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泷何止是震惊，简直是卧槽，他很想说……不是我，我没有！
然而反驳是没用的。
因为知识和见解的确是从他这儿流出来的，他说了，然后有人信了，真的去践行了，然后成功了。
这还能怎么解释？
他只能继续咳血：“咳咳咳……”
五姑娘吓一跳，没顾着血迹要扶他一把：“白公子，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白泷抬起手退让，示意她不用搀扶：“我最近上火，流鼻血而已。”
五姑娘瞪眼：“你当我傻的吗？这都吐血了，怎么说都是牙龈出血吧。”
白泷继续咳嗽：“咳咳咳咳咳——你真聪明，的确是牙龈……”
高柔缓声道：“你不要太激动，伤势还在，抱元守一，再这么下去，你都要七窍流血了。”
白泷咽下一口鲜血……我很难不激动啊，知道我受伤了，还跟我说这些，不是你们有问题吗？
“就是，快跟我去屋里坐一坐，吃枚丹药调养一下。”五姑娘又要凑近。
“不用扶我，我也不想坐，谢谢，我很好。”白泷深呼吸，生怕这姑娘带球撞人，他又问：“所以实际跟你们合作的是……慈静斋？”
“确切来说，是北冥清秋。我们都清楚她跟白公子交情很好，她也在我们面前嘚瑟了挺久的。”五姑娘压低声音：“暂时是真传才知道的秘密，不好让太多人知道，合作的具体事项是北冥清秋和七师妹决定的。”
“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白泷咳嗽道：“都是你们自己的努力成果。”
“白公子，你觉得是伐树容易，还是养树容易？”五姑娘一本正经的反驳道：“从无到有，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倘若不是北冥清秋和七师妹谈了许久，最终说出了是白公子的安排，谁有这份胆魄去更改几百年不变的宗门规矩？世事从来如此，从零到一，从一到二。”
“你临别前留下的那些安排，不仅提高了商雨薇的威望，也稳固了她在门派中的地位，其眼界已经超越了寻常人的范畴，其他真传弟子也不敢也不愿与之相争，我们都知道，她做的事才是真正的大事，是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大事，可惜太忙碌了，否则这次来的或许就不是我了。”
五姑娘说着又想靠近。
白泷往侧边靠了靠，故意走近高柔，道：“这也是……咳……前辈希望我加入天香楼阁的理由？”
“是。”琴骨高柔不再拐弯抹角，直白道：“更多的是，我想让你看看你亲手成就的事，眼前这些人，倘若以后他们能有好日子过，皆是源自你，这份功德便是无人知晓，我们也该告诉你，说明白说清楚，纵使没有我高柔没有白公子这份眼界，也希望你清楚，你做的事正在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因此，白公子何必认为是拖累了天香楼阁？”
“恰恰相反，是我们三生有幸，才能成就此等功业。”
“留待历史记载后人评说，必有吾等女子的一笔辉煌成就在。”
琴骨坦而言之。
白泷浑身难受，只觉得无福消受，甚至心有惭愧。
别夸了，别夸了，人都傻了……
我就随便结合了社会经济学和现代社会模型说了说。
偶尔聊聊，嘴炮两三句过过瘾，你们居然当做事业开始搞了，而且搞的有声有色红红火火，回头说是我的功劳，还说三生有幸，哦哦哦，我头皮发麻……
别别别，千万别说了，受之有愧，我良心巨痛啊，这不比凌迟还难受？
羞耻可杀人啊。
“噗……”白泷继续喷血，这次吐完，他脸都白了。
“师傅。”五姑娘这次终于是扶住了白公子，触之方察手脚冰凉。
“本以为你伤势还压得住……是我莽撞了。”高柔心有歉意道：“酥儿，先回楼阁。”
“是……”许酥儿颔首而笑：“公子，扶住我的腰。”
白泷只是吐血多了导致有点贫血，体魄还在：“不用，你撒手，我一个人走也行。”
“江湖儿女，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最终白泷还是没碰她，带球撞人，太可怕，惹不起。
又入天香楼阁，帝都的宗门驻地俨然繁华许多，想必节目演出也要精彩许多，必然是宗门之中最精锐的一批弟子才会被派遣到这儿。
