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朗姆部分工作代理的降谷零, 以最快的速度将他能掌握到的酒厂人员名单发给了有纪。
无论是否为组织干部。
有纪将降谷零发来的名单,与皮斯克以及吞口重彦所透露的名单做整合,再划去重复的人名, 已然掌握了组织的大部分人员底细。
拥有酒名为代号的干部占少数, 大部分都是日本各个重要领域的领头人,被用了各种手段来收编、利诱,乃至威慑, 最终让他们成为组织里听话的一颗螺丝, 在自己的岗位上隐蔽的、不为人知的发挥组织所需要的作用。
她在这个时候, 无论是选择将这份名单透露给日本的公安, 亦或是交给任何一国的那些特殊部门, 都足够让乌丸莲耶建立的组织大伤元气。
“要交给警方吗?”萩原研二也抬起眼问她, “这份名单里的人遍布各个国家, 如果只靠日本的话, 好像不太够。”
有些成员所位于的地理位置离日本太远了,况且一旦行动的消息被组织得知, 剩下的人就会像壁虎切断尾巴,为了保密而毫不留情被组织灭口。
就像朗姆。
现在琴酒带着伏特加忙得到处跑, 百分之八十都是在杀自己人——和朗姆与BOSS有共同关联, 防止从朗姆那里倒推出BOSS身份的人。
而剩下的所有成员都如涌上沙滩的浪潮, 正前赴后继、不计代价的去截杀撤回美国途中的赤井秀一和朗姆。
毕竟现在赤井秀一即使得知了组织相关的情报, 也因为信号屏蔽仪正在工作而无法将其发出;但是一旦他们成功逃出组织的围杀圈, 组织要舍弃的东西就比现在多太多了。
“交给那些警察?不, 我不放心。”有纪将整理完的名单放回桌上,思索着慢慢说道, “警方能把卧底塞进组织,组织自然也可以把卧底塞进警方。”
她的指尖点在其中一行, 咋了下舌。
“你看,这不就有个在警视厅的内鬼吗?职位还不低呢。”
“要我把这份名单给那么多国家的警察,哪怕是保密性极强的特殊部门,也保不齐有哪个国家的警察系统被渗透得太厉害,直接捅到BOSS那里去了。”
“虽然这样的结果是BOSS会选择先一步动手,毫不迟疑地把名单上的人都杀光,让我们无法活捉目标,从他们那里问出任何情报,”有纪的语速很稳,“并且,这座好不容易浮上海面的冰山,会选择再度沉没进无光的深处,更加隐秘,无从追踪。”
“遑论我们手上的这份名单也并不完全,暴露出去还会反而让BOSS那边得知了我们的情报掌握程度,可以反过来利用这份名单,更好的把组织藏起来——顺便坐实了我和波本是叛徒。”
“听起来这名单拿着……好像也没什么用?”萩原研二认可有纪说的十分有道理,犯了难,“如果只有我们几个知情人的话,最多也只能偷偷逮几个在日本的组织成员了。”
“怎么会没有用。”有纪慢条斯理翻出一个电话号码。
“思路打开一些,可以请人帮我们干活嘛。”
几乎是按下拨号键的即刻,电话便被接通了。
“——哎呀,您好啊,里理事官。”她扬起笑意,向后靠在椅背上。
“我又给您带来好消息了。”
旁听的萩原研二怔住,刚才还说不能告诉警方……
“……卡尔瓦多斯、基安蒂、科恩。这几个酒名,加上我刚才说的人名,对对,一定要写明这是化名,底下再加一行真名,”有纪翘起腿坐得十分悠哉,“真名是什么?我哪知道是什么,就随便编几个啦,给他们往各国特工组织里一安,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就行。”
瞬间想明白她打算做什么的萩原研二:……
这也行啊!?
