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老师……”
没像往常一样穿着白色的宽袖制服上衣,而是套了身宽松便服的乙骨忧太显得格外清瘦,过于浓重的黑眼圈与下垂眼也导致他看起来比真实性格消沉许多。
“你之前只是说要把[天丛云]还给它的主人…”乙骨忧太将背着的剑袋取下来,“可没说连里香也要一起给出去啊。而且都已经不是怨灵了。”
“哎,我没说吗?”五条悟深思片刻,故作恍然,“可能是忘记了!”
“不,五条老师你就是故意的吧……”
“总之借来用一下啦,忧太,”五条悟轻快笑道,“你的[里香]可是对有纪姐姐有大用呢。”
闻言,乙骨忧太才认认真真打量了眼被五条老师特意跑一趟带来的有纪。
看起来很年轻却透着沉稳,怀里有只感觉奇怪的黑猫,是她的术式吗?看似放松的站姿却难以寻找破绽,是非常擅长用体术的类型…所以才会用到[天丛云]?等等……这个咒力的感觉是!?……但是五条老师不可能看不出来吧,却很亲昵喊她姐姐,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是有拜托悟除了在这个时间点给我[天丛云]以外,如果可以的话就尽可能寻找强力些的咒灵给我…”有纪有点难以置信,“但你竟然直接找来了里香?这难度会不会有点太高了…?!”
她的咒灵操术最多才只吃了些四级咒灵,突然跳到特级会不会消化不良啊。
“哈哈哈哈怎么会。[里香]现在只是忧太的术式,本质上是被忧太用庞大的咒力搓出来的哦,所以不是让你吃掉,”五条悟竖起一根食指,得意洋洋说出自己的打算,“只是让忧太命令她跟在有纪的身边,并在该命令未解除前,‘听从有纪的命令’。”
“我本来也是在给有纪找足够强大的咒灵,但挑来挑去都太弱了啊,尽是些弹一下手指头就连残秽也不剩下的弱鸡。正好一年前,我遇到了拥有特级过咒怨灵的忧太君~然后我就想,这不就是有纪在找的绝佳目标吗!足够强大,足够有威慑力……”
有纪呆住,眨巴两下眼睛。
失策了,她是让悟找强大的咒灵,但忘记这家伙对强大的及格线定得未免有点太高了……她的本意只是想要些一级或者准一级的咒灵就可以了啊。
“啊,所以五条老师那个时候对我说了些奇怪又听不太明白的话。”乙骨忧太若有所悟,额前刘海垂下来一缕,被身后伸过来的巨大利爪,小心翼翼用锋利的尖端轻轻捋了回去,“包括用坏了普通的打刀后,借给我[天丛云]也是…”
“后者没有哦,只是因为[天丛云]的咒具效果和忧太很搭。”五条悟说,“[能够隐藏持有者的咒力]。用在忧太身上,让敌人对你产生实力判断上的迷惑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而本身就是特级咒具的[天丛云]也能够承纳更多咒力。”
“确实……虽然并不能完全掩盖,但更容易让敌人把我当做体术差劲的式神使,反而不是掉以轻心,就是会试图向我靠近…”乙骨忧太将剑袋交给有纪,很有礼貌的欠身微微鞠了一躬,“多谢有纪前辈的咒具。”
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索性用了最不会出错的那种。
“啊,不用这么客气。”有纪让内心情绪已经纠成一团乱麻的夏油杰趴在自己肩膀上,伸手接过剑袋,取出这把通体纯白的打刀。
“如何,还能感知到我的咒力吗?”有纪问道。
“毕竟只是[隐藏],就像倒扣在火上的灯罩一样,不是吸收也不是抹消。所以对我没什么作用,六眼仍旧看得清楚,”五条悟摇摇头,扭头问乙骨忧太,“还能感知到吗?”
闭上眼片刻,乙骨忧太确认道,“没有咒力反应了,被藏得很好。”
他用着的时候就没这么好的效果。毕竟只是咒具,再如何隐藏也有个上限,而他的咒力总量已经多得足以透过这个[灯罩]散逸出来了。
“接下来就是…”乙骨忧太转过头,“里香,在我喊你回来前,要一直跟在有纪前辈的身边保护她。还有,记得听她的话。”
“忧—太——”那只身形庞大而恐怖,宛如怨灵的存在嚎叫起来,尖锐利齿在呼唤名字间一开一合,满怀怨忿,“为什么——要离开忧太——还是—女性——!!”
