手:“今天这事只是个噩梦,你会回到家里,什么事都不会有,洪爷爷什么时候骗过你呀。”

他像是哄孩子一样的说着话。

他不断的咳血,这一拳伤到了他的肺腑,早已年轻不再的老人家已经站起来都难了。

这才是正统的江湖人,几招之内就定了胜负,先天又如何?练了一辈子的先天武者,说到底也大多都是个残缺,能一步一脚印的破境往上走的都是人中龙凤的大人物。

孟七娘快步走近,给他喂下一颗丹药,稳住洪老爷子的伤势,可老人不肯养伤,反而抓住孟七娘的衣角。

“我拖延时间,你带小姐走。”洪老爷子艰难的说。

孟七娘轻叹一声,她苦涩道:“走不了,你也看到了,那是铁甲,而且不是普通的铁甲,是制式铁甲,这小王八蛋,把狼引进来了……”

孟七娘的声音颤抖,既愤怒又委屈,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惧怕。

她刚刚说完,整个大厅里藏匿在人群之中的铁甲锐士们走出,手持长戟,一共十人。

这十人都是身披铁甲,在南唐能披甲就代表是军伍之人,一旦退伍就会被没收铁甲。

只有具有极高战功的将士才允许被保留,因此铁甲的样式代表了所属军队。

南唐近十年最为声名鹊起的军伍无非是两者,苍雪龙城的苍龙玄甲铁骑以及霓裳郡主麾下的罗刹军。

南心陌的罗刹军经过多年锤炼,早已形成了不同兵种,其中有兵种名为铁甲长戟锐士,以攻坚为主,在战场上杀伐无双,如同长矛直刺敌人心脏,属于悍不畏死的陷阵营。

当年南心陌杀入了独孤城,带上的就是陷阵营中的精锐千人,金戈铁马入江湖,踩断了不知多少自称好汉的江湖豪杰的脊梁,在以杀人为工作的职业军人之前,普通的江湖人还是太脆弱了,如若不能一气斩千甲,根本没资格嘲笑军队只是扎堆的蚂蚁,大多江湖人在列队的铁骑之前都是活生生的靶子。

孟七娘当然会畏惧,她可是亲眼看着陷阵营闯入了门派了,把作威作福惯了的张家嫡系杀了个七七八八,脑袋割下,挂在树上做成了武军,这场景让她连续做了很久的噩梦,以至于根本忘不了这身铁甲。

所以孟七娘死死的盯着铁甲锐士旁耀武扬威的张融,痛骂道:“你这个引狼入室的王八蛋!”

张融根本不理会,只是毕恭毕敬的对着锐士的当头致谢道:“多谢大人。”

长戟锐士瞥了眼张融,眼神里满是轻蔑,冷漠道:“不想死就别站的太远,真以为你有什么真本事?”

张融脸色难看几分,却根本敢发作,他知道背后那群江湖武夫根本靠不住,武馆的骑墙派只是过来走个吆喝,索性剑走偏锋,请来了罗刹军里的一道分支,和其中一位搭上了关系。

这在江湖人看来是犯了大忌讳,哪怕南唐的朝堂和江湖分的不算太开,但罗刹军陷阵营干过的事,谁都记忆犹新,如今居然敞开大门把对方请回来?真是荒唐至极!

可即便所有人内心痛骂,却还是心生忌惮……只因这是长戟锐士,只因这是罗刹军陷阵营的分支,哪怕只有十个人,可他们的手里各个都不下于十几上百条的怨魂。

张融哪怕是狐假虎威,可如今也的确掌握了力量,这比背后的几百号江湖人要有用的多!

其中一个武馆馆主当场就投诚了,张融有了这道信用背书,入主飞雁门根本无可阻拦,给人当狗,也得看是谁的狗,他暗暗使了个眼色,示意再逼迫的紧一点。

乌泱泱的几十号人开始朝着中央施压,十个铁甲锐士冷眼旁观江湖人的这出好戏,张融更是笑的巨猖狂和畅快,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作为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废物,他认为自己借来的势,当然也是属于他自己的能耐!