他情不自禁为这些明明任劳任怨的组织干部们进行了真挚的默哀。
“然后?然后把它并入警视厅的警察系统里……必须要是高层才能查到的那种喔,设点权限什么的。”有纪促狭看着领悟意图的萩原研二,飞快朝他吐了下舌尖。
“您也猜到我要做什么了吗?多谢夸奖——那就请您快点帮忙了。”
有纪挂断电话,用笔将纸上的几个名字划上黑线,“嗯,这几个就搞定了。”
“怎么不把所有名字都写进去?”萩原研二好奇问她,“那些有酒名的。”
“先处理掉那些主要负责行动的成员,”有纪放下笔,声线难得低而冷漠,丝毫不为他们的下场感到怜悯,“要剪掉豪猪的刺,拔掉毒蛇的牙……但这并非为了维护正义,也不是对罪恶的制裁。”
“研二,我在救你的那刻,和他确认过。”有纪没有指名道姓,但萩原研二心知肚明他是指谁,“无论我接下来做任何事情,他都不能为那一刻的决定而后悔。”
“而你,我也庄严宣告过了,”有纪唇角微微勾起点笑,却没有任何温度,“我不会做好事。”
“或许你觉得我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在将这个国家推向更好的未来,与你的立场没有任何冲突——但是,”有纪话锋一转,向他发出预警,“接下来,我可能要做点不那么风光霁月的事情了。”
萩原研二哑然看了她半晌,默默吐出一句憋在心里很久的话。
“你平时做的事情也没多风光霁月啊……”
“哎呀,那不一样。”有纪摇摇食指,“不过你看起来一副接受良好的模样,那我就继续往下干咯。”
“小有纪就放手去做,”萩原研二爽快笑了起来,第一次亲昵喊出她的名字。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
“你最好是真的有事。”
由于朗姆的被捉而被迫007的琴酒眼下怨气很大,正擦干净手上血迹的他刚收到来自利蕾特的电话时,是完全不想接的。
甚至在思考反正最近杀了这么多,干脆不等贝尔摩德那边的调查结果,顺便就把这个三番两次惹怒他的女人也做掉算了。
但当利蕾特锲而不舍打了第三个电话后,他还是按下了通话键,得知了这个在这组织乱成一锅粥的眼下,根本无法令他惊讶的消息。
“是吗,组织插进警视厅的一根钉子暴露了。”琴酒语气冷淡,毫无波澜,“那你去杀掉他吧。”
“他选择自尽了,动作很快喔。”有纪在电话另一头笑道,“我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迟了,哪怕有提前知会他,但只能说公安不愧是公安。”
“话说完没?”琴酒没时间多在这扯几句废话,“那我挂了。”
“别急,我要告诉你的是,他临死前给了我一份卧底名单,”似乎感受到了对方的不耐烦,有纪语速飞快,“等会邮件发你,拜拜。”
最后一个拜字还没说完,有纪就结束通话,没给琴酒反应的机会。
就像是在为上次琴酒直接挂断她电话而进行的回礼。
琴酒:“……”
他抽出那把伯|莱|塔,对着身旁已经毫无气息的尸体又补上一枪。
“大哥?”伏特加挠挠头,这份熟悉的,想杀掉某人又不能动手的怒意,只会是因为那个人了,“又是利蕾特……?”
“要不直接干掉她吧。”他索性提出建议。
“这次她倒是终于干了件有用的活,”琴酒看完邮件,却只将它转给伏特加,“警视厅的钉子自然不止一根,去找人查下他的死因,”——他报出那个有纪告诉他的名字,“再另外找个人查下这份名单是不是真的。”
“那个女人如果也是卧底,不排除给了我一份假名单的可能性。”坐回车里的琴酒习惯性点燃一根烟,银发下的眼神锐利而谨慎。
“她和我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信。”
“——我猜他会这么说。”有纪一字不差复述道,笑着摊开手,“不过,无论他信还是不信,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对我来说只有平手和胜利两种结果,稳赚不亏。”
“不错的阳谋。”里理事官那副常年严肃的面孔上,也露出几分赞许的笑,“既然你也怀疑藏在警视厅的内鬼不止一人,我也会安排人仔细留意警视厅那边的动静。但你特意来我这里,应该不只是为了说这些吧?”
而且是趁着深夜,独自一人变了装偷偷摸摸前来,一改上次格外招摇的做派。
“是啊,我接下来还有个请求。”有纪坦然承认道,“我希望近期可以作为皮斯克的看守,24小时盯着他。”
“你担心组织会发现他其实没有死?我也收到疑似有人在调查他和吞口重彦的报告,且并不能夸下海口说万无一失,毕竟我们对敌人所拥有的能力还是掌握太少了。”里理事官微微皱起眉。
“以及我也很好奇,既然皮斯克已经透露了他所掌握的所有组织情报,眼下还有组织步步紧逼,你为何还要阻止我对他的处刑。”
组织里的人各个都做过沾着血的脏活,只是多少的问题罢了——有些行为,甚至是足以让他们在这个相当难判处死刑的国家,也得送上绞刑架的程度。
而像皮斯克这样在社会面上已经被宣告死亡的元老成员,又在组织崛起过程中犯下累累罪行的家伙,里理事官更倾向于秘密执行死刑,送他上路。
“不行,”有纪摇摇头,“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岂不是失去证明自己是卧底的证据了?”
里理事官:“……?我不理解,无法证明你是卧底应该更好吧?”
哪有卧底特意给自己留下如此大漏洞的?
“——当然是为了等一个人来啊。”有纪微笑说道,“无论见到的是谁,我都很欢迎。”
“如果是擅长易容和变声的那位,就更好了。”