白泷回到宗门驻地的时候，已经是被众多弟子瞩目。
几十名姑娘都守在宗门没有休息，她们都好奇得很，先是大师姐，然后是陌生的男子，还是被五师姐搀扶着的，旁边跟着三长老，这位公子是什么人，皇亲国戚也不见得有这样的待遇。
女孩子们没敢在长辈之前议论，等人走了便止不住叽叽喳喳。
来到宗门驻地后方的别苑，内门弟子说：“三长老，大师……苏姑娘在里面休息着，刚刚还问了白公子什么时候回来，几次想出去，给我们拦住了。”
这位姑娘俨然也是认识白泷的，见到后露出笑容：“见过白公子。”
“你好，咳咳咳……”白泷又咳了一口血。
“快扶他进去……”
白泷走入客厅，抬眼就见到同样脸色苍白的苏若水。
她正在换衣服，衣衫半解，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背。
白泷遮住视线：“对不起，我立刻告辞。”
“等等！”苏若水急忙道：“公子你伤得不轻，得赶紧休息。”
“你好歹遮一遮啊！”白泷不知道往哪儿看。
“这点皮肉伤口而已。”苏若水裹得的确很严实，该露的一点都没露出，脱下的只是层外衣，露出后背的伤口：“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公子不要介怀了，待会儿我来帮你上药。”
一旁依红泪丢下染着血的白布：“还是我来帮你吧，姓白的你快过来，让我康康你的伤口。”
“Duck不必！”白泷瞪眼：“我受的都是内伤！”
“内伤也要看看啊……”依红泪笑着说：“在？看看里面？”
“你不要过来啊！”
……
离开了休憩室后，许酥儿追上了高柔：“师傅。”
“不打算贴着白公子了？”高柔调侃道。
“我不懂医术的。”五姑娘低着头：“被师傅看穿了？”
“你的心思不难懂，其他的女孩心思也是。”高柔道：“商雨薇不知有崇拜他，苏若水也欠了他这么多，加上你三师姐，会欣赏他在所难免，只是你的试探太直白了。”
“我只是觉得白公子不是江湖传言那种人。”许酥儿挺着胸口：“他是真的不想碰我。”
“这难道不是你太憨了？或者是你不够漂亮？”高柔瞥了眼弟子的胸口，她都没得比。
“但没有谁不想摸一摸的，我是不如四师姐漂亮，但不差啊。”许酥儿自信道。
“风流归风流，却不好色么？”高柔奇特道：“倒是奇特的很……”
“如果好色又如何？”
“那反而好办，留住他大概是没什么难度的，有胭脂榜第九的楚静静，有苏若水，有商雨薇，还有你这憨批女娃，好色之徒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天香楼阁的提议。”高柔平淡道：“只是他看不上。”
“我怎么憨了。”
“倘若不是心生好感，你会舍得用胸口去蹭？”高柔摇头叹道：“一把名兵就足够当嫁妆把你骗上床了，换在我风华正茂的时代，你这点警惕心肯定被人吃干抹净什么都不剩下。”
五姑娘缩了缩脖子，没敢反驳师傅，只是说：“可白公子不是那种人，他反而……挺抗拒的。”
“这或许是原则，对陌生人谦谦有礼，可谓君子矣……”高柔浅浅一笑：“沈师妹如此看中，不是没道理，我故意流露几分冷漠和敌意，他反而是松了口气似的，全然没有诚惶诚恐之色，不骄不躁，不居功倨傲，既有独战天王的勇武和实力，又有眼观千年的智慧，明察秋毫的眼力，更有改写时代的魄力……”
她说着，摇头失笑：“自己也觉得荒唐，这世间，竟能有如此完美的人？力量智慧并重，道德行为合一，行走正道之上，兼具百家风范……我试图找寻他的缺点，可发现很难找得到，不可思议，如天上来客。”
许酥儿喃喃道：“师傅评价竟会这么高？”
“倘若你有我这六十多年的阅历，给出如此之高的评价也不足为过了，看的越多，他越优秀到令人难以置信，人榜第三着实是委屈了此人。”高柔感叹道：“突然也明白为何我会感到焦急了，竟会如此莽撞，甚至没顾及他的伤势加剧，只想着让他见到如今天香楼阁的变化，答应加入我们宗门……哪怕把你这赔钱货送了，我也认了。”
五姑娘不惊反喜：“真的？师傅这么疼我？”
“假的！”琴骨没好气的说，旋即天王的语气骤然低沉：“这样的麒麟之才，它一个合欢宗，区区夏侯眉有什么资格拥有？那蠢女人可能还不知道错过了什么，没能成功夺走，将会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