孟七娘将孟初雪藏在身后,连垂死挣扎的想法也没了,这局势便是张冬林还在,也恐怕无力回天。

没办法翻盘了,绝望局,寄了吧……

她能想到的唯一,只是握住手里的梨花枪。

本以为孟初雪此行来独孤城,她一定能照顾好这个侄女,却让她遭遇这般痛苦,孟七娘心如刀绞,却也无奈,她只是苦笑一声,低声说:“雪儿,放心……要走,也是姨娘先走……”

孟初雪眼睛通红,她捏着裙角,双手染着血,她想不明白也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自己要遭遇这些,她在旅途中所见的有许多,却也不都是坏事,一路上并未感受过太多的担惊受怕,却反而在旅程的终点,在洪爷爷说了无数次的安全的地方受到这样的欺辱。

江湖的险恶比她所想的还要恶心一万倍。

明明世间有白衣风流,为何还要有这样恶意满溢却无人能制裁的恶徒?

她想不明白,只是恨意逐渐入骨,她很自己没能好好练武,否则这时岂会任人鱼肉?

愤恨的目光穿过了人群,看向了张融,看向了那群江湖草莽,看向了铁甲锐士,她将这些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看出了一片荒凉的色调,最终化作苦涩的一声自嘲。

“……我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她是无能为力。

这时,大厅门外的路上传来了嘈杂的喧哗声。

人声鼎沸,不知是吵闹着什么,由于声音太大了,导致很多人都下意识的往门外看去,武馆里的江湖草莽纷纷奇怪,这门外可是有两百多人看着呢,怎么会闹腾这样?

然后,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门外走来三人,为首者一袭白衣,随后者一身白裙,还牵着一个小姑娘。

当他们走进大门后,后方的所有喧哗声都奇妙的消失了,变得无比安静,静谧的有些诡异。

灯笼的火光摇曳,门扉里灌入了比往日更加刺骨的寒风,月光洒落,地上真的凝结了一层霜白。

孟初雪快成了木雕,她看出来的人是谁了。

可他为什么会来这儿?

她又想到了那场梦中的所见,再度神情恍惚。

青年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入了大厅,望着熙熙攘攘的一大群人,微微挑眉:“还真是热闹……大晚上不睡觉,搁这儿开派对呢?也许我来的不是时候?”

人流如潮水般分开,他径直往前,不过寥寥三人,却自成了一派。

不等其他人问他是来做什么的,白泷便主动报上来意。

“踢馆。”

“麻烦让最能打的出来。”

“摘完牌匾我就走。”

一句话让不少人差点踉跄,这人还真是看不懂气氛还是怎么的?现在跑来踢馆?

“原来是个傻子。”张融嘲弄的冷笑,旋即视线毫不客气的打量着一旁的兰香雪,他见过的绝色女子很少,以前是经常看见剑仙子御剑入云间,那等神仙人物他没资格沾惹,可内心还是存着点念想,所以对孟初雪势在必得,这次见到比孟初雪更出色的兰香雪,其冷冽的气质和出众的容貌,更是令他蠢蠢欲动。

兰香雪不舒服的皱起眉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谁敢用这种放肆的眼神打量她了。

白泷也同样注意到了这家伙的眼神,表情顿时十分的微妙。

张融当即色厉内荏:“小子,你冲进来就是为说句笑话?现在没时间理会你,可你既然来踢馆就该知道规矩,生死自负,不想死就赶紧滚出去!把你身边的女人留下,我可以给你留一条活路。”

兰香雪周身的空气骤降,地面上凝结三寸寒霜,空气里飘起皑皑白雪,她厌恶极了这种眼神和这种说法,自封为侍女的她从来都是被公子当做健全自由的人格来尊重,她也早已形成了这种自觉,倒不如说,整个天下唯有公子才能让她举案齐眉……这个白痴算什么垃圾?

白泷当场就震惊了,且不说这种言论对方是怎么不过脑子说出口的,他更没想明白的是:“这种纯种的煞笔上次居然没被杀到绝种?南心陌干什么吃的?杀人她说自己是专业的我才让她来,居然还有这种漏网之鱼,我TM的直接惊呼好家伙,这样的极品不杀留着过年?”