“乖,里香,”乙骨忧太的掌心贴在里香侧脸,温和向她哄道,“等你回来,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好—好吧——”对方的情绪立刻就被安抚住了,但极度不情不愿地挪到有纪身后——那股令人无法呼吸的阴冷咒力便自后背铺天盖地压来,有纪用天丛云杵着地面站稳,反复深吐息好几次才勉强适应。
好大的怨念,故意的吧这个明明不是祈本里香的里香……
“里香,不可以欺负有纪前辈。”乙骨忧太淡淡提醒。
里香这才磨磨蹭蹭把外放的咒力收敛回去,让有纪大松一口气。
“怎么样,有帮助到有纪姐姐吗?”五条悟将眼罩拉开一些,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着佩有[天丛云]咒具,身后漂浮着巨大咒灵的有纪。
“虽然是各种意义上的出乎意料…但确实帮大忙了,悟。”有纪将打刀别在自己腰间,好让它足够显眼。
“也感谢你,忧太。”
“啊,只是一点不足挂齿的小事而已……”乙骨忧太迟疑开口,“看起来是打算去执行很危险的任务……需要我跟过去吗?关键时刻也能保护你。”
“…实在是相当令人心动的提议。但是不行,”有纪摇摇头,调整好佩刀的角度后,将肩膀上彻底呆住的夏油杰重新抱在怀里,“不止不能跟过来,甚至在里香跟着我的这段时间内,忧太不能被任何一个人……不,任何一样生物发现。”
“包括咒灵在内。”
“什么……”乙骨忧太睁大眼。
“我大概猜到你想做什么了,”五条悟嘴角下撇,“这种事情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糊弄过去的,有纪。”
“不,可以的。”有纪笑着说,“就当做是一年前他未达成的心愿,在我手中达成了。”
“以这样的形态去赴约,给一个令人终生难忘的惊喜——不是也很有趣吗?”
何止是有趣。
当感知到这具身体熟悉的阴冷咒力,裹挟着庞大的恶意在缓慢靠近时,羂索几乎没办法强制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停止回溯,而非在尘烟与鲜血中,再度感受着那股深入骨髓的剧痛。
漏瑚、花御和真人的神经刹那间绷得极紧,反射性站起身,已然摆出极度警戒的姿态,被羂索挥手止住了。
“真是…非常的惊人,”他捂着在不受控制颤抖的右手,抬眼看向随着拧动把手的声响,出现在门口的,明明一周前还只是除了口头能说以外,战力看起来简直平平无奇的女人。
“有纪。”
不止行走间的步伐变得毫无破绽,连原本属于夏油杰的咒力,也不知为何消失了,若非她直接出现在他们眼前,竟然仅能感知到她身后那只恐怖诅咒的存在!
甚至连那姿态也同样令人觉得熟稔……
“哎呀,好久不见。”有纪仍旧怀抱黑猫,微笑着向屋内的众人打招呼,“原来还能认出我啊,还以为夏油会把我当做别的什么人呢。”
“里香,”她唇角含笑,轻声唤了一句,“你快把我的朋友们都吓坏了,收敛些哦。”
“有纪—有纪——”跟在身后的里香不甘心哀嚎两声,身形逐渐自完全显现的状态消散、隐藏起来。
“怎么,吓到你们了?”有纪转回头,看着维持原姿势分毫未动的几人,很没诚意的开口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啦,它有时候就是喜欢胡闹。”
“连一年前的夏油杰都没到手的诅咒女王…你是怎么获得的?”羂索攥紧右腕,冒着冷汗却神情异常兴奋,“你连乙骨忧太都杀了吗!”
“好东西谁不想要呢?”有纪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只暧昧说了句,边一步跨进门来,相当自在地挑了张空椅子坐下,“既然你们看起来很欢迎我的样子,那我就不客气啰。”
“当然欢迎,有纪的实力已经无需再质疑了。”羂索松开终于停止颤抖的右手,微笑以对,“包括之后会加入我们的组屋鞣造和重面春太,到时候会共同实施入侵高专的计划。”
“原本是打算让组屋鞣造展开阻拦五条悟的结界,花御和重面春太负责袭击咒术师、吸引视线,真人趁机去忌库取走九相图和宿傩手指……”他略作解释,抬眼看向翘起二郎腿坐姿悠闲的有纪,“现在看来,有纪应该有直接对上五条悟的信心吧?”
“拖延的话,最多三十分钟。”有纪举起三根手指,“恕我直言,要想光靠结界阻拦五条悟简直是异想天开,在场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强大吧。”
“喂喂,有了那个诅咒就有自信拖五条悟三十分钟?”漏瑚眯起眼睛,“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自大也要有点限度!”
“是啦,差点忘记你这个大叔还没几分钟就被打爆到只剩脑袋了,”有纪夸张叹口气——漏瑚额头瞬间绷出青筋,
“但是谁和你说,我只有里香了?”
她的手掌搭在腰侧的刀把上,好似恨铁不成钢般,嘴角扯出轻蔑笑意;这一瞬间的神态与某人何其相似,羂索几乎能感觉到本不应存在的心率急速加快,结合方才观察到的姿态,自夏油杰身体里涌出的可怖回忆再度被唤醒,令他声音沙哑着,下意识吐出那个名字。
“伏黑、甚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