小观音悄悄拉住白泷衣角,表情有些焦急。

她是看见了孟初雪,也可能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

白泷拍了拍她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重点不在于这个早该杀了祭天的沙雕,以及附近这群扶不上墙的江湖草莽,而是在于这几名披着铁甲的长戟锐士。

张融反而先一步失去了耐心:“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把小子打死了,他也配穿白衣!假扮风流!”

武馆馆长们不想放过这个表忠心的机会,当即一拥而上,好几十人一涌而来,最近距离的莽夫举起手里狼牙铁棒砸向白泷脊背,根本没打算留手,直接往死里动手。

于是此人的脊背直接断裂,被兰香雪一脚踏在了后背,清脆的骨裂慎重,飞出了三十多米远,飞入一间门窗中,之后再也不见爬出来,其他人当即双脚刹车,不敢逼近。

内天地圆满的武者就这么死了,一脚就踢死了,还踢出了几十米远,这根本不是普通的人靠着气力就能做到的,而且很多人发现自己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紧接着有人发出惨叫声,他发现自己双脚居然被粘粘在地面上,白霜凝固附着在皮肤和衣着上,已经没有了知觉,再用力一拔,竟是硬生生扯断了一条腿。

冰霜的痕迹顺着地面扩散,人流朝着两侧躲开。

“呼……”兰香雪呵出一口霜冻的寒气:“公子……可以杀人吗?”

白泷说:“三十息。”

“铁甲也可杀?”

“无妨,我巴不得南心陌跟我翻脸。”

“爱你哟,公子~”

兰香雪的笑容如冰莲绽放,下一刻就再度被冰霜所覆盖。

寒意,杀意,森然的死亡预感爬上了脊背。

兰香雪的第一个目标不是别人,正是唯一嫡系的张融,她被惹怒了,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想要杀人了。

她可从来不是什么好性格的姑娘,可记仇了!

承影剑直指张融,杀机沛然,冰冷美艳的五官上写满了facebook的字样。

自命不凡的极品废物已经吓的后退,双腿颤抖的跌倒在地,随后连滚带爬的往后躲避。

兰香雪并无花哨招式,承影出鞘,剑光如虹,冰雪飘散。

“不可!”

铁甲锐士之首当即拔出两把铁戟,正面迎上兰香雪的承影剑,沛然气机碰上了无物不冻的霜雪,竟然是连个边角料都没抓到。

剑气化作满天飞雪,脚步落地时,兰香雪已经站在了铁甲锐士的背后,不用回头,闲庭信步似的走过,对方手中长戟断成无数块,被白霜和冰雪覆盖,一身罡气也无法抵御这无孔不入的刺骨严寒,十个铁甲锐士七个都悄无声息的断了气,余下三个在霜寒中苦苦支撑。

张融发出惨叫声,因为利剑已经刺入了他的肩膀,没有一击毙命,但冰冷冻痕迹,顺着皮肤不断漫延,一点点冻结他的血肉、骨头和生机,他脸色先是惨白,继而涨成紫红色,被兰香雪一剑挑起在半空中,双腿如同抽搐似的无力的乱蹬。

“你也配穿白衣?”兰香雪其人之道还治彼身,声音冷冽。

张融艰难喘息:“别杀我……我不穿白衣了,我不该惹你们的,放过我……你杀了我,长戟校尉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他很快就会来,很快就……”

兰香雪淡淡道:“就让他来替你收尸。”

剑锋往上一提,然后拉出一道圆弧,转身回旋,剑气在半空洒出染着血色的霜痕,血液在半空凝结成了红的冰霜,脖子上的致命伤口被白色的红色的冰所覆盖,干净的仿佛看不到一滴血。

刺客少女不知是畅快还是缅怀的叹了口气。

她过去以杀人为职业,现在反而是以杀人为解压手段。

她是恶人吗?

当然是恶人。

如若不是恶人,如何能镇得住这群恶人?

情况变化如此之快,令人猝不及防,前一刻不可一世的二世祖就这么死了,而铁甲长戟锐士也死了一大半,墙头草的骑墙派武馆们根本看不懂这局势变化了。

怎么突然就闯入了两个踢馆的,又突然把人给杀了,这笔账到底怎么个算法?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还是转头就跑,还是跪下求饶?

铁甲锐士百夫长震碎了寒冰,靠着雄浑罡气支撑了过来,拾起同伴手里的兵器砸入地面,地面开出了巨大坑洞,他喝道:“你们到底是何人!”

“踢馆的。”兰香雪淡淡答道:“本没打算杀人,只是这人对公子出言不逊,对我有所觊觎,心情不快便杀了,这种人间渣滓,死了也不值得被吊唁,反而该有满堂喝彩声吧?”

白泷鼓掌:“确实,听懂掌声。”

锐士百夫长低吼道:“杀了他,你们也别想安然无事!”

“要动手便动手,废话这么多。”兰香雪皱眉。

“姓甚名谁!报上名来!你们不可能是江湖上寂寂无名之辈!”

“你上辈子的老娘,这个答案美不美?”兰香雪杀疯了。

白泷以手扶额。

……是我教坏了,我的问题……

铁甲锐士怒极,提起长戟和兰香雪动起手来,白泷不再关注战局,牵着小观音走到另一边的吃瓜群众附近。

白泷先一步打了招呼:“没想到会在这儿再见,时间还不到一天吧,洪老爷子,孟姑娘。”

孟七娘诧异的看向孟初雪,孟初雪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白公子是之前同行的人。”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因为这个人而解围。

之前明明没见过那个白裙的姑娘,她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这么厉害?

这些事她都很好奇,却没有发问的机会,心底也始终不想开口去问。

孟七娘点头便是理解,随后直白道:“白公子,大恩不言谢,你们帮了我们大忙,但是今日是飞雁门的灾难,你们快走吧,如今解围只是暂时,死了几位铁甲锐士,事情很难善了,万一被盯上可就糟糕了,你们赶紧离开这儿,趁着事情还没有闹大!”

“白公子……”洪老爷子艰难道:“你快,快带着小姐……离,离开独孤城,回去大秦……”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孟初雪摇头倔强道:“洪爷爷也要一起回去!”

“我这伤势能走去哪里?”洪老爷子叹息:“听话……”

孟初雪默默垂泪。

“别拖延了,要走快走!”孟七娘焦急的说:“白公子,虽然我们萍水相逢,但请你……”

“但是我拒绝。”白泷淡淡道。

“……”两人同时沉默,连孟初雪也不哭了。

“我没打算走,我说了……我来踢馆。”白泷指着上面:“不摘了牌匾我是不会走的。”

“白公子,这事可不是儿戏,事关生死!”孟七娘焦急。

“我知道,这是好事。”白泷满脸写着‘呆胶布’。

“白公子……”

“好了,伤患闭嘴,再不运气疗养,你活不过这集了知道么?”

“姓白的……”孟初雪的口吻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亲近。

“昂?”白泷抬眼:“你也想起舞吗?”

“不是。”孟初雪看向门外,眸子的倒影随着马蹄声而震动:“好像是有人来了……”

人的确是来了。

来的不少。

为首者高头大马,铁甲黑袍,背后跟着二十多骑兵,骑兵着黑甲,背着强弓和长戟,在骑兵后是上百的甲胄明亮的刀盾兵。

超过百人的军队过境,其他的江湖草莽对比之下就成了三流的土匪流氓,根本不敢拦路,纷纷让开,其中有个人反应慢了一步,被一马鞭抽飞出去,在马蹄下方被踏成了肉酱。

是陷阵营,但……不完全是。

除了大戟锐士外,其他上百的刀盾兵并不属于罗刹军的兵种。

白泷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群冲进来的军队。

理论上金戈铁马踏江湖的事也要讲究一个师出有名,否则南唐的将军早就恨不得借着剿匪的名义把江湖门派杀个干干净净,搜刮一大波财产犒劳自己和兄弟们了。

南心陌行军打仗主要还是杀外面的异族和蛮族,她搞窝里斗的能力不是很强,就连放火烧山的事做的也很少,便是真的动怒,也不会真的带上整个罗刹军,最多只是上千的陷阵营,除了白帝城之外,就没见到她会带着一队士兵来江湖人的地盘耀武扬威过。

白泷有些好奇来的是谁。

这为首者一进门就高声宣出自己的名字和官衔:“我乃南唐振威校尉汤隶!都给我统统住手!谁敢不听令者,统统拿下!”

白泷:“……”

……谁?没听过的名字呢……

可江湖人统统被震慑住了,不单单因为这嗓门比的上燕人,更是因为他的官衔不低,振威校尉从六品,能领军五百,凑一凑能拉到八百,在很多地方都是实权的一把手,他们倒是不怕这个虚名,怕的是这上百刀盾兵和二十多骑的铁甲长戟锐士。

大多江湖人是偃旗息鼓了,然而另一侧的战斗没有停下,简直是没人理会。

兰香雪翩然起舞,招式杀机毕露,却美的如同秀秀们正在跳舞放技能,好看的一笔的同时,伤害还高。

原本就是勉励抵挡的铁甲锐士的百夫长已经心生退意,这次回头一见自己人到了,顿时丢了缠斗的心思往后逃遁,可他退后的三步,每一步都绽放出一朵冰色莲花,冰霜已经覆盖了他的大部分身躯,冻结的寒气如孔不入,兰香雪提剑而来,剑锋指向锐士咽喉。

汤隶见状,直接拔出随身佩刀,一刀抛去,半空惊虹,他的修为水平不高,却也是实打实的先天境,招式直来直去,杀人有余,可放在真正的高手之前着实不够看。

兰香雪去的剑锋没有偏移半分,一剑封喉,直接将这个百夫长穿了喉咙,对方捂着喉咙,倒在了战马前方的五步位置,血没有溅出来就已经凝固了。

汤隶见状目呲欲裂,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提前派来的十多个锐士都死的差不多了,连张融也已经死透,贴在柱子上,冻成了冰雕,像六月份里从兵线里拿出来的尖叫鸡,张着嘴,浑身散发着冰烟。

陷阵营里的每个带出来的士兵都是能以一当十的好手,全是从沙场里打磨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他的手下也只有三十多,本以为带过来撑撑场面罢了,结果不到半天时间就折损了三分之一,直接心疼的快要流血。

汤隶扬眉,暴怒道:“你胆敢当着本尉的面杀人!敢杀陷阵营的长戟锐士!”

兰香雪望着气急败坏的振威校尉,内心真是不当做什么大人物来看待。

她轻轻弹着剑锋,清脆的叮咚声如流水,语气淡然的如同杀人如麻的女魔头。

“杀都杀了,你还说这个有什么用……他们自寻死路而已,这世界没有什么人是不能死的。”

汤隶气极反笑,连着说出三个好字,继而色厉内荏道:“等本尉拿下你,要你生不如死,问出你的来历后,定叫你的全家都得为你陪葬!”

“哦?”兰香雪反问:“你赶着去投胎么?要我送你一程?”

剑拔弩张时,孟七娘壮着胆子喊道:“停手吧!”

汤隶侧过阴鸷的眼神:“你是谁!”

“我代理门主的妻子。”孟七娘敛去畏惧之色,挺身道:“校尉大人!南唐律法如何,我们江湖人不是很清楚,但这里是独孤城,你提兵闯进来,怕是不合规矩!”

“本校尉需要跟你说规矩?一群绿林,持械斗殴,扰乱治安,抓进去流放千里都不算冤枉!”

“那也不该由你来管,去找当地的太守来说话!”孟七娘据理力争道:“这里是独孤城!你这样的野蛮做派,坏了规矩,以为独孤城主会放过你!”

汤隶眯起眼睛,旋即冷笑一声:“的确,不合规矩,江湖有江湖的规矩,那本校尉就姑且放一放这个身份,跟你说说其他的规矩,江湖规矩嘛,本尉要管这件事,不能平白无故。”

“我知道你是张融请过来的,可他已经死了!”孟七娘说:“校尉大人,他已经死了!”

“那又如何?”汤隶厉声道:“张融在几天前已经被我收作义子,他死在这里,我更有立场为他讨回公道!你们在场的一个人都别想走!”

孟七娘神情一变,先是看向张融,这王八蛋居然认贼作父?

但很快她意识到这未必是真的……即便不是真的也没办法说明白,这个校尉太无耻,他早有准备,此时直接拿死人做文章,反正死人不会开口,他是死是活都要被利用到被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汤隶冷笑:“独孤城主就算来找我说道理,这道理我也能跟他说明白,如果说不明白,让他去跟南将军去说!”

孟七娘心头怒骂无耻之尤,可她也无能为力,虽然张融死了,少了个废物搅混水,但接下来飞雁门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极有可能会被这个汤隶鸠占鹊巢,虽说孟初雪是暂时保住了,但是其他人怎么办?这个振威校尉该不会真的发了疯要把这里的人都杀个干净吧?

汤隶掌控了局面,他不过是在施加压力,视线倒是一刻都没从兰香雪的身上移开,这个女子的可怕他能意识到,却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

他语气稍稍放缓,没想着真的杀人放血:“明白了就速速放下兵器,本校尉给你们一个投诚的机会……”

随后,此时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我很奇怪。”

人群中,走出一袭白衣:“你已不是陷阵营里的人,怎么能说让独孤酬去跟南心陌讲道理?就凭南心陌的修为,也没能力跟天王境扳手腕吧,扯虎皮也要讲道理,吓唬外行人可以,但吓唬内行人就是自取其辱了。”

汤隶阴沉道:“你是谁!”

“你开口只有这句话?”白泷好笑道:“汤校尉,别忙着转移话题,咱们不妨唠嗑唠嗑,你现在的官职,到底还属不属于罗刹军旗下?”

“老子当然是南将军麾下校尉!”

“那就奇怪了,按照南心陌治军颇严的性子,实施军政分离,且早在数年前便一律不允军队从商。”白泷问:“怎么会出来你这种来独孤城里认狗做子的奇葩校尉?”

“你……”

“我还没说完,你这麾下士兵,虽说是有长戟锐士,的确属陷阵营,但我仔细看了,没有编号,制式铁甲按照统一规格打造,非常相似,却少了个至关重要的东西。”

白泷踢翻了一具铁甲尸体,拉开头盔和脖子,低头一看:“果然没有身份铭牌……罗刹军中的陷阵营向死而生,长戟锐士破阵为首,伤亡率居高不下,如果没有铭牌,怕是尸体都不好拾掇,身份也认不出,也只有退了军队才不需要身份铭牌,这一套系统理应在三年前开始普及,这群人没有,要么已经退出陷阵营,而且是在这套系统普及前退出了陷阵营,我可说错了?”

不等对方回应,他继续说:“罗刹军内部的军队改制在三年前就有过一次,变动剧烈,致使罗刹军锐减了三分之一,走了一大批自诩忠心赤胆却不愿自身利益被触及的将士,不过想必这群人后来是后悔的,毕竟郡主府的生意越做越好,根本不缺吃穿和经济来源,只要打仗就有办法拿军功得晋升,还有大量战功来兑换好东西……而走的那批人什么都没有,只能换个地方混军衔,过过没什么指望的日子,啧啧啧……也难怪不甘寂寞,没有剿匪的胆子,但借着剿匪的名义敛财的胆子还是有的,而且很大……扯着罗刹军的虎皮来吓唬人罢了。”

汤隶神情惊疑不定,继而变得脸色难看,这可都是当初罗刹军的机密,居然被人当众扒了裤子。

他勃然大怒:“住口!你是如何知道这些军中机密的,张口就来,胡说八道,按律当拔舌,给本尉跪下!”

白泷笑着说:“别这么着急翻脸拍桌子,像只被踩到尾巴的黄鼠狼一样,你现在可以问我是谁了。”

“你是谁!”汤隶发狂,怒发冲冠:“你到底是谁!”

“我姓白名泷。”白衣青年缓缓道:“江湖称号,神魔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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